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一片漆黑的飛虎軍營地內。
一身黑色布面鐵甲的趙萬石,悄無聲息抵達了中軍大帳。
“主上。”
中軍大帳外傳來趙萬石低沉的聲音。
“進。”
中軍大帳內的徐陽依舊保持著端坐且閉目養神的狀態。
一把象征著身份的唐橫刀靜靜的橫放在徐陽的雙腿之上。
仿佛隨時隨地都可出鞘奪人性命一般。
“主上,敵軍抵達營地五裡外了。”
趙萬石掀開門簾,走進不著一絲光亮的中軍大帳,朝著先前傳來聲音的方向沉聲道。
“通知其他將領了嗎?”
徐陽睜開雙眼,緩緩開口詢問道。
“趙校尉正在通知其他校尉和將領。”
趙萬石拱手如實回答道。
“傳令下去,嚴格按照預演方案應對。”
“待敵軍靠近三百步范圍時展開反打。”
徐陽緩緩起身, 雙眼中綻放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寒光。
如何應對敵軍夜襲,這在飛虎軍日常訓練中,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
現如今,便是到了接受戰爭考驗的時候了。
“遵令!”
趙萬石拱手應是。
隨即快速的走出了營帳。
黑漆漆的中軍大帳內,徐陽緩緩將唐橫刀懸掛與腰間。
隨即大踏步走向中軍大帳門口。
自徐大手中接過瀝泉槍之後,便靜靜的坐在中軍大帳門口。
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那先前明亮的月兒,不知何時。已然被烏雲遮擋。
“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
.......
片刻後。
六千余身著黑衣的濟南城六營兵馬動作緩慢再度前行一裡路。
到了此時,距離飛虎軍營地已然只有四裡的距離。
“看來這飛虎軍也不怎麽樣嘛。”
濟南城千馬營都指揮使薛文鳴牽著戰馬緩緩前行,距離如此之近仍未發現敵軍斥候。
心中不由得不以為然起來。
“別大意。”
千牛營都指揮羅書全扭頭撇了一眼薛文鳴開口提醒道。
“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薛文鳴輕笑一聲,仍有些不以為然。
“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不同尋常。”
“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不知為何,我這心裡總是感覺有些不真實。”
羅書全緊皺著眉頭緩緩開口說道。
“你呀你,你就是被泰安城以往的吹噓給騙了。”
“怎麽?現在連自己麾下的斥候都信不過了?”
薛文鳴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那傳遞消息的斥候可是出自千牛營,更是羅書全的嫡系。
“希望是我想多了。”
羅書全頓了頓緩緩開口說道。
大軍依舊緩緩前行,不一會的功夫便距離飛虎軍臨時營地只有三裡距離。
若是白日了,如此短暫的距離已然成為了雙方斥候的絞肉場。
但現在,除了風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與此同時。
飛虎軍臨時營地內。
一萬五千余飛虎軍士卒已然全部穿戴完畢。
以帳篷為單位組成了無數個小型方陣。
只要戰爭一來領,這無數個小型方陣,隨時能根據主將旗令。
快速的調整成合適的戰陣。
與此同時。
兩千輕騎兵,趁著夜色將戰馬的馬蹄全部用棉花包裹了起來。
一人一馬, 牽著戰馬緩緩朝著臨時營地兩翼走去。
當兩千輕騎兵剛剛走向臨時營地兩翼之際。
五門紅衣大將軍炮, 十門紅衣將軍炮的炮手也已然全部就位。
而這一切,皆發生在黑暗的夜色中。
由此可見,飛虎軍士卒的訓練精良程度,是何等的恐怖。
倒是不枉費徐陽花費如此多的時間、精力、與金錢。
片刻後。
濟南城六營兵馬距離飛虎軍臨時營地已然不足二裡距離。
這個距離若是騎兵組織衝鋒,飛虎軍很可能連反應的時間都不會有。
“止步!”
千牛營都指揮使羅書全高高舉起右手,身旁傳令官不斷的奔跑在隊列中。
不一會的功夫,六千余人的軍伍便徹底止住了腳步。
夜色中,能見度極其之低,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赫然便是大部分人在黑夜中的視野盲區。
“步卒向前,距離敵軍營地五百步時發動衝鋒。”
“督戰隊就位!但凡有人後退格殺勿論!”
羅書全面朝其余五位都指揮使面色嚴肅的下令道。
“遵令!”
四人齊聲呼應,唯獨只有千馬營都指揮使薛文鳴例外。
“千馬營!”
羅書全沉聲一呵。
“末將在!”
