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收入高了,趙頊也開心了,趙頊開心了,便要給陳宓升官。
趙頊第一想法是提拔陳宓做三司使,但好在給攔了下來,畢竟以陳宓的資歷,還不足以擔任三司使,趙頊想了想也是如此,於是提出了另一個差遣,便是三司判官。
三司判官算是三司使的二把手,主要是起一個監督的意思,權力說大也大,大得可以掣肘三司使,但說小麽其實也小,若真是到了實際事務上,可能連一個司的司長都比不上。
不過趙頊是讓陳宓過去將整個三司給抓起來的,三司作為大宋的財政部,對於大宋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善於掙錢的官員當三司使,對於朝廷來說很重要。
趙頊覺得陳宓的能力,最應該在三司中發揮作用,是最合適當三司使的人,不過受限於資歷不足,只能委屈當個判官。
但趙頊何許人,自然知道以陳宓的能力,若是當一個副手,不放在具體事務之中,全然是浪費他的才能了。
於是趙頊又想出新法子,三司使讓祖無擇兼任,大家都知道,祖無擇與張載交好,更是與陳宓關系頗好,他在三司使位置上,陳宓便能夠以判官差遣實際上管理事務。
趙頊也算是當真是花了心思了。
不過這個心思對於陳宓來說的確是起了大作用。
陳宓一上任,立即梳理稅收的事宜。
陳宓推動全國統一稅賦的行動,一上去便出了幾道政令,下令各州縣不允許私自設置關卡收稅,所有的收稅,都應該由專門的部門征收,地方官府,不允許私自收稅。
之所以要這般做,是因為大宋的地方官府胡亂收稅、私自設置關卡,阻礙商業的行為實在是太多了,現在經濟要大發展,這些行為必須要進行清理。
為了實現對地方政府的監督,陳宓利用央行的信息系統收集信息,一旦發現了州縣私自設置關卡收費,立即派出執法專員處理,要麽當地的州縣知府知州知縣將下面的人推出來當替罪羊,要麽就自己被撤職處理。
在連續處理了十幾個州縣的官長之後,這股歪風邪氣總算是被刹住了。
不過官方對於經濟的阻礙被掃清了,地方上的匪患卻成為經濟發展的不小威脅。
雖然說經濟發展對於諸多農戶來說是個好消息,
但同樣也吸引了一些懶惰的人,隨著經濟的發展,他們能夠搶的錢財更多了,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從業者,頗出現了幾個很大的賊匪團夥。
陳宓聽說了之後,研究了一番,如果讓地方的廂軍或者禁軍去幹這些事情,估計還是要勞師動眾,而且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官過如剃,對於大宋朝的軍隊,陳宓並沒有什麽信心。
於是,陳宓乾脆讓央行的護衛隊去執行這個任務。
央行的護衛隊本身便是專門與這些賊匪打交道的,由他們去處理,最是合適不過,而且……陳宓也存了一些不為人所知的想法。
央行的護衛隊,因為央行有錢,所以裝備精良,而且訓練比起軍隊更加先進,訓練的那一套,組織紀律方面,可是陳宓用後世的練兵法精選而來的,練出來的兵,可不是現如今的兵能夠比的。
讓這些護衛隊去剿匪,也能夠讓他們見血,成為合格的軍人,以後說不定有用武之地呢。
果然,央行護衛隊出馬之後,將幾大團夥一掃而空,然後分為幾隊,到處去剿匪,盤踞在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團夥,都被肅清了一遍,這等行為也鼓勵了許多州縣,也組織起來自己的護衛隊,將盤踞在自己州縣的盜匪給掃了,一時間海晏河清。
治安便好,各類關卡取消,經商環境前所未有的好起來,加上陳宓開設的工業園,全國的物資流通變得便捷起來。
熙寧十一年,這一年趙頊決定換個年號,經過討論,以元豐為年號,於是熙寧十一年變成了元豐元年。
在陳宓的梳理下,大宋朝的經濟發展十分的迅速,實際上到了熙寧十年的年底,朝廷第一次有了充裕的資金,在供應了官員俸祿、軍隊開支、對外的歲幣以及各項繁雜的開支之後,依然有兩千余貫的結余,這對於大宋朝來說可是真的罕見。
而這也激發了趙頊的雄心。
陳宓時常與他討論大宋朝的弊病,但卻不讚同改變太快,在這之前,趙頊是同意的,但有了這麽多的結余之後,趙頊終於打算乾件大事。
便是他籌謀了許久的官製改革。
陳宓實際上覺得時機並不適合,但趙頊卻是覺得最合適不過。
“……現如今的時機大約是最好的,因為國庫裡的錢很多,改製需要不少錢,若是別的年份,沒有足夠的錢,想要改製,卻是不太合適,畢竟一旦改製,各類公文、官服官衙等等都要重新制定,裡面的花費是不少的,現在有了這麽多的結余,的確是更加合適的。
此事靜安你要支持朕,朕早就受不了這繁雜無比的官製了,你知道麽,有時候連朕都不知道什麽差遣什麽官是作甚的,別說一些官場新丁了,關鍵是,正是因為裡面的模糊地帶,給了一些權力尋租創造了很多的空間!
