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女人身形消瘦,倒是生得一副不錯的面貌,但可能是因為傷心過度的緣由,雙眼紅腫,面色看上去也有些憔悴。
被這陌生的女人貿然接近,楊桉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向她。
不過他並沒有從這女人的身上感應到任何修行者的氣息,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與此同時,女子這般舉動也引來了周圍路人的矚目,但大多都神色冷漠。
或許是見慣了太多的這一幕,人們只是冷眼旁觀,或直接走開,並沒有人靠近。
“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楊桉相對客氣的說道。
“不,仙長!我剛剛沒看錯,你用了法術,肯定是他們說的禁妖會的仙長,求求你幫幫我,救救我兄長吧。”
女子有些不依不饒,一口咬定楊桉就是什麽禁妖會的仙長,說著說著就要給楊桉跪下來。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女人乞求,甚至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給他跪下,楊桉有些莫名其妙,感覺自己惹上了麻煩。
他自認自己應該也是一個有善心之人,但是他的善心只會對認識的朋友伸出援手。
雖然這女人講得聲淚俱下情深意切楚楚可憐,但她來路不明,是突然接近的,他又不認識,自然不想搭理對方。
世道艱難,在外行走都要保持足夠的警惕性,在命鶴門都不安全,在外更不必說。
不能因為對方是個普通人就疏忽大意,萬一這裡面有什麽圈套怎麽辦?
而且她既然十分明確的稱自己為仙長,那麽她想要尋求幫助的事肯定需要修行者才能解決。
什麽麻煩事需要修行者才能出手解決?
要麽對方惹上的人是修行者,要麽就是妖魔,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惹的。
楊桉更不可能為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伸出什麽援手,去插手與他無關且又危險的事。
他是來接手供奉勢力的,不是來自找麻煩的。
“抱歉,我真不是你說的什麽禁妖會的仙長。”
楊桉淡漠的說道,緊接著轉身就走,絲毫不想和她糾纏再在這裡耽擱下去。
可他剛走沒兩步,一個聲音卻突然從他身後傳來。
“站住!”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又是個陌生人。
楊桉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兩名身穿灰衣的男子將剛才那女人從地上攙扶了起來,同時一臉怒意的看向楊桉。
“你也是禁妖會的人?!”
兩名男子上下打量了楊桉一眼,感應到他的修為是個假食境中期,確實是修行者沒錯。
他們剛才遠遠聽到這女子在向一個禁妖會的修行者求助,走近一看卻見這人竟然毫無憐憫之心,完全不理會這個女子。
禁妖會一向以除魔衛道扶善懲惡為己任,什麽時候他們禁妖會竟然會有如此冷漠之人?
“真是丟我們禁妖會的臉!
這位姑娘莫怕,我們兩個也是出自禁妖會,伱若是有什麽難事可以給我們說,我們可以幫你。”
另一名男子扭頭往地上啐了一口,接著去安慰那女人。
“……”
楊桉無言,同樣打量了一眼兩人。
高修為者是能夠感應到低修為者的氣息,以此判斷對方實力的。
這兩個後來的家夥都是假食境後期的修行者,對方自稱出自禁妖會,看來這才是那女人要找的人。
嚴重懷疑這兩人是聾子,
不知他們又從哪裡聽出來他承認了禁妖會的身份,和那女人一樣亂扣帽子,楊桉也懶得理會他們,轉身就走。 這件事隻算是一個小插曲,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待走遠些楊桉就將其拋之腦後,很快來到了血蝠幫的駐地。
血蝠幫的駐地是一處很大的府邸,外圍有不少巡邏的幫眾,都穿著統一的黑色服飾,手裡拿著兵器,一臉凶相。
楊桉剛靠近的時候,頓時就吸引了這些幫眾的注意,頓時一個個都向著楊桉走來,將他攔下。
“血蝠幫重地,閑人莫近,快滾!”
為首的血蝠幫之人一把抽出手中的長刀,很不客氣的說道。
這些幫眾都只是些普通的凡人,並非修行者,因此楊桉也不懼,淡然說道:
“去通稟你們的幫主,就說命鶴門來了新的供使。”
聽到供使二字,血蝠幫的人頓時相視一眼,顯然十分清楚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但又有些懷疑,怎麽會突然來了個新的供使?
