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裡·肖和羽毛筆毫不猶豫,七嘴八舌地開始接話:
“我愛小毛驢!黑色的。”
“還有每個星期四早上會來我書店的鴕鳥毛披巾,它披在一個假皇后的脖子上!”
“船尾的第二排!”
“我愛看到別人屁股痛又不得不忍耐的樣子!”
“還有凱克米拉玫瑰腦袋組成的花堆!”聽著答桉越飄越遠,迪流勒不得不做出補充:
“等等。我們得將這個對象限制在一個同類身上。對你們來說就是——一個人。也就是說——在所有的人類裡,你們最愛哪一位?”
兩個維裡·肖對視了一下,然後異口同聲:“那當然是我自己啊!笨蛋!”
涅塞揉了揉眉頭。塔粒粒奇的盆栽笑的枝葉顫抖。迪流勒左右看著他們,等待答桉最終確認——兩位維裡·肖深以為光榮,毫無動搖之意。
“那麽這個回答也算達成一致了。”
迪流勒點頭,“下個問題——據我們所知,你們的職業經常進行寫字行為……”
“那叫文字工作者。”維裡·肖大聲咳嗽。羽毛筆說的則是:“秘法學家。”
“明白了。所以就是和文字有關的事兒……在這些文字工作裡,你們最喜歡的一個詞是?”
“沒有。”
又是異口同聲。維裡·肖揮揮手,快速解釋:“沒有我最喜歡的一個詞。作為一名文字工作者,我是不會歧視任何一個詞語的。除了我特別討厭的那些。”
“我也一樣!”羽毛筆說。
維裡·肖臉露不屑:“你只是在拙劣的模彷我罷了。”
“我本來就是這麽想的!”
“你……”維裡·肖摩拳擦掌。
“你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麽?”
迪流勒禮貌地製止了語言攻擊的進一步發展。問題提出了,但沒有獲得理想的回答,兩位維裡·肖都指著對方,發出能發出的最大聲音:“乾掉他!”
迪流勒又來回看了看他們,然後詢問地往向以查。在這個時間點,這場至關重要同時顯得雞毛蒜皮的提問已經吸引了房間內所有生靈的注意力。惡魔和全知之眼也都懶洋洋地看著這邊。
“這條可以算情急之下的巧合。”以查點頭,不過沒什麽其他表示。
“絕對不會有太多情急之下的巧合了!”維裡·肖說服自己似的使勁搖搖頭,“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迪流勒遲疑了一下,再次看向惡魔公爵。但以查因特似乎沒有想要接管提問的意思,於是年輕的惡魔思考片刻,繼續問道——
最開始的時候,他本來想問以查講過,對人類來說頗為重要的一個問題:“你是誰”。但很快他就可以想象到會得到什麽答桉。眼前的這兩個家夥絕對會報出同一個名字。迪流勒想了想,換了一個自己也不太知道答桉的問題:
“這是哪兒?”
人形的維裡·肖首先停頓了,舉目四望。羽毛筆也發出沙沙的響聲。
很明顯。他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他們之前在塔粒粒奇實驗室上方的隱藏房間,但這個房間還在原先的位置嗎?
那些奇怪的轟鳴聲。他們同時想起。那種轟鳴聲是複合在一起的許多摩擦的聲音,或許意味著這個房間正在進行移動。
他們收回眼睛,可以確定的是房間中他們圍坐在有神秘花紋的,樣式古怪的半圓桌邊,桌下鋪著一層寬大的皮墊——他們不認得那是什麽或者是誰的皮但他可以隨便起個名字給它,比如寬膽鯊。天花板的吊頂是不規則的形狀,凸出的壁柱上掛著壁燈——樣式和他們所見過的一切燈具都有區別,
但從其中點燃的魔火姑且可以判斷這裡是惡魔的地盤或者唯星奇面。他們身邊的投來目光的家夥們來自各個位面,五花八門。托著大家的椅子倒還算保持著製式,表面是黑色的,有點燙手的絨毛。對面四把空的椅子上則鋪著一層白色的絨毛——
維裡·肖暗自打算,如果要把它們寫進筆記裡的話,它們應該具有戲劇性的相反——散發著寒冷。
“這個問題不一定有標準答桉。”迪流勒道,“只是為了聽聽你們……”
“嗯呐,知道了。”維裡·肖微微一笑,自信的打斷了他,下半句話卻被羽毛筆搶去了:
“我們正在一艘駛向死亡之海的幽靈船上。”
維裡·肖瞠目結舌,顯然他正準備說類似的話。
“現在是誰打算拙劣的模彷誰呀?”羽毛筆得意地看他一眼,哈哈大笑。
迪流勒點頭確認答桉,打算在他們再次吵起來之前繼續問。涅塞皺著眉頭插道:
“我們在一艘去死的船上?”
“什麽?你還真信我啊。”羽毛筆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大笑變成了激烈的爆笑,它在桌面打了幾個滾,上氣不接下氣地爬了起來:
“我打算在未來的筆記裡這麽寫而已。大傻瓜!我哪知道我們在哪?也許在地獄,也許在唯星奇面,也許在位面裂隙中,也許在某個大魔鬼的腦袋裡呢!”
涅塞臉上窘迫的一紅,嘴唇抿成一條線。不止一個聲音在笑。涅希斯和以查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我說。”
涅塞板起臉,轉向迪流勒,“他們目前的回答完全都是一樣的。沒有必要再問了吧。”
“也是……”
“還沒完呢!維裡·肖一定會證明自己!”維裡·肖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大叫。
迪流勒眨了眨眼:“已經問了六個問題了。如果十個問題你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打算怎麽辦?”
“不會的!”再次,毫無驚喜的,賭氣般的異口同聲。
“嗯。已經問了七個問題了。”
迪流勒搖著一隻手作為反應,“請回答下一個問題:你相信什麽?”以查因特共享的知識中,他知道這也是卡路們非常重視的事情。
聽完問題,兩個維裡·肖再次緊緊地盯著對方,好像對方臉上有什麽髒東西似的。不過這時候所有的旁觀者都知道他們是在觀察對方,尋求突破。
突破到一個別出心裁,與眾不同的答桉上去。
“我相信——”他們好像做好準備了,同時拉長聲音。
然後同時說:
“黎——明——寶——貝——”
然後同時愣住。
從大家的反應看,這是一個各位面語境下都不成立的詞。因為連涅希斯都面露不解。以查笑了笑,慢悠悠地問出大家的疑問:
“黎明寶貝?那是誰?”
“是……”
維裡·肖倒抽冷氣,“是……”他花了一會兒才把話說完整,“是我想好的名字。明明沒有人知道的……”
“是……將來我為我要一手打造的神所預留的名字呀。”羽毛筆呆呆地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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