朕想要乾點什麽事情,明明很快便能乾好的,但頒發下去,卻是要好久才能乾好,甚至直接乾脆荒腔走板了,實在是不改不行啊,靜安!”
談起這事情,趙頊當真是一肚子的牢騷。
見到趙頊如此,陳宓也不反對了。
不過趙頊要的可不是陳宓的不反對,而是他的支持,為了讓陳宓參與此事,他任命陳宓為流內銓,專門處理此事。
按照趙頊的計劃,首先對中央機構進行整改,使“台、省、守、監之官實典職事,領空名者一切罷去,而易之以階,因以製祿”。
此事原本最為困難的是宰執大臣的反對,但張載作為昭文相,他力主此事,自然也就順利推行下來了。
此次改製目的是適當合並機構,裁減官員,使官員名實相符,有職有權。減少推諉,於是,重新樹立中書、門下、尚書三省,統管中央行政,便是正本清源的最重要舉措了。
中書省主管宣布皇帝命令,批複臣僚奏議,決定重要官員的任免,下設吏房等八房辦事機構。門下省主管審議中書省所定事宜。尚書省是執行機關,設宰相,分六部,行使實際權力。
但兵部隻管保甲、民兵等事,實際兵權仍為皇帝和樞密院掌管。
在趙頊、張載以及陳宓的聯手之下,關於中央的各機構很快就改製成功了,宋初以來中央機構虛職多而實職少的弊端,得以扭轉,原來“三高官官不預朝政,六曹不厘本務”的怪現象消除了。
其次,趙頊統一了全國官員的薪金,原來隻領薪金的虛官,改為相應的階,以階級領薪金,以便於對官員的考核和使用,使“卿士大夫涖官居職,知使責任,而不失寵祿之實”,發揮官員的積極性。
這些其實並不算難,畢竟中央的機構,只要皇帝與宰相能夠齊心合力,便能夠管好,但到了地方,卻是不好處理了。
這也是原本元豐改製評價不高的原因,趙頊請陳宓支持,便是要將地方也一並改過來。
陳宓原本不願意,但經過趙頊的勸說以及他自己的深入思索之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決心要碰碰這個大難題。
不過陳宓也取了巧。
他意識到,改製最大的問題是觸碰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如果改製不觸及他們的利益呢,那能不能變不可能為可能呢?
改革官製的目的是什麽?
原本的歷史上,改製是為了省錢,但現在改製卻是為了厘清吏治,讓治理效率變得高效起來,因為現在並不缺錢!
有了這個思路,陳宓便發現其實也沒有那麽難了。
只要拿下官員有官可以做,他們便不會反對。
而且陳宓是為了將職責落實下去,讓每個人都各有職責,有自己管理的一攤子,讓每個人都權責統一。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以前權責不清,大家並不十分清楚自己該管什麽,什麽不該自己管,於是有些人權力很大,有些人乾脆便是虛職,而事情乾不好,也沒有人因此而負責,乾好了,也可能不會被承認,於是便形成了得過且過的心態,誰也不願意做事情了。
但陳宓的做法是, 將官員的職責給落實下來,只要有官職的,都會有實權,將所有的差遣的職責都落實到官職上,那麽官職便有了實權,當然,權力給了,那麽如果乾不好,一樣是要追責的。
在這個原則之下,陳宓開始帶著人進行全國性的厘清。
陳宓花了足足兩年的時間,才算是將這個事情給初步給梳理好,但也只是一個初略,但總體的原則定下來了,地方自然會形成一套心的體系,接下來只要京城的吏部統籌考核,出了事情追責,只要執行下去,效率自然便會上來了。
陳宓連著幹了兩件大事,趙頊自然是要酬功的,過去的兩年,陳宓一直在管理官員,在改製之後,流內銓變成了吏部郎中,而到了元豐二年底,趙頊正式將陳宓升遷為吏部侍郎。
元豐三年,張載的身體終於還是撐不住了,連著臥床不起,他自己倒是想著為弟子們的多撐一年半載,但陳宓卻是不願,強行讓張載告了老,不過也沒有回橫渠,便留在汴京養著。
不過好在到了這個時候,陳宓已經算是能夠獨擋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