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電大廈門口。

一陣涼風吹過，徐文和鮑宇互相盯著對方。

眼神碰撞之處無形中多了幾分敵對的氣氛。

在鮑宇說出那句話之後。

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有那麽一刻的收斂。

眼神緊盯著對方，下一秒又相視一笑。

“哈哈哈鮑導真會開玩笑。”

“哈哈哈被你看出來了。”

“其實你是認真的吧。”

“又被你看出來了。”

“......”

“......”

“好啦，不要抖機靈了，水也不是這麽水的。”

徐文擺了擺手。

鮑宇切了一聲。

“還不是你先開始的，不過我剛才那句話不一定是開玩笑的。”

鮑宇後半句，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那我也說句話開玩笑的話，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沒把我擠下去，反而被我從電視劇圈給擠出去了。”

徐文也同樣是邊開玩笑邊說道。

鮑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我今天就過來辦一下入職證明，方便戶口調轉過來的，距離我真正入職還有半個月呢，到時候再說咯。”

說完朝著徐文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在轉過身的一刹那。

鮑宇嘴角上揚，臉上笑容綻放，呢喃了一句。

“有點意思。”

而徐文盯著鮑宇離開的背景也呢喃了一句。

“沒意思。”

......

紀錄片組辦公室。

溫柔坐在工位上，正在細致的檢查著自己跟前的禮盒。

“桃花村的核桃酥，還有牛肉餅....嗯，華國傳媒後街可以打包的美食，我應該沒忘記什麽東西吧。還是再檢查一遍吧。”

“在看什麽呢，溫柔...喲，帶了這麽多零食啊，是要分給辦公室的同事嗎?”

王田拿著保溫杯走了過來，往溫柔的方向撇了一眼之後笑道。

溫柔有些警惕的笑了笑。

“不是的，這個是我幫別人帶的東西。”

說著拿起一旁的蓋子蓋在了禮盒的上面，不讓王田看見。

王田似笑非笑的說道。

“哦，這樣啊，下周一下班前就要提交帶教師傅的申報表格了，你想好選那個了嗎?”

(希望你不要選徐文！)

“我還不知道呢，不過就那三位老師中的一個吧，你呢?”

(我偏偏就要選徐文！)

溫柔看著王田。

王田哈哈一笑。

“我也不知道，也只有那三位老師中選一個啊。”

(選徐文你就死定了！)

溫柔笑了笑，眼神眯了起來。

“是的，那就祝我們都能夠選到心儀的帶教師傅吧。”

(是嗎?死定了，我也要選。)

“嗯嗯，祝我們都能夠選到。”

(走著瞧吧。)

王田同樣敷衍的笑了笑。

“我這邊還有事，還有些文件還沒處理完。就不說了。”

(我要摸魚了。)

“我也是，忙的很。”

(我也要摸魚了。)

說完，兩人坐在工位上。

同時掏出了手機。

手機:......

裝作看不到對方摸魚的動作。

溫柔飛快的聯系著自己的校友群。

“已經確定了，江浙傳媒的王田也要選擇徐導！怎麽辦，在線等，急！”

“樹欲靜而風不止....”

“說人話。”

“簡單！領導口渴你倒茶，領導上車你開門，領導大便你遞紙，領導吃飯你買單，就是一個字！”

“舔?”

“跪舔！”

“這不是兩個字嗎?”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重點是你要拿出你的誠意！讓徐導看到你誠意。”“誠意....我明白了！”

收起手機，溫柔側過頭撇了王田一眼。

心中發出一聲冷笑。

彷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徐文選中時，王田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而王田也在此刻收起了手機。

臉上的表情跟溫柔出奇的相似。

......

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

徐文緊皺的眉頭就像是印在額頭上的一樣。

鮑宇還真要來我們記錄組?

難怪之前宋舟說不知道鮑宇要去他們組的消息，感情人家根本就沒有想到要過去。

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盯著紀錄片組了。

再聯想到之前在飯桌上的時候，王華說起的對鮑宇的評價。

徐文飛快的掏出手機給張敏打了個電話。

“喂，敏姐。”

“咕嚕咕嚕。”

“?你是在洗澡嗎?”

