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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之上》第五百二十章 郎君的俊美
戀上你看書網,長安之上
  “使君,楊玄那邊派了司馬曹穎來求見。”
  司馬韓濤急匆匆進了值房。
  正在看文書的孫營聞言冷著臉,“他來作甚?”
  “使君難道不知?”韓濤笑道。
  “王氏斷了他的鐵礦石,整個北疆他能去何處尋?唯有咱們這邊有一座礦山。”孫營淡淡的道:“可這是我奉州的礦山,憑什麽給他陳州?”
  韓濤坐下,愜意的道:“原先我奉州與陳州旗鼓相當,陳州直面三大部,更艱難些,那些人都願意來奉州。可不知從何時起,從商人到讀書人,人人都往陳州跑,仿佛我奉州便是凶地。”
  “就是楊玄接任之後的事。”孫營的眸中多了些黯然。
  他想更進一步,去桃縣任職,可楊玄和陳州就像是一堵牆,把他牢牢的擋在了外面。
  “先安排他住下!”孫營淡淡的道:“不著急!”
  韓濤起身,“晾他數日也好。”
  孫營點頭,晚些,自嘲道:“一個年輕人就弄的老夫心神不屬,罷了!罷了!名利丟開,還得大自在!”
  他去了後院。
  和天下大部分州廨一樣,前面是州廨,後面是刺史的住所。
  進了家,就聽到琴聲悠悠。
  妻子來迎。
  “念兒在彈琴?”
  “嗯!”
  孫營嘴角微翹,“老夫去看看。”
  到了後面,琴聲越發的清晰了。
  孫營閉上眼睛。
  琴聲最後驟然躍起,仿佛是一個少女提著裙子蹦跳了幾下,然後站定。
  孫營笑道:“念兒,你又頑皮了。”
  “阿耶!”
  一個穿著水綠長裙的少女走了出來,她的額頭略微有些突出,不過配合著一雙大而明亮的雙眸,反而讓人覺得很可愛。
  “今日沒出門?”
  作為刺史的女兒,孫念便是奉州公子貴女圈的老大。
  “天氣熱,不想去呢!阿耶,你看著有些不高興,是為何?”
  孫念笑道:“那陳州楊子泰欺人太甚,上次放了赫連春突入我奉州之事還沒理清楚,此次又派人來索要鐵礦,真當老夫是好欺的?”
  “楊子泰?”
  “是啊!念兒你眼睛瞪的這般大,難道也聽聞過他的名字?”
  孫營板著臉,佯怒道:“雖說老夫沒讓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豈能去打聽男人的消息?”
  “我沒打聽。”孫念嘴裡說沒打聽,可眼睛都亮了,“我出去聚會,好些女人都在說他的事。”
  “嗯!為何?”孫營蹙眉。
  “阿耶,她們說楊子泰俊美?”
  “呃!多半是吹噓的吧!”孫營乾咳一聲。
  “有人見過呢!說他長得俊美,還和氣,衝著你一笑,你就會心慌。”
  “胡謅!”孫營覺得心口有些發酸。
  “不是呢!右武衛大將軍魏忠的女兒,提及楊子泰時,就是讚不絕口。她們說,若非楊子泰成親了,魏靈兒定然要嫁給他。”
  “魏忠?”
  那可是孫營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佬。他想起了自己前年年底去長安的事兒……那一次有人宴請,席間正好魏忠也在。孫營自然想尋一條大腿抱抱,於是去示好。
  可魏總只是淡淡的應付了他幾句,隨即就去了別處。
  人壓根就看不上你一個邊塞的刺史!
  “是呢!魏靈兒還說她阿耶對楊子泰讚不絕口。”
  嘖!
  楊玄竟然和魏忠有關系?
  “楊子泰還和羅尚書有交情呢!魏靈兒說楊子泰每次回長安都會去拜訪羅尚書。”
  “羅……羅才?”
