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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之上》第二百四十三章 套路讓人惡心
太平軍回來了。

 何聰望眼欲穿的在街邊等著。

 “萬勝!”

 兩側的百姓在歡呼,何聰看到連那些胡商也是如此,而且他們呼喊的更加的歡喜。

 這特麽滅的是他們的人啊!

 還能這般高興?

 何聰不解,湊過去問了個胡商,“哎!問個事。”

 時間就是金錢……胡商言簡意賅,“說。”

 “瓦謝不是三大部嗎?和你是同族吧?你還興高采烈的,這是為何?”

 胡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新來的?”

 此人竟然如此聰慧,看來我小覷了胡人……何聰點頭,“對。”

 胡商這才收了火氣,“記住了,我等不是胡人。。”

 “那你是什麽人?”

 “楊司馬說了,我等叫做新太平人。”

 “萬勝!”前方呼喊,胡商跟著振臂高呼,“萬勝!”,歡呼完了,他見何聰竟然沒動,就不屑的道:“看你還是大唐人,竟然無動於衷,知曉司馬說你這等是什麽人嗎?”

 “什麽人?”

 “梨人!知道何為梨人嗎?黃皮白心,對了,你等還有個稱呼,叫做唐奸!呸!”

 何聰莫名其妙的被一個胡商給訓斥了一通,卻無從反駁。

 等看到南賀進城時,何聰舉手搖動。

 南賀看到了他,微微頷首。

 晚些,二人在縣廨後院相見。

 “將軍和兄弟們如何?”南賀問道。

 “將軍帶著新人們在劫掠,收獲頗豐。”

 一番寒暄後,何聰問了胡商的事兒,“為何他們對太平這般認可?”

 “這個呀!”南賀笑道:“郎君給了他們尊重,給了他們掙錢的機會。”

 “就這?”

 “郎君說,人活著最想要的便是尊重和認同,而掙錢最大的目的除去糊口之外,也是為了尋求尊重和認同。”

 “我怎麽聽不懂呢?”

 “我當初第一次聽懂了一些。”

 “你想說我比你蠢嗎?”

 “不多,就比我蠢一點。”

 二人一番笑。

 “郎君怎地沒回來?”何聰有些失望。

 “郎君如今是陳州司馬,此戰後他得先回陳州稟告,否則便是跋扈,得意忘形。”

 “不是說陳州刺史劉擎對郎君頗為友善嗎?”

 “別人友善是一回事,自己懂事是另一回事。你把別人的友善當做是跋扈的由頭,那友善也會變成冷眼。”

 “你這才來多久,都會做人了。”

 “好說,跟著郎君被熏陶了一番。”

 “你說的我越發的好奇了,就想見郎君一面。”

 楊玄在陳州蹲了幾日, 老頭翻來覆去的問他關於此戰的細節, 就差問他此戰拉了幾次。

 隨後老頭開始寫信, 一邊寫一邊得意的笑。信去了桃縣,想來老頭是要顯擺一番。

 等得知楊略那邊有人來了太平,楊玄尋個借口, 帶著護衛們一溜煙就跑了。

 何聰見到楊玄,先是一愣, 接著仔細看著他的臉。

 “無禮!”曹穎板著臉。

 何聰突然身體一顫, 鼻子發酸, “郎君的鼻子長得和陛下一模一樣。”

 可我的鼻子不就這樣嗎?上次怡娘還說長得和她一樣,難道我是怡娘和老爹的私生子?

 楊玄哭笑不得。

 “郎君!”何聰跪下嚎哭, “小人想了郎君十余年,今日得見,小人死也心甘。”

 他嚎哭了一陣子, 發現沒人搭理自己, 就起身過來。

 “哭好了?”

 “小人失態了。”

 “不給你哭, 你會說我薄情寡義, 給你哭,回頭外面人不知我做了什麽, 特別是老曹的鼻子剛傷了。”

 曹穎的鼻子先前不小心被劃破了,加上何聰的嚎哭,外面少頃就會傳言:曹穎得意忘形, 楊司馬飽以老拳,有人哭喪。

 何聰訕訕的請罪。

 “楊略如何?”

 “將軍修為日益精深。”

 “他就沒再尋一個女人?”

 “沒, 多年來將軍一直是一個人。”

 “回去告訴他,我很好, 他若是願意,隻管成親。”楊略一直肩負看護楊玄的重任, 絲毫不敢懈怠,以至於一直蹉跎。

 “是。”何聰為難的道:“只是將軍怕是有些難處。”

 “為何?”楊玄覺得男人尋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如今他已經獨立自主了,楊略也該放松一番。

 “有一次雷標劫掠了一個官員的女人,頗為秀美,說是送給將軍。將軍一刀就把那女人殺了。”

 果然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楊略……楊玄問道:“為何?”

 “將軍說他愛說夢話,若是說些風月倒是無礙, 女人最多吃些醋。可若是說出了大業的隻言片語,那他百死莫贖。”

 “夢話?”

