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二人來到長臨縣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向路人略一打聽,兩人便來到了一個名為“河東鎮”的小鎮。
這裡,便是王羽所說的有著河妖作祟的地方。
不過兩人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也是有些風塵仆仆,於是找了個客棧吃過飯後,要了兩個房間,順便洗了熱水澡,好好休整了一下。
“夥計,先等等,有件事兒我跟你打聽一下。”
在小二進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李魚叫住了店小二,順便將十幾枚銅板拍在了桌子上。
“呦,這位爺,您有什麽問題盡管問,但凡小的知道的,絕不含糊!”
店小二眼睛一亮,邊說邊伸手拿毛巾利索地擦了擦桌子,等桌子擦完,上面的銅板也不見了影子。
李魚笑了笑,道:
“我聽說,在你們河東鎮有河妖作祟,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希望你能跟我講一講。”
聽到“河妖”二字,店小二臉色一變,好似燙手般急忙把剛才的銅錢放回了桌子上:
“爺,不是小的糊弄您,實在是這件事......”
他話還未說完,卻見李魚又拿出了一粒明晃晃的碎銀子放在了桌子上,同時,側了側身子,露出了一旁的一口連鞘長刀。
“繼續說,這兩樣東西,你可以任選一樣,不說的話,我來幫你選。”
李魚笑吟吟地說道,眼裡卻流露出絲絲冷光。
咕咚!
店小二使勁兒咽了一口口水,接著果斷伸手一抹,桌子上的銅板和碎銀全部消失不見。
他露出笑容:“這位爺,是這樣的,關於這河妖,其實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這件事還要從我們河東鎮說起。”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河東鎮靠著白水河,所以我們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以捕魚為生。”
“五年前,我們這裡出現了一件怪事。”
“當時很多人連續數日都做了夢,並且做的夢還都驚人的相似,都是夢到了一個身披黑鱗重甲,手持鋼叉的魁梧大漢。這大漢長相凶惡,自稱黑角大王,是白水河的河神。”
“它要我們鎮每隔三個月,就要舉行一次祭祀河神的活動,非但要有大小三牲,還必須要有一對童男童女,否則便不得允許漁民在河中捕魚。”
小二說著說著,便有些止不住,滔滔不絕起來:
“一開始自然有許多人都不信,甚至還找來了一位法師,想要將那黑角大王降服。”
“誰曾想那位法師在河中船上作法的時候,那船當場便被水裡的巨物給撞翻,人也掉進河裡,等飄上來後,已經沒了腦袋。事後沒多久,周圍幾個村子裡打漁的漁民也接連出事。不是漁船被撞翻,便是漁民捕魚的時候不小心掉進河裡淹死。”
“爺您要知道,這些漁民自小打漁,各個都是從水裡泡著長大的,掉進河裡比魚都靈活,平白無故怎麽可能淹死這麽多?這事兒肯定是那黑角大王乾的。”
“最終,裡正和一些族老商量過後,還是決定按照黑角大王說的辦,要不然沒了打漁這個活計,整個河東鎮的人都得餓死大半。”
“所以......”
李魚接過話道:
“所以,從五年前開始,你們鎮就每年祭四次河神?每一次祭河神都要往河裡丟一對童男童女?”
李魚神色平靜,店小二心頭卻無端生出一股寒意,他結結巴巴道:“這......對,
沒錯。” “托夢......自稱黑角大王?每次都要一對童男童女......”
李魚摩挲著手中粗糙而冷硬的刀柄,默然片刻,道:
“好了,這種祭河神的活動伱應該親眼見過幾次吧,把過程跟我說一說,你就可以走了。”
“哎!”
店小二忙不迭地道:“其實這事兒小的還真經歷過幾次,每次祭河神的時候,都會事先抽簽決定找誰家的孩子來當祭品,確定後,就把孩子放在祠堂裡,開始準備......”
等店小二說完,李魚警告對方對此事守口如瓶,便讓對方直接離去。
......
夜晚,月明星稀,已至深夜。
此時,祠堂門口。
兩個年輕人正在門口守著,其中一個人張嘴打了個哈欠,撓了撓頭皮,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嘟囔道:
“都三更天了吧,這麽晚了,替班的人怎麽還不來?”
“哼,準是去哪裡喝酒吃肉了。”
另一個人不滿道:“要我說咱們倆可真倒霉,好事沒咱們的份兒,爛活倒是一大堆,就連裡面的兩個小崽子都不如。好歹他們兩個臨死前還能好吃好喝幾日呢!”
“嘿!看你這話說的,這倆小崽子明天就得去做河神身邊的童子去了,你要是有能耐,跟他們倆換換,你也去當童子啊!”
“那還是算了吧,好死不如賴活著,兄弟我可還沒活夠呢!”
......
兩人正閑扯,卻見一個中年婦人拎著一個飯盒走來。
“是二丫她娘......”
“哎,這是個可憐人......一個寡婦,好不容易把孩子養活,誰知抽簽兩個孩子都被抽中!這也太倒霉了!”
“沒辦法, 族老們定下的規矩,誰敢違背?”
“哼,規矩?你敢說抽的那些簽,就沒有人做過什麽手腳嗎?!”
“閉嘴......這話可不敢亂說,會出人命的!”
“哼,我也就是隨便說說......”
“好了,閉嘴吧!”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攔住了婦人:“祥臨嫂子,您這是......”
婦人面色憔悴,眼袋紅腫,像是哭過多次。
她勉強扯了扯嘴巴,擠出笑容道:
“兩位兄弟,明天就要祭河神了。這以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二丫和小豆子了,所以我想今天晚上再見他們一次,順便給他們嘗嘗我包的餛飩。”
兩人面有難色:“嫂子,不是我們兄弟為難你,只是族老們有過吩咐,這祠堂誰也不能進,真要出了事情,我們兄弟倆可擔待不起。”
“能不能通融一下,過了今晚,以後二丫和小豆子可就再也吃不到我包的餛飩了。”
婦人聲音悲戚,說著,便直接給兩人跪下開始磕頭:
“你們兩個就看在以前二丫他爹對你倆多有照顧的份上,就讓我進去吧,嫂子沒有別的要求,隻想跟兩個孩子聊幾句,很快就出來,算我求你們了!”
兩人無奈,思來想去,最終隻好放她進去:“嫂子,咱們醜話說在前面,你就進去待一小會兒,另外這件事千萬不能跟別人說。”
“謝謝兩位兄弟,我給你們磕頭了!”
婦人激動地連連磕頭,額頭都紅腫了,這才拎著飯盒進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