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草,燃燒幽靈菇,夢葉草.....”烏利亞四仰躺在他最鍾愛的躺椅上,他的鼻尖正好快觸碰到小卡腰裡匕首的刀尖。
鼻子在小卡鄙視的目光俯視下,使勁嗅了嗅。
“哦,對!好像還有邪霧林地的邪霧草!”
“閉嘴!”小卡對於烏利亞這樣的身體語言非常排斥,很難相信卡迪馬特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到這樣的人手上!
“這樣和你的攝政王大人說話可不太妙。”烏利亞坐了起來,使勁搖著幾下食指。
“你可不是我的攝政王。再說,誰都知道,你這個攝政王的頭銜,根本指揮不動帝都裡任何一個軍頭。”
“恩,你的王恐怕這會也已經不在了。”
......
噌地一聲,匕首抵在了脖子上,“尊敬的攝政王殿下,首先,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手下。第二,我沒有必須執行誰的命令,換句話說,沒有人是我的王。”
烏利亞一把推開那致命的匕首,扭了扭脖子,輕歎道,“孩子氣。”
“哼!我真不知道卡迪馬特看上你什麽了!”
“也許是我這帥氣的面容。”
“......”
烏利亞想了想,又往回收了收,“也不對,其實就面容來說,卡西利亞斯和我沒有什麽區別。卡迪馬特他沒必要找個白癡的弟弟容貌來奉承,對不對?”
“我猜大概是你有他需要的東西,而他又有你所需要的。”
“呵,孩子,你還真說對了。等價交換是真正的百試百靈的萬靈藥。”
“你這樣的煉金術士,豈不是完全沒搞清楚狀況,你們這群人天生就不信等價交換。而且據我所知,你在煉金上頭,並沒有多麽優秀。”
“不,孩子,是你沒搞清楚狀況。一般庸俗一點的人,甚至庸俗一點的煉金術士都會以為,等價交換在我們這個行當裡不存在,我們是一群癡心妄想,希望點石成金的投機瘋子。可是,其實不是那樣......”
“這些我不想知道。”小卡阻止了他繼續給自己說教的機會,對於自己不想了解的行業,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保持專注,是一個刺客必須時刻保持的心態。
“你不怪我害死了卡迪馬特將軍嗎?”
“不怪。”
“啊呦,不錯噢!”
“他自己找死,那是他自己笨!”
“......你這樣說你舅舅可不太好。”
“但我想殺你,那是我的事!”小卡話鋒一轉,惡狠狠地望著烏利亞。
“我看,......我們還是聊聊北境外的事吧。”
北境要塞的情況可不太妙,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小卡。
留守帝都的烏利亞,此刻正獨自走在一條幽暗的走廊裡。這個隱秘的地方有著結界,除了皇族的血脈,沒有任何外人可以進來,哪怕滑得和泥鰍一樣的刺客,也沒有絲毫辦法。
如果這當做天然的避難所,那就大錯特錯了,任何皇族血統的後人,都只有一次進入這裡的機會。那些不懷好意想偷偷第二次進來的皇族,要不然就是被彈了出去,要不然就是進去後再也沒能出來。最倒霉的是第三種,他們被永久的卡在了入口處,剛才烏利亞進去的時候,就被眼前那一幕震驚了!
現在,就是烏利亞的第一次機會。
走廊兩邊或明或暗的燭光映襯下,可以看出滿牆繁複又古老的花紋,花紋透出一種古老的氣息,
到了今天已經古老到沒有幾個人能說得清楚花紋原本的含義。 不過稍加留意這些花紋,就會發現它們幾乎在帝國四處可見。
烏利亞腳下的每一步都略顯沉重,山銅戰靴和地面摩擦著發出哢噠哢噠的金屬響聲,冗長的走廊裡,昏暗的燭火伴隨著地面的敲擊,成了攝政王現在唯一的慰藉。
“哢噠哢噠。”
油亮的地面一路都由質地堅硬的岩石鋪成,這火山岩每一塊或許都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散發出棕黑的沁色包漿。牆上影影倬倬的燭光,照著眼前這不真切的一切,凹凸不平的路面顯得格外油亮,要不是地面並不平整,這種油亮本應該足可以照出人影來才對。
“該死,誰能想到入口是在一扇鏡子裡!鏡子上還鑲嵌著好幾個不知好歹的半個臉的人。”烏利亞暗暗叫罵,要不是憑著記憶,他恐怕一輩子也找不到這個地方!
更要命的是,這面鏡子,就這樣靜靜地躺在獅心王的床底!
“一個人是要有多自戀,才能睡覺的時候都躺在一面鏡子上!”烏利亞止不住地罵著。
哪怕憑著記憶,他都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它的入口。
自言自語中,深邃走廊的盡頭,一扇不算起眼的櫻桃木大門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雖然歷經歲月的洗禮,奇怪的是它依然保持著如新的狀態。
攝政王一愣,入口能夠是一面鏡子,古老的門新一點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他抬眼看去,門板上有著古樸的帝國雙頭蛇紋飾,還有十個點綴在門上粗大的黃銅鉚釘仿佛有著幾個世紀的年齡,每一顆釘子周身散著一種淡綠色的銅鏽,仿佛有一些線條相互連接著鉚釘。
走到門前,攝政王定了定神,不慌不忙地脫下手套,把手套撫平,鄭重其事地把手套塞進了胸口的口袋裡。
做完這些,攝政王又捋了捋鬢發把一絲亂發捋進了發飾中,然後這才手上略帶一份暗勁,穩穩地把門一推。
木門卻紋絲不動,他又使勁推了推轉了轉,依然任何動靜都沒有。
“不該出現的鏡子,不該出現的門,我都找到了。難得我還能被眼前這道門難住?!這後面不該出現的房間,我倒是很想看看裡頭能有什麽不該出現的物件?!”
