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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第267章 20年後,希望你們想起我
是道門在作弊嗎?

這個念頭,於無數人心頭升起。

塗長老與魯長老心中一沉,有些惱怒,卻沒有貿然開口,而是望向典藏長老。

下一刻,老學究般的道人平靜開口:“九州鑒並無異常,道戰繼續,無關勝負。”

聲音宏大,覆蓋全場。

這句話的意思是,禪宗並未搗鬼,若是輸了,也不會拿齊平的情況當理由。

當眾宣布,無異於表達道門態度。

空寂禪師微笑:“善哉。”

眾僧人也重新坐下,臉上浮現笑容,倒不是因為勝算增加,在他們看來,這場道戰的結果早已注定。

加上一個齊平,或者少一個,無傷大雅。

關鍵是出了一口惡氣,即便是幻境,可齊平對禪子呼來喝去,無異於對禪宗的羞辱。

如今,齊平不知何故,無法修行,他們自然開懷。

而對於圍觀的民眾而言,卻是情緒一下低沉下去。

他們的心情堪稱一波三折。

起初,聞聽禪子厲害,無比擔憂,後來,齊平一番操作,強勢出場,一掃頹勢,而後在幻境中的表現,更令京都民眾無比驕傲。

信心膨脹。

感覺區區禪宗,彈指可滅。

可如今,夢碎當場,齊平意外廢掉,局勢一下變成了二打三,雖說,時間還有“二十年”,可……

“這還怎麽贏?”有人頹喪開口。

無人回答。

部分人繼續朝光幕望去,期待“反轉”,部分人心灰意冷,歎息離去。

他們期待了一整天,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

道院,危樓之上。

當魚璿機“彭”的一聲降落,二話不說,來到首座面前:

“齊平到底怎麽回事?”

後者正盤膝打坐,聞言方醒來,問道:“發生何事?如此慌張。”

仿佛,對道戰全然未關注。

魚璿機叉腰罵道:“少裝蒜,我就不信你沒關注,齊平為什麽無法修行?”

首座無奈地歎了口氣,大袖一揮,一隻酒樽飄去:

“稍安勿躁,先喝杯酒如何?”

魚璿機沒接,瞪著他。

首座想了想,忽然說:“你不覺得,他在環境中,過於早慧了麽?”

魚璿機愣了下:“你是說……”

首座拈起酒樽,抿了一口,說道:

“進入幻境的人,記憶並未喪失,只是封存,而不同的人,封存的程度不一。”

魚璿機臉色凝重起來:“你是說,他殘留的記憶可能較多?可他連神通都不是。”

首座歎息道:“誰說一定要修為夠高,才能做到?這世上總有一些特例,而你要知道,在幻境之中,一切皆虛。”

……

……

青瓦鎮的這個中午,必將在日後被人們久久銘記。

在仙師施法後,共有五個孩子被選中。

經過一番爭奪,許是佛道妖三位強者實力差別不大,最後,將選擇權交給了五個孩子。

東方流雲、衛無忌、紅豆被實力最強的道門大法師帶走。

禪子跟了雲遊僧。

白理理選擇了名叫“知姬靜”的妖族強者。

齊平沒有被選中,不死心的三人各自動用秘法,仔細檢查了一次,得出的結論統一:

在所有孩子中,齊平的修行天賦,都是最差的一個。

“你的身體就像一間破屋,你無論吐納多少元氣,都無法煉化半分,聽說你是神童?好好讀書吧,修行與你無緣。”

許是看出了齊平小臉上的不甘心,老道如此對他說。

齊平沒說話,在鎮民們複雜的目光中,被父母牽走。

仙師會在鎮子裡停留一晚,

讓禪子等人與家人告別,五家人情緒不一,有喜有憂。但那都是與齊平無關的事。

他回到了家裡,然後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發呆,單薄的門扇隔音並不好,可以聽到父母的聲音。

齊木匠有些失望,母親心滿意足,並不覺得讀書比修行差到哪裡去。

“那麽小,就給人帶走了,都還不知道一年能不能回家一趟,怎舍得?”女人如是說。

“二狗也想去呢。”齊木匠的聲音響起。

“小孩子,過兩日就忘了。”

“也是。”

許是因為齊平太“懂事”,年輕的父母並沒多想,說了幾句話,照常乾活。

齊平推開後窗,翻了出去,一路穿街過巷,卻不知去哪裡,漫無目的地走,最後習慣性地來到了鎮口廢屋前,爬上屋頂。

他躺在湛清的瓦片上,初冬的太陽散發出有限的光熱。

冷風將漫天的雲絮吹得半點不剩。

齊平眯著眼睛,他不知道此刻外頭有多少人看著自己,但他相信,應該不會少。

“哪裡出了問題?”

