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薩的食指懸在唇邊,示意蓋婭不要多說:“一個人寧可聽一百句謊話,也不想聽一句不愛聽的真話。有的時候,往往不是說話者在故意扯謊,而是聽取者自願被欺騙。”
“……你說的對。”蓋婭不得不讚同,索薩的怪話有幾分道理。“那你呢?像你這麽膽小的人,居然敢待在一個患者身邊,你不怕被傳染麽?”
“這不叫膽小,這叫謹慎!”索薩的食指晃了晃,對蓋婭指正道:“不可否認,約書亞的確患上了鼠疫,但是他沒有任何異樣,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樂樂呵呵了好幾個月,我從沒聽說過潛伏期這麽長的鼠疫……”
“無症狀患者?”
“其他病還有可能,但黑死病絕對沒有。只有一種說法……”這時,索薩睜開了眼。“黑死病非但沒能害了他,反而對他有益!正因為黑死病,他才獲得了替身!”
“好不科學的解釋~”蓋婭吐槽。
“替身,本就是唯心主義的玩意兒啊……”索薩聳聳肩。
突然,索薩一躍跳了起來,動作迅速,快到蓋婭和泰姬都沒反應過來。
等到她倆反應過來,分別嚇了一跳,不過蓋婭很快恢復了冷靜。
索薩跳站起來,正好站在洞口位置,泰姬差點以為洞口外來了追兵。
索薩的臉色很差,似乎接下來會發生他很討厭的事。
緊接著,他的身後,有什麽綠色的東西忽然顯現出來。泰姬抬頭一看,揉了揉眼睛,那綠色的玩意兒轉眼間就消失了。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一點蹤影。
結合索薩的表情,泰姬懂了,應該是索薩在發動替身能力。不過,為啥他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表情那麽難受呢?
泰姬不得而知,只有同為替身使者的蓋婭看得到索薩發生的境況。
原來,那索薩什麽都還沒乾呢,後背上竟兀自產生了一條又一條綠色藤蔓!那些綠色藤蔓不蔓不枝,錯綜複雜,交織在索薩背上,其根部連接著索薩的肉體,仿佛天生長在索薩肉上。
而那些綠色的藤蔓上,紛紛結著各種紅色的花,這些紅花一開始還是含苞待放,此刻競相開放、爭奇鬥豔,似乎春天於夏日再次降臨。
蓋婭已經看慣了這種情況,索薩替身名為“麥穗之思”,雖然這藤和花一點也不像麥穗,不過並不妨礙索薩這麽自稱。
這“麥穗之思”平時是一個隱形替身,躲在索薩體內,只有在特殊的時間和特殊的地點,“麥穗之思”才會從軀體裡鑽出來,開始怒放。
索薩不是植物人,他也不會光合作用,他的替身能力當然也不是什麽荊棘之興、毒藤男。他的能力很特殊,那就是——預言!
不過這是蓋婭所說的,索薩自認為這只是一種同步信息推測。
不管怎麽說,這花開了,說明肯定有什麽事要發生。
想畢,蓋婭把索薩一把摁過來,仔仔細細的盯著他的替身。
那花開了,幾片紅色的花瓣四仰八叉綻放開來。而那盛放的花瓣上沒有別的,正是浮現著文字!
當然,這些都是常人難以理解的符文,其詞匯不屬於任何一種普通人的語言,只有替身使者才能讀懂。
“什麽東西一定會有,意識到了就不會有,有了就意識不到?”蓋婭一字一頓的念了出來,隨後抱怨道:“什麽破玩意兒?又搞猜謎?怎麽和你主人一個德性?”
