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飛虎軍第二次軍政大議的第五日。
一匹匹快馬自大元帥府疾奔而出。
半天時間不到。
所有泰安城軍政兩界的高層皆收到了一條強製性的命令。
那便是,將於五日之後,召開泰安城一年一度的軍政議會。
這道命令,顯然比往年提前了不少時日。
泰安城張府書房密室。
張安國端坐太師椅上,靜靜的看著手中那封來自大元帥府的命令。
“今年的軍政議事提前了整整五個月時間啊。”張安國隨手將手中的信件丟擲在桌面之上。
相對而坐的安守禮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被張安國隨手丟擲的信件。
緩緩開口說道:“現如今稻田已然抽穗,用不了兩個月就要到秋收的時候了。”
“耿昌這個時候召集議事,顯然是在為動兵之事提前做準備了。”
張安國斜靠在太師椅上眼神似有似無的瞥了一眼安守禮幽幽歎息道:“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何意?”安守禮反問道。
“你看看這次議會的名單。”張安國瞥了一眼先前被他隨意丟擲的信件。
安守禮快速的伸手撿起桌面上的信件,自收到命令後,安守禮便第一時間來到張府。
因此,信件上的內容並未像張安國看得那般仔細。
也許,這其中也有性格使然。
一番細看之下。
安守禮將信件丟在書桌上,疑惑道:“並沒有什麽異常啊。”
“往年不都是這麽多人嗎?”
張安國冷笑一聲開口說道:“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你仔細看看,這名單上的人名,全嗎?”
伴隨著張安國最後加重了口音的全嗎二字。
安守禮本想再度撿起信件的手掌猛地頓在了半空。
“全啊。”
“不對!少了一個徐陽!”安守禮大聲驚叫道。
以徐陽的功績,這種議會豈能沒有少了他?
安守禮再傻,這個時候也已然發現了異常。
“這該死的耿昌!到底想要做什麽!”
不知想到了什麽。安守禮猛地起身大聲呵罵道。
安守禮自然不會以為是因為徐陽不夠資格。
張安國面無表情的看著安守禮暴跳如雷,卻一言不發。
片刻後,許是安守禮罵累了。
喘著粗氣悲切道:“莫不是咱們那點盤算被耿昌發現了,耿昌打算先下手為強!”
“不,不行!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坐以待斃!”
“老張!發兵吧!別再搞什麽陰謀詭計了!發兵!發兵!”
“咱們發兵造反!和耿昌堂堂正正的做一場!”
“不行!必須發兵!我...我不能坐以待斃!”
“什麽狗屁完顏金秀,什麽狗屁完顏金征!什麽狗屁兗州城王家!什麽狗屁淄川許錫明!”
“統統都不管了!發兵吧老張!再不發兵咱們就都完了!”
張安國冷眼望著情緒不斷失控的安守禮,重重的拍了一下書桌大聲呵斥道:“安靜點!”
“安靜點!安靜點!你告訴我!現在你讓我怎麽安靜!”
“議會提前了半年五個月!五個月啊!而且所有人的名單上面都有!唯獨沒有徐陽的名字!”
“別告訴我徐陽沒資格參加議會!耿昌!耿昌這是擺明了要讓徐陽做這把刀啊!”
“做這把砍向你我脖頸的刀啊!”
安守禮越說情緒越發的失控。
平日裡雖唯張安國馬首是瞻,但這並不代表安守禮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情緒。
“你給我冷靜點!”眼見安守禮愈發的慌亂,張安國快速起身,重重的推了安守禮一把。
這一推,直接將安守禮推倒在地。
不等安守禮爆發。
張安國便快速說道:“動動你的腦子!耿昌若是要衝你我下手!豈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漏洞!”
倒在地上的安守禮大聲反駁道:“若是不衝你我動手,為何不讓徐陽參會!”
“別告訴我,是徐陽沒有資格!徐陽若是沒有資格,那麽劉平、牛大山更沒有資格!”
“也別告訴我說什麽耿昌疏忽了!這命令加蓋了大元帥府的印章!即使耿昌疏忽了,也會有大元帥府幕僚提醒他的!”
一番話,直接說的張安國啞口無言。
安守禮,絕非是個不會思索的傻子,若是個傻子,也就不會成為他張安國的盟友了。
“說啊!你說啊!”見張安國沉默,安守禮大聲質問道。
身家性命在前,什麽盟友,什麽老友夥伴,統統不值一提。
張安國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說道:“為何會這樣,說實話,我暫時也沒想明白。”
“但是!我敢肯定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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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想的那樣。”
“要知道,你我二人在泰安城並非是毫無班底,若是殺了我們,泰安城至少三五年喘不過氣來!”
