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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販賣焦慮》第127章 摩擦!
王家的事情陳宓並不知道,他並沒有想到,在變法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他已經讓王雱給恨上了。

在得到趙頊的承諾之後,陳宓已經開始做工作了。

這是個非常繁重的工作。

如果有自己創業經驗的人就一定會知道,要從無到有創建一家公司有多麽難,即便是開一家小小的奶茶店,也是非常考驗創業人的全面能力的。

就以開一家奶茶店為例,流程看似簡單,大約就是盤個店面、裝修、學習奶茶製作技術、采購各項設備、招聘等等,看似也不太難,但真正執行起來,你會發現到處都是坑,一旦哪項沒有做好,便會導致失敗。

先別說什麽,就說第一步盤店面,位置、人流、大小、朝向、房東等等,都是需要學問和經驗,一旦沒有選好,後面的事情做得再完美也是沒有用的。

一家小小的奶茶店尚且如此,要籌辦一家國家銀行,這個難度大約是開奶茶店的……一萬倍吧。

難度如此之高,即便是商業經驗極其豐富的陳宓,也是要傷透腦筋的,所以他從趙頊那裡得到承諾之後,便開始準備起來。

可當他準備起來的時候,卻是發現尚且有許多的欠缺之處。

在如何構架一個框架的時候,他是沒有問題的,這是他的強項,但細節到具體的金融運作上面,雖然他對後世的金融規則了解還是比較多的,但畢竟是在大宋籌建一個銀行,這要求他必須對如今的各項錢莊的規則非常熟悉,才不會脫離實際。

於是這細節上的東西只能暫時予以放棄,等找到了合適的人,再交予他進行細化。

所以經過周詳的考慮之後,陳宓隻列出幾個急需解決的事情,至於其他的,可以慢慢地解決。

陳宓詳細思考了一天,到得夜色降臨的時候,張載回來了,臉上帶著喜氣。

“老師,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陳宓笑道。

張載拿出兩張文件遞給陳宓,笑道:“看看。”

陳宓心中有所預料,但真的確認了,還是非常開心:“官家的效率很高啊,這麽快就有信了。”

張載點點頭道:“官家命我兼管司農寺,不過司農寺原有的職能被剝離了,歸於三司條例司,現在司農寺隻管銀行一事。”

陳宓笑道:“這是正常的,條例司那邊將是變法的主要機構,司農寺原有的職能,本就他們勢在必得的職能。”

張載微微皺眉道:“不知道是不是為師明暗,今日介甫對為師似乎有些冷淡。”

陳宓的臉色有些凝重起來:“難道是因為我們要了銀行這事?”

張載卻是搖搖頭:“不應該吧,相比起製置三司條例司,銀行不過小事爾,為師在條例司上給了他那麽大的支持,將銀行給了我們,即便算是回饋我的支持,還是他佔了大便宜呢,銀行哪裡能夠和製置三司條例司相比啊,介甫該不會那麽狹隘才是吧?”

陳宓道:“會不會因為咱們沒有找他商討此事,直接找了官家,導致對我們產生不滿?”

張載冷笑起來:“若是這樣,卻是讓人瞧不起了,我張載支持變法,那是因為咱們認為變法是正確的,是勢在必行的,反對變法的人可以將我們與王介甫當成一夥的,但他王介甫可不能將我們當成是他的附庸。

說到底,只是志向相同,大家並肩而行便是了,他們要爭取權力,我們也要爭取權力,共同的目的都是為了變法,有需要爭取的,自己去找陛下要便是,這是符合官場規則的,他若是要那麽想,便是自取其辱了!”

聞聽張載此話,

陳宓心裡便松了一些,他還是有些擔心是因為不懂得宋朝的官場規則,導致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那還是挺讓人糟心的。不過想來也是,如果當真違反官場潛規則,張載這個在官場混跡了許多的老人也該會提醒的。

張載關心起接下來的事情:“接下來該籌辦此事了,陛下對此事還是頗為關系的呢,今日吩咐我要快點將框架搭起來,還與我說,讓你上點心之類的事情。”

陳宓笑道:“我已經在籌備了,困難不少,但慢慢解決便是。”

張載點點頭:“與為師說說,為師還是能夠幫上忙的。”

陳宓點點頭:“籌建銀行,名義我們已經拿到了,銀行總部便放在司農寺就好了,反正那地現在也算是空了,這些都沒什麽問題。

至於人員問題,司農寺那邊也算是有一批官員,管慣錢糧的,倒是可以挑出一些人合用的吧,但還是得有錢莊業內的人來挑具體事務的的大梁,將各項細則給整理出來。

這些倒還好,但最關鍵的還是資金,這銀行是需要啟動資金的,前期至少需要一千萬貫的準備金,這筆錢朝廷是肯定依仗不上的,得靠弟子自己去籌措。”

張載皺起了眉頭:“一千萬貫啊……這去哪裡籌啊,即便是大宋的三司裡也刮不到這麽多錢出來。”

陳宓笑道:“老師您放心,弟子既然敢接下來,就總是有辦法的。”

對於陳宓,張載還是有信心的,點點頭道:“有需要的盡管說,你我即為師徒便是一體,無須與為師客氣。”

……

再次來到王宅,瞿洪慶比上次更加的興奮,上次是忐忑不安,這一次就純是興奮了。一見到王雱,他就興奮問道:“大郎,銀行之事是不是定了?”

