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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死牢馬甲成聖》第二百八十三章 20年前第3位人柱?(四千五百字)
月玲瓏每逢夜裡都會站在赤王府門前。

 無論外頭下著多大的雪,如約而至。

 “都已經這樣了……”

 二娘心裡想著,這是皇帝許下的親事,兩國聯姻,拒絕不了,月玲瓏無論到最後論資排輩是妻還是妾,終歸是鄭家的人,凍壞了吃虧的還是鄭修,於是二娘便屢屢主動邀請月玲瓏進入赤王府。

 起初月玲瓏不肯,禮貌地說在門口候著即可,赤王尚未原諒她。

 二娘說起此事時。

 鄭修只是淡淡一笑:“好一招以退為進。”

 二娘又開始揪鄭修耳朵:“人家今年剛過十六,爹死的時候,人家小姑娘尚未出世。”

 “那又如何?”

 “你!”

 二娘被鄭修這隨意的態度氣得不行。

 好不容易讓二娘撒開手,鄭修揉著紅腫的耳朵,暗道那月玲瓏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你弟,嘴上卻說:“我說二娘,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天下,也只有伱能揪王爺的耳朵了,你可真比皇帝還牛逼啊。”

 “哼!你就算當了皇帝,咱也是皇帝的姐姐,輩分上就是大你一輩。”

 二娘輕松被轉移了話題。

 “啊這,你小聲點,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若傳出去,可是要抄家的。”

 二娘頓時不敢亂說,但仍是想勸鄭修對月玲瓏好一些。

 鄭修沒答應。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想理會月玲瓏,無關愛恨,在他眼中,月玲瓏長得再漂亮,身份再特殊,也只是路人罷了,不如鳳北香。

 自顧秋棠發現“百鬼行軍”第三天。

 鄭修每天都會主動聯絡顧秋棠。

 顧秋棠那天說他也不太肯定,百鬼軍旗上是否寫的就是一個“鄭”字。

 如果是“鄭”字,那該如何解釋?

 二十年前鄭家軍怨魂不滅,於荒原上徘徊?

 若是在窺見門徑、得知世界的詭秘前,鄭修定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可現在,叫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如果是的話,裡面……會有老爹嗎?

 百鬼行軍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麽?

 要看見百鬼行軍,需要特定的條件。

 根據顧秋棠說的話,一是“月圓之夜”,二是“大雪”。

 月圓之夜不難,等便是;大雪也不難,北方荒土常常下。可下雪時烏雲蓋月,要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確很難。怪不得“百鬼行軍”這個傳聞,傳了好幾個月了,卻極少人親眼目睹。

 也就是顧秋棠,信了鄭修的鬼話,找了一座雪山,一蹲就是兩個月,冰天雪地裡如石頭般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才恰好看見了那離奇的一幕。

 這件事起初憋在鄭修心中,他誰也沒說。

 而鳳北不愧是與他心靈之窗相連的伴侶,她沒多久便察覺到鄭修的心事。

 耳鬢廝磨時,鳳北側耳傾聽,偷偷聽著。

 鄭修的煩惱赫然與“鄭浩然”有關。

 可要問“你爹出什麽事”了吧……都掛靈堂裡了,還有什麽事能出的?

 於是趁著雲雨過後,鳳北趴鄭修身上,伸出手指在鄭修的胸膛上劃著圈圈,意有所指地問:“如果,我說如果,你爹他還活著,他會喜歡我當鄭家的兒媳婦麽。”

 鳳北從來不會在鄭修面前提起“鄭浩然”,正如鄭修不會在鳳北面前提起“鳳南天”。

 “你又偷‘聽’了。”鄭修輕歎:“不是說了,你強行走兩種門徑,二者衝突,若處理不好,會變成如和尚那般,心陷瘋魔,分不清自我。”

 鳳北對此倒無所謂,早已看開,微微一笑:“早分不清了。你不是挺歡喜的麽?”