 “是。”

 綁著嘴不就行了?

 “小玄子,教他用口塞。”朱雀說道。

 一直沒吭氣的老曹說道:“其實,最簡單的法子便是……睡了再去別的房間睡覺。”

 “曹先生高見。不過將軍擔心疲憊過甚睡了。”

 “修為在啊!”曹穎覺得楊略多慮了。

 “修為和睡女人沒關系, 疲憊的是精神。”

 老曹一開口就暴露了老蛇皮的本質,以及多年未曾有女人的事實。以前他年輕是自然精神抖擻,可年歲大了,撒尿都能打濕鞋面,說什麽修為。

 “咱們那邊如今多了數百大唐少年,傳授他們修為,兵法,將軍希望以後他們能成為郎君的班底。”

 曹穎眉間多了些黯然。

 晚些,曹穎單獨和何聰說話。

 “可教導了忠心?”

 “教了,每日三次,讓他們知曉如今的好日子是因為郎君。”

 “哎!”

 何聰不解,“曹先生覺著不妥?”

 曹穎淡淡的道:“雖說你等教導了忠心,可那些少年朝夕相處的是楊略和你等,他們的忠心給了誰?”

 何聰默然。

 “此事很麻煩。”曹穎斟詞酌句,“郎君如今不在乎,可你等當年也是從宮中出來的,可還記得宮中的爭鬥?”

 “記得!”

 “若是郎君重用那些少年,等郎君大業成了,那些少年地位會越來越高,若是聯手便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郎君可能信任他們?”

 “為何不能?”

 “只因帝王無情!任何威脅到他權位之人,都會被猜忌。到時候郎君與楊略互相猜忌,禍根……就種下了。”

 “可也有法子。”

 “什麽法子?”

 “將軍說了,他此生隻為郎君大業。只等郎君大業一成,他就去為陛下守陵,再不出世。”

 曹穎看了何聰一眼,“到時候怕是身不由己。”

 何聰微笑,“將軍的大腿有個疤。那年,他捅了自己大腿一刀,當著兄弟們發誓,郎君大業一成他便去為陛下守陵,若有違此誓,兄弟們盡可殺他!”

 曹穎一怔,“他倒是用心良苦。”

 “將軍每次提及郎君,眼中總是多了許多溫情。”

 ……

 久違的太平,楊玄一來就去了街市。

 百姓很熱情,還有人自發跟在他的身後,當有人碰到楊玄倒下時,楊玄笑道:“新人?”

 “司馬英明!”

 那人被百姓一頓圍毆,睜開青腫的眼睛,不解的道:“為何?”

 “那是楊司馬!”

 “楊司馬又如何?耶耶當年連刺史都碰過。”

 “楊司馬是我太平的神。”

 呯呯呯!

 楊玄沒管這等事,他仔細巡視了一番太平,給出了一番建議。

 “太平一隅之地,如今瓦謝滅了,正是太平發展的大好時機。要敞開大門,迎接八方來客。不只是商人,各等人才,只要願意成為太平人,就該果斷接納。”

 有人問道:“若來的是奸細呢?”

 楊玄反問,“奸細能有幾人?”

 那人想了想,“數十人想來是有的吧?”

 “為了這數十人就把大門關上,而大門外更多的是各種人才,哪怕是百姓,當他們足夠多時,便能讓太平脫胎換骨!”

 那人行禮,“下官懂了。”

 “司馬,可太平城太小了。”

 “這個我不管。”

 楊玄微笑著回去。

 “郎君,太平城擴建之事……”曹穎欲言又止。

 “許多時候,你讓百姓去驅動更好。”

 路過一個小攤時,楊玄見那婦人衝著自己行禮,就問道:“這女人是……”

 “鄭五娘。”王老二嘟囔,“郎君怎地像是老賊說的什麽提著褲子不認人。”

 楊玄想起來了。

 鄭五娘行禮後問道:“敢問司馬可有孩子?”

 “並無。”

 鄭五娘有些失落。

 老賊補充道:“以後總會有的。”

 鄭五娘眼中多了異彩,福身:“奴祝司馬子孫滿堂。”

 怡娘也希望楊玄早些有孩子,但和她比起來,眼前這個鄭五娘顯得更為迫切。

 楊玄笑了笑,被眾人簇擁著往前而去。

 鄭五娘最近在潛心琢磨如何帶孩子,以及如何伺候人。她原先就有經驗,加之有心,所以進步飛快。

 但楊司馬顯然還沒打算要孩子。

 “哎!鄭五娘。”

 斜對面擺攤子的男子磨蹭過來,嬉笑道:“想生孩子?”

 “嗯!”鄭五娘含糊以對。

 “你一人如何生,我幫你。”

 在太平,孤身女子一旦接受了某個男子的曖昧,隨後就會成為被騷擾源。

 鄭五娘看著男子,“做夢!”

