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群盜急襲大戶人家一樣,黑衣人們好似蠻狠殘暴的侵略者,一個個蜂湧進入修道院。見到什麽就推開來、抓起來、隨意亂丟亂拋,沒有泰姬的蹤跡便打、砸、搶、摔,仿佛當年西羅馬被塞外蠻族攻陷時的場景。
盡管這破敗的修道院已沒有什麽特別有價值的東西,但黑衣人的惡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把銀製燭盞佔為己有,把聖畫像撕的粉碎,把聖雕像推倒踩在腳下。
他們真的是聖教徒嗎?如今他們的表現到更像是邪教異端之眾,正在洗劫教堂。
“不,不!你們不能這樣!”努希雅小姐看到這副亂象,又氣惱又無助,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住手!”
她哭著撲向其中正在作亂的一個黑衣人,從他手中奪回了一柄聖銀劍,黑衣人惱羞成怒,還想再搶回來,但被迎面而來的庫爾製止。
“不要為難這位虔誠的聖教信徒。”庫爾自認為一副寬容的樣子,一手攔住那個黑衣人。“我們的目標只有異端。”
“你們危難的還不夠多嗎?”努希雅小姐怒道,她口中對庫爾的稱呼已由“閣下”轉變為了“你”。
“稍安勿躁,我的手下們一貫如此,有的時候他們瘋起來,連我都管不住。”庫爾反而像是在看一出好戲。“努希雅小姐,教堂事小,異端事大,教皇大人極度重視此事,若是放跑了逃犯,不僅後患無窮,而且教皇大人怪罪下來,你我可擔當不起啊!”
“我不在乎什麽教皇,我只在乎我的教堂!”努希雅小姐繼續去搶救她那僅存的那點器物,庫爾也不多加阻攔。
“努希雅小姐,你若是肯積極協助抓捕,來日我們必將為您重建一個更大更好更華麗的修道院……”庫爾正誇誇其談著,突然,一個黑衣人跑過來打斷他。
“‘死亡’大人……”黑衣人氣喘籲籲的說。
“嗯?”庫爾臉色一變。
“啊不是,庫爾大人!”黑衣人連忙改口:“我找到那個所謂的書庫了!”
聽到“書”這個字,努希雅小姐心中一驚。
“哦?”庫爾思慮一番,下達命令:“你們繼續在這兒清查,其他人都不許進去,我一個人進去搜,知道嗎?”
“是!”其他黑衣人聽從指示。
“你,帶路!”庫爾扭頭望向那個差點說漏嘴的黑衣人。
“請跟我來!”
庫爾和那個黑衣人走進教堂的裡間。
“等等!你們……”努希雅小姐剛想跟過去,卻被其他黑衣人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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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泰姬,外面情況怎麽樣了?”約書亞聽到外面有很大的動靜(黑衣人們打砸搶摔),很是擔心。
“噓——有人進來了,閉嘴!”泰姬低喝,隨後便不吱聲了。
約書亞趕緊捂住嘴,一聲不吭。
“踏……踏……踏……”金屬和木製地板接觸的聲音,是腳步聲。
“踏……踏……”那個進入書庫的人越走越近了。
“踏……”聲音最終來到了工匠台旁,連約書亞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時,腳步聲停住了。
快走,快走啊!約書亞心急如焚,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他屏住呼吸,避免呼吸聲被發現。
可是他憋了快有一分鍾了,外面那個人也絲毫沒有要走的跡象。
這人怎麽還不走啊?約書亞半惱,他快憋不住了。
與此同時,工匠台旁,
庫爾正在靜心聆聽。 這裡的一切都被處理過,灰塵彌漫在空氣中,很難從表面看出蹤跡。
那就只能靠聽了。
他一開始還能聽出呼吸聲,但他不確定是書庫內的還是書庫外的,很快他連呼吸聲也聽不見了。
對此他毫不意外,但他也沒有放棄“聽”出對手,因為有一個聲音是無法避免的,那就是——心跳聲。
所以他一動不動,為了防止自己發出的多余聲音影響判斷。
他自信這個方法有效,這麽大個圖書館,搜查起來很麻煩,一旦興師動眾,就可能留給他們趁亂逃跑的機會。
異端憋氣越久,心跳聲便越快,很快,他就聽出了兩個心跳聲。
正當他循著聲音過去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有第三個聲音。
緊接著第四個心跳聲出現了,然後是第五個心跳聲,六個七個八個……
嗯?怎麽越來越多?