“耿昌不傻!他絕不會做如此自毀城牆的事情。”
安守禮聞言緩緩從地上起身。
張安國的一番話,雖然沒有指明耿昌意圖。
但卻表明了一件事實。
那便是,二人在泰安城的勢力遠遠不止明面上表露出來的這麽多。
若是只有明面上的一些實力,二人也就沒有資格與耿昌博弈了。
而依照往日裡對耿昌的了解,耿昌是萬萬做不出自毀城牆的事情的。
關心則亂,關系到全家兩三百男女老少性命的大事,也著實怨不得安守禮情緒失控。
“呼!”起身後安守禮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適才是我失禮了。”想明白一切後,安守禮面色黑紅的致歉。
張安國微微擺手開口說道:“關心則亂,無礙無礙。”
安守禮重新看向張安國緩緩開口說道:“徐陽不參加議會,我這心裡著實有些忐忑。”
張安國看了一眼安守禮緩緩邁步走向書桌,重新坐到太師椅上。
安守禮心中忐忑,張安國心中就不忐忑了嗎?
張安國緩緩開口說道:“今日讓你快速趕來,本就是為了這件事。”
“先坐!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安守禮微微點頭,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邁步走向張安國書桌對面的太師椅上。
只要沒有性命之憂,那便一切安好。
博弈嘛,又不是沒有博弈過。
一時間。
密室內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是一通發泄,打通了任督二脈。
片刻後。
安守禮沉聲道:“你說,耿昌會不會讓徐陽趁著此番機會,前去兗州城相助畢如龍那個老狐狸。”
張安國微微皺眉沉默少許這才回答道:“不會。”
“為何不會,現如今王家與畢家的博弈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耿昌與畢如龍十多年的老友,肯定會出手幫畢如龍的。”
“若非如此,王家又豈會費盡心機拉攏你我?”安守禮緊鎖眉頭反問道。
張安國歎息一聲緩緩開口說道:“徐陽去了能幹嘛?出兵滅了王家上下千余口人?”
“若真是如此,我還巴不得徐陽趕緊去呢。”
“兗州城的排外性,在整個山東路都是數一數二的,”
“你我都知道的事情,耿昌又豈會不知道?現在派兵相助,到底是幫畢如龍還是害畢如龍?”
張安國話音落罷。
安守禮瞬間啞口無言起來,先前,王家前來求助,也無非是求些金銀財貨以及商業等方方面面的協助。
至於發兵,呵,王家從頭至尾,連一個兵字都沒說。
一時間,密室內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後。
安守禮面帶猙獰的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那你說耿昌到底是什麽目的!耿昌不讓徐陽參會,絕對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安守禮略帶崩潰的開口說道,無論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耿昌為何會如此做。
張安國緩緩撿起書桌上的書信。
將書信在手中揚了揚,緩緩開口說道:“耿昌有何目的,暫且不說。”
“單說這封命令,就有很大的問題。”
“什麽問題?”安守禮不由得詢問道。
“亂你我心神,讓你我自亂陣腳,好以此在議會上獲得更多的好處!”張安國沉聲開口說道。
博弈。
到了張安國與耿昌這個層次。
可謂是無處不在。
上一次博弈,便是以張安國一系全面落敗而告終。
最終結果便是,張安國對於軍伍的掌控權大不如前。
那麽,這次,耿昌又會有何目的呢。
張安國話音落罷,密室內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片刻後。
張安國忽然騰的一下起身。
“怎麽了?”安守禮急忙問道。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我知道耿昌想要做什麽了!”張安國喃喃自語道。
“他要作甚?”安守禮急忙起身詢問道。
“黑雲山脈!”張安國緩緩吐出四個大字。
“黑雲山脈!不...不可能!黑雲山脈咱們做的這麽隱秘,他怎麽可能會知道!”安守禮連忙搖頭反駁道。
張安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萬事皆有可能,除了黑雲山脈,我實在想不出來耿昌會讓徐陽作甚。”
安守禮面色瞬間蒼白了起來:“咱們...咱們反了吧!”
“黑雲山脈的事情若是被耿昌知道了,咱們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既然如此,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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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反了吧!”