“喝咖啡，怎麽了。”

“你是用咖啡在洗澡吧。”

“.....說正事，咕嚕咕嚕。”

“你知道鮑宇嗎?就是央媽那個要離職的導演要來我們台的事情嗎?”

“我知道啊，他不是要去電視劇組嘛，估計又要開啟老事業了。”

“老事業?”

“對啊，他擅長的不就是一直在模仿，一直在超越嗎，等他來了，電視劇組的幾部作品，肯定要拍續集了。”

“誰告訴你他去的是電視劇組?”

“他拍電視的不去電視劇組，難不成來我們紀錄片組啊。”

“你猜的真準。”

“......啊?！真的來我們紀錄片組?”

“沒錯，估計就算是拍續集也是拍紀錄片的續集了，我們紀錄片組被他盯上了。”

“你是說....他盯上我的《故鄉往事》了！！”

“???”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記我的《故鄉往事》都沒拍呢。”

電話那頭的張敏有些尷尬。

徐文:......

“那麽現在看來你是最危險的啊，手上三部作品，他八成是衝著你來的。”

張敏想到了什麽緊接著說道。

徐文深吸了一口氣。

“盯不盯上我無所謂，我現在好奇的是組長知不知道這件事情，這件事我不好出面問，你想辦法問我旁敲側擊一下。”

“明白！你等一下......光姐啊，你知不知道鮑宇要來我們紀錄片組的事情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大大咧咧的聲音。

徐文:......

下一刻，張敏的手機裡面傳來了於光光的聲音。

“啥?鮑宇來我們組?他來幹嘛啊，摸魚啊。”

徐文松了口氣。

看來於光光還不知道，現在看來把一個續集專業戶安排到他們紀錄片的就是更上一層的人乾的了。

想到這裡徐文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樓層指示表。

22樓:台長辦公室。

20樓:總監辦公室

徐文眯了眯眼。

到底是你們中的哪一個呢?

......

總監辦公室內。

劉克坐在沙發椅上面。

手中拿著白瓷茶杯，滾燙的開水遇到中年人的嘴巴就失去了作為沸水的尊嚴。

小孩子永遠都不理解為什麽這麽熱的水，大人總是能夠幾口就喝完。

是嘴巴裡面長繭子了嗎?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傳進了辦公室，劉克笑著放下了茶杯。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轉動皮質椅子，劉克的笑容僵住。

他的視線被牢牢鎖定。

一身大紅色的長裙，包裹住身材。

黑人一樣的爆炸頭十分的炸眼。

鮮紅似血的紅嘴唇以及臉上的斑斑點點。

遠遠瞧著像一株變異的仙人掌。

劉克十分警惕。

“你是誰?”

“於光光。”

“保安啊，這裡有一個妖怪！”

劉克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於光光有些不滿的說道。

“......總監，這是最流行的糜鹿妝！我只不過在這個基礎上做了一個頭髮而已。”

“你這頭鹿感覺不太正經。”

劉克有些嫌疑的看了一眼於光光。

於光光自顧自的在劉克面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

“總監，這你就不懂了吧，工作太辛苦，需要時不時的來點刺激，才能夠迸發靈感，你想想啊，有我這樣一個每天帶給他們刺激的組長，他們工作起來肯定更有乾勁啊。”

“你放過他們吧，他們工作已經夠費腦子了，你現在還要費他們的眼睛。”

劉克無奈的說道。

“這是時尚！”

“行行行，屎上屎上，說說吧，你找我是什麽事情。”

劉克擺了擺手，顯然不想繼續和於光光糾結這個問題。

於光光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浪費了人生中一分鍾的時間。

當著劉克的面，於光光面無表情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外然後消失在劉克面前。

劉克:?

