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羅蘭新大陸歷二百十二年七月二十日,蓋倫的死訊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
但戰爭學院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人們照常喝酒玩女人,燈紅酒綠不曾為這個足夠絕世的男人停下一刻。
對於這個匯聚了大陸所有的種族的城市來說,蓋倫只不過是一個曾經很有些名氣的遊俠或者別國的將軍。
他死了,最多最多,也就是個別的曾經也同為遊俠的人在暗夜將近的時候一個人在家裡為他斟一杯酒,緬懷一下從前有幸並肩作戰的往事。
又或者,有好事的人在人聲鼎沸的酒館裡大聲地對著另一個人喊,你知道嗎,德瑪西亞之力蓋倫死了,喊得特別大聲,以彰顯自己的消息靈通。
暗夜將近的時候。
一輛樸素灰簡的馬車從夕陽的盡頭緩緩地駛進了戰爭學院那如同牢籠入口般的城門。
陳森然回來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靜悄悄地,就像是他離開的時候。
老杜揮舞著馬鞭將馬車趕得飛快。
飛快地穿過城門,越過人聲不息的街道,最終在灰色橡木樹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老杜打了個哈欠對著坐在馬車裡的陳森然說。
“謝了。”陳森然點著頭從馬車裡跳了下來,他懷裡抱著小安妮,路途顛簸,小丫頭又睡著了。
“打算什麽時候去看她?”陳森然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看向了正準備將馬車趕盡後院的老杜。
“這個嘛……”正揚起馬鞭的老杜動作有那麽一刻的僵持。他的那一張千年不變的冷臉難得的紅了一下,“讓我再想想。”
他搔了搔自己的頭,如是說。
“好,隨你。”陳森然強忍著笑。如此答。
所謂近鄉情怯,大抵如此了。
說到近鄉情怯,陳森然一時間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看著眼前的不過一步之遙的灰色橡木樹的大門,抬起了手卻沒有敲下去。
“伊芙琳,你也回去吧,好好睡一覺,辛苦你了,我答應過幫你,就一定幫你。”陳森然抬著手。看著遠處的街角的未散的夕陽的殘紅。承諾著。
他知道伊芙琳就在附近。
等了大概有一分鍾。陳森然終於推開了灰色橡木樹的門。
推開門的一瞬間,陳森然聽到了一句話——
“你們知道嗎,德瑪西亞之力蓋倫死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有些醉醺醺的大漢。他站在一群正從搏擊俱樂部裡湧出來的男人堆裡,他們勾肩搭背著,都醉醺醺的,顯然是剛從裡面狂歡出來。
這個家夥喝著酒,就大聲喊叫著跟別人炫耀著自己的消息靈通。
但還沒等這個家夥享受別人的那些吃驚地眼神,以及吃驚的真的嗎的質疑聲。
一隻拳頭先衝到了他的面前。
“嘭——”他被那一隻快到不可思議的拳頭直接打飛了起來,重重地撞進了酒吧的吧台裡將一吧台的好酒都給撞到了地上,乒乒乓乓的摔了個粉碎。
所有的跟他一起從搏擊俱樂部裡出來的男人都是憤怒的看向了那一隻拳頭的主人,有些喝大了脾氣暴的更是直接提起了手裡的酒瓶就要開乾。
不過等到他們看清楚那隻拳頭的主人後,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甚至連呼吸都收了一些。
簡直就像是一群見了狼的綿羊。
但那一隻拳頭並不顯得可怕,那一隻拳頭的主人更是長的美豔動人。
一個長的漂亮的女人。
在搏擊俱樂部這個以男人為尊的地方,女人本不該,或者說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尊重,更別說畏懼。
可這個女人偏偏就做到了。
原因在於這個女人叫做卡特琳娜,她曾經無數次用她那一雙並不可結實,只能說是骨肉勻稱的嬌美拳頭將搏擊俱樂部裡的男人全部擊倒。
“卡特琳娜,好久不見了。”陳森然看著這有趣的一幕,朝著那個全身皮衣緊身,姿態狂野的紅發美女點頭微笑。
卡特琳娜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她像是愣了一下,停頓了有半分鍾才緩緩轉過了身看向了站立在推開的門口,被半漏的夕陽照著的,抱著女孩的風塵仆仆的男人。
“是你。”她的第一句話,說的很慢,不帶一點久別重逢的喜悅。
反而帶著些陳森然遠遠就能感覺到的殺意。
“到了嗎?”那殺意似乎有些逼人,讓原本在陳森然懷裡沉睡的小安妮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睡眼惺忪地張望著周圍,那種迷糊可愛的樣子讓卡特琳娜的殺意消減了一些。
“是啊,到家了,開不開心啊?”陳森然揉了揉小丫頭的小腦袋,順手將門給帶上了。
他將小丫頭放在了吧台前,對著因為一系列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太多,而一時間處於呆滯狀態的喬伊打了個響指。
“喬伊,怎麽,不認識我了?”
“啊……”喬伊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搖頭說,“沒,沒有,陳導,不,泰勒老大,您,您怎麽……”
“好了,別您了,老規矩,給安妮小姐一杯牛奶果汁,我要一杯麥田守望者。”陳森然熟絡地招呼著, 轉身看向了還在盯著他看的卡特琳娜,“不,兩杯。”
“小森森……”剛剛睡醒的小安妮扯著陳森然的衣角,不依地說,“人家不要喝牛奶果汁嘛……”
“乖,聽話。”陳森然刮了刮小丫頭的鼻子,看了一眼那群一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搏擊俱樂部會員們。
“大家好,今天我還有事,就不招呼大家了,都先回去吧。”
“是……是,泰勒老大。”那群人一致點頭,緊接著像是躲避瘟疫般一個接著一個地推門出了灰色橡木樹。
只剩下一個還沒從酒堆裡爬起來的可憐的被卡特琳娜打趴下的家夥。
“喬伊,你收拾一下,賠償就算了,酒一會兒送過來。”陳森然又朝著喬伊打了個響指,看著卡特琳娜歪了歪脖子示意她去坐下談談。
卡特琳娜還是不說話,她又看了陳森然將近一分鍾後,抬腿走向了飲酒區,帶著種深沉的決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