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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第475章 帝國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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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內,初秋的風輕拂,吹皺了一方池水。
 
一片片淺紅的葉子飄落下來。
 
宮娥們避開很遠,低垂著頭,不去看不遠處亭子裡的一幕。
 
忽然,只見回廊裡一身素衣的王妃走了出來。
 
這位並不擅長鬥爭的女子看起來很平靜,只是望著亭子裡的年輕男女,怔怔出神。
 
在很多人的想象裡,連逢大難,從母儀天下的“皇后”,跌為階下囚,王妃該是痛苦的。
 
但事實上,從打進入承乾宮,她反而獲得了久違的寧靜。
 
唯一擔心的,只有的安平的境遇,但當看到遠處兩個人坐在一起說話的一幕,她突然便不擔心了。
 
眼前回憶起有關於齊平的一切:
 
從第一次從安平口中得知,其在河宴遇到了個很有趣的小捕快,到後來,其一頭扎入京都,漸漸聲名鵲起。
 
不過那時候,齊平的所謂成就在王妃這等身份的人看來,仍舊不算什麽。
 
只是安平總是興奮地嘰嘰喳喳分享,才記憶深刻了些。
 
但那時候也沒想過那個年輕人會成長到這個地步,只是為人父母地緊張了好一陣……
 
如今想來,若是沒有那一段關系,也許自己這個“罪人遺孀”的下場會很悲慘吧。
 
恍惚間,

她看到亭子裡,二人說了好一陣話,然後齊平起身,將手裡的帕子塞在了女兒手裡,邁步走了回來。
 
看到王妃時,齊平愣了下,點了點頭:“臣見過王妃。”
 
王妃笑了笑:“齊爵爺不必如此,以我如今身份,受不得如此禮遇。”
 
齊平搖頭,認真道:
 
“我命人打探過,王妃這半年來與人為善,尤其對皇后多有照顧。太子即將登基,接下來王妃就在宮裡住著吧,不會有人為難你們。”
 
王妃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欠身:
 
“多謝大人。”
 
齊平心中一歎,邁步離開。
 
幸好陳景死在薑槐手裡,避免了兩個人結下仇怨。
 
但這半年裡發生許多事,安平終究是有些疙瘩的,無顏面對自己也好,或是太子也好,都只能留給時間慢慢撫平。
 
“拋開敵對陣營不談,巫王打的一手好輔助。”齊平苦笑。
 
而就在他走出承乾宮,正思量下一步時,突然,遠處一名黑甲士兵飛奔而來,大口喘息,顯得極為焦躁。
 
待看到自己,眼睛一亮:“爵爺,可找到您了!”
 
齊平揚眉:“何事慌張?”
 
黑甲士兵急切道:“方才道院裡來人,說是出大事了!”
 
齊平本來還不錯的心情驟然一沉。
 
……
 
……
 
禦書房。
 
當齊平急匆匆趕到時,發現朝廷核心成員皆聚集於此。
 
蘿莉太子、長公主永寧、張諫之、太傅雲笈、以及內閣成員,各部尚書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瘦削的道人:塗長老。
 
此刻,房間內氣氛極為凝重,乃至,有了一絲絲的恐慌。
 
“怎麽回事?”
 
齊平進門時,看到這一幕,便知情況恐比預想中更嚴重。
 
“先生!”太子急聲。
 
“齊監國,你可回來了。”諸位內閣大臣語氣慌張。
 
齊平看向塗長老:“長老,莫非是天軌出事了?”
 
塗長老點頭,這位算學大師臉色無比難看,說道:
 
“天軌被衝垮了,如今正在搶修……”
 
他將情況大體說了下。
 
齊平一愣:“難道是蠻人大舉出關了?”
 
此前,西疆戰事雖已打響,但兩國主力,仍舊在西北走廊兩側對峙,陳景死後,齊平就料定金帳王庭很可能大舉入侵。
 
可是……按理說,有了準備的情況下,即便開戰,天軌也不至於一下癱瘓吧。
 
尤其是,早已上了分布式結構的情況下。
 
“不對勁!”他意識到問題。
 
果然,就聽塗長老臉色難看道:
 
“的確是西疆出事了,但……情況比想象中更複雜。”
 
他從懷中拿出幾份表格,說道:
 
“這是近一個月來,天軌數據分布圖,根據我推測,從大約半個月前,天軌獲取的數據就有些不對了,但當時並不明顯,也沒有引起注意,直到方才,天量的術法請求衝垮了天軌,複盤時才察覺異樣……”
 
齊平接過紙張,飛速翻看,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塗長老繼續道:
 
“簡單來說,我們現在懷疑,在約莫半個月前,西疆區域發出的術法請求,就被某種力量部分阻隔了,而我們收到的,也只是一部分,其中甚至可能包括虛假請求……
 
而就在剛才,那種‘阻隔’的力量消失了,所以,積累了十幾天的,龐大的請求蜂擁而至,才直接衝垮了容災機制。”
 
