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桉悄然出手再到玉象道人身死,整個過程甚至都沒超過一個呼吸的時間。
看著這個略顯瘦弱又俊秀的年輕人,誰能想到他竟如此的陰狠果決,說出手就出手,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像是躲在暗處的毒蛇,冷不丁就是致命的一擊。
就連他們都沒反應過來,玉象道人就已經遭受接連的打擊身死道消。
太狠了!
眾人原本以為能夠看到一場十分慘烈的廝殺,雙方之間為了活下來無所不用其極。
畢竟這是命鶴老人一向以來的規矩,明面上是一場新弟子的拜師宴,實際上卻是對新弟子的一次考驗。
凡是得罪了命鶴老人的家夥,都能夠在這次宴席之上得到唯一一次被寬恕的機會。
那就是在命鶴老人收新弟子舉行拜師宴之時上門,只要能夠殺死他的新弟子,就能獲得命鶴老人的饒恕,過往一筆勾銷。
若是不主動前來的話,拜師宴依舊會照常進行下去,但是過後命鶴老人會做什麽,就沒人會知道了。
命鶴門雖然近些年來相對沉寂了很多,寒州很多門派都逐漸的興盛,比命鶴門的名頭不知道大了多少。
但命鶴門從來都不是以門派威名而揚名,能讓眾人忌憚不已的只有命鶴老人一人。
在眾人眼中,這老家夥就是個殘忍的瘋子,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你可以得罪他的弟子,甚至殺死他的弟子,他都不會有半點理會。
但是你不能在與他相關的事情上得罪他,還不把握機會盡快負荊請罪,否則一定會被這家夥報復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曾經就有愣頭青這麽做過,最後的下場就是整個山門上上下下一百四十多個修士,全部葬身滔天火海,無一人幸免。
所以這其實都是有血的教訓在前,以至於眾人才會如此熟悉命鶴老人的規矩。
實際上在楊桉之前,已經有接連四個舉行了拜師宴的新弟子,全部死在了其他人的手上,之前的修士很輕易就獲得了命鶴老人的饒恕。
但誰也沒想到玉象道人會這麽倒霉,碰上了這麽個陰險狡詐的家夥,其狠辣程度簡直都快趕上命鶴老人了。
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乾脆果斷,出手完全不留任何的余地,招招都是下死手。
玉象道人真是可憐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麽陰狠的家夥,也確實適合做命鶴老人的弟子。
都是一路貨色,豺狼虎豹簡直不要太配!
若是讓楊桉知道這些家夥心頭所想,不知又會作何感想,但現在的他正在靜靜的等待著命鶴老人的答覆。
從擊殺玉象道人之後,他重新舉起手中清茶,已是過了一個呼吸。
命鶴老人凝視著他,沉默不言,凌厲的目光看得楊桉心裡直犯嘀咕。
但一想到自己並沒有壞規矩,確實是這個老家夥說的動手,他才動手的,這可不能算偷襲,頂多就是下手更快一點而已。
想到這裡,他也有了底氣,舉著就舉著。
你就說你喝不喝吧?
金陽閣中沉寂了兩秒,突然兩道截然不同的笑聲卻是一下子響徹起來。
命鶴老人哈哈大笑,十分高興,似乎對楊桉的表現頗為滿意。
而他肩膀之上的鶴頭同時也在狂笑著,意味深長的看著楊桉,笑聲明顯與平時的怪異不同,反倒像是驚喜和意外。
“好好好!不愧是為師看中的弟子,為師很滿意!”
“從今天起,
你就是為師真正的弟子,命鶴門的十三少主!” 說罷,他一手接過楊桉手中敬奉的清茶,一飲而盡。
旁邊的鶴頭笑聲頓時戛然而止,然後一臉憤怒的看向命鶴老人,破口大罵。
“你個老家夥!老子也是他的師尊,伱把茶都喝了我喝什麽?你是不是不把老子放在眼裡?!”
