任平生一怔,轉頭望去。
常安平躺在床榻上,柳眉微微蹙起,臉上蒙著面紗,看不清紅唇有沒有動。
“夫人?”
任平生俯下身子,靠近緊閉雙眼的常安,想聽清她在說些什麽。
“唔”
常安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呢喃,呼出陣陣熱氣,落在任平生的側臉上,感覺好生溫暖。
這樣不行
任平生不再猶豫,柔聲道:“夫人別擔心,我去去就回。”
說完,站起身,走到屋外,喚來一名丫鬟,吩咐了幾句。
很快。
丫鬟端來一盆溫水和一盆涼水。
任平生拿起手帕,放在涼水中浸濕,疊成方塊,回到床榻邊,輕輕的貼了一下常安的額頭。
“唔”
乍一接觸冰涼的手帕,常安長長的睫毛顫動起來,柳眉蹙的更緊。
任平生見狀,柔聲哄了兩句,見她眉頭漸漸舒緩,方才將涼水浸濕的手帕,輕輕放了上去。
將另一塊手帕放在溫水裡面浸濕。
看了一眼常安滿是汗珠的白皙脖頸,想為她擦拭身體,又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動手。
他和常安雖是夫妻,但在此之前,幾乎算是素未謀面。
即便到了今天也沒見到她的真容,貿然為她擦拭身體,難免覺得冒犯。
其實。
按理說,這種情況,做些親密的舉動,倒也並無不可。
可常安心理畢竟受過重創,對待她不能像對待別的女子。
萬一她等會醒過來,發現自己身無寸縷,PTSD加重,豈不是適得其反。
想到這,任平生不再糾結,打算喚一名丫鬟進來。
剛要起身,衣袖突然一隻柔嫩的玉手拽住。
望向常安,見她柳眉蹙的更緊,隱約可見面紗之下檀脣微動,發出模糊不清的呢喃。
任平生又一次俯下身子,側耳傾聽,她說的是.別走。
“好,我不走。”
任平生輕聲回了一句,重新坐下,低頭望去,衣袖仍舊被那隻玉手緊緊攥著。
由此可見,常安平日裡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內心深處還是極度渴望有人陪伴,這也符合PTSD患者的特征。
“話說回來,或許只有在她生病發燒,意識模糊的時候,才能看到藏在她冰冷外殼下柔軟的一面吧。”
任平生這麽想著,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將手帕重新放入裝著溫水的盆中,等待江初月回來。
等了半炷香的時間,仍舊沒見到江初月的人影。
床榻上,常安的臉色紅潤了一些,汗水卻是越來越多。
衣物被汗水浸濕,緊緊地貼在纖細的身上,映襯著身材凹凸有致。
任平生見了,心中卻沒有半分旖旎的感覺,有的只是對自家娘子的擔心。
常安修為被廢,重新修煉的日子不長,身體素質怕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一直穿著被汗水打濕的衣服,臉上還蒙著面紗,時間久了,病情難免加重,要是這麽一直燒下去,留下後遺症該如何是好。
一念至此,任平生下定決心。
“不能等了。”
他伸手拿起那塊手帕,擰乾以後,看向安靜躺在床榻上的常安。
猶豫了一秒,伸手將她的衣領往旁邊拽了拽,用手帕輕輕的擦拭她脖頸上的汗珠。
一聲嚶嚀。
任平生下意識地望去,就見常安白皙的臉蛋暈染一抹紅暈,顯得越發紅潤,朱唇輕啟,呼吸變得急促。
“又起燒了?”
任平生看著她臉上的面紗,眉頭微微皺起。
發燒以後,呼吸本就不如從前順暢,還蒙著面紗,也難怪她臉色紅潤,呼吸急促。
實在不行就摘下吧。
兩害相較取其輕,權宜之計罷了。
想到這,任平生做出決定,伸手去夠常安臉上的面紗。
手還沒碰到面紗,就見常安的睫毛顫動起來。
下一秒,濕漉漉的眸子緩緩睜開。
略顯迷離的看向任平生,聲音發顫:“別”
別摘嗎?
