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蘇松屹在衛生間洗漱。
閔玉嬋面無表情地走到了他身邊,用電動牙刷開始刷牙。
方知嬅也跟著擠了進來,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餐桌上的氣氛很是融洽,呂依依見方知嬅一個勁地笑,不由得好奇起來。
“知嬅今天怎麽這麽開心啊?”
“我家松屹長大了,姐姐我深感欣慰。”
方知嬅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一旁的閔玉嬋仍舊沒什麽表情。
蘇松屹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一個醬肉包子塞到了方知嬅嘴裡。
方槐和呂依依聽著,總覺得雲裡霧裡的。
匆匆吃完早餐,蘇松屹率先出了門,今天走得很快,將方知嬅和閔玉嬋都遠遠甩在了後面。
“都說了讓你別笑他,你看,生氣了吧?”
閔玉嬋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方知嬅。
“就是想逗他一下嘛。”
方知嬅的聲音小了下去,有些擔心蘇松屹會跟她置氣。
今天閔玉嬋沒有在操場上看見蘇松屹,想必他應該是怕見到她之後尷尬吧。
有其他人在場,或許氣氛還會有緩和,但是兩個人單獨相處,蘇松屹就會不知所措了。
少了一個人陪伴,閔玉嬋也顯得意興闌珊,在操場上走了一圈,便朝著教學樓走去,經過奶茶店的時候買了兩杯巧克力熱可可。
閔玉嬋走了,訓練的黃嘉洛也顯得興致缺缺,這女孩是他每天堅持早起的動力。
高二四班,蘇松屹趴在桌上,發著呆,眼睛看向前方,失去了焦距。
沒一會兒,鄭雨婷就背著書包走了進來。
她今天的氣色不太好,頭髮有些亂,眼睛也有些浮腫。
“班長,班費的事,有眉目了嗎?”
蘇松屹輕聲問道。
“沒有。”
鄭雨婷搖了搖頭,平生第一次,為了一個毫不相乾的人撒了謊。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她選擇暫時幫劉璿隱瞞實情,只是不想讓他被勸退,不想讓他失去上大學的機會,僅此而已。
“確定和劉璿無關嗎?”
蘇松屹有些詫異。
鄭雨婷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覺得搖頭比說謊要輕松一點,盡管二者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是嗎?是我錯怪劉璿了嗎?”
蘇松屹目光驚疑不定,想到鄭雨婷平時裡的那份坦率與誠實,漸漸放下心來。
他喜歡誠實的人,不希望看到誠實的人被迫去說謊。
“親愛的,我又來了,有沒有想我吖?”
“吉卜賽女郎”拎著餐盒,踏著輕快曼妙的舞步走了過來。
“想。”
蘇松屹把下巴擱在桌子上,輕輕笑了笑。
這個妹妹還挺乖的,好像比姐姐可愛一點。
“今天我給你帶了好吃的,要不要嘗嘗?”
覃敏興致勃勃地道。
“不了,我在家吃了挺多,有點撐。”
蘇松屹搖了搖頭。
“哦!”
覃敏輕輕點了點頭,倒也沒多想。
“咚咚!”
窗邊突然響了響,蘇松屹和覃敏側目看去。
只見閔玉嬋站在窗外,晃了晃手中的奶茶。
覃敏微微眯著眼,有些不善地盯著她,像是一隻生氣的豹貓,特別凶。
閔玉嬋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微微揚起下巴,臉上噙著慵懶的笑容,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嘖,
小蘿卜頭。” 她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輕蔑的眼神就是這個意思,再配上那傲人的身高,這一幕看起來就顯得嘲諷力十足。
被藐視了嗎?可惡呀!長得高了不起?