楊桉:“……”
見這架勢,鶴頭說不定一怒之下當場就能和命鶴老人乾起來。
楊桉反應極快,當即又去倒了一杯清茶,恭恭敬敬的給鶴頭奉上,順口又叫了一聲師尊。
反正拜一個也是拜,拜兩個也是拜,這兩個老家夥都是一樣的。
見楊桉如此機敏,鶴頭頓時眯著眼露出一臉的笑意,如龍吸水一般,將杯中之茶一吸而盡。
“機靈的小子!不錯!你比這些廢物家夥會來事多了,以後他們若是欺負你,我可以幫你吃了他們!”
他的目光從面前兩方的弟子身上掃過,頓時讓楊桉心裡打了個寒顫。
他怕這老家夥說的是真的,但也怕這老家夥說的是假的。
不敢多說什麽,怕把兩邊的人都得罪,楊桉默默的退回。
老家夥既然喝了茶,那這個時候流程基本也走完了,接下來理當就是開席之時。
既然是拜師宴,那自然也得有宴席。
可一想到這裡,楊桉就不禁看向旁邊的二師兄扶鳴,心裡想的是另一回事。
命鶴門裡可沒有童子或下人,只有一些屍奴,連他吃飯都是屍奴給做的,這宴席上的菜也不知道二師兄是如何安排的?
難不成還得讓屍奴上場表演一手?
這樣的話,這些來自各門各派的修士能吃得慣那大鍋飯的口味?
一想到這些個修士圍坐在席間,吃著大鍋飯,那畫面楊桉差點沒繃住。
不敢想不敢想。
反正接下來的事也應該和他無關了,看他們是怎麽安排的吧。
這個時候,二師兄扶鳴果然站了出來,得到了來自命鶴老人的示意,當即嚴肅著高聲開口:
“辛苦各位前輩遠道而來作此見證,現已禮成,我命鶴門又多了一位新弟子!
那麽接下來,諸位前輩,開席吧!”
來了!
楊桉十分好奇的看向金陽閣的入口,想看看二師兄是怎麽安排的。
可等到二師兄扶鳴話音剛落,下方席間的修士也沒有見誰坐下,等待著上菜,反而一個個似是早有準備一般,將手伸向了各自的儲物法器。
隨後的下一秒,當看到這些修士的舉動,楊桉傻眼了。
“恭賀命鶴門喜收高徒,在下金風嶺十全道人特為十三少主奉上淤露蜻靈泉一壺,請少主品嘗!”
一名鶴發童顏的先開了口,從法器中掏出了一個壺, 然後向著楊桉拱了拱手。
“恭賀命鶴前輩喜收高徒,在下遠山門全極道人特為十三少主奉上妙品靈物血猴果一枚,請少主品嘗!”
有個修士則是拿出了一枚拳頭大小看上去紅彤彤的果子,果實表面甚至還帶著不少粘稠的液體。
“……在下特為新少主帶來了我們門派的珍藏之物——血養地龍絲,少主請!”
更有修士取出了數根拇指大小交織在一起的紅色軟物,那東西還在他的手中緩緩爬動,看樣子竟然還是活的。
“……”
合著這個拜師宴不是給他們開席,是給我開席?!
楊桉看著這些家夥接連拿出來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緊接著紛紛向他看來,不禁咽了口唾沫,頭皮發麻,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卻是有人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肩膀。
楊桉轉頭看去,是二師兄扶鳴。
扶鳴此時竟然難得一見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似乎連臉上的氣色都好了不少。
“師弟,快去嘗嘗吧,這些都是諸位前輩的心意,每一樣可都是大補的靈物,不能辜負也不能浪費!”
“……”
楊桉愕然,這才發現在他身後,其他的同門師兄師姐皆是齊齊看著他,一臉幸災樂禍。
那表情就仿佛在說:當初我們都是這麽過來的,你也別想幸免!
就連命鶴老人與鶴頭此時也是一臉和善的看著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似乎,根本沒有選擇不吃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