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堅硬的板床,無情的鐵門,陳邢一睜眼就看到了這十分屬性的場景。
“喲,小老弟,你又回來了?”
這聲音怎麽也這麽熟悉?
陳邢看向隔壁,嘖,怎麽又是這個BB機。
周逸坐起身,一臉好奇的問陳邢:“你這次又是為啥進來了,你可別框我,這次我看見了,這些警察對你的態度跟上次完全不一樣。”
陳邢很不耐煩的看著他:“你別吵吵了行不行,你不是應該早就出去了嗎?”
“害,人有失蹄,馬有失足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周逸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看來咱們要一起生活一段時間了,來來來,我教你怎麽在牢裡消磨時間。”
周逸拿出一把小石子,撒落在地上。
“拋石子??”
陳邢感覺頭都要炸了,這人怕不是有什麽精神問題才被抓進來的吧。
“你慢慢玩,我沒那時間陪你。”
“別嘛,反正在這坐著也是無聊,我跟你講,我可是我們村裡拋石子最牛批的。”
陳邢沒有再跟他搭話,徑直走向鐵門,輕輕的拍了拍。
周逸看著他嗤笑:“拉倒吧,要是你還能出去,我直接跟你姓。”
看守的警察聽到聲音,立馬上前來查看是怎麽回事。
看到是陳邢,他笑了一下:“醒了麽?走吧,趙隊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周逸一臉驚訝的看著鐵門被打開,難道真的得改姓了?
“還有你也出來吧,放風的時間到了。”
那警察也讓周逸一起跟了出來,不過兩人之間的待遇是天差地別。
那警察不僅十分貼心的攙扶著剛剛醒來的陳邢,還給他到了一杯溫開水。
周逸看的是目瞪口呆,不貧的說:“警察叔叔啊,那個……我也想喝水。”
警察這時候才發現了跟在身後的周逸,回頭淡淡的說:“你跟過來幹什麽?去操場上跑步去。”
“我靠,為什麽啊,憑什麽他有這樣的待遇?”
“你居然在警察面前爆粗口?”
警察叔叔不懷好意的看著他:“你今天是想多跑幾圈?”
“別別別,我這就去,不打擾你兩了。”
周逸雖然嘴上認慫,但是心裡一點都不服氣,都是犯人,為毛別人跟個來視察的領導一樣,搞區別待遇,出去一定投訴你們。
看著走遠的周逸,這位警察哼了一聲,緊接著便回頭看向陳邢:“陳老弟啊,以後進了警察局可要在趙隊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姓劉,以後有啥問題找我就行了。”
陳邢被他的話弄的一頭霧水,但也沒有多問,笑了笑:“劉警官,不用這麽客氣,有機會的話一定的。”
“呵呵,那就行,那就行。”
劉警官說話間打開了旁邊的房門:“趙隊在裡面等你,我就不過多打擾了。”
陳邢微笑著對他揮了揮手,走進了房間裡。
正在批閱文件的趙順言,抬頭看向來人。
“來了,這邊坐吧。”
他起身拉開了對面的一張凳子,示意陳邢坐下。
陳邢坐下時,發現桌上的文件正是地道裡的那些實驗記錄。
他看著趙順言,一臉凝重的問:“你們已經發現那個地道了麽?”
“嗯,單憑這些就已經能定賈院長的罪了,不管怎麽樣,人體克隆是重罪。”
趙順言也回到了一開始的座位。
陳邢喝了一口水,將紙杯放到桌子上。
趙順言又問:“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麽發現這些東西的,而且賈院長的傷勢又是怎麽回事?”
“其實要我說我也說不清,只能說是冥冥之中的感覺吧,
我總覺得賈院長不是什麽好人,就稍微調查了一下,真相也讓我大吃了一驚。”陳邢有些尷尬的說:“他的傷勢是在打鬥中不小心弄的,他想要殺我,我不反抗也不可能的,對吧?”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不過你出手實在是太重了,一開始的黑衣人也就算了,但是這次實在是有些不好看。”
趙順言盯著陳邢的眼睛:“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一定要先通知警察,知道嗎?”