“……”泰姬聽了謎面,陷入了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唔……”蓋婭也思考了一陣,但她不擅長這個,也是一頭霧水。
“……是‘危險’……”最後還是索薩想了出來。
“不對!是約書亞!”索薩恍然大悟,不禁驚呼:“約書亞tmd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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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非常混濁,渾得都看著像一鍋胡辣湯,什麽“佐料”都有,浮在水面上。河裡的魚類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有的小魚擺動著尾巴,有的則在水草間自由地穿梭著,還有的在水面上跳來跳去,似乎想要呼吸“新鮮空氣”。不過這麽髒的河水,裡面的魚大概也不會“鮮美”吧。
然而,此時此刻,和渾水與臭魚爛蝦共處一地,正是遭遇突襲的約書亞。
約書亞根本看不清敵人的長相,他大意了,這次開局就沒打好。
這次打不好,估計就沒有下次了。約書亞心想。
他沒有足夠的機會來抵抗把他拖入水中的不明生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即將入水的那一刻——屏住呼吸!
“咕嚕……咕嚕……”
約書亞徘徊在水中,四肢胡擺亂劃,但沒有碰到任何硬物可供借力,只能在河流中隨波逐流。身如浮萍,不能自主。
在水中約書亞不敢睜眼,河裡的雜質,諸如沙石之類的東西太多了。睜開眼睛,非但不能獲取更多視野,反而會弄傷雙眼。
接下來該怎麽辦?任由敵人宰割麽?
泡沫從體表上滑過,拂過他的耳根。他在巨大的水體中搖搖晃晃,澎湃的水聲如山巒回音般湧來,衝擊著他的耳膜。
對了……替身……
羅蘭史詩!
就在約書亞心中默念這四個字的瞬間,一道藍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河底閃耀。
約書亞在水中沒有視野,只能先以自身為中心,向周圍呈環狀胡亂剪去。
不求殺傷對手,起碼也能剪斷水草遊魚之類,免得被什麽不明的水下生物傷到。
他劃了半天,果然,什麽東西也沒碰到敵人大概早已遠去。
求生的本能使得他臨時學會了游泳,他開始不自覺的手腳並用擺蕩,撥開水流,向上遊去。
只要遊一小會兒,就能——就能到水面上了。
可是約書亞四肢舞弄了半天,用了各種姿勢,也還是沒能接觸到富余的空氣。
奇怪,我尋思這河也不深啊,這怎怎麽遊都遊不上去呢?
約書亞雖然能在8歲的時候勇於和鬣狗搏鬥,但他不是超人,他的肺活量也只有一般人的一分鍾,甚至不到一分鍾。
剛才光是揮動剪刀就已經消耗了大量體力, 再加上游泳,他的身體已是精疲力盡。
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終於忍不住了,在水下睜開了雙眼。隨後他便大吃一驚。
首先是河水湧入眼眶的淹痛,緊接著是混濁的河裡泥沙迷住眼睛。但這對約書亞來說都是小問題,他趕緊用手去揉眼……
但他震驚的發現,他的手,沒了!
不,並不是沒了,他的手部神經末梢尚且能感受到液體的流動,說明他的雙手還在。
是什麽障眼法嗎?約書亞盯著自己虛空的雙腕,上面空空如也,沒有手掌,也沒有手指。
不對,他的雙手還是有一定形體的,但是很難發現,必須通過細細觀察才能找到。
他的手變得半透明了,像替身一樣,而且顏色和這濁河的水完全一致,像是什麽迷彩,一時難以察覺。
他越發覺得不對勁,難道說敵人的能力,僅僅是是讓別人透明嗎?
他隻感覺自己的手觸感愈發不清晰,知覺在流逝……
約書亞有點慌,他趕忙擺了擺手,但是,隨著他的手腕晃動,五指也絲毫未動。而且他的手指開始消散,由半透明變為全透明,逐漸融於水中……
他、他的手指,變成水了!
他再去另一隻手,另一隻手因為擺動幅度較大,手指開始以詭異的趨勢扭曲,仿佛五根手指都骨折了。
但他完全沒有痛覺,然後這才是最危險的!
這、這就是敵人的能力嗎?再這樣下去,他的全身都要液化了!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