不過懷疑歸懷疑,沒人敢怠慢,萬一是真的那他們就得遭殃,當即就有一人向著駐地府邸中跑去,沒過多久又急匆匆跑了出來。
楊桉順利的進入了血蝠幫的駐地之中,由剛才那名為首的幫眾之人在前引路,七彎八繞最終來到了一處中堂。
中堂內有一人,大概三四十歲的年紀,面留長須,修為氣息是元飼境初期,與名錄上的一致。
“鄙人血蝠幫幫主金壽,閣下當真是命鶴門新來的供使?”
金壽打量楊桉,卻感應到楊桉的氣息竟然只是假食中期,頓時有些懷疑。
之前的供使可是他無法看穿的存在,命鶴門怎麽會突然更換的供使?還是一個僅有假食修為的人?
楊桉也知道有擬幻法在身,誰看他都是假食中期,所以也懶得和眼前之人解釋,直接取出卦令。
“幫主應該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吧?可拿去驗明一下。”
“卦令!”
金壽果然一眼就認出了此物,有些拘謹地接過,拿在手中查看,發現上面竟然有篆刻“十一”二字。
竟然和之前的供使皮除一樣!
但這枚卦令確實是真的沒錯。
“皮除已死,師門有令,此後血蝠幫的供使之位由我接手。”
楊桉收回卦令,這件東西是最有力的證明,其上蘊含的陰鶴氣息做不了假。
“原來如此!血蝠幫幫主金壽見過供使大人!”
金壽一反剛才的做派,當即畢恭畢敬的對楊桉行了一禮。
“供使大人舟車勞頓,還請先飲杯清茶,稍後席間上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幫主客氣了,吃飯就不必了,我此次前來一是為了接手供使之位,二來也有幾件事想讓你們幫忙。”
楊桉入座,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明了來意。
這金壽能做一幫之主,絕非泛泛之輩,都是人老成精的角色,和這種人打交道少不了彎彎繞繞,但楊桉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
“供使大人請講,若我血蝠幫能做到之事,一定盡力讓供使大人滿意!”
金壽態度表現得十分恭敬,似乎並沒有因為楊桉的修為只是假食中期,而有任何的應付敷衍之意。
楊桉也明白自己在對方眼中其實是在借命鶴門之勢,但不管對方心裡怎麽想,至少自己說的他們必須得聽,這是作為供奉勢力應盡之事,想要尋求庇護就得如此。
“幫主也是修行者,血蝠幫中想必應該搜集了不少術法典籍,可否讓我借閱一番?”
“此是小事,供使大人若想閱覽術法,稍後我便讓人送來。”
金壽斬釘截鐵欣然應下。
“此外還有一件事,我想讓血蝠幫幫我搜集一種名叫壓解石的靈物,不知幫主可否聽說過此物?”
“壓解石?”
金壽面露疑惑之色。
“倒是未曾聽說過此物,不過我稍後會讓手底下的人盡力去為供使搜集,只是這時間上或許會耽擱幾日。”
“無妨,我會在晉隆城停留一些時日,此事就拜托幫主了。”
“供使大人客氣了,這都是我血蝠幫份內之事。”
兩人客套了幾句,在金壽的安排下,請楊桉先去稍作休息,很快楊桉便在血蝠幫之人引路下離開了中堂。
等楊桉走後,金壽等待了一會兒,隨後將楊桉交代的兩件事吩咐給了手下之人,也離開了此處。
不多時,經過一處回廊,他回到了自己的居舍之中。
只是剛把房門關上,立刻變得昏暗無光的房間內,金壽的身體卻像是支撐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幫主……救我……”
他極力的伸出手,眼中充滿恐懼看向屋內上方的黑暗之中,但他的身體卻在快速的腐爛。
下一刻,一團黑影頓時破開了他血肉,從他身體之中鑽入,飛向房頂之上。
“廢物!”
黑暗中頓時傳來一聲不滿的喝罵。
“連這麽點時間都堅持不了,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