覃敏仰起頭,一臉倔強地看著她,腮幫子鼓得跟河豚似的。
兩人目光交界之處,似有電光和火花閃耀。
蘇松屹覺得有些不自在,出了教室,接過她給的奶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謝謝。”
閔玉嬋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當著覃敏的面,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唔~”
覃敏咬緊了銀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恨不得撲上去咬她一口。
閔玉嬋只是衝她微微一笑,撩了撩頭髮,便留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
蘇松屹拿著奶茶回了教室,鄭雨婷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多問。
“松屹,你和她是什麽關系啊?”
覃敏不動聲色地問道,表面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眼珠子卻時不時往他那裡瞟。
坐在前面的鄭雨婷也豎起了耳朵,時不時回過頭看他。
“跑友,經常一起約跑的。”
蘇松屹淡淡地道。
“**?一起約炮的?”
覃敏瞪大了眼睛,驚呼道。
鄭雨婷的背顫了顫,手裡的鋼筆從手中滑落,在試卷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墨痕。
“跑步的跑,第三聲,你小腦瓜裡都在想些什麽?”
蘇松屹又氣又笑,忍不出伸手彈了彈這個小汙女的額頭。
“哦哦!”
覃敏揉了揉額頭,稍稍松了一口氣。
見蘇松屹喝著閔玉嬋買的奶茶,她又有些小小的醋意,於是打開了餐盒,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蘇松屹的胳膊。
“松屹,這個糖油粑粑很好吃的,要不要嘗嘗?”
“不了,我不太想吃,你給班長吃吧。”
蘇松屹搖了搖頭,聲音很輕。
“哦~”
覃敏撅著嘴,稍稍有些失落,略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蹦蹦跳跳地來到了鄭雨婷旁邊的座位上,將餐盒放在了兩人中間。
和鄭雨婷一邊吃,一邊小聲嘀咕。
“哼,氣死我啦。那個女生給的東西,他就要。我給的,他就不要。”
蘇松屹聽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也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
如果這是覃敏自己做的,不管多難吃,他都會吃的。
只是,這是那個女人做的,她做的食物就算再好吃,他吃著也會隔應。
沒一會兒,班上的學生們陸陸續續地到齊。
劉璿跟著王斌和王博他們,端著校外買來的熱乾面和菠蘿米酒,頭髮顯得油膩凌亂。
回到自己的位置後,劉璿便兩眼無神地開始發呆。
他也討厭現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但是當遇到煩心事的時候,只有躲進網絡的虛擬世界,才能讓他逃離現實的苦悶。
只要支付十塊錢,就能買來一晚上的快樂,那為什麽不呢?
鄭雨婷看著劉璿頭髮上被耳機勒出來的痕跡,心裡壓抑著的酸楚一下子就湧上來了。
她走上講台,盡量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
“前天晚上,教室斷電,劉璿在上廁所的時候,有人進教室拿走了班費。是誰拿的,請自覺一點,盡快把班費還回來,我會和班主任商議,從輕處理。”
“這兩天,是最後的機會。”
鄭雨婷說著,視線從班上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在劉璿臉上停滯了兩秒。
教室裡沉默了半晌,之前對她有些許意見的吳夢怡突然打破了寂靜。
“這錢不會是你自己拿了吧?”
班上的視線頓時聚焦過來。
“你住蘭苑小區的,那裡都是些很舊的樓梯房,你還有個弟弟,家裡應該挺缺錢的吧?”
吳夢怡輕輕質問道。
“蘇松屹都把獎學金讓給你了,你還佔了一份貧困生助學金,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呢?”
“我……”
鄭雨婷張了張嘴,思緒有些混亂。
她本身就不是那種能言善辯的人,在語言組織能力和表述上有所欠缺。
“不讓我們申請,仗著自己是班長,先佔了一份助學金,呵呵。”
“教室裡有攝像頭,攝像頭沒拍到,那還會有誰拿了這筆錢?”
“該不會這筆錢根本就沒有丟,只是被你藏起來了吧?”
