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久久的對視，沉默著不語。

美姬看著綱手，思緒飄飛到久遠的記憶裡。

“你怎麽才考這點分?說！你幹什麽了！算了！今天罰你不許吃飯！給我好好反省！”

“你要好好學習，將來長大才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不許早戀！說！日記裡的那個女孩是誰！我去學校找她！”

“不錯！這個成績繼續保持！”

“你都這麽大了，談個戀愛很難嗎，都是大學生了想談就談，不然我什麽時候能抱上孫子。”

“什麽，你要去哪?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麽！我不允許！給我回來！不許去！我不許你跟那個女人走！回來！哪都不許去！”

“好好的工作說不乾就不乾！你到底想幹什麽！我求爺爺告奶奶給你托的關系！好不容易把你弄進去！你是想氣死我啊！你看看你選的什麽專業！生物！?狗都不要！你以後能幹什麽！?你喜歡小動物有屁用！”

“你孩子在幹什麽啊，聽說在工地上搬磚，你怎麽不說話了?”

“還得是我家孩子有出息，掙了大錢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鼓搗什麽，就瞎鼓搗吧，掙錢，老掙錢了，反正現在不搬磚了，都當老板了，你兒子還在那單位吧，一個月四千?”

“我打牌差三千，給我打過來。”

“你妹妹每年的學費是六萬，我差一點，差五萬，貴族學校嘛，就這個價，你以前也讀的這個，讀了一星期不讀了，你還好意思說，花我不少錢，一分也沒要回來。”

“這個月的水電費，又超這麽多，你給點，還有人情要給，那個王阿姨還記得吧，她兒子結婚跟你是同學，你讀高中的時候，給了我兩千，也要還。”

“妹妹的生活費要記得打，她一個女孩子，花錢的地方多，這次你給多打點，多給個五百吧。”

“爸爸媽媽老了，乾不動了，我們家就靠你了，你現在是家裡的頂梁柱，一家之主。”

“你到底還結不結婚了?也不找一個?沒錢?你錢花哪了?又亂花了?”

“這個女孩條件不錯，你看看。”

“不結?不結你想什麽?孤獨終老啊?你累了?你累什麽，年紀輕輕的，你說什麽胡話，結必須結，我已經約了人了，你明天去給我看看！表現好點。”

“老板，現在行情不好，家裡又困難，你看這個月的工資，能不能先結一下子，我急用。”

“謝謝老板。”

“耗子，江湖救急，我資金周轉不開，借我點，轉頭就還你，幫兄弟一把，好好好，沒事沒事，我再想想辦法，別往心裡去，下次一起喝酒，我請。”

“這禽瘟，好好的，廠子說倒就倒了。”

“嗨，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賣又賣不出去，死又大片的死，中招一次，隔離沒控制住傳染，全部完蛋，死肉又不處理一下往市場賤賣，全給埋坑裡，不就是白白扔錢嗎。”

“你敢吃啊。”

“我不敢。”

“那不就完了。”

“伺候畜生太難了，老板欠了一屁股，六年都白幹了。”

“病人積勞成疾，胃癌晚期，準備準備後事吧。”

“醫生！你得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

別救我，讓我走。

我想過自己的人生，自由自在，不受世俗束縛操控的人生。

我想...

街上，隱約的歌聲從窗外傳來。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世界等著我去改變，想做的夢從不怕別人看見。”

“同學們，昨天的作文是寫，我的夢想，下面，我給大家朗誦一下，

美姬同學的作文。”“題目，我的夢想是當科學家。”

“如果我當上了科學家...”

“我會創造在天上飛的魚，它們會吃垃圾，每天都在清理我們城市的衛生，這樣，環衛的叔叔阿姨就不用在太陽下辛苦的掃地了。”

“我會創造會說話的貓，它們無處不在，能夠勝任所有的工作，像人一樣，跟我們成為朋友，陪伴在身邊，在爸爸媽媽辛苦工作的時候，我就能抱著它說話，一直一直，慢慢進入夢鄉。”

“我還會創造很高很高的樹，取代城市裡的高樓大廈，鋼筋水泥，讓每一個人都能嗅到自然的親切芬芳，花朵遍地開放。”

“我會創造...”

“...”

“我會創造很多很多有趣又實用東西，讓這個世界充滿歡聲與笑語，裝點著所有人的夢。”

“我會創造一個如童話一般美好的世界。”

“大家，人與動物們，都在一起無憂無慮快樂的玩耍。”

“三年四班，油女美姬。”

美姬看著綱手，久久的看著。

“原來如此。”

猛然間意識到，我一直在操控著她的人生。

不管是修煉也好，還是火影也好，一直以來都是美姬定下目標，催促著綱手賣力向前，從不問她願不願意，只是告訴她什麽叫責任。

身為千手家的女兒，這是她的命。

就如自己一樣。

一定也會覺得很窒息吧。

但忍界的混亂容不下窒息，生存還是淘汰，只是單純的二選一。

所以，一直看著，也忽視著。

當綱手對著水戶說出這番話時，美姬也大致理解了綱手的心情，破防的點在哪裡。

因為被操控著人生，身不由己的做著事，沒有遵從自己的本心意志， 而本能的感到窒息。

看著這樣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大家，從而切身的感到自身的痛苦...嗎。

我是為你好。

這種話，美姬不想，也不會說出口。

從小到大，已經聽膩了。

哪怕是一塌湖塗的壞人生，我也想要由自己主宰的自由人生。

美姬是這樣想的。

也是這樣做的。

綱手她啊，是跟我一樣的。

遲來的叛逆期嗎。

“綱手，喜歡的是賭博，討厭輸錢，理想是贏錢。”美姬緩緩說道。

綱手微微一愣，想起了這段話。

第一次見面，在課堂上的自我介紹。

“油女美姬，喜歡的是蟲子，討厭的是人，理想是星辰大海。”

綱手說出美姬說過的話。

與當年一字不差。

“那麽，現在呢。”美姬問道:“理想有改變嗎。”

“有。”綱手問道:“你呢。”

“沒有。”美姬搖頭，說道:“是什麽理想，能告訴我嗎。”

“我要飛上天，與太陽肩並肩。”綱手看著美姬，沉聲說道:“世界因我而改變！”

“是嗎。”美姬說道:“那可不行，能改變世界的人，只能有一個。”

“是的！”綱手說道:“我說過的，我討厭輸。”

“我也喜歡贏。”美姬輕笑回道:“你，永遠贏不了！”

水戶默默的看著這一幕，沒有做聲。

“那麽，我們就試試。”綱手看著美姬，說道:“一決勝負。”

“樂意奉陪。”美姬說道:“大腦門。”

“正好！蟲子女！”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