王雱面無表情。

瞿洪慶心下一驚,難不成有了變故?

果然王雱道:“事不可為矣。”

瞿洪慶心下頓時涼了一半,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大郎,小人已經聯絡了好些家錢莊,只要將名義拿下,小人立即就可以將框架立起來,咱們……”

王雱突然暴怒道:“我說事情黃了,你特麽的聽不懂麽!”

被王雱這麽一吼,瞿洪慶又是恐懼又是憤怒,恐懼是源於王雱,憤怒是衝著截胡的人去的。

王雱閉上了眼睛,一會之後,睜開眼睛,看到了畏懼的瞿洪慶,心下有些不落忍,便換了語氣,溫聲道:“此事算是了了,你先回去吧。”

瞿洪慶鬥膽問道:“小人回哪裡去?”

王雱揮揮手:“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瞿洪慶心下一陣悲涼,此番辛苦,已經全部付諸流水了,自己多年的信譽,恐怕也要折損大半了。

他咬咬牙問道:“大郎,小人想知道,是誰劫了咱們的道?”

王雱似笑非笑:“怎麽,你一介商人還敢報復?那可是能夠從我們父子手中搶走東西的人,你以為是一般人麽?”

瞿洪慶低頭道:“不敢,但山水有相逢,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碰上呢?”

王雱狂笑起來,似乎是笑瞿洪慶的不自量力,也有看戲的意思,輕聲道:“還記得那份銀行之法麽?”

瞿洪慶豁然抬頭,驚詫道:“大郎您說的是……陳靜安?”

王雱點點頭:“他的老師是知製誥、兼權司農寺,應當很快就要詔為翰林學士了,有如此靠山,你一介商人,還是莫要癡心妄想罷,趕緊回揚州去吧。”

瞿洪慶狠狠咬著後槽牙,發狠道:“大郎,若是小人將小女送與您當妾……”

王雱眼睛露出狠色,突然伸手將手邊的熱茶抓起,狠狠砸向瞿洪慶,瞿洪慶躲避不及,茶杯狠狠砸在他的腦袋上,茶杯碎裂,熱茶滿臉流淌,茶葉罩住臉面,額頭鮮血淋漓流下,十分的狼狽不堪。

王雱指了指外面,薄唇吐出一字。

“滾!”

瞿洪慶連滾帶爬狼狽而逃,逃出王宅,坐了馬車,找了大夫稍微治療了一下,便馬不停蹄的南下,只是沒有往揚州去,而是去了杭州。

王雱呵呵冷笑:“果然是下賤的商人!”

王雱趕走了瞿洪慶,心裡卻是憤憤不平,想了想,起身寫了一張請柬,令人送去了。

所請之人赴約,王雱與之相見甚歡,並將其列入製置三司條例司點檢文字選拔之列,並命人送去了政事堂王安石處。

王安石看到了新勾選出來的名單,不由得吃了一驚,當晚早早歸家。

“雱兒,你這是要作甚?”

王安石問道。

王雱笑道:“爹爹所言何事?”

王安石指了指名單:“你怎麽將程頤加入其中了?”

王雱裝傻道:“程家乃官宦世家,又一家都是清流廉潔愛民之輩,程頤又是洛學開派之人,若是得程頤相助,對變法大業襄助頗多,所以兒子將其加入了,這沒有什麽問題吧?”

王安石皺眉看著王雱道:“這種馬虎眼就別和為父打了,你明知道關學洛學已經有道統之爭,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王雱笑道:“父親卻是想差了,大宋官家有異論相攪的傳統,不是為了看好戲,而是為了製衡,當手下人爭起來的時候,官家才能夠得益。

一樣的道理,父親現在掌舵變法,以後這手下會越來越多,父親變得學一學這權術,張載現在不服氣父親,父親便將程頤收入手下,便是敲打他的意思,張載若還是執迷不悟,扶植洛學也不是不可以,父親您說呢?”

王安石還是搖頭:“變法剛剛起步,內部若是動亂,別說對抗守舊派,自己內部便先崩潰了,此舉不可行。”

王雱還是有些不服氣,但他眼睛一轉道:“父親說得對,但敲打卻是必要的,現在先將程頤入名單之事透露給張載知道,他若是服軟找父親您,咱們便賣個好,不入選就是了。”

王安石想了想點頭道:“無論服不服軟,程頤都不能入選。”

王雱喜道:“如此足矣。”

第二天,王安石便帶著名單去了政事堂與陳升之商量,還特意的點了程頤,拿出來與陳升之討論了一番。

陳升之暗暗納罕,朝堂上誰不知道程家與張載已經是勢如水火,這王安石又不是不知道,卻為何又點了程頤?