 “呃……”

 鄭修無言以對。

 兩種快樂聽起來很愉快,但實則並非如此。自從鳳北時不時表現出另一種人格後,鄭修一直在擔心鳳北的心理健康。他寧願鳳北的“異常”是暫時的,是一種病,時間久了,或門徑走得順暢後,可自行痊愈的那種。

 在鄭修身邊,除自己、鳳北、和尚三人外,他從未遇見過敢以異人身份,走進其他門徑的人。和尚目前的狀況鄭修有目共睹,但和尚似乎已經能和其他人格“和平相處”,趨於穩定,而鳳北如今的狀態,不算特別樂觀。

 談起鄭浩然,話已說開,鄭修沒有隱瞞,索性將顧秋棠的發現如實告訴鳳北。

 鳳北聞言,猛地從被窩中坐起,深思片刻,道:“該不會……是鬼蜮?”

 鄭修聞言一愣,片刻後,鳳北的提醒讓鄭修宛如雷霆貫腦,轟然炸開。

 他想起了許多年前,民間流傳的謠言,說鄭浩然在戰場上,血氣滾滾,衝天而起,漫天血肉化作一身血肉甲胄,令他如同鬼神,殺得蠻子片甲不留。

 小時候聽見這種話,純粹當做是百姓添油加醋後形成的民俗怪談。如今仔細一想……

 “二十年前!”

 “該不會……”

 “我爹他就是……二十年前的第三位人柱?”

 “你、魏辰,還有……我爹!”

 “混帳!”鄭修一拳重重砸出,即將將床榻轟塌,鳳北卻輕飄飄伸出一掌,半途接下。

 二人拳掌相碰竟掀起可怕的氣浪,在房間中呼嘯而過,吹熄燭火,紙窗搖曳,簌簌響動。

 因此,赤王府中不少人聽見了響聲,直呼赤王天賦異柄,動靜真大。

 房頂上的瓦被吹走了幾片。

 啪!

 橘貓在窩裡趴得好好的,恰好一片瓦旋轉落下,砸在橘貓頭頂。

 橘貓腦殼上很快腫起了一個大包。

 “嗚嗚嗚……”

 橘貓怒了,伸出貓爪,朝不遠處的房子抬手就是一爪。

 肉球狀的光團無聲轟出。

 啪。

 轟隆隆……

 一陣地動山搖。

 赤王的寢室,塌方了。

 月玲瓏天沒亮就走了,靜悄悄的,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慶十三打趣說,這姑娘就像是夜裡的貓,見不得太陽。

 第二天一早,閆吉吉提著工具箱,又來修葺倒塌的房子。

 “老爺啊,聽說這房子塌的時候,你們恰好在裡面……?”

 閆吉吉一路上聽見了不少傳聞,得知這塌方的動靜竟是這般鼓搗出來時,路上不禁倒吸了許多口涼氣,心驚的同時暗暗敬佩,不愧是年輕人,有衝勁。

 鄭修到現在仍不知道橘貓為何平白無故地發飆,將他的寢室轟了,可如今他那叫一個百口莫辯,誰讓他和鳳北恰好就在裡面辦事呢?

 辦著辦著房塌了,找誰解釋去?

 官府的人來了也不信啊。

 無奈鄭修只能面露苦笑,看著閆吉吉在院子裡敲下釘子,啟動“吉祥工房”。

 在“工房”范圍內,所有的“建築”都會變成一個個方塊,任由閆吉吉操縱,重新堆砌成房屋的樣子。

 閆吉吉這本事一般不對外人施展,看著閆吉吉掄著大錘一個個方塊敲著,鄭修懷中抱著貓兒,安靜旁觀,閆吉吉的每一個動作渾然自若,令人賞心悅目。

 “是了,老爺,有一件事,順道和您提一嘴。”

 即將完工時,閆吉吉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做著收尾的活兒,一邊說道:“你知不知道什麽是‘黯鐵’?”