任平生猶豫了一下,柔聲哄了幾句,想要哄她摘下面紗。
常安濕漉漉的眸子瞥向一旁,仍舊用細微且顫動的聲音:“不”
任平生見狀,在心裡歎了口氣。
有點兒想不明白常安為何對戴著面紗有如此深的執念,就連洞房花燭夜都要戴著。
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卑,害怕自己看到她被毀的真容?
轉念一想,未必不是如此。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
任平生與她雖然算是素未謀面,但畢竟有夫妻之名,大概率也有夫妻之實。
哪個妙齡女子,願意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展露自己醜陋的一面?
尤其是剛接觸的時候,很多小情侶連屁都要憋著,哪怕憋得難受,也非得分開了再放,更何況是被毀容的臉龐。
都是妖族害的,遲早有一日讓它們血債血償。
任平生眸光低沉,不再強求,默默的收回了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還沒開口就聽常安嬌弱的聲音響起。
“冷”
任平生望去,見常安身子微微的顫抖,想了想,起身打開了一旁的櫃子。
裡面擺放著一床絲綢布料的薄被,還有一些女子穿的衣物,絕大部分是丫鬟為常安準備的新衣,有幾件則是常安自己帶來的。
從櫃子裡取出那床薄被,展開以後,打算為常安蓋上,朦朦朧朧聽到嬌弱的聲音再次響起。
“抱”
任平生微微一愣。
自己沒聽錯吧?
常安說的是.抱?
抱什麽,抱她,還是抱被子。
一時間,任平生有點兒恍惚,垂眸望去,隔著一層面紗,看不清常安的表情,只能看見她輕輕顫動的睫毛,以及略顯起伏的胸口,和那一雙濕漉漉的美眸。
明明不是很熟,以常安的性格怎麽可能讓自己抱她。
應該是聽錯了。
任平生這麽想著,將被子展開,輕輕的鋪在常安的身上。
搬來一個椅子,坐在床頭,安靜地看著她。
常安凹凸有致的身子,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水波盈盈的看向任平生,眼神好似在說不要走。
“夫人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守著夫人。”
任平生伸出一隻手,放在被子上,安撫似的輕輕拍了兩下。
話音落下。
常安睫毛顫動兩下,緩緩閉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任平生還是不放心讓一個發著高燒的病人一直蒙著面紗。
沉思幾秒後,柔聲哄道:“我蒙上眼睛,為夫人摘下面紗,可好?”
緊閉雙眼的常安,輕輕的搖了搖頭。
任平生道:“我向夫人保證,絕不睜眼摘下面紗也是為了夫人好,若是一直蒙著面紗,呼吸不順,病情還會加重。”
這一次。
常安沒有搖頭,卻也沒有答應,眼皮輕輕的跳了跳,似乎正在糾結。
任平生見狀,有點兒無奈。
常安和雲和不愧是對姐妹,如出一轍的孩子氣。
不過,雲和的孩子氣是因為年紀小,又被保護的太好。
而常安的孩子氣.
應該是來自受傷後的自我封閉。
沉默幾秒,任平生再次開口,像哄孩子一樣輕聲道:“夫人聽話。”
話音落下。
常安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不一會,腦袋輕輕點了點。
動作很輕,但能看出是在點頭。
這是同意了?
任平生心中一喜,就要找東西蒙上雙眼,還沒起身,聽到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轉頭望去,就見窗外走來一道小小的身影,後面還跟著一人。
隨後,江初月軟糯的聲音響起。
“世子,奴婢回來了!”
“.”
任平生原先是打算讓江初月將入宮令牌交給侍衛,讓侍衛去請禦醫,沒成想她竟然自己跑去了。
心中無奈,開口道:“進。”
門從外面推開。
江初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穿著官服的禦醫。
任平生抬眸望去,發現禦醫竟是個女人,看著年紀不大,手裡拎著藥箱。
“世子,這位是趙禦醫,醫術高超,在京師鼎鼎有名。”
江初月開口介紹。
任平生微微頷首,讓出位置,語氣溫和:“勞煩趙禦醫。”
“本分之事,世子客氣了。”
趙禦醫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說,邁步走到常安的身側,伸手將常安纖細的玉臂從被窩裡取出來,開始把脈。
不一會,她收回手,看向常安的臉龐,仔細觀察了片刻,又閉上雙眼,看著十分專注,似乎在聆聽什麽。
任平生和江初月站在一旁,屏氣凝神,安靜的等待。
時間流逝,一炷香後,趙禦醫睜開雙眼,看向任平生,風輕雲淡道:“公主殿下是思慮過度,元神受損,不必太過擔心,精心調養即可。”
元神受損?