塗長老變成齊平的形狀後,經歷部也多了不少“專業名詞”,這時聽的太子等人一臉茫然。
 
但齊平聽懂了。
 
簡單來說,如果術法請求網絡是一條河,那麽,有人將西邊的河道堵住了,進行攔截,今天開啟,累積的河水決堤……
 
“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我是說,朝廷術法可以被攔截?”齊平問道。
 
塗長老揪著胡子,說:
 
“當年西北戰役時,蠻族的一些強者可以施法干擾,但影響范圍很有限,不過,三十多年過去了,說不好對方是否研究出了新的手段。”
 
大意了!
 
齊平捏著紙張的手猛地攥緊。
 
是了,蠻人敢於再次發動戰爭,豈會毫無準備?涼國軍隊,最強大的便是戰陣術法。
 
三十年過去,金帳王庭鼓搗出大范圍屏蔽的法子,不是沒可能。
 
這時候,經過解釋,其余人也大體聽懂了,都是臉色大變。
 
“半個月……難不成,半個月前,蠻族就正式開戰了?而我們還一無所知?”新任兵部尚書失聲。
 
齊平神情難看,環視眾人:“恐怕,很有可能。”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
 
“這種大范圍阻隔,肯定代價不菲,且難以持續發動,否則也不會隻攔截了半月……所以,這必然是精心預謀的。
 
若我所料不錯,如今西疆戰局恐怕已與現有情報大相徑庭!甚至於……敵人很可能,已經打進來了!”
 
淦!
 
齊平隻想罵人,恨不得將死去的陳景揪出來,狠狠揍一拳。
 
從時間推算,金帳王庭動手時,陳景還沒死。
 
而那時候,朝廷都還沒察覺異常,而是興致勃勃,準備調集修行者,主動開戰……
 
這就是信息延遲的坑爹之處了。
 
西北距離京都太遠,消息傳遞緩慢,西北又沒有“分軌”,無法像與幽州城一樣“直連”。
 
當然,也不是毫無傳訊方法,只是代價更大些,不常用。
 
但從朝廷毫無察覺這點推算,蠻族能攔截術法,蒙騙天軌,肯定也攔截了其他超凡手段。
 
“我早該意識到的,蠻族突襲陳景,不可能是毫無章法的,我本以為,對方是先殺人,再進攻……”
 
“可真實情況,很可能是先進攻,再殺人……輔以傳訊阻隔,打的就是信息差。”
 
“而陳景的死,必然令朝廷無暇他顧,將所有心神,都放在‘政權更迭’,穩定內部上……這愈發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齊平念頭紛湧。
 
刹那間,已明白了對手的套路。
 
形勢危急!
 
而聽到他的話,禦書房內眾人也都緊張起來。
 
“齊監國,也許事情還沒那麽糟,蠻族主力想進來,必須走西北走廊,首當其衝,便是臨關城。”
 
一名大臣道:
 
“臨關陳兵數十萬,城內亦有防禦大陣,更有書院強者坐鎮,即便失去天軌加持,也可臨時征調邊疆元氣。”
 
齊平搖頭,沒那麽樂觀:
 
“廢掉了薑槐這張牌,又花大代價攔截天軌,豈會沒有把握?書院幾位先生雖強,但終究勢單力薄,若蠻族巫師強者齊出,該如何?”
 
眾人沉默。
 
齊平邁步,突然走到禦書房大桌上,將旁邊卷起的地圖攤開。
 
這地圖乃是陳景所留,上頭有各種紅色標注,沿著豫州邊緣,擦滿了紅色的小旗……代表了兵力分配。
 
“塗長老,”齊平猛地抬起頭,盯著他:
 
“若我沒記錯,天軌術法是帶坐標的,是否進行了分析?我們可以通過坐標反推出如今的局勢。”
 
塗長老道:“我過來時,已經吩咐弟子們去分析了。”
 
說話間,突然,大殿外飛來一隻虛幻的鴿子,塗長老抬手召喚,那鴿子落在手裡,登時舒展為一張寬大的白紙。
 
上頭寫滿了數字。
 
“逆推結果出來了!”塗長老精神一震。
 
好效率……齊平從筆架拿了一支朱筆,飛快道:“你念,我記。”
 
“好。”
 
