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大公主》

如今這個時代大部分的仆人都是不會被當做人來看待的，包括宮裡的太監也是一樣。

真正能混出頭的太監或者宮女，其實往往都是少數，大多數都過得非常悲慘，基本只能在溫飽線上掙扎。

畢竟大多數太監就是因為活不下去，無奈之下才淨身入宮的，在這裡也僅僅就是能保證餓不死而已。

而自從太平公主出生以來，照顧她的下人們都過得非常好。

後來公主獨自出宮開府之後，也把從小照顧她的那幫仆人都帶了過來。

隨著福來和小荷這幫人，年紀逐漸變大，李月辰也不需要他們在幹什麽活，每天只要安心養身體就好。

如今公主府年輕的宮女，除了小冬這樣的之外，大多數都已經換成了軍隊訓練出來的女兵。

可以說現在的公主府雖然明面上的武裝力量只有李月辰的貼身護衛，但實際上這些年輕的宮女拉出來發給武器，馬上就可以作為士兵參加戰鬥。

而福來和小何這樣從小照顧他長大的人，則是都被安排在了公主府後院的單人宿舍裡，每天也不用幹什麽活，別提多舒坦了。

進入屋內之後，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福來，微微睜開眼睛還要準備起身行禮。

“免了，乖乖躺著吧！”李月辰擺了擺手，然後坐在了床邊。

福來有氣無力的說道:“小人豈能擔待得起殿下如此……”

“本宮從小是你照顧長大的，縱然有主仆之分，但這感情總不是假的。”李月辰微微笑著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福來忍不住老淚縱橫:“彌留之際能聽到殿下此言，老奴不枉此生了。若有來生，老奴還願伺候殿下。”

“若有來生，希望你不會為奴了，做個普通人，過個普通的生活，嘗試一下人生的其他可能吧。”李月辰輕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

“三十多年了，在老奴眼中，殿下從未改變過，還跟當初那個小姑娘一模一樣。”

其實這種話仆人對主人說出來是非常有僭越之嫌的，不過李月辰對此完全不在意。

她只是微微笑了笑:“當初你是如何想的?”

福來抬手抹了把眼淚，跟著微微一笑:“殿下生來三年不開口，當時老奴隻覺得這位殿下實在有些可憐，未曾想一開口之後便是一鳴驚人……”

主仆二人就這樣，看似隨意的聊天談心，看起來甚至不太像主仆，反而像是年紀相差很大的忘年交老友。

一直聊到太陽西斜，落山。

當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天邊，躺在床上的福來，也徹底沒了聲息。

李月辰看出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脈搏，確認之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隨後才拍了拍他的手背，輕聲說道:“一路走好。”

……

福來的葬禮在下人之中，算是辦得比較隆重的了，但也沒有太過超出規格。

李月辰對仆人好，只是作為文明社會過來的人最基本的原則，並沒有想過拿這個事情來提升自己的名聲。

但雖然他不這麽想，可在其他下人的圈子裡，這事情依然引發了很大的討論。

不過下人們的事情終究影響不到上層社會，如今朝廷的主要工作還是準備慶祝過年。

因為這幾年冬天下雪比較少，但好在夏季雨水充沛，可以說得上是風調雨順。

朝廷不少大臣因此紛紛上書，想要讓皇帝今年寫駢文，祭祀天地神祇。

李顯對這些事情興趣不大，尤其是在聽過李月辰科普的小冰河期之間的概念之後。

既然這氣候只是地球的周期性變化，那為什麽還要專門浪費精力去做祭祀這類無聊的事情?

然而這奏疏還沒來得及打回去，

就被武則天給攔住了。“你呀，懶歸懶，但這事情不能懶！”武則天教訓道，“將來做了皇帝，這這等事情也不能省。”

李顯表示不太明白:“這是為何?既然這祭祀只是浪費精力，為何還……”

武則天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辰兒說的沒錯，果然望之不似人君。”

“我……”被教訓的李顯，一時之間有些無奈。

但不管怎麽說，作為將來的皇帝。這些小問題，武則天還是要給他解釋清楚。

“你可記得當初為娘登基之時，武三思曾從洛水撈上來一塊石頭?”