下一秒，於光光提著裙子氣勢洶洶的重新走進了劉克的辦公室。

來到劉克的辦公桌面前，一拍桌子。

“總監！為什麽鮑宇要來我們記錄組的事情，我不知道！”

劉克:.......

“你其實可以不用重開來一遍。”

“這樣可以顯得我生氣。”

“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台長的意思。”

劉克一句話讓於光光渾身的氣焰彷佛被澆了一盆涼水一樣。

臉上只剩下了懵逼。

“為啥啊?鮑宇一個電視劇組導演安排到紀錄片組，而且台長肯定也知道鮑宇是靠著拍續集出名的吧，為啥安排到我們紀錄片組啊，為啥啊。”谷

“小於啊，你知道一個電視台的發展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劉克看著於光光。

於光光回看了劉克一眼。

“錢！”

“.....除了錢呢?”

“是人才。”

“......除了人才呢?”

“是收視！”

“.....什麽保證收視?”

“是人才。”

“.....那除了收視呢?”

“除了錢除了人才除了收視，一個電視台還能剩下什麽啊。”

於光光有些納悶。

劉克手一個不穩，茶杯中的茶水都灑了出去。

左邊褲子都濕了。

“是作品啊！作品！只有源源不斷的精品作品，才能源源不斷的吸引觀眾，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紀錄片組浪費了多少好作品。”

劉克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於光光。

伸手拿著桌子上的紙巾擦自己身上剛才被茶水撒濕的地方。

於光光一愣。

“你是說.....”

劉克點了點頭。

“台裡面想讓鮑宇接手《城市安全3》?”

於光光瞪大了眼睛。

劉克拿茶杯的手再次一抖，右邊褲腿也被撒濕了。

“你的腦回路真奇怪，你們紀錄片組在你心中最值錢的居然是《城市安全》這個IP，你把徐文的三部作品放在哪裡?”

劉克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於光光。

於光光嘴巴張成“o”形！

下一秒搖了搖頭。

“難道鮑宇的作用就是要頂替徐文拍《人生一串2》《舌尖上的華國2》《守護解放西2》?”

劉克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猜測，台長沒有明確的告訴我，不過想想也能夠解釋的通了。”

“徐文拍了三部作品，毫無疑問，三部紀錄片都火了，觀眾群體和IP吸引力都養起來了。”

“別的不說，光是買版權都可以買上好幾億，但是徐文卻每次在上一個ip最火熱的時候都選擇放棄延續，而是開辟新的ip。”

“說實話，要是你是電視台高層，你會怎麽想?難道放著ip積灰嗎?”

“所以我猜測招聘鮑宇這是台裡面對徐文的一種默許。”

“徐文願意拍續集，台裡面無條件支持，那些徐文不想拍的續集，台裡面找人來拍，這也不算是辜負了這個ip。”

“總不能徐文不想拍，也不能讓別人不拍吧?版權畢竟還是電視台的啊。”

劉克說完之後，於光光沉默了。

事不過三，徐文一次兩次放棄前面的紀錄片，台裡面可以允許。

但是徐文要是一直做開山怪，去開發新的紀錄片。

台裡面也不會放著前面成功的紀錄片組吃灰的。

這都是現成的ip，現成的收視率。

不管是站在那個角度，電視台這個選擇都是挑不出錯誤的。

他們沒有強行剝離徐文的身份和權力。

只是挑徐文不要的選擇去進行價值最大化。

“所以啊，你回去找徐文好好聊一聊吧，看看他下一部紀錄片的打算，新紀錄片也可以，拍續集也可以，但是總要有取舍的。”“

劉克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於光光。

於光光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了身。

剛走到門口。

“小於！”

劉克又喊住了她。

於光光回過頭看著劉克。

“怎麽了總監?”

“以後不要這麽穿了，辣眼睛。”

“.......這是時尚！時尚！”

於光光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

......

辦公間內

徐文跟張敏打完電話之後就朝著辦公室走去。

於光光居然還不知道鮑宇要來我們紀錄片組的消息。

而且聽張敏的匯報來看。

於光光是去找總監了。

“希望能有個答案吧。”

徐文呢喃了一句。

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一開門。

嗯?！

徐文動作一頓，關上了門。

剛剛是我的辦公室嗎?

