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父皇要召見任平生?
柳雲夢轉頭看向任平生,征求他的意見。
任平生略作思考,緩緩開口:“臣遵旨。”
說完,支起手臂,想要起身。
柳雲夢忙不迭的上前攙扶。
一炷香後。
兩人來到了一處營帳。
進入營帳方才發現,裡面已經站了六人。
兩位國公站在前頭。
四名緋袍文官站在後頭。
一人胸前印著仙鶴,位列一品。
三人胸前印著錦雞,位列二品。
任平生和柳雲夢進入營帳後。
六人投來目光,表情略顯詫異,很快又恢復正常,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拱手行禮:“見過雲和殿下。”
之後又衝著任平生微微頷首。
任平生頷首回禮,站到了一旁。
柳雲夢看向那四名文官,回憶他們的身份。
一共四人,三人是內閣大學士,剩下的一人是兵部尚書。
毫無疑問,父皇召見他們,必定有要事商議。
“是因為武聖山的變故嗎?”
柳雲夢心裡這麽想,轉頭看向任平生,想要說些什麽,見他一臉風輕雲淡,又沉默下來。
片刻後。
營帳外響起宦官尖利的嗓音。
“聖上駕到!”
緊接著。
昭武帝龍行虎步,走入營帳。
“參見陛下!”
眾人紛紛行禮。
任平生也不例外。
禮畢,抬眸望去,就見昭武帝一襲龍袍一塵不染,儀表堂堂,氣宇軒昂,不像是剛經歷變故。
“看樣子,老丈人應該沒事。”
任平生心裡這麽想。
其余人心裡也都松了口氣。
聖上安好,就算武聖出事,短時間內,朝廷也不至於大亂。
總歸是不幸中的萬幸。
“雲和,你先回去。”
昭武帝環視一周,見召見的人都已來齊,看向柳雲夢,淡淡道。
柳雲夢見父皇安好,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臉上露出欣喜之色,行禮道:“兒臣遵旨。”
說完,看了一眼任平生,想著要不要讓父皇為他賜座,糾結了幾秒,還是沒有開口,轉身離開。
她離開後。
昭武帝看向任平生,淡淡道:“賜座。”
話音落下。
立刻有宦官搬了一張椅子,放在任平生的身後。
任平生有傷在身,也不矯情,拱手行禮:“謝陛下。”
說完,坐了下來。
昭武帝收回目光,緩緩道:“武聖仍在。”
短短四個字,讓眾人頓時松了口氣。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內閣首輔,眉目間都露出喜色。
就在此時,昭武帝又道:“但不知何時會陷入休眠。”
眾所周知,超凡強者只有肉身受到重創,才會用休眠這種方式撫平傷勢。
“武聖受了重傷?”
意識到這一點,眾人臉色一變,念頭紛呈。
武聖乃當世最強,誰能重傷武聖?
話說回來。
也不知道武聖傷勢如何?
休眠多久才能恢復?
如果只是一年半載倒也還好,就算妖蠻發起戰爭,無非也就是拖延時間。
可要是休眠十幾年,乃至幾十年,沒有武聖坐鎮,朝廷如何抵擋結盟後的妖蠻大軍?
想到這,眾人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昭武帝環顧一周,開口道:“妖蠻已經知曉此事,日後必定作亂,諸公說說,該如何應對。”
話音落下。
眾人陷入沉默。
昭武帝目光定格在內閣首輔楚朝安的身上,淡淡道:“楚閣老有何想法?”
楚朝安轉身面向他,行了一禮,正色道:“臣以為,目前局勢尚未明朗,朝廷應當見機行事。
但是在此之前,朝廷也該提前準備,一是籌備糧餉,二是募集新兵,三是令鎮北王、靖南王以及各衛所嚴陣以待,隨時應戰。”
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除此之外,禮部、鴻臚寺和錦衣衛也不可懈怠,要摸清妖蠻兩族的動向以及真實意圖,只有如此,朝廷才好盡快制定出應對之策,是戰是和,聖上也好決斷。”
這番話說的中規中矩,似是而非。
主戰派、主和派聽了都不反感,堪稱教科書式的和稀泥。
當然,目前的形勢,指望他能說出些針對性的措施也不現實,更何況大家還摸不清楚聖上的意圖。
昭武帝沉默幾秒,看向兵部尚書,問道:“佘卿,你如何看?”