 男子見她神色肅然,就知曉不是玩笑。“哎!那你想尋誰?”

 “我誰都不尋。”

 “難道你還能雌雄一體?”

 這話羞辱太過,男子剛想解釋,呯的一聲,頭頂就挨了一棍子,搖搖晃晃的轉身回去。

 邊上的攤主見他的額頭腫起一個包,就幸災樂禍的道:“知道她夫君如何死的嗎?”

 男子搖頭,他只是垂涎鄭五娘的美色,哪裡會關注她的來歷……弄到手再說。

 “如何死的?”

 “被她一剪刀捅死的,捅的腰子。”

 楊玄準備在太平待幾日,可節度使府來了信使,令他前去桃縣。

 黃春輝要見他。

 ……

 “瓦謝滅了?”

 懷恩不敢相信的看著斥候。

 “滅了,王庭成了一片廢墟,好些牧人被抓走了,說是以後要麽為大唐放牧,要麽就去做苦力。”

 “嘶!”

 懷恩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雖說瓦謝在三大部中最為孱弱,可也非陳州輕易能滅了,究竟如何,說。”

 “咱們的人遇到潰兵,說楊玄帶著太平軍六百騎突襲王庭,華卓領一萬余鐵騎追殺。”

 “多了。”懷恩捂額,“他這是有多迫不及待想弄死楊狗啊!”

 勝種說道:“可汗,瓦謝數度與太平交鋒皆失利,以至於華卓威望大跌,他迫不及待想追殺楊狗,這是想挽回聲望之舉。”

 “被名利蒙蔽了雙眼的蠢貨!”懷恩搖頭。

 山胡說道:“可汗,瓦謝一滅,陳州怕是要對咱們虎視眈眈了,當派使者去潭州。”

 “是啊!”

 眾人有志一同,仿佛潭州的皇叔便是自己的親爸爸。

 可汗在發呆。

 “可汗。”

 “可汗。”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可汗別是被嚇傻了吧?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佔碧揮揮手,眾人告退。

 佔碧走過去,低聲道:“可汗可是心中難受?是了,瓦謝雖說與我基波部有些齟齬,可大唐有句話叫做唇亡齒寒,瓦謝滅了,我基波部就少了一個幫手。可汗,再多的哀傷也不如奮起。”

 可汗緩緩抬頭,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

 佔碧:“……”

 “基波一直面臨牧場不夠的窘境,瓦謝一滅,那些牧場就空了出來。就算是有些小部族在,咱們順手就滅了,還能壯大自己,所以……”

 “滅的真好!”

 ……

 皇叔的日子總是這般快活,早上起床,在兩排女人的注視下穿衣洗漱。

 “虎子拿來。”

 木桶被送過來,下面還鋪墊了一層木屑,都是好木料弄出來的,陣陣清香。

 皇叔在兩排女人的注視下坐上去,舒坦的排泄。

 “來份文書,罷了,文書無趣,最近可有什麽?”

 身邊的侍女說道:“最近寧興出了些新,不過都是皇叔說的套路,看一本就知曉十本的內容。”

 “套路讓人惡心!”

 “是!”

 “那可有消遣的?”

 “有,皇叔,最近府上的說書人已經編排了好幾出。”

 “來一段。”

 兩個女說書人進來,有人架起一隻小鼓,其中一人手持小巧的鼓槌,輕輕敲了一下。

 “話說數十年前,大唐武皇以女子之身為帝。武皇登基後懼怕內部權貴謀逆,於是便向大遼屈膝,只求大遼不出兵攻打。”

 這是編排歷史,倒也有趣。

 皇叔優哉遊哉的聽著。

 “……兩軍對壘,大唐那邊出來一員將領,高呼:我乃上將孟岩是也,遼人可敢與我一戰?大遼這邊卻是你爭我奪,都想出戰,最終大將肖建離脫穎而出。”

 皇叔挪動了一下屁股,木桶發出令人心顫的吱呀的聲音,他笑道:“哪有什麽鬥將,純屬胡謅。不過有趣,且說來。”

 臭味在彌漫,說書人忍著繼續說道:“大遼這邊有人敲擊大鼓助陣,肖建離說三通鼓定然斬殺了那孟岩。”

 “雙方交錯,肖建離一刀斷了孟岩的手臂。”

 另一個說書人敲擊了一下小鼓。

 “咚!”

 “第二次交錯,肖建離一刀梟首,大鼓猛的作響。”

 “皇叔!”一個管事衝了進來,喊道:“瓦謝滅了!”

 那個女說書人依舊敲打了一下小鼓。

 “咚!”

 皇叔一愣,下意識的想站起來。可他什麽噸位?這麽磨了一下,那早已不堪重負的木桶哢嚓一聲,竟然四分五裂。

 說書人依舊在說:“肖建離手持孟岩的頭顱高呼,“誰能殺我?””

 呯!

 皇叔一屁股坐了下去。

 下面五顏六色!

 眾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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