陳邢摸了摸頭:“行行行,下次一定。”
趙順言也笑了:“你小子,還真想有下次啊。”
高腳杯裡搖晃著猩紅的液體,一男子坐在天台的奢華座椅上,打理的十分精致的胡須在微風中輕顫,酒紅色的襯衫隨意的搭在身上。
他所看的方向正是榆辰所在的巷子裡。
“不喝一杯麽?”
男人似乎在自語:“慶祝這神聖的一刻。”
另外一位白衣人從男人身後的黑暗浮現,拿起了桌子上的另一隻高腳杯,微微俯身:“遵從您的吩咐,總裁大人。”
巷子裡,小女孩臉上露出迷醉的神情,手指壓下扳機。
撞針撞擊槍膛內子彈的底火,火藥燃燒的巨大推動力將彈頭射出槍膛,如同冰冷的毒蛇吻在了榆辰的胸膛。
砰!!
槍聲驚動了附近所有深睡之人。
叮!!
酒杯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啪!!
黑棋落子,整塊棋盤從中斷裂。
“最終兵器計劃啟動!!”
酒杯摔落,天台上的男人高舉雙手,猶如在為新時代的到來而慶祝。
心臟被熾熱的子彈洞穿,榆辰帶著錯愕的神情倒在地上,鮮血從他身下蔓延而開,無盡的寒冷將他包圍。
體內的子彈裡分裂出一條金色的絲線,附著到了榆辰的脊骨上。
源質波動判定通過!
靈魂越獄權限獲取中,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成功盜竊最高權限!
束縛之索綁定成功!!
“為什麽……”
榆辰至死都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也許這就是爛好人的代價吧。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穿著白大褂的父母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頂,爺爺似乎很喜歡在樹蔭底下下棋,但是好像已經記不清家人的容貌了呢。
是啊,畢竟一個個都在離我而去,現在也終於輪到我了麽。
榆辰閉上了雙眼,下雨了……
一雙蔚藍的眼睛在他靈魂深處睜開,榆辰手上的長弓胎記發出耀眼的綠光,良久才內斂了下來。
警笛聲大作,一輛黑車停在了巷口,兩位身穿統一服飾的人從車上走下,此時除了躺在地上的榆辰,其他人已經消失不見。
看著倒在血泊的榆辰,兩人連救護車都來不及叫,直接將榆辰拉倒了醫院裡。
搶救室裡,醫生用鑷子夾出了一顆猩紅的子彈,放在托盤上的聲音是這麽的刺耳。
護士突然說:“莫醫生,病人的心臟停止了!”
“別慌,別慌,輸血!”
莫醫生穩住了場面:“心臟複蘇準備!”
“除顫儀一百焦耳,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除顫儀二百焦耳,第一次!”
“第二次!”
“……”
嘀嘀嘀——
搶救失敗了,榆辰的心臟停止跳動,莫醫生頹廢的打開搶救室的大門。
在外等待的兩人看著醫生的臉色心裡咯噔一下。
“聯系病人的家屬吧,我們盡力了。”
莫醫生坐到凳子上,煙一根接著一根抽著,看的人心疼。
秦漢打通了一個電話:“中南路附近發生一起槍擊案,導致一人死亡。”
“知道了,聯系好受害人家屬,部裡會徹查的。”
一處日式居室裡,銀發女子靠在門邊,靜靜的看著雨點落下,似乎對這通電話並不在意,桌子上放著一份檔案。
榆辰,男,19歲,現居中南路老居民樓608,源質波動異常,進化幾率百分之八十,建議加強關注……
天之端。
一老者叫住了正在撒潑的小女孩:“龍女啊,過來。”
女孩嘟起嘴問:“幹嘛啊,爺爺。”
“去邊境把這個人的靈魂帶回來,盡可能的幫他一把吧。”
老者拿出一張照片,上面的人正在傻笑著,雖然偷拍的角度有點不好,但還是能看得出是榆辰的模樣。
“那我可以去地獄裡玩了嗎?”
小女孩開心的跳了起來,猶如父母要帶她去遊樂園一樣。
這一天,似乎全世界都在算計著榆辰。
醫院裡,秦漢對著手機一頓操作,硬是沒查出榆辰的家人是誰,只看到了幾個鄰居的電話。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秦漢撥通了其中一個。
“喂?”
一個沙啞的中年男人聲音響起。
秦漢試探性的問:“你認識榆辰嗎?”
