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實在沒什麽看頭,那就是一片綠色的山頭,不過南海鎮可就不一樣了,洛丹倫最肥沃農場就在那裡。”
布萊恩正拎著帽子侃侃而談,“南海鎮以農場而聞名,每年都會有大量的糧食運到塔倫米爾的磨坊裡,雖然量上比不過東威爾德,不過品質要更上一層。”
“但這些都不重要,南海鎮的漁業才是真的一絕,畢竟這裡有一個聲名遠揚的碼頭。”
布萊恩向眾人解釋道,“鎮上的人們大多都有捕魚的副業,每年都會有大量的海魚從南海鎮的漁船運到米奈希爾王室的宮廷餐桌上。”
“另外,第二戰爭發生的時候,暴風王國被獸人徹底毀滅,偉大的元帥安度因·洛薩帶著暴風城的人民和年幼的瓦裡安王子渡海而來,正是從這裡登上了洛丹倫的土地。”
“在戰爭結束後,很多已經無法承受遠航的暴風城人民紛紛留在了這裡,他們帶來了許多來自南方的文化,所以你會在這裡看到一些不一樣的風俗。”
“而且還有很有趣的一點……”布萊恩賣了個關子,神秘地笑了,“有誰想知道嗎?”
賽安聽得正津津有味,他拚命地點了點頭,極大滿足了布萊恩的虛榮心,他這才講述起來:
“這裡的行政結構也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他名義上仍在洛丹倫王國的管轄之內,每年都要依照規定繳納稅務,不過他們卻並不需要履行征兵的義務,城鎮的軍事權力與人事任命也掌握在暴風王國的手中。”
他感歎道:“泰瑞納斯國王默許了這一點,可以看做是患難之交的兩國友好關系的一個見證吧。”
“這還真是神奇啊!”小賽安新奇地說道:“經歷了恐怖的災難卻依然屹立不倒,我想這裡的人們一定很善良。”
“那當然啦!”布萊恩哈哈大笑。
大工匠眉頭一皺,“關於這個,我想你們需要……”
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被激動的小賽安打斷了:“看啊!城鎮!是城鎮!我們到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鎮子呢!”
說不激動其實是假的,他的前世就是人,如今或許能見到熟悉的身影,這令他格外地高興。
牛頭人歡快地搖起了尾巴,“你們走得太慢啦,我先行一步,去前面看看情況!”
他格外的激動,此刻有點不堪於眾人慢吞吞的速度,便輕輕拍了拍小脆餅的腦袋。
科多獸開心地哼了一聲,立刻加快了速度,瞬間和眾人甩開了一大截。
“等等!你別一個人過……”
梅卡托克著急地喊道,不過布萊恩大大咧咧地打斷了他,“有什麽關系,就讓他好好玩會吧,這孩子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難得這麽開心一次,做大人的幹嘛要阻攔他?”
德茲科牽著韁繩,他敲了一下卡匹克的腦袋,笑著說道:“布萊恩說的沒錯,城鎮裡又不會有什麽危險,就由著他去吧。”
貝麗莎也沒什麽異議,大工匠也覺得自己有點多慮,想了想也沒說什麽了。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小家夥不是人、也不是矮人,更不像精靈,他是一個身軀龐大,穿著簡陋並且有著野性外表的牛頭人,在剛剛經歷過獸人侵襲的文明世界裡,人們究竟會不會把他當成一個怪物來看待呢?
……
小賽安駕馭著科多獸行了一段路,很快就看見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人,他高興地從小脆餅身上跳了下來向他們走去,
腦海中默默溫習著布萊恩教給他的矮人語。 兩個嬉鬧的小孩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他們首先注意到了走來的牛頭人。
小賽安高興地向他們揮手,口中說著打招呼的話。
然而他卻看那兩個孩子的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牛頭人愣了一下,然後忽然想起與布萊恩初次見面時發生的不愉快。
他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腳步,然後小心地往後退了些,尾巴慢慢耷拉了下來。
他太過激動,忘記了自己野蠻的外表可能會嚇到孩子們。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盡管兩個孩子都畏畏縮縮的,不過他們並沒有逃走,而且兩人之間似乎發聲了一些小爭執,吵了一會後又偷偷地向牛頭人這邊望去。
他們遲疑了一會,帶著一絲試探和謹慎向小賽安慢慢地走來。
……
“喂喂!泰蘭,他說的真的是矮人語嗎?”
“沒錯,達裡安!”泰蘭·弗丁信誓旦旦地說道:“父親帶我去鐵爐堡遊玩的時候,有個紅胡子的矮人就是這樣向他問候的!”
他得意地笑了笑,“我偷偷學了好幾句,還在酒吧裡和一個有趣的大胡子家夥聊了半天呢!”
“可是你看他長得那副樣子……”達裡安·莫格萊尼躊躇了一下,猶豫地說道:“瞧瞧那個牛頭還有體型,我們兩個壘在一起都沒有他一個人高大!”
“牛有什麽不好的?”泰蘭奇怪地說道:“夏天去父親的莊園裡避暑的時候,你不就特別喜歡騎著花匠家的耕牛背上到處轉悠麽,這會就不好玩啦?”
達裡安撓了撓頭髮,“我不是指這個……我的意思是,你看到他,難道就沒有聯想起那些侵略我們家園的恐怖獸人嗎?”
被達裡安這麽提醒,泰蘭愣了愣,一下子沉默了,就在達裡安覺得他們差不多該跑路的時候,泰蘭的聲音卻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不!我不相信!”泰蘭堅定地說道:“父親一直說,永遠不要以一個人的種族與外表來判斷他的品格!”
“如果父親是這麽認為的話,我願意試著相信!”
他看著自己的同伴,眼睛裡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達裡安怔了一下,忽然醒悟了過來,忽然覺得羞愧不已。
他們都是聖騎士的孩子,八大美德理應銘記於心,如果因為恐懼而無端地指責懷疑一個高尚之人的品性,那麽他們畢生也將抬不起頭來。
“你說的沒錯,弗丁!”小達裡安驕傲地抬起了頭,“你對榮耀與正義的訴求鼓舞了我的靈魂,這是挑戰還是厄運,就讓我們試試看吧!”
“莫格萊尼!無論是向高尚之人施以仁慈,還是向邪惡之人施以懲戒,請與我同行!”
“願聖光保佑我們!”
泰蘭的小臉蛋紅撲撲的,說著從父親那裡學來的一套拗口說辭。
盡管不能像父輩一樣召喚聖光,力氣也不夠揮舞利劍禦敵,但世代相傳的故事依然鼓舞著他們,帶來了無限的勇氣。
兩個孩子肩並肩向他們眼中的怪物走去。
盡管稍顯稚嫩,卻繼承著英雄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