 鄭修一愣,搖搖頭:“沒聽過,老閆何出此言?”

 閆吉吉將擦汗的毛巾搭在脖子上,環目四顧,見四下無人,他來到鄭修身邊,壓低聲音道:“你還記得前不久,皇帝老兒讓咱們做了一批怪東西麽?”

 “你是說,攻城器械?”

 閆吉吉點頭:“後來,兵部運了一種黑乎乎的鐵胚,讓咱們用那鐵胚再做一批。那黑乎乎的鐵胚與一般的鐵礦截然不同,完全是兩碼事,用爐子融了幾天幾夜,才勉強融成鐵水,差點把咱工房的爐子給鼓搗廢了。”

 見鄭修皺起眉頭,閆吉吉又道:“老閆我問了一位朋友,那人年輕時曾在夜未央裡當過差,他十分篤定地說,那種鐵胚叫‘黯鐵’,常生於鬼蜮周圍的地下,產量稀少。是了,從前夜未央那幫星宿們,背上用來養貓的箱子,就是用那玩意鑄成的。”

 在老閆看來,這件事他也是怕鄭修蒙在鼓裡,順嘴一提。如今鄭修當了王爺,他旗下的產業替皇帝辦事,那是理所應當的事,錢管夠就成。總不能不乾呀!大不了不出那麽多力便是。

 就拿閆吉吉來說,給皇帝辦事,他用的都是返璞歸真的鍛造技巧,絕不用“吉祥工房”。

 “要不是老爺您當了王爺,這些官家的活,給多少錢老閆我都不乾!從前若有這些活,都是買命錢,活一旦辦完,上面為了保密,十有八九會殺人滅口。”

 閆吉吉最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了一個玩笑。

 這種話他隻敢在鄭修面前說,其他人面前,他隻字不提。

 鄭修沉吟片刻,點點頭道:“辛苦老閆了。”

 看著相當於重新裝修一遍的新房子,本想說就這一回,可轉念一想,他也不太肯定,便尷尬地說:“若有下次,可能還得……咳咳!辛苦閆叔了。”

 走時鄭修讓閆吉吉捎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

 他為了方便,總會在府中備一些真金白銀,方便砸人。

 閆吉吉哼著歌走了,離開時不忘感慨:“年輕真好。”

 一場誤會消弭於無形,鄭修咬牙切齒地盯著懷裡面露無辜的橘貓,剛抬起巴掌,橘貓便翹起腚,鄭修咬咬牙又放下,這回堅決不獎勵它。

 “瞧你乾的好事!”

 橘貓委屈巴巴地指著自己腦門上的包。

 鄭修掀開貓頭上的毛毛一看,氣笑了:“得虧你說得早,不然腫包都該消了!”

 橘貓怒了,朝剛修好的房子又抬起巴掌。

 鄭修急了,一頓狂風暴雨的獎勵落下。

 這回橘貓終於心滿意足,再次尿了鄭修一檔,喵嚶嚶地跑了。

 回房換了一身衣服,鄭修找到在花園裡賞雪的鳳北,問起“黯鐵”一事。

 鳳北想了想,點點頭:“是有這回事,黑箱雖說平常是用來裝引魂燈的,但從前那人還在位時,許多人都知道,萬一碰見了‘必須帶回之物’,可用黑箱裝回來。”

 “指的是‘詭物’?”

 “應該是了。”

 “黯鐵到底有什麽用?”

 “那人當時從來不曾提起過,但依我推測,無非是隔絕穢氣罷了。”

 與鳳北交流過後,鄭修心中的疑問並沒有完全得到解答。即便是用來隔絕穢氣,大帝用這種材料做攻城器械幹什麽?

 總不能是打進常闇裡吧?