塗長老捧著數字開始念,齊平則用朱筆在地圖上勾勒出新的兵力分布。
 
軍中唯將帥才可手持虎符,而將帥位置,大體是軍隊位置。
 
紙上數字極多,且按照日子由遠及近排列,落在地圖上,便是一道紅色的,由許多個“點”串聯起來的防線,逐步由西向東潰散。
 
太子等人圍攏在桌旁,緊張地低頭看去,大氣不敢喘。
 
地圖上,那條代表“防線”的細細的紅線,先是在臨城位置密集地爆開。
 
然後,以其為圓心,宛若湖中漣漪,朝南北兩側擴散。
 
紅線抖動起來,變得極不規則,終於,被無形的力量攔腰截斷,然後切碎為幾十條,彼此不相連的“線段”。
 
紅色線段如同扭曲的蟲子,左衝右突,有的突然消失,有的被吞掉,有的朝東部崩潰。
 
落在眾人眼裡,好似親眼目睹了一場“兵敗如山倒”,整個豫州府,跌入戰火,數十萬涼國大軍各自為戰。
 
最新的局面,是沿著豫州府東側,雍州邊境線,勉強穩住防禦。
 
“啪!”當落下最後一筆,齊平因用力,導致筆杆斷裂,淋漓的墨汁迸濺,卻無人躲避。
 
房間中,氣氛壓抑死寂,宛若跌入冰點。
 
許久,齊平聲音沙啞,吐出四個字:
 
“豫州,丟了!”
 
丟了!
 
地圖上,整個豫州府已然陷落,臨城更是第一波就被衝垮。
 
死寂!
 
禦書房內,唯有死寂!
 
這一刻,看到地圖上的戰局,所有人那因重奪政權,太子登基而帶來的喜悅,蕩然無存。
 
“怎會如此……”一名官員面如死灰,聲音顫抖。
 
蘿莉太子清秀的小臉上,一片慘白。
 
張諫之心臟抽搐。
 
雲老眼前發黑,慌忙扶住桌角。
 
何尚書隻覺渾身冰涼,脊背發寒。
 
他們才剛掌權,卻發現,餓狼已越過圍欄,大肆屠殺。
 
齊平也是臉色鐵青,他此刻無比篤定,定然是蠻族強者出手了。
 
否則,隻半個月,沒道理打的整條防線支離破碎,向東退了這麽遠。
 
“冷靜……起碼巫王應該沒出手,否則首座會有提示……丟了一個豫州,也與當年西北戰役相仿……”
 
齊平閉上雙眼,深深吐出一口氣,再睜開時,雙眼已是一片冷靜。
 
“先生,該如何是好?”太子畢竟還小,哪裡見過這陣仗,下意識求助。
 
其余人也紛紛望來。
 
我又沒帶兵打仗過……齊平壓下煩躁,知道自己決不能亂,沉聲道:
 
“還來得及補救!”
 
他盯著地圖,聲音冷徹:
 
“蠻族人少,而豫州廣大,擁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對方以雷霆之勢撕開防線,但卻需要時間消化,在此之前,沒有能力繼續侵略。
 
這不是強大的巫師可以改變的,而是客觀規律,這應該也是戰線能重新穩定下來的原因。”
 
“若是我猜的不錯,前方將領穩定防線後,肯定會收攏逃兵,而我們要做的,是趁著金帳王庭忙於消化豫州的空隙,先穩住軍心!”
 
他環視眾人,一字一頓:
 
“兵敗如山倒,若穩不住軍心,就真的完了!”
 
新任兵部尚書讚同:
 
“監國所言有理,眼下想要穩定防線,第一,要有聲望足夠的強力人物坐鎮,第二,要有一場勝利,讓前方將士看到希望,第三,要有援軍,不一定真的要有,而是要讓人得知朝廷的支援還在。”
 
齊平認真聽取專業人士意見,聞言道:
 
“塗長老,天軌多久能修好?我需要盡快與威武大公取得聯系。”
 
塗長老道:“最晚六個時辰。”
 
齊平點頭:
 
“好。戰陣之事,我了解不多,還要倚靠老國公,至於援兵,如今邊境最缺的,不是士兵,而是修行者,強力的修行者,接下來,我即刻帶領道院一批修士趕往前線,至於禪宗……”
 
他語氣一頓,禪宗昨日雖已商談好了,但如今……
 
這時候,禦書房外,突然傳來士兵喊聲:
 
“來人止步……”
 
齊平站在桌案旁,猛地抬頭,神識自行推開房門,只見一道披著素色衲衣,手持珠串的身影自空間門中踏出。
 
眉毛花白,宛如臥蠶的空寂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禪宗即刻也將派僧兵趕往前線,可與齊監國配合。”
 
“呼……”齊平深深看了這老和尚一眼,說道:
 
“替我向禪祖道謝。”
 
空寂淡淡道:“遵循約定而已。 ”
 
兵部尚書大喜,說道:
 
“若兩派修行高手配合監國前往,配合天軌修複,再好不過,剩下的,就還欠缺一場重振聲勢的勝利。”
 
一場勝利嗎……齊平垂目,看向桌上地圖,說道:
 
“就是這裡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向防線以西,一處陷落在敵營的城池,此處塗滿了豆大的紅點,意味著有大軍被困。
 
眾人同時看去:
 
“豫州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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