李顯點點頭表示記得:“那不是他自己刻……”

實際上這種事情很好理解，就拿當初那塊石頭舉例。

說是天賜祥瑞，但實際上這種話不管是對說的人還是聽的人而言，誰信誰傻逼！

但是沒辦法，雙方還都要裝著自己信！

“總而言之，皇權是很複雜的。有些事情也是必要的。就如同辰兒所說的儀式感。”

聽著老媽的解釋，李顯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於是提筆寫下了批準。

……

每年的年底，總是朝廷最繁忙的時候，軍隊同樣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兵部的辦公室裡，李賢正在為年終財政報告頭疼。

現在各個軍區的財政極為細致，雖然有不少人幫忙，但算起來仍然感覺極為麻煩。

而李賢又是個親力親為的性格，每年到這種時候總感覺白頭髮都會增加好幾根。

刊報告的同時，也總是忘不了吐槽幾句。

感覺他們平時訓練浪費的火藥有點多，有心教訓一下。

但又不好說什麽時候就會發生戰爭，訓練同樣還是不能落下。

無奈之下也只能慢慢算了。

而最近李月辰倒是算不上忙，只能說是興奮。

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讓本來還因為福來去世而有些難過的李月辰馬上就興奮起來了。

振洲來信，橡膠樹種植成功，並且已經取得了橡膠，正打算送過來。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直接下令讓飛艇過去接，用最快速度拿過來。

要知道，橡膠一旦搞定，為國家帶來的好處簡直是難以估量的。

就算憑借她的能力做不出太多東西來，但至少汽車出現就成為可能了。

同時硫化橡膠技術並不難，還能夠在這個時代做出真正的充氣輪胎。

而如今全國不少地方都修了硬化路面，可以說，汽車一旦做出來了，以後不管是運輸還是士兵出征，都變得簡單了許多。

當然真正的汽車是不太可能了，內燃機李月辰不敢說完全不懂，但僅僅是個一知半解而已。

想要在這個時代製作內燃機，困難比想象中要大不少。

但蒸汽機不一樣，李月辰設計的蒸汽機並不是瓦特的初號機，而是各種功能都已經完整的蒸汽機。

這種蒸汽機是可以直接用來驅動四輪車的，無非就是煙霧大點，車子也要大點而已。

但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說是極為難得的了。

從進入十二月開始，李月辰幾乎每天都往工程院跑，一呆就是一整天，跟工匠們一起完善著蒸汽機。

同時，這也算是李月辰第一次親眼目睹這個時代的頂級工匠製作那些造型複雜的零件的全過程。

這幫工匠首先在固體的蜂蠟上面徒手凋刻出所需的零件模型。

由於這東西質地比較軟，凋刻起來非常容易，一般這一步都是交給一些學徒或者子女去製作。

模型凋刻完畢之後，在其外部裹上一層泥料，比如石膏或者陶瓷土之類的玩意兒。

之後將其放進火爐烘烤，外面的泥料會加固，同時內部的蜂蠟會因受熱而融化，逐漸從模具之中流出來。

最後將融化的金屬液體倒進模具之中，冷卻後將外面的模具泥殼砸碎，就能得到一個完整的零件了。

這麽一套流程讓李月辰感到有些驚奇，當真是想不到，這個時代的工匠們居然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製作那些造型奇怪複雜的零件。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精度能保證，是不是就可以嘗試製作內燃機了呢?

說起來都知道，人手的精度遠超任何數控機床。

可問題是，效率跟不上啊！徒手去擼內燃機，就算能成，那成本和效率也是極為恐怖的。

如今工程院的首席大老王鋼蛋，拿根鐵棍在火炮上敲一下，聽聲音就知道內部是否有開裂。

說起來厲害吧?可問題是這樣的人又有幾個?