 這個推測看似合理,卻非常離譜。

 連昔日的夜主都對常闇忌諱莫深,視若蛇蠍猛獸,魏陽尊如今帝位穩固,怎會乾這種蠢事。

 距離顧秋棠看見“百鬼行軍”,距離下一次月圓在即,鄭修猶豫著是否要找個理由,外出一趟,與顧秋棠匯合,查探“百鬼行軍”。

 可至此,其實鄭修自己也沒想清楚,找到了如何,找不到又能如何。

 如果那裡真的是鬼蜮,裡面上演的……會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

 又或是老爹死亡那刻?

 他若進去了……

 一時間,鄭修閉上眼,想到種種可能,百般複雜,凌亂如麻。

 月玲瓏時不時出入赤王府一事,雖說都在深夜,但也瞞不過某些人的眼睛。

 尊安三十三年,十二月十三,天上薄雲如霧,柳絮般的小雪輕舞飛揚,帶來幾分冬寒。

 入夜後,月玲瓏如約而至,她先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執拗地等著赤王。鄭修知道月玲瓏就站在門口,沒打算見面。

 二娘將月玲瓏請了進去,送上一碗熱乎乎的薑湯。小姑娘受寵若驚,留到半夜。

 踢踏踢踏踢踏。

 在月玲瓏留宿後不久,一輛奢華的馬車踏雪而來,停在赤王府門口。

 “籲~”

 來者讓鄭修有幾分意外,竟是魏陽尊。

 車夫霍惑來了幾回,一回生二回熟,輕車熟路,敲敲門,便坐回馬車上,兩腿隨意搭在馬屁股上,閉著眼睛等赤王。

 鄭修上了馬車,車廂昏暗,一段時間沒見,魏陽尊仿佛又老了幾歲,皺紋愈深。可他那兩道炯炯凌厲的目光,在漆黑無光的車廂中,如兩顆燈泡般,令人心寒。

 魏陽尊總喜歡在赤王府門前談事情,鄭修也習慣了。這一回鄭修沒有錦衣面聖,簡簡單單的一襲袍子,輕裝入內。

 魏陽尊笑了笑:“朕配予你的夫人,可曾喜歡?”

 “不喜歡。”

 鄭修想也沒想地回道。

 “哦?”魏陽尊目光往赤王府的方向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看不上眼?”

 鄭修又搖頭:“看不上眼。”

 “哈哈哈哈!”不料魏陽尊不但沒有怪罪,反倒開懷大笑:“好!看不上眼好,看不上眼就對了!朕果然沒看錯人,你看似風流倜儻、身邊女兒無數,卻絕非隻念兒女私情、不顧家國仇恨之人。”

 鄭修沉默。

 魏陽尊開心地笑了一會,突然變了臉,前一秒還笑得跟叔伯長輩,後一秒卻沉著臉,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對鄭修說道:“已經談攏了。”

 鄭修輕歎,白霧如注,心中冰寒,平靜道:“請說。”

 “婚禮一事,當遵循他們的習俗。”

 “你需去一趟北邊荒土,跨越國界,一路向北。”

 “在他們的習俗中,狼王之女與他人喜結連理,需抵達他們的聖山——巴格那莫山。”

 “在巴格那莫山中,傳說住著一位與世無爭的‘大天巫’。 ”

 “狼王之女需得到‘大天巫’的祝福,才算是正式完婚。”

 魏陽尊在黑暗中,忽然欺近幾分,壓低聲音:“朕有兩件事,交托於你,非你不可。”

 “第一,朕收到消息,白秋月還活著,如今就在北國荒原裡,將他找出來,朕要他活著。”

 “第二,確認住在巴格莫山裡的大天巫是否活著。”

 鄭修心中驚訝,卻沒有多問,沉默片刻,點點頭,答應下來。

 呼~

 壓在肩膀上的無形壓力消弭於無形,魏陽尊開心地笑了。

 “朕對你寄予厚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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