“放學後斷電,你可能是先拿了這筆錢,第二天就再演一出班費丟了的戲。最後查看攝像頭,自然什麽也發現不了。然後你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說班費不見了,是這樣嗎?”
“大家都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摳門,能理解你家窮,需要錢,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吧?”
吳夢怡有理有據地說著,鄭雨婷一時語塞,竟然有些答不上來。
班上的議論聲也逐漸大了起來。
的確,吳夢怡的說法有一定的道理。
作為最了解這筆錢去向的人,鄭雨婷的確有監守自盜的可能。
放學後斷電,若是鄭雨婷動作小心一點,將錢帶在身上離開,監控也拍不到。
而且她家庭條件不好,缺錢,確實也存在作案的可能性。
“我也覺得有可能。”
“她說得挺對的,有點道理。”
“不會吧,班長應該沒那麽重心機。”
“誰說得準呢?她是真的摳門。”
……
“不是,我沒有!”
鄭雨婷結結巴巴地說著,微微紅著臉,輕輕捏著衣服下擺,有些不知所措。
“我沒有拿走那筆班費。”
她看向劉璿,眼眶泛起溫熱,正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實情時,劉璿看向她的眼神滿是乞求。
蘇松屹下意識地看向劉璿,攥緊了拳頭。
“除了你,誰知道這錢放在哪兒?確實你的可能性最大。”
吳夢怡指著鄭雨婷,義正言辭地道。
“別說了,我相信班長沒有拿。”
蘇松屹站起身,很是認真地道。
“那你說這錢……啊!”
吳夢怡不依不饒,但她話音未落,一本厚厚的英漢詞典就砸在了她的面門上。
“叫你mlgb!繼續叫啊?”
覃敏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緊接著就是兩個響亮的大嘴巴子,讓班裡徹底安靜下來。
吳夢怡捂著頭髮,疼得眼淚都要出來,隻覺得頭皮都要被扯掉,但看著面前凶狠的覃敏,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這一次,蘇松屹沒有阻止她。
他也覺得吳夢怡這個女生嘴巴有點碎,確實有點欠打。
“班長不可能拿那筆班費,我了解她。”
覃敏走上講台,一把攬著她的肩膀,微微揚起下巴,掃視了一圈班上的同學。
迎上她視線的人,都不自覺地低下頭。
“我請班長出去吃一頓飯,買一杯奶茶花了多少錢,她都會很用心地記下來,然後還給我。我相信她的人品。”
“我警告你們啊,我沒那麽好脾氣,有些長舌婦喜歡亂嚼舌根的,去廁所的時候小心點,千萬別被堵門啊。”
黑道公主冷淡地警告了眾人一番,然後伸手輕輕拍了拍鄭雨婷的背。
“好了,沒事的。”
鄭雨婷抹了抹眼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便趴在桌子上,小聲啜泣著。
覃敏安慰了她好一會兒,直到上課鈴聲響起,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節數學課,數學老師是個說話略顯刻薄的中年女人,課講得不錯,但是特別喜歡陰陽怪氣,這一點讓很多學生都不太喜歡。
“鄭雨婷,你來證明一下這個立體幾何。”
鄭雨婷情緒有些恍惚,沒有聽得清。
“鄭雨婷?”
數學老師再次重複了一邊。
鄭雨婷回過神來,受到了驚嚇。
“鄭雨婷,你在想什麽呢?”
“老師,我……”
“整天哭喪著臉幹嘛?吊喪呢?”