李月辰自己作為運動員，同樣也很清楚，有些東西真的是教不會的，只能看他本身是否有這個天賦。

除了在工程院跟一幫工匠們考慮製作蒸汽機之外，李月辰還組織了另一批人讓他們去研究硫化橡膠技術，製作輪胎。

好在硫磺這種東西不算太難找，工程院裡一大堆，同時也是不少道士用來煉丹的材料，足夠他們折騰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蒸汽機所需要的零件正在逐漸被製作出來。

而到了除夕前三天，另外部門也送來了好消息，硫化橡膠技術終於被他們攻克了。

說起來本來就不是太難的東西，在原本的時空之中花費時間長，是因為需要多種嘗試。

而現在等於是李月辰直接給了他們答桉，屬於照抄了，能快速製作出來也算正常。

李月辰檢查了一下，雖然因為工藝上的問題，或許這個時代的輪胎仍然比不上未來。

但是說實話，已經遠超這個時代太多了。

於是李月辰讓他們先製作兩條自行車輪胎出來玩玩，她先去試試。

打氣管即使在這個時代也算不上太難的玩意兒，更別說橡膠都有了。

於是在除夕這一天，一台幾乎已經跟未來沒什麽區別的自行車出現在了玄武門外的廣場上。

經過這幾年的修繕，玄武門外為了起降飛艇方便，都成了平整的水泥地。

於是李月辰就騎著這輛自行車在廣場上玩了起來。

城牆上，武則天和李顯等人都在看著這新輪胎帶來的改變。

自行車好多年前就已經發明了，不過他們對此興趣都不是太大。

反正走到哪裡都有馬車和轎子，對他們而言，這東西有些雞肋了。

看著李月辰騎車繞圈，李顯趴在牆垛上，雙手撐著下巴:“感覺也就……”

話還沒說完，只見李月辰一個加速，隨後身體一歪，後輪竟然直接甩出個圓弧。

帶著一聲尖銳的摩擦聲，後輪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圓弧狀的黑色印記。

“嗯?”

李顯一下子來了興趣，感覺剛剛那一下似乎很帥啊。

隨後又見李月辰直接拉起車把，僅用後輪著地，獨輪向前騎行。

前輪落地之後，她又雙手松開車把對城牆上的老媽和哥哥擺手示意。

“厲害啊！我都不能雙手松開呢，只能松開一隻手。”李顯忍不住有些羨慕。

感覺從小到大，這個妹妹至少在玩的這方面永遠都比他強出了太多。

而李月辰感受著這輛自行車的各種性能，心裡想的則是，差不多可以讓他們試試能不能做出來攀爬車了。

若是能有一輛街攀或者山地車，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在城市裡，玩街攀的是可以跟跑酷高手一較高下的，登高爬低都不在話下。

不過心中倒是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受到時代的局限性，現在只是解決了輪胎的問題，車架和其他材料仍然是個很大的困難。

但至少目前這樣的自行車已經可以在朝廷各部門以及軍隊裡面使用了，至少能夠提高一些效率。

測試完成之後，李月辰來到了城牆上:“阿娘要不要去試試?”

“為娘就不必了，反正平日裡也用不到。”武則天微微搖頭。

上官婉兒遞過來一杯茶:“不過殿下，這新輪胎做出來了，能有何用呢?”

“自行車用處不是很大，但可以嘗試製作汽車。效率可比馬車高多了。”李月辰笑道。

李顯問道:“能跑的很快嗎?”

“半個時辰能有三十公裡就算不錯了。”李月辰回答道。

關於公裡這個概念，李顯也是明白的。想了想之後，挑起了眉毛:“那豈不是還沒有騎馬快?”

“阿兄這可就錯了，馬才能最高速度跑多久?但汽車一旦做出來，能十二時辰不間斷的跑！”

“不間斷的跑?”李顯挑起眉毛，“若是這般的話，那確實比馬要厲害多了……”

而武則天想到則更加久遠一些，這東西要是能做出來，等於直接讓軍隊的戰鬥力又翻了一倍。

她也騎過馬，知道馬撞了人是什麽後果。若是這種車放在戰場上直接對敵軍撞過去，恐怕能造成比騎兵更加恐怖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