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兩千多名太平道教眾開始了進攻。
盡管他們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手裡抓著的不過是一根看似可笑的竹子,可此刻整齊劃一向前,異口同聲的喊著:“殺!”卻還是顯得氣勢如虹,聚成了一股子氣。
孫家莊的部曲們聽著那震天響的“殺”字,不少面露鄙夷的漢子,此刻紛紛變了神色,瞬間慌亂作一團。
孫老爺猛地抽出鐵劍,大聲喝道:“不要驚慌,人再多也不過是一群吃不飽飯的泥腿子,聽我號令,給我衝!首殺者賞十金!殺一人免一年佃租!給我殺光這群泥腿子!!”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原本還有些膽怯的部曲們聽著這話,頭腦一熱,一下變得沒那麽害怕了,他們尖叫著發起了衝鋒。
而太平教眾們面對部曲的衝鋒,卻是巍然如山,穩步向前。
最前面的教徒,此刻雙手早已顫抖,渾身忍不住的哆嗦,卻依舊咬牙向前,他的眼神很是明亮,為了太平道,為了活下去,為了天下大同!
平日裡一遍又一遍的灌輸太平道的教條與理念,幾乎每一個字都深入人心,此刻終究是發揮了作用。
當孫家莊部曲們衝鋒到了一定的距離之後,小方主們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吼道:“刺!”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所有人同一時間刺出。
三個月的訓練結果,都在這一刻呈現。
衝鋒的部曲們被瞬間刺中,頓時哀嚎一片。
狼筅的優勢在這裡發揮得淋漓盡致,一寸長,一寸強,先一步刺傷了對手,在抽回時,竹枝就像是鞭子一樣掃過,讓對手睜不開雙眼。
小方主們見狀繼續喊道:“再刺!”
剛剛抽回的狼筅,再次刺出,尖銳的竹子兩次刺傷敵人,眨眼間就殺了數十人,孫家莊的部曲的士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迅速跌落,在死亡的威脅下,孫老爺給的那三瓜兩棗,顯然不能讓這群人繼續拚命。
在這個時代,傷亡超過百分之十而不崩潰的軍隊,那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這群由奴仆、徒附組成的部曲,很顯然不是什麽強軍,所以此刻理所當然的崩潰了。
蘇澈順勢大吼:“繳械不殺!”
兩千多教眾在此刻聽到教主的話,紛紛異口同聲的大吼:“繳械不殺!”
此話一出,幾乎絕大多數的部曲都放下了手中武器,跪倒在地,直接投降了。
見到這一幕的孫老爺,那叫一個氣急敗壞,他朝著旁邊一個老頭大聲說:“供奉,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一旁的供奉看著眼前氣勢如虹的太平軍,臉色變得煞白,他惶恐的說著:“孫老爺,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老供奉,如果讓這群教徒攻過來,我們必然死亡葬身之地,你自己想清楚一點!”孫老爺急得直跺腳。
“好,好,好!我出手試一試,萬一唬住了這群泥腿子便是最好。”供奉皺著眉頭,咬牙說著。
隨後,這位老供奉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符紙,接著吹了一口靈氣,隨後嘟囔著練了幾句咒語,最後將符紙丟出。
那符紙見風就長,眨眼就變成一條紅毛蛟龍,蛟龍張口噴出煙霧和火焰,隨即口吐人言:“汝等叛逆,安敢在此造次?!”
太平教眾們看到天空上那龐然大物,不少人直接嚇破了膽,下意識的放下手中武器,甚至有人納頭就拜:“龍王爺爺饒命,龍王爺爺息怒!”
蘇澈身側的張梁瞪大雙眼:“這孫家莊居然還有人會這妖法,
大哥,這如何是好?” 蘇澈微微一笑,他本不打算出手,畢竟只是一個鄉下土豪而已,並非那些世家豪門,只可惜到了這個節骨眼,這個逼,不裝不行啊!
太平軍組建初期,他們根本沒有見過世面,很容易被唬住。
“爾等切勿慌張,看我出手。”
蘇澈的聲音出現在每一個教眾耳中,瞬間穩住了軍心,接著他從袖子中取出一個紙人,直接丟出去,紙人同樣見風就長,很快變成一個三丈高的金甲力士。
金甲力士提著一把巨劍,身上鎧甲金燦燦的一片,在陽光之下,顯得格外耀眼,力士沉聲說道:“吾乃太平道護法金甲力士,區區妖龍,還不束手就擒!”
隨後金甲力士一劍刺去,又快又狠,紅毛蛟龍無處可逃,直接被一下刺傷,接著就像是漏了氣的氣球一般,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太平道教眾見狀,紛紛高呼:
“贏了!”
“妖龍被降服了!”
“妖龍已死,我們贏了!”
“教主威武!”
“教主神威!”
“好厲害的金甲巨人!”
蘇澈這一番手段,在這群教眾眼裡,幾乎和神仙沒多少區別,而先前的龍王爺爺,此刻也都變成了妖龍。
實際上,如果是真龍過來,哪怕是一頭蛟龍,別說金甲力士,就是蘇澈也不是對手。
可這不過是那孫家供奉的障眼法,好一大條紅毛蛟龍,只是徒有其表而已,蘇澈這金甲力士至少還有些戰鬥力,勉強能支棱一下,可那紅毛蛟龍,除了能噴火之外,就沒其他技能了。
見自己的‘法寶’被毀,孫家的供奉臉色一白,吐出了一口心頭血,轉身就想走。
“供奉你去哪裡?”孫家老爺也被這場面嚇傻了,慌張說著。
“快跑!”供奉意簡言駭。
可就在這時,前一秒還護衛左右的孫家奴仆,此刻卻紛紛撲了過去,將孫老爺和這供奉五花大綁,送到了蘇澈面前,作為投誠的禮物。
這孫老爺見了蘇澈的第一句話便是:“你不能殺我, 我和郡守老爺有關系!”
“哦?什麽關系呢?”蘇澈饒有興趣的反問。
孫老爺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蘇澈卻笑著說道:“無非是七大姑八大爺的朋友的孫女在郡守那裡當小妾?你覺得既然我能來攻打你這裡,會沒有調查嗎?”
“你……伱不能殺我,濫用私刑,這是大罪!只要事情曝光,你便不得好死!”孫老爺有些語無倫次。
“和你說這些也沒用。”蘇澈淡淡說著,“帶下去吧。”
一旁的人連忙將這孫老爺帶下去,隨後弟弟張寶走了過來:“大哥,孫家人該如何處置?”
蘇澈思索片刻說道:“孫家人的首惡,審判之後,宣布其罪行,讓那冷高上台批判,說出自己的冤屈與苦楚,然後再殺掉,至於其他其他人,既不是首惡,那就不必殺掉,讓他們勞作,以此洗罪。”
“可我們抄了他們的家,如果不全部殺掉,那就是後患啊。”張寶皺起眉頭。
蘇澈搖了搖頭:“不能殺,如果我們殺了,以後那些地主的家裡人就誓死不投降了,而且我們要的可是公允,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亂殺無辜。”
“這些人萬一跑了去報官怎麽辦……”張寶依舊有些擔心。
“你覺得他們沒了家世,沒了土地,和我們有什麽區別?”蘇澈反問。
“這……”張寶思索一瞬,點了點頭,說道:“這樣說來,確實如此,我們這種人去報官,通常都是挨個二十大板,然後再問冤情,如果麻煩,便直接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