兵部尚書佘華英回道:“臣以為,我大周目前的兵力,同時與兩族開戰,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昭武帝看向定國公和安國公,又問:“兩位國公如何想?”
定國公一副老當益壯的模樣,中氣十足的道:“若是開戰,老臣願為先鋒!”
安國公同樣道:“臣願身先士卒,衝鋒陷陣!”
聽見這話,昭武帝心裡明白,從他們的嘴裡問不出什麽東西。
沉默幾秒後,看向內閣首輔楚朝安:“楚閣老,就依照你方才所說,由內閣擬定章程,招募新兵,籌措糧餉。”
“臣遵旨!”
楚朝安恭敬地行了一禮。
昭武帝微微頷首,看向定國公,開口詢問:“夏苗變故一事,兩位國公調查以後,可有眉目?”
定國公站出來,正色道:“回聖上,老臣已從妖族口中得知此事的幕後主使乃是妖族的塗山氏。”
此話一出。
眾人議論紛紛。
“塗山氏的肉身被毀多年,沒有肉身,僅有元神,如何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監正坐鎮觀星台,超凡修士進入我大周境內,他必定有所察覺,既然如此,為何不報?”
聲音越發嘈雜。
昭武帝眉頭微皺,擺了擺手。
身後的大太監王正立刻道:“肅靜!”
瞬間。
眾人安靜下來。
昭武帝環視一周,開口道:“夏苗變故一事已成定局,日後再議也不遲。
諸位卿家事務繁重,還要趕回京師,朕便不留伱們了。”
話音落下。
眾人立刻會意,紛紛行禮:“臣告退。”
“就這麽結束了?”
任平生恍惚了一瞬,同樣站起身,想要行禮,還沒抬手就聽昭武帝道:“兩位國公和任平生留下來。”
“.”
任平生瞬間沉默,又坐了回去。
片刻後。
營帳裡只剩下五人。
昭武帝,大太監王正,定國公,安國公,以及任平生。
“除了幕後主使是塗山氏,可還有別的?”
昭武帝看向定國公,開口詢問。
定國公道:“回聖上,活下來的妖族不過是些小魚小蝦,對塗山氏了解甚少,臣千方百計隻套出一條信息。”
“說來聽聽。”
“是。”
定國公應了一聲,目光望向坐在椅子上,看著虛弱無比的任平生,正色道:“那些妖族說,塗山氏進入鎖妖塔後,除了傳授它們功法,還交給它們一個任務——殺了鎮北王世子任平生。”
怎麽還跟我扯上關系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心中吐槽。
“我跟妖族無冤無仇,妖族吃飽了撐的,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就為了殺我?”
定國公道:“除此之外,臣和安國公商議後認為,塗山氏確有可能進入了鎖妖塔,至於監正坐鎮觀星台,為何沒有察覺,臣等以為,可能是塗山氏肉身被毀後修煉了某種功法,能屏蔽觀星台的監測。”
昭武帝對他所說並不詫異,思索幾秒後,微微頷首:“朕知道了。”
說完,再下逐客令。
“朕不在的這兩日,有勞兩位國公,事已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臣告退。”
定國公和安國公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一時間。
營帳裡除了皇帝和太監就只剩下任平生一人。
“怎麽就留我一個人,難道是我之前表現得太亮眼,被皇帝忌憚了?”
任平生胡思亂想,就聽昭武帝突然發問:“可知道妖族為何要殺你?”