薛文鳴面色嚴肅,沉聲應道。縱使路上多有不屑。
但到了真正要上戰場之際,薛文鳴的態度不由得端正了不少。
“千馬營原地待命!”
“待大軍發動衝鋒之後,千馬營以最快的速度,拉開馬速!”
羅書全沉聲吩咐道。
唯有這般,方才能保證步卒、騎卒同時與敵軍交戰。
若是平常時候。
羅書全絕不會一開戰便將全部兵馬撒出去。
但,今時不同往日,夜襲,講究的就是個快!準!狠!
以絕對的氣勢,壓倒敵軍的士氣, 使得敵軍在交戰的一瞬間便產生潰逃!
這才是夜襲的根本目的!
一旦敵方潰逃, 那便只能任由另一方大肆屠殺。
“末將遵令!”
薛文鳴面色一正, 隨即沉聲應諾道。
再三交代幾番後。
羅書全大手一揮下令道。
出發!
兩三百步的距離轉眼便至。
眨眼間,雙方距離便只剩下了五百步。
當雙方距離只剩下五百步時,濟南城六營士卒,齊刷刷的取下口中的銅錢。
拔出兵刃做出了隨時奔跑的姿勢。
而其身後的千馬營千余騎兵,更是早早的將包裹在戰馬四蹄上的棉布全部取了下來。
個個手持長刀,翻身上馬,儼然一副隨時準備衝鋒的架勢。
對於他們而言,今夜,僅僅只是一場屠殺罷了。
能被己方悄無聲息靠近三裡范圍的軍伍,又能精銳到哪兒去呢?
與此同時。
飛虎軍營地中軍大帳旁。
一身玄鐵明光鎧的徐陽靜靜的坐在大纛之下。
起身後,耿嬋兒、嶽婉寧,各持長槍嚴陣以待。
而在其身前,卻是數個裝滿了火油的鐵桶。
“快到了。”
徐陽越過層層帳篷望向一片黑暗的遠處,口中喃喃自語道。
......
片刻後。
濟南城六營完成了所有夜襲前的準備。
千牛營都指揮使羅書全滿臉冷峻的大手一揮。
大聲怒吼道:“弟兄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
“不要猶豫!死死的跟上衝鋒的步伐!”
“揮舞起你們手中的兵刃,狠狠的收割敵人的頭顱!”
“你們每砍下一個頭顱,便會有一兩銀子的賞金!”
“升官發財!就在眼前!衝啊!”
此時此刻,已然不在乎會不會暴露了!
羅書全面色猙獰的大聲怒吼,許是一兩銀子、亦或者是升官發財激起了六營士卒的貪婪。
一時間。
五千余人大吼著各種各樣的口號,瘋狂的朝著飛虎軍臨時營地撲去。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想著去擺什麽陣型。
他們腦子裡只有升官發財,眼中只有人頭!
而這恰恰正是羅書全想要的。
固然沒有隊列,沒有戰陣,但卻有著絕對的氣勢碾壓。
這對於夜襲而言,已然完全足夠了!
“殺!”
“殺!衝啊!”
“殺!殺!殺!”
一時間,飛虎軍臨時營地正前方,到處都喊打喊殺的嘶吼聲。
若是飛虎軍此時仍在睡夢中。
縱使飛虎軍全員精銳,措不及防之下,恐怕也會被濟南城六營給打一個措手不及。
進而損兵折將。
但。很可惜。
此時的飛虎軍士卒全員清醒,且早已備戰。
“主上,敵軍已抵達四百步!”
黑衣衛飛奔至中軍大帳旁大聲吼道。
但。大纛下的徐陽非但沒有發號施令。
反而閉上了雙眼,手指微動。
他在計算時間,敵軍抵達弓弩射程內的時間。
幾息後。
徐陽猛地睜開了雙眼大聲命令道:“燃篝火!”
話音剛落。
徐大便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丟向早已盛滿了火油的鐵桶內。
“轟!”的一聲。
大纛下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個火桶被點燃!
兩個火桶被點燃!
三個火桶被點燃!
眨眼間,大纛下擺放的火桶全部被點燃!
頃刻間!便將大纛旁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與此同時,敵軍也已然距離飛虎軍臨時營地只有三百步的距離!
營地最前方!
在看到大纛處燃燒的火焰之後。
校尉薑武陽迅速轉過身,直面那些大吼大叫的濟南城六營兵馬!
“弓弩手準備!”
薑武陽大吼一聲!軍令通過傳令官快速的向著四周擴散!
一時間!營寨最前方到處都是弓滿弦的咯吱聲!
