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靜安何事?”
“呃……”
盧仲文有些扭捏。
但陳定心情有些不好,也不想多管,擺擺手道:“去吧去吧,他就在裡面。”
“啊……謝謝謝謝。”盧仲文突然有些感激,然後往裡面走去,果然在客廳看到了一邊泡茶一邊看書的陳宓。
“咦?”
陳宓看到盧仲文頗為驚詫。
“仲文兄?”
盧仲文有些拘謹的笑了笑。
陳宓:“……”
陳宓心中的狐疑越來越深,這盧仲文是要作甚,這一股小媳婦的味道是什麽意思。
他卻是不知道,盧仲文已經開始進入狀態了。
“靜安兄……”
盧仲文斟酌著詞句。
“嗯?”
“……上次一別,靜安兄先是寫出靜安四句,後又有《少年大宋說》面世,元夕夜更是有多首絕世佳詞出世,又有張宗師執教,前途已經正大光明……”
“呃……所以呢,仲文兄今日來是何用意?”
“嗯……哈……靜安兄……嗯……”
盧仲文嗯嗯啊啊的,陳宓看著有些好笑,但心下已經有些猜測了,便主動道:“仲文兄……”
“啊?”盧仲文似乎被嚇了一跳,“是,靜安兄!”
陳宓笑著道:“聽說仲文兄也是讀書人?”
盧仲文趕緊道:“是,在下在國子監中借讀已經有數年,不過……不過……”
他有些窘迫:“……不過在下魯鈍,想要走科舉之路恐怕不太成,不過家母也沒想著我能夠走科舉之路,隻期望能夠結交一些同窗,以後可以相互扶持。”
陳宓笑道:“所以,仲文兄今日過來是想與在下交朋友?”
盧仲文喜道:“啊,是是,便是如此。”
陳宓笑著點頭:“嗯,那仲文兄以後便是在下的朋友了,不過在下要苦讀,怕是沒有什麽時間應酬,大家只能君子之交淡如水了,家師也不會讓我過於閑暇的。”
“啊?……”盧仲文有些蒙,趕緊擺擺手道:“我說的不是這種朋友。”
“嗯?”
盧仲文撓撓後腦杓道:“我所說的這種朋友,是靜安你如果有事情要做但不方便做,可以交予我來做的朋友。”
陳宓一笑:“哦,掮客啊,不過這種就不需要了,我陳靜安坦坦蕩蕩,無須這些勾當。”
盧仲文誒的一聲:“你總是需要有個人幫你處理一些瑣屑的事情吧,比如說探聽消息啊、自己沒時間,給一些長輩送送禮物啊,一些往來活動啊,若是全是你去處理,那你哪裡有時間讀書啊。”
陳宓想了想點點頭:“倒是這個道理,倒是需要好好地找個管家了。”
盧仲文聞言喜道:“靜安兄,您看我如何?”
陳宓笑道:“仲文兄莫要玩笑,我哪裡付得起仲文兄的薪俸。”
盧仲文卻是認真道:“靜安兄,我是認真的。”
陳宓有些驚訝:“仲文兄何苦如此,管家聽著好聽,但畢竟不是主人家,仲文兄雖然當不上家主,但隨便找個營生很快就能風生水起,若是有能力,再造一個盧家也不是不可能啊。”
盧仲文搖搖頭道:“靜安兄,話說到這個程度,我也不隱瞞您,此次過來,本是母親相逼,母親想讓我跟在靜安兄的身邊,以後靜安兄平步青雲之際,我也能夠雞犬升天。”
盧仲文的來意陳宓心裡有些猜測,但卻不知道這竟然是楊夫人那個驕傲的女人的主意,
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陳宓想了想道:“仲文兄你自己的想法呢?”
盧仲文想了想,苦笑道:“我讀書資質有限,想要經營做生意也興致缺缺,想來想去,好像也沒有什麽我能做的了。
母親說得對,就我這樣的,就活該當個幫閑,好在我在汴京城人面廣,認識的人也多,各種門路也都有,當個幫閑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陳宓笑了笑道:“仲文兄,我不是問你覺得自己能不能做好,而是在投靠我這個事情上,你是怎麽想的?”
“這個……”
盧仲文臉色有些掙扎。
“……我也不知……我總是感覺到不甘心,我以前想要讀書成就一番功業,但很快發現自己不過是中人之姿,成績不好不壞,想要走科舉之路,卻是想也別想的。
母親見我走不了科舉之路,便想讓我繼承家業,但經營商業我也不喜歡,我管理那碼頭幾個月,隻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若是讓我一輩子去管那些事情,我會瘋掉的……”
盧仲文沒有繼續說,但陳宓已經明白了,他笑了笑道:“仲文兄,你心下掙扎,是因為你心中終究還是不甘,即便是我答應了你, 你也會覺得很是痛苦的,所以,仲文兄還是自己先探索自己的內心為是……”
陳宓說了一些話,盧仲文含含糊糊的聽著,等到街面上的冷風拂面,他才發現早就從陳家出來了。
他不由得暗喊一聲糟糕,這下子回去怎麽與娘親交代啊。
他轉身想要回去陳家,但卻抹不下面子,一跺腳,乾脆往平日裡經常去的酒樓去了。
卻說楊夫人在家裡左等右等,就是見不到自家兒子回來,等到第二天早上,喝得醉醺醺的盧仲文才回到家。
“如何?”
楊夫人壓抑著怒火。
盧仲文隻感覺頭皮發麻,強自鎮定道:“陳靜安說不需要幫閑,拒絕了我。”
楊夫人盯著盧仲文道:“是麽,你仔細說說你們談了什麽?”
盧仲文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楊夫人歎了口氣,眼淚卻是撲簌而下。
盧仲文一見慌了神:“娘,娘!你莫哭!你莫哭!”
楊夫人啜泣道:“是我這個做娘的不好,做幫閑的確是委屈了你,可娘又能如何呀?
你讀書不成,經商你有不喜歡,那總不能一輩子當個紈絝子弟呀?
可娘又沒有本事,只能讓你低頭去做個幫閑,卻是委屈了你,嗚嗚嗚……都是娘的錯啊!”
盧仲文聽到老娘的哭聲,心亂如麻,心中感覺到憋悶無比,又感覺到茫然,又有諸多的委屈。一時間不知道能說什麽,只能呆站在原地。
這場鬧劇最終以盧仲文回房間蒙上被子,打算睡個天昏地暗為終止,但又哪裡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