“臣以為是為了挑撥離間。”
任平生毫不避諱,將內心的想法和盤托出:“臣是鎮北王府的獨苗,臣若是死在了京師,鎮北王府必定與朝廷生出間隙,到時候,妖蠻兩族發起戰爭,便會少許多阻力。”
所說即所想,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
昭武帝目光犀利,盯著任平生,一字一頓道:“你的意思是,你死了,鎮北王膽敢造反?”
任平生抬眸直視昭武帝,沒有絲毫畏懼:“臣從未這麽說。”
“鎮北王府必定與朝廷生出間隙難道不是此意!”
昭武帝提高聲調,厲聲質問。
任平生道:“臣的父王不敢造反,也造不了反,死了兒子,只會以淚洗面,屆時蠻族入侵,只怕也是如此。”
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人心都是肉長的,陛下將公主嫁與臣,賞賜臣法器與丹藥,臣都記在心中。
臣對陛下除了敬畏,還有女婿對泰山的敬重與坦誠,所以臣才將心中想法和盤托出,陛下若是因此覺得臣與臣的父王有謀逆之心,臣.無可爭辯。”
“你膽子比朕想的還大。”
昭武帝冷哼一聲:“怪不得做了常安的駙馬,還敢對雲和下手。”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任平生心中一套否認三連,嘴上卻沒說話,默認了昭武帝的說法。
昭武帝見他沒有否認,一副坦然的模樣,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沉默幾秒後,忽然轉移話題:“朕賜給你的那把斷刀在何處?”
“這是.默許本世子腳踏兩位公主了?”
任平生沒想到老丈人這麽開明,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心中一喜,忙不迭地回道:“在馬車上,臣這就去取。”
“你留在這。”
昭武帝看向王正,吩咐道:“你去取。”
“奴婢遵旨。”
王正應了一聲,邁步離開。
這下子。
營帳裡只剩下任平生和皇帝兩個人。
一對翁婿,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氣氛更加尷尬。
這一刻。
任平生忽然明白,為何前世那麽多女婿不想去娘家……沒話題,太尷尬。
“老丈人是不是有痔瘡,有椅子不坐,站著幹什麽。”
任平生腹誹一句,用手撐住椅子,咬了咬牙,打算站起來。
“朕何時讓你站了?坐著。”
昭武帝斜睨他一眼,冷冷道。
“臣遵旨。”
任平生回了一句,坐了回去。
昭武帝斜睨著他,不冷不淡道:“可知朕賜給你的那把刀,是何來歷?”
不就是一把斷刀,有什麽來歷?
任平生腹誹一句,腦中忽然浮現自己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的畫面。
砍七品妖獸,猶如砍瓜切菜。
連砍一兩個時辰,刀刃都沒出現豁口,刀身也沒變形。
這麽看,確實是一把好刀?
意識到這一點,任平生忽然對刀的來歷產生了興趣,拱手道:“臣不知。”
昭武帝淡淡道:“此刀名為鳴鴻,是遠古時期留下的遺物,非與之契合之人不可掌控。”
鳴鴻聽著有點兒熟悉。
任平生猶豫了一下,道:“王公公當時告訴臣,此刀無名。”
“因為他也不知此刀的來歷。”
昭武帝道:“你應當知道,我大周傳承自遠古時期的大周國,古籍記載大周國的先祖名為黃帝,鳴鴻刀便是由他打造。”
“?”任平生一臉茫然。
大周難道不是太祖皇帝於亂世中建立起來的皇朝,何來的傳承?
而且。
先祖名叫皇帝。
總感覺有點兒奇怪。
昭武帝見他一臉茫然,有點兒詫異:“你父王從未與你說起這些?”
“臣愚鈍,請陛下明示,這些是哪些?”
“.”
昭武帝陷入沉默,好一會才道:“你回京以後,每隔三日去一次藏經閣,閱覽《太祖皇帝實錄》。”
“太祖皇帝實錄,是講大周怎麽建立起來的嗎?”
