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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之上》第三百六十六章 1條狗
“想不想讓陳氏名聲掃地?”

 “想不想讓陳秋成為大遼敗類?”

 長陵一怔,“你說什麽?”

 “我想幫你。”楊玄輕聲道:“只要你配合,此事易如反掌。”

 外面傳來了長嘯聲。

 “他們動手了。”長陵看著他。

 楊玄沒聽到馬蹄聲,心中一松,淡淡的道:“我就在此。”

 他依舊這般從容。

 “我只是有些納悶,動手就動手吧,他們為何要長嘯一聲?是想通風報信?”

 楊玄最不解的就是卷軸裡影視劇中的一幕:犯罪分子正在實施犯罪,警車烏拉烏拉的一路叫喚趕來。

 這不是通風報信嗎?

 ——哎!哥幾個來了,你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長陵靠在他的肩頭,“是通知我。”

 外面,赫連羽和禁軍將領聯袂趕到。

 車夫沒動。

 老賊沒動。

 於是禁軍將領半途就折返了。

 二人到了第一輛馬車之前。

 赫連羽長刀指著車簾,內息激發。

 噗!

 車簾被吹開。

 楊玄坐在那裡,攬著尊貴的長陵公主的腰肢,微笑道:“幸會。”

 “動手!”赫連羽喝道。

 他先用內息蕩開車簾,就是想看清車內的情況,公主是否被兵器臨身等等。

 可賊人卻只是攬著公主的腰肢,顯然是大意了。

 可賊人為何笑的如此從容?

 而且……

 赫連羽的眼力很好,發誓看到賊人的手在公主旳腰肢那裡捏了一下。

 大膽!

 長刀剛動。

 那個一直沒動靜,仿佛是被嚇傻的鄉下老頭也動了。

 手一挑,邊上的木杆子就飛了起來。

 呼!

 呯!

 赫連羽被一棍抽在肩頭,人就飛了出去。

 半空中,他看著那個老車夫單手握著木杆子,隨手抽去。

 而禁軍將領卻咆哮一聲,長刀凌空劈砍,破空聲懾人心魄。

 呯!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禁軍將領被一棍子抽在膝蓋上。

 噗!

 禁軍將領落地,單膝跪下。

 呯!

 第二棍抽在他的肩頭。

 禁軍將領趴在了老頭的身前,身體抽搐著。

 老頭把木杆子隨手擱在車轅上,乾咳一聲,“郎君,解決了。”

 “好!”

 車簾放下。

 楊玄微笑道:“陳秋無能,被我擄走。”

 長陵的眼睫毛微微顫抖,“他是逆賊。”

 “是啊!這等逆賊,按理人人得而誅之。可公主卻仁慈,想著當年陳氏畢竟為大遼立下了殊勳,於是便不忍……”

 “隨後……”長陵看著他,主動往他的懷裡靠了靠。

 雖說喜歡文學,但長陵畢竟是北遼的公主,經常鍛煉,所以身體很結實,不是那等泡泡肉的觸感。

 此刻若是楊玄再主動些,一親芳澤也不是事。

 但他卻主動停手,“隨後我索要鄧演,公主為了陳氏,無奈令人放了鄧演。”

 “陳氏做了林雅的狗,我本該坐視不管,可阿耶平日裡時常提及當年的功臣,說雖有人追隨逆賊,但朕終究於心不忍……”

 “這話有些繁瑣了。”

 “那要如何說?”

 “簡略些。”楊玄想了想,“他雖不仁,朕卻不能不義。”

 長陵歎息,“你這般才華橫溢,為何是唐人?”

 “國有界,心無界。”楊玄微笑道。

 “你勾搭妹紙的手段越發的高了。”朱雀歎息,“男人有了女人,就會越來越不要臉。”

 這話說的!

 朱雀繼續說道:“女人有了男人,也是如此。”

 長陵點頭,“如此……也好。不過,你要如何處置我?”

 楊玄低頭,“公主何不如帶著我看看大遼江山,直至兩國邊境。”

 “多一個公主俘虜,想來你會飛黃騰達。”

 “我與公主畢竟相知,不忍。”

 楊玄動心了,但他知曉搞不得。

 長陵幽幽的道:“若是你把我帶走,阿耶會勃然大怒。大遼的公主被擄走了,這是大仇。林雅他們面對這等局面也會低頭,阿耶順勢整合大軍出擊……”

 娘的!

 這個女人真的聰慧的讓楊玄有些頭痛。

 “所以,你甚至還希望能跟著我去大唐?”

 “興許吧!”

 長陵怔怔的看著他,令楊玄頭皮發麻。

 “陳秋名聲壞了,我很高興。可既然阿耶搭起了重情重義的架子,我自然不好和他分開。以後的歲月,他自己玩樂自己的,而我,卻只能為了大局枯守。”

 “你也可以玩自己啊!”