  “嗯!阿耶,那楊子泰上次為宋震送行,隨口就是兩句詩。”孫念緩緩吟誦著,“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只是兩句詩,就讓人感受到了楊使君對宋尚書的深情厚誼。”
  她突然眼前一亮,“阿耶,你和楊子泰可交好嗎?”
  那個楊子泰的關系網竟然這般硬扎嗎?
  那老夫得罪他……孫營心中一震,“啊!是啊!交好!”
  孫念歡喜的道:“那阿耶你能不能請他寫了這兩句詩寄過來。”
  “你拿了作甚?”
  “她們上次炫耀得了楊子泰的手跡,不過是寫了兩個字罷了,我若是得了這兩句詩,定然能讓她們甘拜下風。阿耶!”
  孫念拽著孫營的袖口撒嬌,“那楊子泰的名聲據說在草原上能止小兒夜啼呢!還出口成章,這樣的豪傑,我為你籠絡一番豈不好?”
  閨女啊!
  看你滿眼都是崇拜之色,真要讓你見到了楊子泰,老子辛辛苦苦養的一盆嬌花,怕是連夜就沒了。
  楊玄此人,不可得罪!
  至少明面上不能得罪他!
  那老夫晾著他的使者,豈不是……
  孫營心中微動。
  “好!”
  孫念大喜,“阿耶,那你下次去見楊玄,能不能帶著我去?”
  “你去作甚?”
  “我就看看。”
  “看什麽?在家待著!”
  孫營板著臉出去。
  孫念衝著他的背影做個鬼臉,“我自己去。”
  她進屋鼓搗了一番,再出來時,竟然變成了一個男子打扮。
  “嘿嘿!等我知曉了使者在何處,就去問問。”
  少女揮拳,“我一定要碾壓你們!”
  ……
  曹穎被安置的不錯。
  “竟然給了咱們一個院子。”
  隨從歡喜的道:“人說孫營不滿使君,定然會苛待咱們,看看,這算是苛待?”
  曹穎在院子裡散步,聞言淡淡的道:“因為沒人來。”
  隨從:“沒人來……”
  是啊!
  奉州偏僻,官面上的往來少,這招待的住所一年中大半時間都空著。
  所以,不是孫營款待,而是他們運氣不錯。
  “曹司馬。”
  “韓司馬。”
  韓濤來了,笑眯眯的道:“可還滿意?”
  “滿意!”曹穎也不揭穿。
  “不知曹司馬此行為何而來?”
  這人是來探底的。
  曹穎微笑,“老夫也不虛言,聽聞奉州有個礦山?”
  “鐵礦?”
  “是。”
  “楊使君這是想要這個礦山?”
  “不是要,是合作。”
  “此事老夫做不了主。”
  “孫使君?不知孫使君會如何看。”
  “老夫覺著,此事怕是無法應承。”
  韓濤開始給曹穎敲警鍾。
  這也是緩衝之意,免得孫營到時候拒絕時,曹穎沒有心理準備翻臉。
  雖說不滿陳州和楊玄,但不能把人往死裡得罪,那不是一個成熟的官員。
  曹穎知曉此行不會太順利,但聽到這等明確的拒絕的意思,依舊有些不滿。
  “不知何時能見到孫使君。”
  韓濤無法做主只是一個姿態,他的態度便是孫營的態度。
  也就是說,孫營不答應!
  但,曹穎既然來了,總得要見見孫營,當面說服。
  韓濤淡淡的道:“使君身體不適,這幾日怕是沒法見曹司馬。曹司馬若是急切,可先回去,下次再來嘛!老夫定然掃榻以待。”
  這,竟然要下逐客令了?
