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賓泰一早上起來,鑽出了帳房去拉屎。凜冽的寒風吹得屁股刀割一樣的痛。他感覺自己的下面都快凍僵了,幾乎不是自己的了。
空氣乾冷乾冷的,大煙炮兒還沒有停止,這該死的暴風雪,已經持續了半個月了,時小時大肆虐著。
天剛剛亮,這裡是土謝圖汗的越冬營地。
遠處的樸特山擋住了寒流,這裡是一片水草豐美的牧場。盡管到了冬季,這裡也被積雪覆蓋,但是因為大山的阻擋,這裡只有淺淺的積雪。
牛羊可以輕松的用蹄子,刨開積雪,吃到下面的枯草。山羊還可以吃草根。
雖然,冬季只有枯草,但是,有沒有枯草可是決定明年開春能活下來多少人口和牲畜的重要條件。
這裡背風,就不會太冷。牛羊靠著自己的皮毛和脂肪就能扛過去。
有一口枯草吃,就少消耗一份秋天抓秋膘得來的脂肪。盡管熬到開春,冰雪融化草木生長時,牛羊和人都瘦的不成樣子,但好歹活過來了。
沒有越冬營地的部族,是很難挨過冬季的,只能最後消失在草原上。
塔賓泰這個名字,是按嬰兒出生時祖父的年齡起名,如:塔賓泰(五十)、吉仁泰(六十)、達愣泰(七十)、如乃仁台(八十)、依仁台(九十)等。這是喀爾喀人的傳統起名法則。
塔賓泰忽然感覺到大地在震動,他有些疑惑的抬起了頭。這個暴風雪肆虐的惡劣天氣,誰會離開營地呢。只要半天時間,就能把馬匹凍死。到時候,人是走不了多遠的。然後被凍成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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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在遠處的暴風雪牆裡,突然衝出了一群火紅色的巨大生物。
楊凡的駱駝都是從索馬裡買來的,好多顏色都是鮮紅色的,這和本地的灰色駱駝區別很大。
塔賓泰一下子就看出了,這不是本部落的人。是敵襲!
他急忙站起來,提上褲子,扭頭就像營地裡跑。
先鋒突擊團的團長,正是王浩。他一衝出風雪,就看到了一個人在營地外拉屎。王浩當機立斷,舉起燧發槍步槍,瞄準塔賓泰扣動了扳機。
可是,意外發生了。槍沒有擊發。
王浩一愣。好在其他人訓練有素,紛紛開火。
十幾隻步槍,只有三支成功開火。但這也足夠了,剛跑到營地柵欄口的塔賓泰被擊中後背。冬季厚厚的皮袍子也擋不住鋼芯鉛彈。直接被打穿,連慘呼也沒有來得及發出就栽倒在了門口。
王浩趕緊檢查燧發槍步槍,發現是槍機被凍住了。
原來他們先導團趕路時,駝峰上掛著電石燈。這東西是明火,發熱量也大。步槍被火烤,產生水珠凝結,然後結冰,把燧發槍機凍住了。
兩個守門的蒙古人也嚇傻了。從暴風雪中,無數的駱駝騎兵衝了出來。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來了多少。
這些駱駝明顯比本地駱駝長得高大很多,而且顏色是火紅色。不是本地品種。況且,本部落也沒有太多的駱駝。
現在天剛放亮,啟明星還高高的掛在天上,月亮在西面的天上,還沒有落下,太陽還在地平線上。整個營地的人都在熟睡,沒有人起來。
這兩個人,查乾(白)、哈日(黑)立刻掏出了牛角號,吹了起來。
但是,緊跟著高速衝來的駱駝騎兵,端著的四米五長的長槍就刺穿了他們。
但是,蒼涼的牛角號還是驚醒了附近一些帳房裡的人。
無數人從帳房裡,驚慌失措的跑出來。甚至還有光著膀子的。顯然是剛剛從皮被窩裡鑽出來。
敵襲可是大事,必須出來看清楚情況。這時候是顧不上穿衣服的。
無數的駱駝蜂擁衝進了營地。王浩一駝當先。他驚訝的看著遠處逐漸下降的坡地上密密麻麻的帳篷,還有無數擠在一起取暖的牛羊。
這個越冬營地太龐大了。他今年掃蕩土默特八大營地時,沒有一個營地有這麽大的規模。
三千六百裝備火槍的駱駝騎兵像是洪水一般,漫進了土謝圖汗的營地。這些騎士。揮舞著長槍和苗刀。砍殺和刺殺著一切他們面前的敵人。
一顆顆手榴彈被扔進了帳房密集區。劇烈爆炸聲下,整個營地像是開了鍋一半。所有人都被驚醒。
一時間,所有人都驚慌失色,這個季節,這麽大的暴風雪。人走不出二十裡地,就得凍死。
什麽樣的敵人,這麽大膽,在這樣的氣候裡突襲。十裡地外,土謝圖汗的駐地,一座巨大的牛皮金帳,矗立在一個營地中央。
手榴彈的爆炸聲,在空曠的早上,穿了過來。
土謝圖汗今年已經五十歲了,他昨晚還和歸化城的使者,集布托塔布囊宴飲,喝了很多的馬奶酒。他們商定,歸化開戰之後,土謝圖汗帶領本部的三萬騎兵襲擊明軍的後勤補給線。
他宿酒未醒,此時感覺頭痛欲裂,但是聽到爆炸聲,他一骨碌的爬起來。面色頓時一陣變換,這是火器的聲音。
盡管蒙古人火器很少,但是不代表他們沒有見識。
這麽大的爆炸聲,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明人的火炮開炮時的聲音。
有火炮的只有大明和東邊的金國。可現在,金國正和察哈爾的那個陰險汗廝殺,他們不可能越過察哈爾來攻打自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是大明的邊軍。
土謝圖汗陰沉著臉。明軍來的好快啊。自己剛剛和土默特人達成了協議,他們就殺來了。
“吹號,全體集結,準備迎戰明人的無恥偷襲。”土謝圖汗怒吼道。
侍女們立刻把他的皮袍子和鎧甲拿來。在凌晨,早期的侍女就用大帳中間的火塘把大汗的衣服烤熱, 好等大汗醒來,就有暖和的衣服穿。
土謝圖汗一邊穿著袍子,一半咒罵著。
“這麽冷的天氣怎麽不把這些無恥的明人都凍死呢。”
“哼,就算你們來到這裡,估計也凍死凍傷了一半的人,我的三萬精兵也不是好惹的。”
金帳的外面響起了連綿不絕的牛角號的聲音。土謝圖汗的各個大營紛紛驚醒了起來,男人都在穿上皮袍子和生牛皮做的皮甲。抓起弓箭和武器,急匆匆的跑出帳房。騎上馬匹向大汗的金帳衝去。
凌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馬匹從帳房裡出來,被動的渾身發抖。
土謝圖汗的大將,科爾圖帶著兵馬衝向金帳,心裡暗歎,只有真正的仇敵才會這樣的不要命,在這種天氣下深入草原上千裡地長途奔襲。
恐怕,今天的戰事不會善了。這絕對是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