陳升之想了半晌沒有想明白,但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

陳升之等人對設立製置三司條例司是不滿的,但無奈趙頊堅持,新近的知製誥張載也是大力支持,以至於很快便通過了,張載便被認為是王安石的堅定支持者,現在有這麽一個離間的機會,陳升之怎麽會錯過。

於是陳升之便借著交接司農寺職能的事宜,找到了張載,交接完後,便似乎是無意的說起條例司的事情,並點了點程頤入選點檢文字的事情,然後留下臉色變幻的張載,帶著壞笑離開了。

張載晚上回去與陳宓陳定將此事說了,陳定聽完義憤填膺:“這王介甫是什麽意思,明知道關洛之爭,卻將程頤那廝列入名單之內,這還將老師您放在眼裡麽!”

張載聽了臉色又是一黑。

陳宓卻是若有所思。張載看到陳宓的神色,便問道:“靜安,你怎麽看?”

陳宓沉吟了一下道:“關洛之爭,王介甫不可能不知道,他卻將其列入,這事情肯定是瞞不了人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回得罪咱們,但他還是做了。

別說什麽舉賢不避親類似的廢話,一個團體裡,若是將仇人放在一起,能夠做好事情才怪呢。

這裡面有三種情況,一是王安石覺得程頤才能難得,然後他有比較遲鈍,認為這不會得罪咱們,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另一種是,王安石根本就不在乎咱們的看法,認為咱們不是一路人,於是吸納洛學,以增強實力;

三是王安石全都明白,也沒想跟咱們決裂,但卻是要借助程頤一事敲打咱們,要咱們服軟……”

陳定怒道:“此等小人,又如何能夠成事!”

張載一直都是對陳宓的話重視有加的,對陳定的話則是要多想想——方便教育他。

但陳定這話卻是引起了張載的認可,張載也是有些惱火:“的確是小人行徑!”

陳宓仔細想想歷史上王安石的所作所為,卻是心中早有估計。

話說王安石此人,志向甚至能力都算是可以的,但做事太急,做人太絕,實際上,以他的一開始的牌面來說是很不錯的,朝廷許多的大臣對他都是挺抱有期待的,可後面卻將許多原本可以合作的人給推到對立面那裡去,這種為人也是十分令人歎為觀止的。

陳宓忍不住苦笑,原本是想著雙方若即若離,共同做一件事情便是,然後趁機發展實力,以便將來收拾殘局,現在王安石卻是非此即彼,強行逼著人站隊不說,還要他們俯首帖耳才算是罷休。

張載轉頭問陳宓道:“靜安,你覺得咱們該如何處置此事?”

陳宓仔細地想了想道:“卻是不宜鬧翻,青苗貸對銀行的發展十分的重要,不僅是放貸,還可以借助青苗貸到各個州縣扎根,青苗貸之事做好,銀行也就算是開枝散葉了,老師,我有一個想法,您看看行不行。”

張載點頭示意陳宓說說。

陳宓道:“此事因弟子而起,便由弟子去道歉,咱們暫時低一下頭,至於程頤,讓王介甫給去了,此事便算是了了,以後便與他們多溝通多配合,雖然有些委屈的,但於咱們是有益的,老師您看如何?”

張載笑罵道:“說這些……為師怎麽就低不得頭,此事還是為師出面吧,低低頭,將事情抹了,以後低眉順眼就是了,也沒有什麽了不得的。”

陳宓點點頭,心下卻是有些憂慮,他總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第二日,張載值日, 王安石與趙頊商議立法之事,知製誥隨侍在側,方便理解立法深意,免了之後問詢的麻煩。

談完歇息時候,張載找了王安石。

“安石公,前番老夫那弟子對銀行之事頗感興趣,想要多學些東西,便軟磨硬泡央了老夫去陛下那裡求了一嘴,本沒想陛下會答應,卻是搶了安石公的差事,此事沒有與安石公事先通氣,卻是老夫做差了。

我那弟子聽聞此事之後,心中頗為後悔,但年輕人臉皮薄,卻是不好意思上門請罪,便由我這老朽來了,還請安石公莫要怪罪,原諒年輕人則個,以後有類似事情,一定會與安石公多通氣。”

這話的姿勢算是挺低了,王安石聽了心裡也是舒服,而且還隱晦得說了以後會以他馬首是瞻,這倒算是達到了敲打的目的了,不由得讚歎還是自己的兒子懂人心。

王安石趕緊道:“張公言重了,年輕人做錯事,上帝也會原諒的,靜安雖然聞名遐邇,但年紀還是小,做錯點事情又有什麽關系。

不過張公說得對,以後咱們要相互通氣,也避免出現誤會,現在朝堂之中,多是屍位素餐之輩,真有革新之心的,就只有咱們了,咱們可不能生疏了。

張公請放心,你與靜安好好說說,某沒有怪罪的意思,也不會做對他不利的事情,還請放心。”

張載笑著點頭,王安石說的是既往不咎,程頤入條例司的事情也作罷。

嗯,事情了了。

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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