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陳定瞪大了眼睛。
陳宓笑了笑道:“這有什麽好編造的,不過是一個小掌櫃而已。”
陳定大驚小怪道:“小掌櫃?那可是醉仙樓的掌櫃!”
陳宓搖搖頭道:“是醉仙樓第一分店的掌櫃,這店連影都沒有呢。”
陳定嘿嘿一笑:“那不是已經在籌建了麽,對了,弟弟,這醉仙樓的掌櫃,每月能有多少薪資?”
陳宓笑道:“倒沒有多少,市面上的掌櫃年薪大多以一百三十貫為多,醉仙樓薪資略低,只有一百二十貫,嗯,換算到月,每月十貫,日薪……嗯,大約每日能夠掙三百三十三文錢。”
陳定臉上的期待頓時消失:“這麽少啊。”
陳宓聞言一笑:“哥,你這就不講理了啊,這不少了啊。”
陳定道:“怎麽不少,搬運工每日都有一百多文,一個大掌櫃才三百多文,你還不如跟我賣煎餅算了,咱們煎餅現在一天能夠掙個五六百文呢,遇到墟日,那都得一貫錢以上!”
陳宓苦笑不得:“這可不能這麽比,大掌櫃這錢是旱澇保收的,而且一般的大掌櫃工作並不繁忙,社會地位也高,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便利,這可不是其他的活能比的。
雞蛋灌餅雖然是小生意,但小小生意能發家,不過也要考慮到做煎餅是相當辛苦的,和作掌櫃還是不能比。”
陳定搖搖頭道:“辛不辛苦倒是無所謂,主要是要能掙錢。”
陳宓哈哈一笑,自己這個哥哥,若是在後世,那肯定是個非常拚命的打工人。
“這掌櫃還有一樣收入,就是年底是有獎金的。”
陳定眼睛一亮:“有多少?”
陳宓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月的工資。”
“十二貫啊,那也沒有多少啊!”
陳宓笑了笑,好吧,是不算多,不過也不少了。
汴京人平均月收入也不過是三貫錢左右,掌櫃的收入已經是平均工資的四倍以上,這個收入絕對不能算少了。
只不過陳定現在自己做生意,每日都有五六百文錢的收入,再來看著三百多文的收入,頓時就覺得少了。
陳宓沒有與哥哥爭論這個東西,畢竟他的所謀甚大,這薪酬多少,他本來也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倒是陳定安慰道:“也無妨的,弟弟你喜歡就去幹,有哥哥在呢,你掙的錢也是不少呢,有這筆錢,咱們買房子的時間可以大大提前了。
不過陳宓,你做事我是支持的,但讀書這個事情可不能耽誤,這大宋朝的康莊大道不是做生意,而是做官。”
陳宓點點頭,哥哥的心思他是明白的,也並不是他一個人這麽想,而是大宋朝的百姓都這麽想,也不難理解。
第二天,陳宓還是早早起來,幫著陳定將攤子支好,然後安步當車往醉仙樓而去。
醉仙樓做午餐和晚餐,早上的時間是進貨、食材處理、整理衛生的時間,陳宓進入的時候,雖然裡面沒有客人,但卻是一片忙亂的模樣。
陳宓掃視了一眼,竟然發現了盧伯蘊也在,雖然只是在櫃台處悠悠然的喝茶,但這依然讓陳宓有些驚訝。
盧伯蘊是個優渥環境長大的富家子,竟然能夠在深秋季節早起,來到酒樓主持工作,看來之前探聽到的那些消息,還真的是存在的。
都說盧家的三個子弟,就盧伯蘊最有出息,人雖然不算很聰明,但很是勤勉。
陳宓點點頭,
能夠在這麽冷的天氣早起工作,的確是稱得上勤勉兩字。 盧伯蘊看到陳宓,趕緊招招手:“賢侄快來,嘗嘗這江浙路運過來的雨前龍井,這次采購了一批,你幫忙嘗嘗味道如何。”
陳宓笑著過去,嘗了嘗點頭道:“味道清冽,初入口微苦,但轉瞬間變得甘甜,是相當不錯的茶葉。”
盧伯蘊笑道:“賢侄果然是雅人,有些人喝不慣這茶,還喜歡往裡面添加諸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人倒胃口,賢侄這樣的還倒是少見了。”
陳宓笑了笑,不願意談這些不太有營養的東西,轉頭看酒樓忙碌的場景。
盧伯蘊知道陳宓的意思,給介紹道:“那邊在整理酒類的是量酒博士,打掃衛生的是堂倌和僧兒,廚師大師傅們在後廚,歌妓不是我們自己的,那些是與別處妓館合作過來做生意的。”
陳宓點點頭,這些他都有些了解。
量酒博士,簡稱量酒或者博士,是專門負責接待客人的酒保;
行菜即堂倌,也就是現在的傳菜生,負責送菜,同時也做一些點菜之類的工作;
過賣也是夥計、堂倌,專門負責點菜;
外出鬈兒又叫僧兒,是專門負責拉客和兜售食物的小廝。
他們分工明確,對客人的態度、語言和點菜、送菜、端菜的姿態、時間、技巧都有定製,。
好像後世的高級酒店一樣,一進門就有迎賓,隨後倒水的、點菜的、換餐具的應時而來, 讓客人們感覺賓至如歸。
酒樓管理嚴格,除分工明確以外,還設立了一套賞罰制度。
如果夥計們讓顧客不順心或者送食物少了,動作慢了,一旦被店主知道,必然要遭到懲罰,輕則責罵懲工,重則開除。
這其實是一套相當繁複的體系,這也是盧伯蘊明知道連鎖店的想法,卻依然要請陳宓來幫他實際操作的原因。
他想不出要開十幾二十家同樣酒樓的模樣,因為要維持一家醉仙樓的運轉,已經讓他無暇他顧,要管理十幾二十家,那怎麽可能!
這其實也是其他所有酒樓,包括樊樓這些天下聞名的酒樓也沒有選擇開分店的原因。
“賢侄,接下來你打算怎麽開始工作?”
盧伯蘊問道。
陳宓道:“世叔,我打算先在店裡面工作一段時間。”
“嗯?”盧伯蘊有些蒙,“難道不是確定開店地點,然後開始裝潢、招募人手這些事情麽?”
陳宓笑道:“那些當然要做,不過,關鍵還是要先梳理出一套標準出來,汴京酒樓的服務本身就是非常高端的,這些東西都有很多借鑒的地方,我要先把這些給梳理出來,形成一套可以行之四海皆準的標準,這樣才能夠在各地方推行的時候,有一個標準,才好方便管理。”
盧伯蘊似懂非懂點點頭:“那要不,這店暫時由你來管理?”
陳宓搖搖頭:“我要深入進去,各個崗位都要親自去做,才能真正理解吃透。”
“你認真的?”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