任平生看了一眼常安,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常安這幾日一直待在屋裡好好的,無緣無故為何會思慮過度,以至於元神受損?
難道是因為PTSD?
作為一個武夫,任平生對元神的了解太淺,搞不清楚其中緣由,將此事記在心裡,就不再多想。
看向趙禦醫,拱手道:“多謝趙禦醫。”
“世子客氣,下官告退。”
趙禦醫微微頷首,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禦醫留步。”
這個時候,任平生開口打斷了她。
趙禦醫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任平生,眸中帶著淡淡的疑惑。
任平生開口詢問:“趙禦醫可知道元神該如何調養?是否要開些藥方?”
趙禦醫搖搖頭:“公主殿下的情況不算嚴重,不必服藥,靜心休養,近期不要元神離體即可。”
常安現在的修為,還能元神離體?
任平生微微一怔,點了點頭,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遞給趙禦醫,道:“多謝禦醫為我家夫人診病,以後說不準還有勞煩禦醫之處,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趙禦醫看了一眼銀票,淡淡道:“為公主殿下診病,是下官的本分,再者,下官雖是八品,俸祿卻也足以養家,世子殿下的心意,下官心領。”
說完,沒有停留,轉身離開。
任平生也沒在意,看向江初月,問道:“你師姐最近遇見了何事,為何會思慮過度?”
“師姐一直待在府上,能遇見什麽事”
江初月輕輕的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道:“要真說因為什麽事思慮過度,大概是覺得世子陪她的時間太少了。”
任平生聞言,陷入沉默。
這個時候。
江初月似乎想到了什麽,走到任平生的跟前,看了一眼床榻上緊閉雙眼的常安,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用蚊蠅般的聲音道:“人家偷偷告訴世子,師姐很喜歡世子喚她夫人呢。”
說完,眨了眨眼,俏皮地道:“說不準,師姐現在是在裝病,就是想讓世子多陪一陪她,在她耳邊喚她夫人。”
聽見這話,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看向床榻上的常安。
她依舊和剛才一樣,發梢被汗水打濕,凌亂的貼在額頭上,柳眉微微蹙起,看著好似十分難受。
如果這是裝病,那常安的演技怕是比前世的許多明星還要精湛。
任平生這麽想,沒有理她,走到床榻邊,將常安搭在被子上的手臂,塞回被窩,重新蓋好被子。
見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上仍舊沁出汗水,看向身後的江初月,開口道:“這裡有溫水和手帕,櫃子裡有乾淨的新衣裳,你為你師姐用溫水擦拭一下身子,再換上新衣裳。”
江初月提醒道:“世子不能說伱師姐,師姐聽了,心裡會不開心的。”
“.”
任平生完全無法理解她的腦回路,莫名其妙怎麽提起這個。
正無語呢,又聽她道:“世子剛才對趙禦醫說的我家夫人就很好,師姐一定很喜歡聽,世子要是多說一說,師姐的病說不準立刻就好了。”
“.”
任平生眼角抽動,一時無語。
江初月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常安,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收回目光,走到床榻邊上,伸手拿起溫水中的手帕,擰乾以後,掀開她身上的被子。
正要伸手去夠她腰間的絲帶,好似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笑吟吟地道:“世子要留下來監督人家嗎?”
任平生還沒說話,她就自顧自地道:“師姐不會介意的哦,世子可以離得近一些.”
話還沒說完,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聲音戛然而止。
任平生沒注意到這一幕,沒有理她,看向病榻上的常安,開口道:“夫人好好休息,過一會,我再來陪夫人。”
說完,邁步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江初月和常安兩個人。
江初月站在原地,神色恍惚了幾秒,又重新恢復靈動,捂著腦袋,氣鼓鼓的道:“師姐騙人家也就罷了,還攻擊人家的元神,太欺負人了,虧人家剛才還為師姐擔心!”