那刻薄的中年女人話音剛落,班上便響起一陣哄笑。
鄭雨婷聽著那些譏諷聲,心中的酸澀更甚,以至於接下來的一整天,都沒有什麽好心情。
課間時間,她一直趴在桌上,把頭埋進臂彎裡,不時有眼淚滴落,桌下的紙箱上沾滿了淚漬。
劉璿看著她委屈的樣子,很想勇敢地站起來,大聲地告訴其他人“班費是我拿的,和班長無關”,可是他沒有勇氣。
就在他積攢了勇氣,好不容易從座位上起身之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竄進了肺泡。
上課鈴聲突然響起,他咂了咂嘴,發音的聲帶仿佛陷入了安眠。
“我……”
一個很微弱的音節,被淹沒在急促喧鬧的鈴聲裡。
終於,他還是一臉失落地坐了回去。
一旁的左建華覺得他有些奇怪,掃了他一眼,然後把注意力放在了開啟的排位賽上。
“我幫你瞞不了多久,你盡快想辦法弄到錢。”
看著鄭雨婷私發過來的消息,劉璿心情一陣煩悶。
下午倒數第二節課,覃敏就收拾東西離校了。
“今天我媽要帶我去參加一個宴會,松屹,明天見。”
“嗯,明天見。”
蘇松屹揮了揮手,同她告別。
小太妹在經過鄭雨婷身邊的時候,摸了摸她的頭,湊到她耳邊柔聲說道:“我今天有點事要先走了,放學後你不用等我,要是有誰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
說完,她就小跑著出了門,和教室外等候著的女人並肩下了樓梯。
蘇松屹沒有看窗外,但隱約也能感受到她注視著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很平靜,沒有悔恨也沒有愧疚,只是一種淡淡的欣賞。
就像,欣賞著一株盛放的白花。
蘇松屹很討厭這種眼神,他無需任何人欣賞。
放學後,蘇松屹收拾好了東西,正準備出門,卻被左建華叫住。
“蘇老板,我們宿舍今天聚一下吧,我請客。”
左建華很是真摯地道。
他之前去酒吧沒有破費,來學校的時候也沒怎麽花錢,算是生活費比較充裕的。
“AA,別去太貴的地方。”
蘇松屹沒有拒絕,不用上晚自習之後,他社交的時間充裕了很多。
“放心好了,就去我們之前常去的燒烤攤。我跟著王斌在食堂做了兩天事,還省了兩天的飯錢。”
左建華笑著,拉上了王斌,王博,還有劉璿一起。
自從上次在酒吧不歡而散之後,他能感覺到,原本和諧的圈子,好像處在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作為一個和事佬,他還是想維系這段友誼。
今晚下著雨,很冷。
校外小吃街的一家燒烤攤裡,一行人在街邊的雨棚裡瑟縮著,時不時往手心裡哈著氣。
街上沒有傘的行人們,在雨中抱頭鼠竄,溫暖的車燈在雨幕中照亮了朦朧的水汽,仿佛每一顆水分子都清晰可見。
“一人先來一瓶吧,高中很快就要結束了,到時候去了大學,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像現在聚在一起。”
左建華樂呵呵地笑著,拿著開瓶器幫眾人開了啤酒。
“還是路邊攤舒服,我們這種學生,就不該去酒吧的。”
王斌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酒瓶吹了兩口。
“心裡有數就行。”
王博點著煙吸了兩口,很快就意識到蘇松屹不喜歡香煙的氣味,立馬掐滅了煙頭,將沒抽完的煙放回了煙盒裡。
劉璿和蘇松屹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乾一瓶嗎?”
良久,蘇松屹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劉璿,輕輕問道。
劉璿依舊沉默著,不敢看他的眼睛。
蘇松屹緩緩點了點頭,開了啤酒,仰起脖子吹了半瓶。
他雖然不喜歡喝酒,但啤酒多少還是能喝一點的。
劉璿見狀,也咬開一瓶啤酒,灌了大半下肚。
“蘇老板,我那個助學金申請,可以通過嗎?”
他喘了喘氣,目光灼灼地看向蘇松屹,蘇松屹也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需要這筆錢,很需要。”
劉璿的聲音顫抖著,他害怕了,害怕看到鄭雨婷哭泣。
他知道這個女孩很善良,所以不想看到她因為自己受委屈。
“準備好文件。”
蘇松屹輕輕地道。
“我回去一趟又麻煩,不要文件不行嗎?”