任平生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本書,眸中露出一抹好奇,拱手道:“臣遵旨。”
話音落下。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
沒一會。
王正拿著斷刀,走了進來,兩隻手死死的握住刀柄,刀刃左右晃動,好像要砍人一樣。
任平生見到這一幕,默默往後挪了挪椅子,跟他保持距離。
“聖上,此刀有靈,對奴婢極為排斥!”
王正攥著刀柄,咬著牙道。
斷刀有靈?
用了這麽久,我怎麽不知道?
任平生望向王正,發現斷刀確實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晃動刀身,好似想從王正的手中掙脫。
不知為何,這一刻,看著斷刀,他忽然升起一種,自家小娘子落入旁人手中,抵死不從,捍衛清白的感覺。
“王公公,可否將刀給我?”任平生開口問道。
王正看向昭武帝,見他點頭,擠出笑容:“自然。”
說著,攥著刀柄,走向任平生。
錚!
斷刀發出刀鳴,刀身劇烈晃動,偏向任平生的位置,像是小娘子渴望回到自家夫君的身旁。
或許這麽比喻並不恰當,但任平生確實有這種感覺。
幾息後。
任平生從王正的手中接過斷刀。
瞬間。
斷刀安靜下來,不再晃動,恢復成原先普通的模樣。
任平生伸手輕撫刀刃,表情有點兒奇怪。
“和原來好像沒啥區別,王正該不會在耍我吧?”
一旁。
昭武帝見到這一幕,眸光沉沉,臉上卻沒什麽表情,淡淡道:“不用懷疑,此刀確實有靈,只是之前處在休眠的狀態。”
“那為何現在醒了?”任平生好奇的問道。
“或許是昨夜那一戰喚醒了它。”昭武帝回道。
斷刀竟然是一把覺醒靈韻的兵器。
任平生輕撫刀刃,眸中露出一抹恍惚,覺得有點兒不可置信。
八九歲的時候。
他就聽爹提起過這種兵器。
覺醒靈韻,就意味著擁有自我意識,可以吸納天地靈氣,鍛煉自身,即便兵器本身材質再普通,將來也極有可能成就絕世神兵!
這種兵器,世間罕見,整個北境只有爹的手上有一把,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沒想到,自己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一把。
話說回來。
剛才昭武帝說,斷刀有靈,非與之契合之人不可掌控。
如今看來,自己應該算是斷刀的契合之人,就是不知道為何是自己。
想到這,任平生看向昭武帝,問出了心中疑惑。
昭武帝的回答很簡單:“朕也不知。”
好吧。
能用就行。
知道了也沒意義。
任平生這麽想著,愛不釋手的撫摸斷刀。
另一邊。
昭武帝看著似乎很享受任平生撫摸的斷刀,心中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擺擺手:“既然此刀與你有緣,便暫且放在你那。”
“?”
這叫什麽話。
不是之前就賜給我了嗎?
任平生看向昭武帝,張了張嘴,想要爭辯。
昭武帝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朕乏了,等你看完太祖皇帝實錄,朕再告訴你此刀的具體來歷。”
說完,擺擺手:“下去吧。”
“還真是屬貔貅的,送出去的東西還能要回來。”
任平生知道糾纏也沒意義,在心裡吐槽兩句,站起身,行禮道:“臣告退。”
一旁。
王正上前攙扶:“奴婢送世子回去。”
話音落下。
昭武帝似是想起什麽,看向任平生:“回京的路上,沒朕的準許,不準去見雲和。”
“陛下,您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朕說什麽了?”
好像確實沒說什麽。
任平生一時語塞。
昭武帝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之前你對雲和做的一切,朕不追究,若是日後再犯,朕絕不輕饒。”
當初是你讓我入宮哄小姨子。
好不容易哄好,一腳就把老子踹了!
這特麽卸磨殺驢啊!
任平生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臉上卻沒什麽表情,拱了拱手:“臣遵旨。”
嘴上這麽說,心裡想的卻是: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老畢登。
等著抱外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