  曹穎知曉上次讓赫連春突襲奉州的鍋,直至今日依舊還在。
  而且,孫營年歲不小了,眼巴巴的看著桃縣,就等著飛升。
  可郎君卻更為出色……唯有資歷差些意思。
  這是競爭對手,想讓他低頭,難。
  “既然如此,老夫當去向孫使君辭行。”
  作為一個說客,必備的素質是臉皮厚。
  “使君身體不適。”韓濤還是用這句話來搪塞他。
  曹穎心中一冷。
  一個小吏進來,“曹司馬。”
  “正是老夫。”
  小吏頷首,“孫使君來了。”
  老夫才將說使君你身體不適,沒法見曹穎……韓濤的眼皮子劇烈的蹦跳了幾下。
  孫營笑吟吟的進來了。
  “孫使君令人招呼一聲就是了,怎能親至?”曹穎拱手,“下官惶恐。”
  說著,他對韓濤微微一笑,“韓司馬說使君身體不適,但依舊想見下官,下官還擔心……沒想到使君竟然親臨,這份情義,下官回去定然要告知楊使君。”
  韓濤微微一笑,“是啊!”
  轎子,一個人是抬不起來的!
  你給我面子,我才會給你面子。
  官場上活什麽
  不就是一張臉嗎?
  給人臉面,就是給自己臉面。
  老韓不錯,一番話給老夫留下了余地……孫營對韓泰微微頷首,“老夫與楊使君一向少見,不過聽聞乃是少年俊彥,令老夫悠然神往。”
  “使君客氣了。”
  一番客套後,曹穎說出了目的。
  “礦山?”
  “是啊!”
  “那礦山於我奉州很是要緊。”
  分明就是擱置了,有什麽要緊?
  “使君,奉州地處陳州右翼,當面乃是山脈,山中有山民,有馬賊成群,是個亂糟糟的地方。山脈阻攔了北遼大軍南下的可能,小股襲擾得不償失。故此,奉州乃是北疆最為安穩的地方。”
  孫營微微頷首。
  “那礦山,說句實話,丟在那裡也是丟著,據聞那些馬賊和山民不時去開采……”
  您這有些資敵的嫌疑啊!
  但這話曹穎不會說出來。
  他從孫營的態度中看到了拒絕。
  態度很堅定。
  也就是說,他把自己的舌頭都說爛了,孫營最多叫人給杯滾燙的茶水。
  娘的!
  曹穎心中一發狠,“孫使君難道寧可把礦山給了那些賊子,也不肯給我陳州嗎?”
  這話,是戳使君的肺管子啊!
  韓濤根據自己對孫營的了解,覺得使君大人會咆哮,隨後把曹穎趕出去。
  孫營淡淡的道:“你也知曉賊人都在盯著礦山,老夫如何派人開采?難道陳州出人?就算是陳州出人,也得我奉州的軍士去抵禦賊人的侵襲,難呐!”
  使君竟然沒發怒?
  嘖!
  看來老夫低估了使君的胸襟!
  韓濤暗自佩服著孫營的城府。
  曹穎微微一笑,“我陳州能派兵來絞殺那些賊人。”
  這是楊玄親口答應的事兒,甚至決定親自出馬,一方面是和孫營緩和關系,拉攏奉州;一方面是把自己的勢力滲透進奉州。
  韓濤微笑。
  孫營莞爾,“陳州當面乃是三大部,楊使君若是出兵奉州,不說桃縣是否答應,他就不擔心三大部順勢出擊陳州?若是陳州有失,老夫也難逃罪責,此事,就此作罷!”
  我不得罪你,但礦山,你也別特麽的奢望!
  就這樣!
  孫營起身,準備走了。
  回家去還得告誡一番閨女,讓她以後少打聽楊玄的事兒。
  未婚少女打聽已婚男人的消息,算什麽事啊!
  看來,孫營很是忌憚郎君啊!
  曹佾心中深深的歎息著。
  說客得為當事人厘清此事的對他的利弊,可礦山是奉州的,孫營是坐地虎。陳州能給他什麽好處?
  給不了!
  也不能給!
  否則犯忌諱!
  要不……再搶救一下?
  曹穎起身,微笑。
  剛想說話。
  “使君。”
  還是先前的小吏。
  滿臉漲紅,先看了曹穎一眼。
  老夫……曹穎撫須,心想莫非是郎君又派人來了?