劉璿有些不耐地道。
“你以為是我需要嗎?去年申請這個助學金,你和陳利沒有弄好證明,最後交上去的時候延誤了很久,我和班長被罵了很久,你知道那個主任說話多難聽嗎?”
蘇松屹歪著頭,冷淡地道。
“行,那我弄好了貧困生證明,可以通過申請嗎?”
劉璿的聲音軟了下來。
“這筆錢是用來支持貧困生完成學業的,不應該為了你的錯誤買單。”
蘇松屹別過臉,冷淡地道。
“呵呵。”
劉璿搖了搖頭,嗤笑起來,拿起剩下的半瓶酒,自斟自飲。
“哎,肉串上來了,別光喝酒啊。”
左建華見氣氛有些不對勁,便連忙招呼起來。
“是啊,吃點東西吧。這家的韭菜特別香,還有烤羊腰子,嘿嘿。”
王斌也在一旁附和著。
蘇松屹拿起剩下的半瓶酒看了看,站起身猛地摔在了地上。
“砰!”
綠色的酒瓶摔成粉碎,白色的泡沫和淡黃色的酒花濺射出來。
玻璃破碎的聲音使得小攤上的顧客紛紛側目。
蘇松屹對準劉璿的臉,猛的一記勾拳。
凌厲的拳風使得一旁的左建華和王博臉上都泛起冷意。
劉璿被打倒在地,捂著嘴角,疼得呲牙咧嘴。
蘇松屹撲上去,一拳又一拳地揍在他臉上。
他很討厭打架,可是今天,他必須得討厭自己一次。
那個性格坦率的女孩子,經常找他聊天的女孩子,想聽他唱歌的女孩子,窮且益堅的女孩子,她心底有很多話,卻選擇做了一個寡言的人。
她從不對任何人撒謊,卻為了一個毫不相乾的人撒了謊。
蘇松屹不希望看到她委屈,所以,他要為了她揮拳。
“松屹,冷靜點!”
王斌連忙上去拉架。
“別打啊!你們這是幹什麽?”
王博有些不解,左建華給他使了個眼色。
王博聯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有蘇松屹之前說的話,頓時茅塞頓開。
“行了,住手!讓人看笑話呢!”
王斌死死拽著蘇松屹的胳膊,心中一陣驚訝。
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削瘦的男孩子,胳膊上滿是肌肉,力氣大得出奇,像是脫韁的烈馬。
劉璿被他揍得頭暈眼花,一時間也被激起了怒火,一腳蹬在了蘇松屹的小腹。
“嘶~”
蘇松屹捂著小腹,佝僂著身體後退兩步,隨後又凶狠地撲了上去。
左建華和王博連忙將他們拉開,小攤上的人也都紛紛起身圍觀過來。
“行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
“朋友一場,搞成這樣至於嗎?”
蘇松屹甩開王斌的胳膊,揉了揉手腕,冷冷地看著劉璿。
“沒什麽好說的了,你他媽的如果是個男人,就不應該讓一個女孩子幫你頂包!敢做不敢當,助學金,你配嗎?”
“是,我是廢物,我是垃圾,我是敢做不敢當的懦夫,你滿意了吧?”
劉璿癱坐在地上,徹底放下了自尊,呦哭起來。
王斌陷入了沉默,拉著蘇松屹胳膊的手緩緩墜下,左建華心情也很糟,他沒想到曾經最好的朋友會變成這樣。
王博走遠了,摸出打火機又點了一根煙。
劉璿坐在地上,哭得稀裡嘩啦。
“劉璿,你不是我哥們了。”
蘇松屹淡淡地道,從錢包裡拿出錢,結了自己的那一份,便邁著閑散的步子,朝著雨中走去。
身後劉璿的哭聲還在耳邊縈繞,這少年在雨中漫步,再也沒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