 不對!

 “你也可以玩自己的。”

 長陵淡淡的道:“能做出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的人,也這般想嗎?”

 “你可還有詩?”

 “此刻卻無。”

 “以你的才華,若是來了大遼,我可以把你舉薦給阿耶。”長陵認真的道:“另外,我可以……”

 “小玄子,她要招駙馬了。”

 楊玄搖頭。

 “你果然是個狠心人。”

 長陵收了柔弱,“下車吧!”

 二人下了馬車。

 兩千余將士看著他們。

 楊玄先下車,還回身扶了長陵一把。

 “多謝。”

 “客氣了。”

 楊玄回身,踢了地上的禁軍將領一腳,“起來!”

 禁軍將領緩緩爬起來,看向屠裳的眼神中全是畏懼。

 “帶個話!”楊玄說道。

 “什麽話?”

 “金山城中有個大唐人,叫做鄧演,放他出來,我這邊放了陳秋。”

 禁軍將領搖頭,“不可能!放了公主!”

 那邊,一隻手無力垂下的赫連羽也走了過來,“放了公主,我便放了那人。”

 楊玄冷笑,“放了公主,我等難道能逃過圍殺?”

 四個人,外加一個皇帝眼中的叛賊陳秋,殺了都不解恨的陳秋……當我傻子嗎?

 赫連羽舉手,“我發誓。”

 “若是此刻雷聲起,我便信了你的誓言。”楊玄攬著長陵的腰,“就這個條件,不答應……”

 他的手用力一收,長陵就撲進了懷裡。

 “放了那人!”長陵蹙眉,“換陳秋。”

 赫連羽搖頭,“公主,陳氏背叛了陛下!”

 “我知曉,可阿耶曾說過,陳氏當年有功。他雖不仁,朕卻不能不義。放了他!”

 赫連羽深吸一口氣,面色漲紅,“陳氏反覆,不值當啊!”

 車裡的陳秋楞了一下。

 那人竟然是個唐人?

 難怪風度翩翩,才華不俗。

 用我來交換……不好!

 陳秋面色劇變。

 唐軍密諜潛入大遼,想營救被俘獲的唐人,公主和駙馬都在密諜手中,駙馬家族剛背叛皇帝。

 按理此刻公主恨不能他去死,換取自己的平安。

 但公主卻選擇讓他上岸,自己依舊是唐軍密諜的人質。

 這等氣度!

 說一聲以德報怨不為過吧?

 皇帝和公主的頭頂多半會有光暈。

 而他和陳氏的頭頂全是狗血。

 無恥的名聲,忘恩負義將會成為陳氏的標簽。

 走到哪都會被人戳脊梁骨。

 我該拒絕!

 可拒絕後,多半會成為唐軍的俘虜。

 就在他天人交戰時,車簾掀開。

 老賊輕聲道:“來,張嘴!”

 嗚嗚嗚!

 堵住陳秋的嘴後,老賊乾咳一聲,“這人好生無恥,竟然迫不及待的想出來。”

 車裡的陳秋奮力掙扎了幾下,卻像是在印證老賊的話。

 無恥!

 赫連羽黑著臉,“公主三思。”

 長陵平靜的道:“把人帶出來,一切我來擔責。”

 鄧演被帶出來時,依舊是滿頭霧水。

 人山人海啊!

 一群北遼軍士把裡面圍的水泄不通。

 “哎!讓讓!”

 鄧演被帶著進去。

 走到中間。

 三個男人,兩老一年輕。

 一個女人,靠在年輕人的懷裡。

 這是什麽意思?

 “放人!”長陵冷冷的道。

 “一起!”楊玄招手。

 按照他事先的吩咐,老賊探頭進了車裡。

 陳秋在冷笑。

 只要把他嘴裡的布團取下來,他就高呼不願意交換。就算是交換成功,他也可以說賊人堵住了他的嘴,沒法拒絕。

 我對公主情深義重。

 我恨不能為公主做牛做馬……

 咦!

 我以前不會這般想的啊!

 怎地墮落了?

 舔狗的思維一旦成為定式,後續就會不由自主的往這個方向去思索。

 老賊伸手,在他的咽喉上拍了一下。

 陳秋覺得咽喉酸疼,嘴裡的布團被扯開後,他就開始嘶吼。

 ——我不出去!

 “嗬嗬嗬!”

 可發出的只是嗬嗬嗬的聲音。

 老賊歎道:“要學口技,就得學會如何控制咽喉。來,咱們走。”

 陳秋出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他在叫喊。

 “嗬嗬嗬!”

 這什麽意思?

 眾人看到他嘴沒被堵著,卻發出這等古怪的聲音,不禁愕然。

 “交換吧!”