冬日的冷風吹過臉頰,讓他的大腦清醒了起來。

“按照魚璿機的說法,我這具身體應該與外界的幾乎相同,這點從容貌上也得以體現。所以,我怎麽會沒有天賦?留不住元氣?”

“冷靜,仔細想想,難道說,我外頭的身體也沒有天賦?過往表現出的,是沙漏的作用?”

他第一個想到了這點。

可很快,齊平又否決了這個猜測。

且不說按照他掌握的修行知識,單純的吐納修行天賦,主要取決於軀體。

退一萬步,即便與沙漏有關,可沙漏也存在於他的神魂裡。

當他嘗試觀想的時候,仍舊可以看到意識深處的沙漏、神符筆與鷹擊。

只不過,應該是因為身處幻境,脫離真實的緣故,三樣物品都呈現灰色,沒有反應。

因為被“封存”了,所以連修行都不行?

齊平無法確定,但他感覺不是。

“換一個思路,想想我與另外五個人的區別,”齊平坐起身,瘋狂思考,片刻後,他抬起頭,突然愣住。

如果說最大的區別,那便是他保留了記憶,而其他人沒有。

“與這個有關嗎?難道說,封印記憶與否,會決定了能否修行?”齊平仍舊不確定。

他對九州鑒的運行機制,了解的太少,所以,一切的猜測,都無法驗證。

而最大的問題在於,無論因為兩個原因中的哪一個,他都沒法解決。

想到這,他有些痛苦地抱住了頭。

……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暗了下來。

齊平聽到一串腳步聲,他站起來,一點點走到了房簷邊,朝下看去。

五個孩子站成一排,仰著頭,靜靜望著他。

“老大……”東方流雲的臉被凍得有些紅,他吸了下鼻涕,開口說。

“有事?”齊平問。

白理理的呆毛在寒風中抖動,她有些難過地說:“我不想走,但不知道為什麽,這裡告訴我要跟那個女人走。”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其他人也點了點頭。

齊平笑了,他站在屋頂,俯瞰著幾人,目光落在了清秀的禪子身上:“你呢?想去當和尚?”

禪子沉默了下,認真說道:“老大,你適合做韋小寶,我不喜歡。”

腰間挎著一柄木劍,酷酷的衛無忌點頭:

“我不想當官,我想當大俠,就像天地會總舵主那樣。”

終究……是白洗腦了啊……齊平心中歎息,笑容有些苦澀,目光落在紅豆身上:

“你呢?”

梳著西瓜頭,用棉襖將自己裹得圓溜溜的紅豆垂著頭,眼圈有些發紅:

“我……我不知道。”

齊平笑了笑,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地揮了揮手:“去吧。”

“老大……我們……”

齊平轉身,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其實我早該知道會這樣的,去吧,好好修行,我們會再見面的,希望到時候,你們能想起我。”

他的聲音飄蕩在寒風中,有些疲倦。

……

第二天,天空中飄起鵝毛大雪,沒人知道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為何這般大。

只知道,沒用多久,就將大地覆蓋的一片銀白。

五個孩子被帶走了,據說,離開時,父母痛哭流涕。

“走吧,待回了山裡,便為你們分派師父。當你們見識過真正的天空,才會知曉,這方天地何等狹小,那所謂的‘神童’,終究只是凡人,而我等追求的乃是仙道。 ”

老道手持拂塵,平靜說道。

在這個時代,修行者的地位至高無上,再優秀的凡人,終究也只是凡人。

禪子與衛無忌沒有回頭。

其余三人,扭頭望了小鎮許久,並沒有在人群中看見那個身影,失望地離開了。

等他們消失在茫茫的風雪中。

等小鎮送別的人紛紛散去。

齊平從煙囪後走出,站在皚皚的屋頂上,望著蒼茫的天地,突然湧起無盡的孤獨。

他們已踏上仙道。

只有自己被遺落下來。

二十年後,決戰到來,他連插手的資格都不會有。

“這就是最終的結果嗎?”齊平喃喃,“可我不想接受呢。”

……

時間一天天過去,青瓦鎮恢復了平靜。

五人離開的事漸漸淡去,對於小鎮上的人們而言,日子與往常一般無二。

只有私塾的老先生時常唉聲歎息,對失去了五個好學生而遺憾不已。

與此同時,還有一件事,引發了人們的議論。

許是當日受到了打擊,齊平性情大改,突然變得頹廢起來。

他開始經常地逃課缺席,對讀書失去了興趣。

鹿鼎記的故事不再講。

考試從第一掉到了倒數第一。

整日或坐在牆根底,望著太陽發呆,一次便是一整天。

或是拿著一支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說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詞,偶爾還會拉住路人,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昔日的神童,仿佛一蹶不振,跌落塵埃。

漸漸的,鎮上開始流轉一個說法:

“齊平那孩子,可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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