他懵了,哪來那麽多異端?
那無數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雜亂無章,他仿佛置身於夏日的農田——聽取蛙聲一片!
“哈哈!”泰姬低聲笑。
“怎麽了?”約書亞繃不住了,恢復正常呼吸。
“沒事。”泰姬的一隻手撫向約書亞的胸口,正在他那心臟的位置。“耍了個小把戲!”
此時庫爾的耳中如百萬蚊蠅飛過,噪聲如亂麻。這密集的聲浪令他煩躁,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心律都有點不齊了。
他有些惱火,放棄了聽聲辨位,思考著其他對策,他在行走的過程中,一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燭台。
滾燙的燭油混合著微弱的火焰滴在木製地板上,地上“唰”的一下著了起來,但因為地板上積灰甚多,焰浪還不是很大。
“庫爾大人!”領頭的黑衣人見狀,趕緊進行不必要的營救,識圖去撲滅火焰,實際上庫爾裡火焰遠著呢。
“不必把它撲滅,就讓它這樣燒著!”庫爾想到一個餿主意。“把整個書庫焚毀!我倒要看看這異端怎麽逃?”
火苗子呼呼地蔓延,把泛黃的舊紙頁燒得劈裡啪啦的響。屋內的眾人隻聞到一股濃重的木炭焦味,大夥環顧四周,火眼看著快要燒到了腳邊,風助火勢,一團又一團烈火包住了小小的修道院。
“不!你們不能這樣!”努希雅小姐見此情景,淚流滿面,一下子掙脫開黑衣人們的控制,“嗖”的一下竄進了著火的書庫裡。
她心如刀割,這些史書典籍都是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收藏到手的,那不僅是錢財,而且還是文明和知識的留存啊!多麽的珍貴, 如今卻被一把火毀於一旦!
她抓緊搶救著還沒點燃的書,可那也是寥寥無幾。劇烈的高溫使得書皮滾燙,她被燙的手指起泡,近書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本又一本巨著付諸一炬!
其他黑衣人們都顧不得高冷矜持了,紛紛四處逃竄、哭爹喊娘,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有的黑衣人被火染上,就地打滾,搞得焦頭爛額,須發卷曲。
而庫爾站在火場中央,絲毫沒有畏懼之色。濃煙滾滾,灰燼從他的盔甲縫隙間鑽進去,令他咳嗽連連。即便這樣,他也還是大步向前,毫不動搖。
烈火暫時無法侵襲他的盔甲,但想必身穿重鎧的他早已汗流浹背。
淚水模糊了努希雅小姐的眼睛,她已經熱昏頭了,分不清現實與幻象,眼前的景象呈波浪化。熱空氣的波浪襲來,她的黑色頭巾被燒破大半。她在火中抱著所剩無幾的經書,仿佛在照顧自己的孩子。似乎只要爆進它們,就能拯救這個世界的愚昧。
聖教軍已經害她失去了一切,不如就此讓她和她的知識同去吧。她這樣想著,打算當場被燒死。
“在烈焰的光芒中,高潔的逝去……”
“想的美!”背後傳來一聲大喝。
正當努希雅小姐打算在烈火中永生時,她突然感覺腦後一痛,有什麽東西篡住了她的後脖頸。
努希雅小姐瞬間清醒過來,逃離了火焰的幻象。但她反而更難受了,她更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折磨的氣息。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