  “何事?”韓濤把眉心皺得緊緊的,覺得小吏給奉州丟人了。
  “使君,陳州那邊在歡呼。”
  孫營一怔,“歡呼什麽?”
  小吏喘息了一下。
  再看了曹穎一眼。
  呯呯呯!
  曹穎心跳加速。
  “十日前,楊使君出兵草原,一戰,滅基波!”
  ……
  孫營回身。
  微笑。
  “曹司馬?”
  “下官在。”
  “礦山之事,咱們再說說……”
  ……
  賓主雙方進行了一次愉悅的會談,雙方都對目前北疆的局勢感到很滿意,對桃縣黃相公的高瞻遠矚表達了深深的敬意,又對陳州楊使君的閃擊戰表示了讚美。
  最後,雙方達成了口頭協議。
  礦山,可以開發。
  奉州孫使君親自邀請楊使君有暇來奉州一晤。
  “老夫當倒履相迎!”
  出了此處,孫營歎息一聲,“其勢已成,奈何?”
  韓濤說道:“瓦謝部原先被他滅了,雖說重新弄了個鎮南部,可終究實力不濟。如今基波部被滅了,馭虎部獨立難支,陳州的局面,就這麽打開了。那楊使君竟然犀利如此嗎?”
  “老夫得了解一番楊子泰。”
  孫營急匆匆的回家。
  “夫君怎地又回來了?”
  “念兒呢?”
  “出門了。”
  ……
  “韓濤說孫營不想與老夫見面,為何孫營又來了?”
  達成協議讓曹穎心情頗為愉悅,但心中有個問題擱著難受。
  他這等自詡智謀無雙的人,最喜歡揣測人。
  但現在孫營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讓他看不透。
  很難受啊!
  就如同是看到一個身著薄紗,若隱若現的美人,卻無法一親芳澤般的難受。
  “你就是曹司馬?”
  門外突然來了個年輕人。
  守門的小吏一臉苦笑跟著。
  這是孫營還是韓濤的子弟?
  不對,韓濤的兒子都成親了,不是這等年輕人。
  孫營的兒子也是如此。
  來之前曹穎就了解過這二人的家庭,故而有些不解。
  “你是……”
  小吏目光閃爍,“這是使君家的小郎君。”
  老夫去!
  難道孫營有私生子?
  曹穎納悶之極。
  “小郎君可是有事?”
  年輕人說道:“我頗喜楊使君的詩詞,不知曹司馬歸去,能否請楊使君寫了兩句詩贈與我。”
  “哪兩句?”原來是郎君詩詞的愛慕者啊!
  曹穎微笑, 心想,原來郎君的詩詞也能有這等作用嗎?
  “多謝,還有……”
  “小郎君請說。”
  詩詞罷了,郎君隨手就能寫一篇,用來結交孫營的兒子,美滋滋。
  “我想問問,楊使君……果真俊美無儔嗎?”
  曹穎一怔,見年輕人雙眸放光,讓他想到了王老二談及肉干的神色。
  ——肉干便是老二的命!
  這年輕人怎地如此癡迷於郎君……曹穎想到了一些偏僻的愛好,不禁哆嗦了一下。
  “我知曉楊使君原先在元州狩獵,說是十歲就進山了,頗為艱難。後來被王氏……”
  這個年輕人怎地把郎君的消息打探的如此詳盡?
  小吏很尷尬的道:“小郎君頗受使君寵溺。”
  所以有些不懂事,您別見怪。
  年輕人不滿的道:“先前阿耶還問過我楊使君的事。”
  先前……也就是說,孫營是先問了年輕人關於郎君的事兒,這才改了主意來見老夫。
  這……
  曹穎無意間瞥到了年輕人的脖頸。
  脖頸白皙,光滑。
  喉結呢?
  曹穎一怔。
  孫營有個女兒,歲數正好對得上。
  一種荒唐的想法湧上心頭。
  郎君的俊美,難道還能有這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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