張安國瞥了一眼面色逐漸蒼白且猙獰的安守禮。
沉聲道:“還沒到那種地步。”
安守禮猙獰的大聲咆哮道:“怎麽還沒到那種地步,黑雲山脈裡面的兩萬兵馬和咱們脫不了乾系!若是被徐陽拿下黑雲山脈,拿到證據,咱們就是大逆不道之輩!”
“到時候,還會有多少人能夠堅定不移的站在咱們這一邊!”
張安國緩緩搖了搖頭開口面色陰沉道:“只要沒有證據,那便和咱們沒有乾系!”
“別忘了,黑雲山脈裡面的兵馬並不單單是咱們的!”
“這其中還有許錫明參與在內!”
“只要咱們能夠把證據及時銷毀,這件事就和咱們沒有乾系。”
安守禮面色猙獰不解道:“你說沒有乾系就沒有乾系?你真當耿昌是傻子了嗎!”
“老張啊!醒醒吧!玩陰謀詭計咱們是玩不過耿昌的,別忘了他後面可還有一個劉基劉伯溫呢!”
“那狗東西一直躲在耿昌背後出謀劃策!他可毒著呢!”
“反了吧!再不反咱們就沒機會了!”
安守禮本以為自己的一番話能夠動搖張安國的想法。
怎料。
張安國依舊搖頭道:“反?拿什麽反?黑雲山脈的兩萬兵馬?再加上你我手中的兩萬兵馬?”
“且不說黑雲山谷內的那兩萬兵馬你我能調動多少!就算全部調動,你我也才四萬兵馬!”
“耿昌呢?若是算上董學孟手中的書院兵,耿昌手中可是握著整整十萬兵馬!”
“你告訴我,怎麽反?”
安守禮面色猙獰,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許久。
安守禮面色蒼白道:“那怎麽辦?就這麽坐以待斃?不!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你不甘心我就甘心了!”張安國面色陰沉道。
眼看著安守禮即將崩潰。
張安國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這是一個陽謀。”
“從耿昌發出議會命令的那一刻,這個陽謀就已經形成了。”
“這件事,只能靠韓同和許錫明了。”
安守禮無力的歎息一聲苦笑道:“呵、呵,好一個陽謀,耿昌當真是好算計啊!”
“議會命令一出,榜上有名之人便不能再出泰安城。”
“外出之人也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回。”
“否則輕則罷免一切職務,重則梟首。”
“這是誠心讓你我看明白他的布局,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含辛茹苦私下養的兵馬付之一炬啊。”
“呵、毒!夠毒!耿昌!劉基!他日我安守禮定親手斬爾等!”
張安國瞥了一眼不斷咒罵的安守禮。
面色陰沉道:“事情並非沒有轉機,別忘了,我那暗衛韓同此時便在黑雲山脈,此外,黑雲山脈裡的兵馬又不是你我獨立馴養的。”
“這其中,還有那淄川王許錫明的一份功勞。”
“你我是無法再做什麽動作,可許錫明則不然。”
“無論耿昌怎麽料事如神,怎麽算計,他恐怕都不會算計到這其中還有許錫明的存在!”
話音落罷。
安守禮瞬間回過神來,心中暗道:“是啊,韓同是暗衛,從未在人前露面過,這名單上可沒有韓同的名字。”
“更何況,這些兵馬還有淄川王,許錫明的參與....”
思索至此,安守禮不由得猙獰道:“既然如此,那麽這次就讓那徐陽有去無回!”
張安國冷笑道:“這件事我來辦,你先回去歇息,養足精神準備議事!”
“這次議事,注定不會太平凡。”
安守禮緩緩起身道:“也好,這種事我也參與不進來,若是有什麽狀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放心,我會的。”張安國輕笑一聲緩緩開口說道。
安守禮重重點頭,隨即腳步沉重的緩緩走出密室。
密室內。
張安國望著漸漸遠去的安守禮背影, 眼神中突然爆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殺機。
“都......該......死......”
也不知,這殺機針對的是對徐陽還是耿昌。
亦或者......是身為盟友的安守禮?
密室不知時間幾何。
安守禮走後。
張府書房密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除了那張安國時不時敲擊太師椅把手的噠噠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當張安國再度走出密室時。
臉上的表情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平靜。
絲毫看不出一人獨坐數個時辰的疲憊感。
親,本章已完,祝您閱讀愉快!^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