床榻上。
常安睜開雙眼,看向江初月,目光清冷,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江初月撇撇嘴,沒好氣道:“師姐重色輕友,人家等會就告訴世子,師姐其實一直惦記他的身子!”
常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用清冷的目光望著她。
好一會。
江初月終於在氣勢上敗下陣來,坐到椅子上,道:“師姐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世子,其實師姐就是”
話沒說完,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常安聽見聲音,忙不迭地閉上了雙眼。
“誰?”江初月看向門口問道。
“桃兒.來給夫人送熱水。”
桃兒是府上的小丫鬟,平日裡負責給這處院子送飯。
“嗯。”
江初月應了一聲,走到門口,伸手接過水盆,看向桃兒,道:“夫人這裡有我照顧你,你下去吧。”
“是,初月姐。”
桃兒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江初月端著熱水,回到床榻邊,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轉而道:“師姐也真是不容易,為了勾搭世子,連裝病這樣的手段都用上了,只可惜世子不解風情,不知道師姐想要什麽.”
常安聽見這話,心中一陣羞惱,睜開眼睛,看向江初月,緩緩起身,伸手就要去摘面紗。
江初月見狀,忙不迭地認慫:“師姐我錯了,我不亂說話了!”
常安聞言,不再跟她計較,躺回床榻,閉目養神。
江初月見狀,微微一愣,仔細觀察,片刻後意識到了什麽,嘴巴微張,有點兒驚詫:“師姐真受傷了?”
常安沒有回答。
“怎麽回事?”江初月忍不住問道。
常安仍舊沒有回答。
“來京師前,師父特意叮囑人家要保護好師姐,師姐這樣,人家回太白山,怎麽跟師父交代。”
江初月說完,見自家師姐始終不說話,氣鼓鼓的道:“師姐以後元神離體,必須得跟人家說一聲,不然人家現在就寫信告訴師父,師姐嘴上說著回京是為了探索大道,要領悟忘情,實際上就是饞某個男人的身子.”
常安聽見這話,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清冷,作勢去摘面紗。
“沒用沒用,只要我不看,師姐再醜也嚇不到我!”
江初月說著,用力閉上了雙眼,為了保險,還伸出雙手,用手背遮住眼睛。
“.”
常安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好。”
江初月聽見這話,睜開眼睛,從指縫中看向自家師姐,見自家師姐還蒙著面紗,頓時松了口氣。
妖族的蠱蟲實在太厲害。
師姐的尊容,簡直看一眼就會爆炸,毫不誇張的說,會做幾天的噩夢。
所以,她是實打實害怕師姐摘下面紗。
“師姐說清楚,好這個字,是指以後元神離體告訴人家,還是指人家給師父寫信。”
江初月對自家師姐非常了解,表面上無比正經,實際上小心眼子比她還多,有些話必須說清楚了。
“下次元神出竅,同你說。”
常安緩緩開口,聲音清冷的同時,略顯虛弱。
江初月聽見她的聲音,終於察覺異常,做出判斷,師姐傷得不輕!
這麽看剛才的虛弱以及意識模糊,都是真的,不是偽裝。
一念至此,她有點兒心疼,忍不住又問:“是誰傷了師姐?”
常安沉默了幾秒,不冷不淡道:“無名之輩。”
師姐的元神強度在四品中都算得上是最頂尖的一批。
無名之輩能傷到師姐?
江初月並不相信這個說法,但師姐不願多說,她也就不再多問,只是道:“下次不準師姐再冒險了,要好好休養,不然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恢復。”
說完,將手帕放進熱水裡浸濕,擰乾以後,看向常安,眉梢上挑:“師姐過來,讓人家擦拭身子。”
常安聞言,默默的往床塌裡面挪了挪,不冷不淡道:“不必。”
江初月笑吟吟地道:“師姐不乖哦。”
“.”
常安沉默。
江初月一隻手拿著手帕,一隻手掀開了鋪在常安身上的薄被,笑吟吟道:“師姐不要害羞嘛,把人家當成世子不就好了”
聽見這話,常安再也忍不住,難得有情緒上的波動,用略顯羞惱的聲音道:“你亂說什麽。”
“難道人家說的不對?”
江初月眉梢上挑,沒等常安回答就道:“師姐不要掙扎了,快點兒讓人家康康.”
