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李長安蜷縮再地上,從嘴裡不斷的傳來咳嗽聲,而雙眼也變的通紅,至於身子上面剛從黑心老者那裡買的黑色麻布衣服也被黃泥地染的暗黃。
從帶著點破洞的紙窗戶外面透出來幾許紅光,灑在地上,而李長安一遍咳嗽,一遍打著哆嗦,面色也變得蒼白,不協調的是,一聲聲猶如悶雷一樣的呼嚕聲從隔壁房間傳來,那是胖子的房間,隔著一成厚厚的黃泥牆,鼾聲不減。
李長安哆哆嗦嗦躺在地上蜷著身體,想著門口守衛的話,他們需要等守衛把消息傳上去,然後再由主祭在晚上看看星象適不適宜接待客人,星星會告訴他們答案,之後他們會找到他倆的,不過這需要一些時間,他們至少還要在等待兩天。
另一方面,店中的老者說半夜最好不要出門,而且這家店裡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雖然胖子說是雞血味,而且老者也的確端過來了一壇子雞湯,但他知道那是人血的味道,無他,當初聞到過便再也忘不掉了,不像胖子一直呆在後方,他是跟著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他的正六品驍騎尉也不全是靠著家裡面的關系,他自己還是有不小本事的,只不過,這身體裡面的夜梟今晚好像有點興奮,像是,想要覓食!
李長安顫抖著蜷縮在地上,雙手慢慢的掀開衣服,他的胸口上面紋著一隻巨大的夜梟腦袋,他自出生的時候就有了,但是這夜梟飛出來還是前不久,當時夜梟笑了笑,他駐扎的邊疆那一晚上死了不少人,他也跟著國公一起看著東突厥生生滅亡,當時他還有幸押著頡利可汗去見李靖國公,那一次笑,死了何止幾萬人,雖然他也不明白其中的關系。
但是,他這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饑餓感,自從他邁入這座城,胸膛上面的夜梟好像在無聲的抗議,他感覺到了夜梟的饑餓,但當他走進客棧的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躺在太師椅子上面的老者不失為一種人間美味,這種想法從老者領著他兒子出來之後就變了,那個叫做達爾的家夥好像會更加美味,額不,有點奇怪。
今天晚上他躺在床上一開始並沒有什麽感覺,但是好像紅色的月光照耀進來的那一刻,他胸口的貓頭鷹好像變的格外興奮,似乎想要迫不及待的從他的胸膛裡面飛出,而上一次夜梟飛出李長安胸口那一次,他昏迷了一夜,這一次,他想把夜梟按回去,但,他好像想多了。
撕裂般的痛感傳遍全身,他的胸口仿佛有血殷出,他的心肺如同受到了重擊一般,胸悶至極,好像連呼吸都成為了一種奢侈的事情,他用盡全身咳嗽想要乎進口中空氣,可是空氣好像在飛速流逝,時間也變的緩慢,他的雙眼也因為缺氧而變的通紅,但這一刻,他的思想卻前所未有的通達。
他好像要死了,不過好憋屈啊,他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角色,但這一刻他也想要生存下去,不,他好像想起來了,一些碎片一般的記憶此刻都在腦海裡面浮現,他好像看到了真正的自己,而不是那個小小的驍騎尉。
他,叫李長安,國姓尚且攀附,天都不過名而已。他泛著血絲的眼睛好像點亮了之前模糊的記性,但是他的咳嗽聲也變小了,他的眼睛裡面的血絲慢慢褪去,瞳孔也變的漆黑入魔。
他的後背出現了淡淡如墨一般的印記,慢慢浮現出來,一點點的霸佔了他的後背,仿佛一柄黑色的刀,與此同時,他胸膛上面的夜梟也好像突然溫順下來,仿佛他後背上面出現的印記是一個魔鬼一樣,他的心裡也跟著夜梟一起顫抖,他莫名感到心悸,明明窒息感頃刻之間褪去,但是,好像出現了更加了不得的東西。
他勉力抬著發顫的胳膊向著後背摸去,好像摸到了冰塊一樣,不,似乎比冰塊更加寒冷,觸感熟悉而又陌生,他的腦袋裡面不禁浮現出來一個名字“人屠冉閔”
那把刀好像是浸在血裡面泡過一樣,森然寒意熏的前胸的貓頭鷹瑟瑟發抖,他發現那把刀好像慢慢的要從後背掉出來一樣,那,像是真的。
“砰!”隨著一聲悶響,一柄黑色的刀落在黃泥地上,而李長安的心悸感也隨著消失不見,他好像記起來了,那是他的刀,可是,他好像忘記了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他討厭這種感覺!
“啊!”李長安終於受不了發出一聲悶吼,他當過軍人是不假,可自己似乎一直不像是真正的自己,而那零散的記憶碎片好像也也拚湊不出來完整的東西。
李長安吼完後,捂著臉,回復後的瞳孔雖然不複剛才的漆黑,但是依然被血絲描的通紅,眼睛兩角有血淚溢出,落在地上,染紅了黃泥,也染紅了捂著眼睛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