烏利亞自然是早就想擺脫他大哥的擺布,老實說他倒不在乎所謂的權利,至少這一點上,帝國都沒想錯他,他對於權利,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態度:不在乎。
但是,想像一下,一個是整個帝國奉若神明的雙胞胎哥哥,一個是整個帝國視如糞土的白癡弟弟。而最要命的,這個白癡的概念,就是他這位哥哥根植在羊群們心底的!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哥哥?
按帝國霍爾姆斯語來說,烏利亞:懦弱的綿羊。卡西利亞斯:勇敢的小獅子。
這又是一個什麽樣的父親?
“是有多麽白癡的父親,才會給一對雙胞胎兄弟,起這樣的名字啊!”烏利亞越想越氣,“還有那個教皇也是!居然做了這樣一對兄弟的教父,還給了他們所謂的光明祝福!”
不過,烏利亞很快還是把矛頭重新放到了父親理查德大帝的身上,教皇畢竟只是走走過場,他當然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位尊敬的教皇可是他們20多位兄弟的教父。
可理查德大帝就不同了,他顯然見不得這些可憐的兄弟們之間和和睦睦。
“可問題來了,為什麽我是那隻綿羊!”烏利亞苦笑著一腳踹到了門上。
他記憶裡,耍賴和蠻力,是在沒有辦法時最好的辦法。門既然打不開,那他也沒必要有什麽好脾氣等門自己打開。
打牌時,掀桌子的永遠不會是他自己。
因為,他是白癡。
他沒有欲望。
他是這樣被人定義的。
他當然不是沒有欲望,而是他要和刺客一樣,保持一份最單純簡單的欲望,“我要復活母親!”
母親死的那一天起,他就拒絕了生長,他找遍了世界,卻發現,原來老師菲利普就知道關於復活的一切。
當然,這是菲利普那個白癡自以為他知道,也使得烏利亞相信他是知道的。
可事實上,他不太知道......
有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導師,就自然會有自己這樣一位不算靠譜的學生。
“這樣看來,這一切也不都是我造成的。”烏利亞的腳踹在硬木門上,門不但沒有開,自己的腳卻腫了起來。
山銅做成的戰靴,甚至還微微凹陷進去了一塊。
“什麽破門......”
“你才破。”
“啊?”烏利亞環顧了一下四周,四周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被無聲無息地籠罩在了黑暗中,完全看不見任何火把和蠟燭的光影。
“誰在說話?”
“你不是要進來嗎?”
“我.....進來了?”
“進來了。”
“......不太對,這門有點邪門啊。”
密室的門後,一雙不屬於人類的慘白枯槁雙手輕輕幫這位攝政王殿下“吱嘎”一聲關上了門,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嗓子:“你來啦~伽伽伽伽。”
“你有古怪啊。”
“人們一開始都那麽說,直到他們最後都紛紛愛上了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有些人甚至希望來看望我第二次,而他們被命運的門夾住了~伽伽伽。”
“您最好別笑了。”
“......年輕人,我可沒笑,伽伽。”
“那你哭什麽?”
“離開我上次見到活人,恐怕有10年了。”這蒼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哦不,等等,有一位不一樣,他3年前來過。”
“我知道卡西利亞斯之前肯定來過。”
“他10年前來過。”
“難道3年前還有別人來過?”烏利亞反覆想著誰有這種可能性,但他想破了腦袋,卻再也想不出還有誰會進來過。
“教皇來過。”
“可......他不是皇族。”
“他的確不是。”
“密室不是只有皇室血脈才......”
“那是對於活人而言。”
“什麽意思?他是死了,才能進來的?”
“是的。”
“我不太明白......”
“只有皇族才能繼承的血脈問題,但教皇用了比較取巧的辦法,他借了殼。”
“誰的殼?”
“你的!”
......
記憶瞬間仿佛奔流的閃電擊穿了他的腦殼,烏利亞痛苦無比地跪倒在地上,從來沒有這樣可怖得瘋狂哀嚎了起來。
一道道新鮮的記憶就仿佛一道道閃電一次又一次地擊中了他的腦殼,讓他頭痛欲裂,求生不能!
源源不斷的記憶開始斷斷續續得如潮水般湧入......
“教皇在3年前黑盒預言之前其實就死了。 ”
教皇不能任由別人擺布,他的墓碑前刻下了:“帶著鐐銬也要起舞的碑文。”
.......
“教皇是一個來自21世紀的社畜,一個地地道道的異世界穿越者。”
他找到了進入這個不存在空間的辦法,卻也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可他為什麽這樣做......
為什麽?為什麽......
這會的烏利亞已經痛得流出了口水,眼淚......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眼白最終完全變成醬紫紅色!
他實在沒搞明白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們想要回去,伽伽伽。”
“回哪裡去?”
“回到你們原本的世界去。”
“我們?我怎麽不記得我也是個穿越者?”
“這非常正常,這個世界還有一堆穿越者!”
“......他們都要回去?”
“不。”
“我不明白......啊.......啊啊......”
“你不用明白,任何事有支持的人,自然就有反對者。”
“告訴我,我怎麽才能回去?”
“你已經在執行了。”
“執行什麽?”
“命運。”
......命運
齒輪已經在轉動,而你們這一把把破門的鑰匙,才是我召喚你們的目的,伽伽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