 雙方開始交換。

 屠裳上前,伸手。

 鄧演還在發蒙,“你們是……”

 “救你的。”屠裳拉住他,那邊老賊把陳秋遞過去。

 雙方同時帶著自己人後退。

 交換結束。

 鄧演上了陳秋原先待的那輛馬車,依舊發蒙。

 赫連羽陰著臉,“公主在你手,你欲如何?”

 若是皇帝知曉他們坐視長陵被唐軍密諜帶走,回頭他一家老小就可以洗洗睡了。

 楊玄捏捏長陵的腰。

 長陵淡淡的道:“無需管我!”

 好一個大義凜然的公主!

 “公主!”

 赫連羽等人眼睜睜的看著長陵和楊玄進了馬車。

 “走!”

 屠裳虛揮馬鞭,馬車緩緩而行。

 老賊駕駛第二輛馬車,衝著陳秋說道:“哎!你剛才在馬車裡說的不是挺多的?喋喋不休,說放了你,陳氏會給多少錢。說什麽帶走公主能從遼皇那裡索要贖金,現在怎麽不說了?”

 陳秋大怒,開口:“嗬嗬嗬!”

 “哎!別裝,小心回不去。”老賊笑了笑。

 兩輛大車緩緩而去,後面拉著幾匹戰馬,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赫連羽回身看著陳秋,厭惡的道:“因為你,公主甘冒風險。”

 可這事兒我不願意啊!

 陳秋開口,“賤狗奴,耶耶……耶耶……”

 左右人都在看著他。

 陳秋:“咦……我怎地能說話了?”

 周圍很沉默。

 所有人都用各種負面的眼神看著他。

 卑鄙!

 無恥!

 下流!

 下賤……

 陳氏的名聲,恍若茅廁,臭不可聞。

 ……

 兩輛馬車緩緩在官道上行駛著。

 “你們就沒有接應的人馬?”

 “沒有。”

 “那你是……鏡台的樁子嗎?”

 “鏡台倒是很熟悉。”

 “不是樁子,那就是主事。”

 “看不出來,你竟然對鏡台了解頗多。”

 到了下午時,楊玄尋了個地方宿營。

 夕陽下,數百騎在前方也停住了。

 赫連羽吩咐道:“盯緊就是了。”

 “不能突襲嗎?”禁軍將領問道。

 “風險太大。”赫連羽搖搖頭。

 陳秋沒敢回去,也跟了來。

 他看到楊玄和長陵相對坐在篝火一側,輕聲說話,神態愜意。

 那個賤人!

 楊玄衝著他笑了笑。

 你的公主在這,想過來嗎?

 “公主對駙馬怎麽看?”

 長陵淡淡的道:“一條狗!”

 她看看夕陽,“夕陽如此之美……對了,那些詩真是你所作?”

 “你以為呢?”楊玄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個文抄公。

 “據我所知,這等詩才在大唐也是罕有。既然你有此等大才,為何不去為官,偏生要來做密諜?”

 密諜凶險,有今天沒明天的。

 “詩賦只是小道罷了。”楊玄說道。

 “不,詩賦乃大道。”長陵覺得楊玄有些偏激了。

 “那你來說說,詩賦能作甚?”

 “詩賦可陶冶情操……”

 “陶冶情操可能填飽百姓的肚子?”

 “……”

 “陶冶情操可能讓兵甲犀利?”

 “……”

 “就是個沒用的東西,作出來娛人娛己罷了,抬高到什麽大道之上,純屬無事找事。”

 楊玄這話是發自內心,但聽到長陵的耳中,卻成了憂國憂民。

 大唐的人才何其多也!

 因為補給充足,晚飯做的很豐盛。

 陶罐熬煮了一罐子羊肉,楊玄出手,用羊油烙餅。

 “嘗嘗。”

 楊玄遞了一碗給長陵。

 湯色很吸引人。

 喝一口暖洋洋的。

 再咬一口羊油餅,吃一片羊肉,長陵訝然看著楊玄,

 “你竟然還會做飯?”

 “出門在外,自己照顧自己習慣了。”楊玄想到了在東宇山中的歲月。

 那時候活的簡單,只要有肉吃就歡喜不已。

 那時候他頭頂的天空只有小河村那麽大,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做個小吏。

 是的!

 那時候他覺得小吏就是人生巔峰。

 可現在他身為一州刺史,卻覺得不快活。

 長陵見他發呆,側顏看著令人心動。

 “你可想讓陳秋痛苦?”

 當然,那個棒槌越痛苦,北遼內部的鬥爭就越激烈……楊玄下意識的點點頭。

 他看了對面一眼。

 正好陳秋也在看著他。

 然後。

 臉上被溫軟的東西觸碰了一下。

 他看到。

 陳秋霍然起身,面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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