“小辰啊?認識,怎了?”
“是這樣的,榆辰他今天去世了,現在屍體停放在市醫院這裡,你是他……”
電話掉落在地,男人沒有聽到秦漢接下來的話語。
一旁熟睡的女人被吵醒,揉著眼問:“怎麽了,老王。”
“小辰他……”
老王沉默了許久:“他出事了……”
“啊?”
女人頓時清醒了。
兩人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此時已經夜裡兩點多了。
老王從秦漢手中接過死亡通知書,旁邊的趙姨兩眼一黑,癱坐在地,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小辰啊,你怎麽就這樣把趙姨丟下了啊!”
榆辰很小的時候就搬到了老居民樓裡,兩人可以說是看著榆辰長大的,就像是他們的乾兒子一樣。
一旁的兩人相顧無言,秦漢拍了拍老王的肩膀便走了。
第二天老王包攬了所有費用,這個平時買菜都要講價的男人,此時面對高昂的棺材以及靈車運輸費用,眼都不眨一下。
不過半天的時間,靈車載著榆辰的棺材來到了他的老家,七排村。
村口的聊天的老人看著遠處的靈車罵罵咧咧:“誰家死人了,真晦氣。”
“別待在這了,等等被冤死鬼盯上了。”
老人們各自回家,其中一個老人像是癡呆一般,死死盯著快要到來的靈車。
這個老人叫李鐵根,是村裡出了名的傻子,出生時就發高燒燒壞了腦子,每天神神叨叨的,可以說是從小傻到老了。
就是這樣一個傻子,此時的目光居然透出了精芒,不過沒看多久,老人便轉身走了,嘴裡一直喃喃著:“嘿嘿嘿,他沒死,他沒死……”
靈車在村口停下,司機幫忙將棺材抬下後便一溜煙的跑了,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過。
不一會,村長帶著倆三個人過來罵道:“你們是誰啊?把這破棺材放在這裡幹嘛?”
也不怪他們一來就罵人,任誰看到有不認識的人把棺材放在家門口上,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看著幾人來勢洶洶的樣子,老王低聲道:“榆辰他去世了,我們想將他的遺體葬在老家裡,希望大家不要為難我們。”
村長思索著:“榆辰?哪個榆辰。”
一旁的中年人提醒他:“是榆恆思的兒子吧,十幾年前我記得他帶過個孩子回來上祖籍的。”
“哦?恆思的孩子啊。”
村長有了印象,但是環顧了四周並沒有發現榆恆思的身影,不由得問道:“那他人呢,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回來。”
趙姨的眼神暗淡:“我們也不知道,榆辰這孩子從小就跟我們生活在一起的,一直沒聽他說起過父母的事。”“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生了孩子就不管了了嗎?”
村長一直罵個不停,脾氣十分火爆的樣子。
接著他對其他人招手:“既然是我們榆家的孩子就不能讓他就這樣草草下葬, 通知一下大家,將榆辰安葬在家族墓地裡。”
幾人將棺材抬到祖祠裡,按照習俗還得守靈七天才能入葬,老王倆夫婦也被安排到村民家裡暫住。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期間每一個村民輪流來上香,整整七天香火一直沒有斷過,祖祠裡供奉著榆家列祖列宗的靈牌。在香火的熏陶下,靈牌虛幻朦朧。
煙霧勾勒出一個老者模樣,老者伸手向著棺材一指後便緩緩消散。
棺材裡的榆辰手指輕輕顫抖,這一幕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第七天晌午,入葬的儀式很隆重,所有的村民都來跪拜,就算他們與榆辰並不相熟。
一人穿著全黑的西裝,表情悲戚的將一張照片放在棺材上,淚水一滴滴的掉落在照片上。
相片裡的兩個小孩子笑的十分開心,這人就是榆辰唯一的發小,王曉龍。
隨著最後一捧土落下,榆辰算是徹底告別了人世間。
村裡的人都走了,只有王曉龍拿著一瓶燒酒,一邊喝著,一邊往地上澆落,嘴裡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麽,仿佛在跟老友聊天一般。
有人說人會死三次,第一次是他的生命消逝時在生物學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時,人們來參加他的葬禮,懷念他的一生,在社會上他死了。
第三次是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把他忘記了,那時候他才是真正的死了。
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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