三百步了!羅書全也已然看到火光旁那迎著黑暗錚錚作響的飛虎軍大纛。
心中已然意識到中計了。
但,為時已晚!
“繼續衝!衝過去咱們就贏了!”
“弟兄們!升官發財就在眼前,不要猶豫!衝啊!殺啊!”
“督戰隊!但凡有人後退,無論誰!格殺勿論!”
羅書全不複平日裡的淡定,此刻的他猶如一個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賭徒一般、
瘋狂的朝著濟南城六營大聲嘶吼。
戰爭,從來不會因某一個人的意願而作出任何妥協與改變。
飛虎軍營地最前方。
目視著敵軍衝向了射程范圍內。
薑武陽沒有絲毫的猶豫。
大聲嘶吼道:“放!”
“嗖!嗖!嗖!”
伴隨著薑武陽的一聲令下!數百張床子弩呼嘯著朝著敵軍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黑暗的天空中,燃起了點點星光。
那是床子弩箭矢上所綁著的火把綻放出的火光!
當床子弩箭矢落地之後。
飛虎軍營地兩百余步外,響起了成片成片的慘叫聲。
與此同時,那些火把落地之後,並未第一時間熄滅。
猶如點點星光般,為飛虎軍士卒照亮了前方黑暗中的視野。
同時,也暴露了濟南城千馬營的位置!
“火炮手!”
“東南方向!”
“打!”
通過點點星光,薑武陽快速的判斷出敵軍騎兵的位置。
再度大吼一聲!
早已緊張的手心冒汗的火炮手在聞得命令的一瞬間。
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恐懼。
幾人合力快速的挪動著火炮的位置。
觀察手快速的調整著視野。
裝填手快速的裝填火藥與袍丸!
這一切,說時遲那時快。
伴隨著火線快速的消散。
“轟!”
“轟!”
“轟!”
數道火炮聲如同平地炸響驚雷一般,響徹在飛虎軍臨時營地的上空。
與此同時,那純鐵打造的彈丸,借助著火藥的推動力。
飛快的撲向敵軍騎兵!
“該死!打空了!”
觀察手重重的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隨即快速的觀察,再度調整位置!
重複先前的動作!
“轟!轟!轟!”
火舌與驚雷再度出現!
這次!敵軍可沒有上次的好運了!
頃刻間,人仰馬翻的情況到處都是!
但,恰恰是兩次裝彈造成的空檔期。
使得數百名騎兵呼嘯著殺了過來!
“撲通!”
“刺啦!”
“啊!”
可惜。
尚不等他們面目猙獰的將戰刀揮舞在的火炮手的腦袋上。
他們便全無例外掉入了飛虎軍事先挖好的溝壕裡面。
那溝壕裡面,到處都是削尖的竹子與長槍啊。
這掉下去還能活著走出來嗎?
顯然並不能!
一時間!飛虎軍火炮手前方百步范圍內到處都是慘叫聲。
有人的,也有戰馬的!
“該死!該死!該死!”
眼看著大軍損失慘重,濟南城千牛營都指揮使羅書全的面色異常的難看起來。
往日裡對下屬極好的他,此時恨不得將那斥候千刀萬剮了!
“督戰隊!給我殺!”
“誰往後退就給我殺誰!”
“都直娘賊的給我衝!”
“只要能衝過第一道防線!我們便算贏了!!”
一觸即潰!這如何能讓羅書全接受現實!
一時間!濟南城六營兵馬死在督戰隊手中的要遠遠比死在火炮手中的還要多。
但,督戰隊真的能夠止住潰逃嗎?
顯然,不可能!
雙方交戰不足半刻鍾,濟南城六營兵馬便在無與倫比的恐懼中。
不管不顧的朝著四面八方潰逃而去。
哪怕他們此時大部分人距離飛虎軍臨時營地已經不足五十步的距離。
但他們依舊選擇了潰逃。
若是繼續前進,他們誰也不敢保證。
那會爆發出驚雷般嘶吼的東西,會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但, 戰爭,有時候並非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
“弓箭手!”
“放!”
敵軍距離自己只有五十步的距離,且已經有了潰敗的跡象。
這個時候若是不趁火打劫。
薑武陽便不配做這個飛虎軍校尉!
至於俘虜?那不是他該操心的問題。
一時間,漫天箭雨衝天而起。
眨眼間便朝著那些潰逃的濟南城六營兵馬飛奔而去。
不一會的功夫,戰場上到處都是慘叫聲,求饒聲。
當真是來時多麽的張狂,此時便有多麽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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