話音落下。
拿著手帕,撲了上去。
皇宮。
乾清宮。
昭武帝坐在龍椅上,看著從南邊送來的戰報,眉頭緊皺,整個人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保持這個姿勢良久,吐出一口濁氣,歎了口氣:“沒有常安,僅靠靖南王和寧王,南邊的局勢終究不穩。”
身後。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見皇帝心情不佳,猶豫了一下,又把原先的話咽了回去。
昭武帝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繼續瀏覽奏章。
半個時辰後,將龍案上的奏章全部看完,隨口問道:“今日京師可發生了什麽事?”
王正忙不迭地回道:“回聖上的話,確實有件事,奴婢方才便想稟告聖上。”
“哦?”
昭武帝聞言,轉頭看了一眼王正,頗為好奇:“什麽事竟讓你沉不住氣,說來聽聽。”
“是。”
王正行了一禮,說道:“今日清晨,在灑金街,安平伯子李一帆因為瑣事與春風堂的夥計發生爭執……”
昭武帝開口打斷:“春風堂?”
王正解釋道:“是一家專賣壯陽丹藥和養顏丹藥的鋪子,由鎮北王世子和白雲觀開設,最近在京師頗為火熱。”
壯陽養顏丹藥。
昭武帝沒想到這三個詞竟能聯系在一起,還和鎮北王世子、白雲觀都有關系,嘴角抽動一下,微微頷首:“繼續說。”
“是。”
王正繼續道:“一開始倒沒什麽,就是小打小鬧,後來那安平伯子出口辱罵鎮北王世子和常安殿下,沒過多久,鎮北王世子就趕了過來”
他將整件事情描述的十分詳細,就連現場圍觀路人沒注意到的細節,也說的清清楚楚。
一連說了一炷香的時間,最後道:
“鎮北王世子打斷了安平伯子的四肢,廢了他的氣海,安平伯出手製止,被刑部的袁侍郎攔了下來,除此之外,還有藏在暗中的強者,以元神擋住了安平伯的部分靈氣”
“朕若沒有記錯,安平伯是五品武夫,能用元神擋住他的一擊,應當是四品圓滿,只差一步便踏入超凡”
昭武帝說到這,似乎想到了什麽,戛然而止,沉默不語。
王正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奴婢猜測是常安殿下。”
昭武帝置若罔聞,開口詢問:“安平伯子是何修為?”
京師侯爵,伯爵加在一起兩三百號人,他們的子嗣數不勝數,只有其中的佼佼者,能被皇帝記住。
李一帆的武道天賦在安平伯這一脈還算不錯,但放在整個京師就顯得平平無奇,皇帝自然不可能記得。
“七品。”王正回答。
昭武帝聞言,微微一怔,看向王正:“你剛才說,任平生隻一拳就讓安平伯子失去還手之力。”
“回聖上,確實如此。”
“.”
昭武帝陷入沉默,好一會才開口:“他踏入八品不過短短半個月,竟有這般實力,倒真是虎父無犬子。”
王正沒有說話。
乾清宮裡一片安靜。
不一會。
昭武帝再次開口:“過幾日的夏苗,讓他也參加.帶著那把刀。”
“是,聖上。”
王正應了一聲,面白無須的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又道:“奴婢以為,夏苗的獎勵對鎮北王世子而言太過尋常,他未必會盡全力。”
“說的有理。”
昭武帝微微頷首,陷入思索。
一旁。
王正開口道:“奴婢以為, 不如以行凶傷人為由緝拿鎮北王世子,令他戴罪立功,只要他進入夏苗前十,便是議能加議貴,八議中佔了兩條,便能順理成章赦他無罪,如此一來,能平息百官的爭議,安平伯也會信服。”
昭武帝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任平生出手懲治安平伯子,於情於理皆是無錯,百官爭議無非就是針對削藩一事,任平生便是八議中佔了八條,他們還會鼓噪。
至於安平伯.他信不信服,與朕,與朝廷又有何乾?”
王正聞言,忙不迭道:“是奴婢考慮不周。”
昭武帝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外面傳來清脆悅耳的聲音。
“兒臣求見父皇。”
是雲和公主柳雲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