抬頭看了一眼。

沒錯啊，這個是我的辦公室啊。

徐文重新推門走了進去。

看著煥然一新的辦公室。

地面被拖了一遍，乾淨到反光。

所有的家具都被擦了一遍，感覺像新的。

就連角落的綠植都被澆了水。

空氣內還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這還是我的辦公室嗎?

徐文環顧了一圈。

emmmmmm

這麽乾淨的辦公室.....不是我的還是誰的！

徐文嘿嘿一笑。

心滿意足坐在辦公椅上面。

喲！還倒滿了熱水啊。

徐文意外的看著桌上的茶杯，拿起來喝了一口。

嗯！好喝！

保潔阿姨要加雞腿啊。

徐文舒暢的閉上了眼睛。

“徐導，好喝嗎?這是西湖那邊茶園新采的茶葉。”

“好喝，不澀，蠻好的。”

“你喜歡就好。”

“辛苦了。”

“不辛苦。”

嗯！

徐文瞪大了眼睛。

哪來的聲音?！

一扭頭，看見了笑嘻嘻的王田。

徐文松了口氣，手指左右指了指。

“這些都是，你做的?”

王田笑了笑。

徐文瞪大了眼睛。

“那你是....”

王田點了點頭。

“田螺姑娘?”

“??”

王田的笑容僵在臉上。

“不是，徐導，我是這一期新入職的員工。”

徐文露出煥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你做這些是為了那件事情吧。”

王田點了點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我也知道這樣不是很好，但是只要能夠有一絲機會，我都願意爭取的。”

“只要徐組長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給您展現一個完全一個不一樣的我。”

“而且我也會幫到你的。”

徐文笑著擺了擺手。

“幫到我就算了，你先幫你自己吧。”

說著從自己一旁的文件夾裡面抽出了一張表格。

看到這一幕，王田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就這樣達成目的了嗎?

“這張表格明天下班前交到我這裡，不用覺得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有需求就說，這種事情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徐文笑著說道。

王田興奮的點了點頭。

低頭看著手中的表格。

徐組長真是個好.....what't fuck?！

【重大貧困職工生活補助申請表】

“徐組長，我....”

王田急忙抬頭看著徐文。

徐文笑著拍了拍王田。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在單位看的不是錢財，而是能力！好好乾！好啦，你出去吧。”

王田呆呆的點了點頭。

臉色難看的拿著手中的表格朝著門口走去。

“等一下！”

徐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王田臉上重新煥發生機，急忙扭過頭。

“你這個是噴了什麽香水吧，怪好問的，叫什麽名字啊?”

徐文看著王田說道。

王田呆住，脫口而出。

“歡宜香。”

“哦哦，我知道了謝謝你啊，表格明天下班前給我啊。”

徐文笑著點了點頭。

走出徐文的辦公室，王田看著手中的表格顯得有些喪氣。

而不遠處的溫柔看見王田的臉色頓時一喜。

提著之前早就準備好的禮盒當著王田的面敲了敲徐文的門。

幾分鍾後

溫柔和王田站在門口對視了一眼。

各自低頭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表格。

同樣的字體，同樣的格式，同樣的鬱悶。

王田突然覺得心情沒有那麽不好了。

辦公室裡面。

徐文看著溫柔給他送的禮盒。

裡面全部都是一些他大學後街的一些糕點。

算是讀書時期的回憶。

徐文一邊吃一邊搖頭。

這兩個小家夥的心思，他何嘗不知道啊。

只不過台裡面明擺著的意思就是叫他鍍金的。

他自己也是這個意思。

這兩個小家夥一看就是上進心特別強的那種，屬於章小琴2.0。

徒弟太努力有時候對師傅也是一種壓力。

徐文不是不願帶，只是不想搞得自己這麽累。

他很欣賞有上進心的徒弟。

但是對他而言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