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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死人堆爬出來的千古一帝》第360章:項廣權、張忠衛
酷暑七月。
 當整個泰安城都籠罩在悶熱的空氣中時。
 泰安城北城門約兩百余裡之外的一處山脈中,卻籠罩著遮天蔽月的烏雲,以及那綿綿不絕的瓢潑大雨。
 此地,赫然便是位於泰安城、濟南城、淄川城三城交界之地的黑雲山脈。
 一處外人聞之色變的三不管地帶。
 黑雲山脈腹部常羅山山頂之上。
 一座規模浩大的庭院內。
 一精壯中年男子背負雙手靜靜的站在屋簷下平靜的望著門外那瓢潑大雨。
 眼神中,無悲無喜。
 好似從不會擔心這連綿不絕的雨水會給黑雲山脈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損失一般。
 黑雲山脈駐守大半年的光陰。
 張忠衛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時不時便會出現的瓢潑大雨。
 與張安國麾下另一名擅長隱匿的暗衛張忠明相比。
 張忠衛仿佛更喜歡這種深山老林般的環境。
 當然。
 如果沒有那該死的項廣權,那日子將會更加美好。
 張忠衛扭頭看了一眼一牆之隔的另一處庭院。
 無悲無喜的眼神中突然綻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厭惡感。
 他這類人。
 向來最是厭惡那種自大且不自知之人。
 “哼!”
 張忠衛冷哼一聲。
 大踏步走出遮風擋雨的屋舍。
 直面那瓢潑大雨。
 “噌!”的一聲。
 張忠衛拔出腰間寶刀。
 迎著狂風暴雨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刀刃。
 仿佛那雨幕下,刀鋒所指之處, 便是那該死的項廣權一般。
 一刻鍾後。
 張忠衛伸出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隨即緩緩收回右手中的寶刀。
 眼神中的厭惡隨著一刻鍾的練刀而緩緩消散。
 此地大半年光陰,隔三差五的忍受來自隔壁那狂妄、自大且有龍陽之好之人的騷擾。
 任誰,也受不了。
 若不是因那人是淄川城徐錫明麾下大將,張忠衛說不定早就揮刀砍了那項廣權了。
 便也不用每次想起那該死的項廣權便只能瘋狂練刀,以此來麻痹自己了。
 正當張忠衛思緒亂飛之際。
 庭院內。
 忽然傳來一陣鼓掌聲。
 “啪!”
 “啪啪!”
 “啪!啪!啪!”
 “哈哈哈,不錯, 不錯, 國幀的刀法愈發的厲害了,真不愧是曾經的梁山好漢哈哈哈。”一身著矮小,長相略顯猥瑣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著走進了張忠衛的庭院。
 初次見面之際,喝酒喝的多痛快,此時的張忠衛內心便有多悔恨!
 若不是醉酒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現如今,也便不會如此厭惡。
 “呼!”張忠衛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項廣權,你來我這兒作甚!”張忠衛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
 “哈哈哈,國幀啊國幀,無事便不能來此了嗎,無論怎麽說,咱們兩個都做了大半年的鄰居了,不用如此態度吧。”
 “你這態度,滋滋,吾很是傷心呐”項廣權裝作一副大受傷害的模樣。
 那造作的模樣,搭配上那猥瑣的模樣, 不由得讓張忠衛握住刀柄的右手緊了再緊。
 不一會的功夫,便青筋畢露了起來。
 “有話直說,有屁直放, 無事便趕緊滾蛋,別逼我動手!”張忠衛沉聲呵道。
 “滋滋滋,國幀啊國幀......額有事有事!”
 眼見張忠衛右手寶刀即將完全出鞘,項廣權急忙話鋒一轉。
 “趕緊說!說完趕緊滾!”張忠衛此時一息時間都不願意再見到項廣權。
 深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揮刀砍了項廣權,從而壞了自家主人的大事。
 項廣權幽怨的瞥了張忠衛一眼。
 隨即拍了拍雙手。
 不一會的功夫。
 兩名士卒便押著一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張虎!”看清青年男子面貌的那一刻,張忠衛大叫一聲。
 快速的走向那被壓著的青年男子。
 伸手探向張虎的鼻尖,見張虎只是昏迷過去。
 張忠衛內心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氣。
 隨即快速起身,大聲質問道:“項廣權!你這是何意!”
 “何意?什麽何意?”
 “唉,國幀啊,你張家人在山中受困於大雨,被我安置的巡衛救下。”
 “我好心好意的冒著大雨將人給你送來,你就這般對我?”
 張忠衛冷眼瞥了一眼項廣權。
 隨即將張虎背上
,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房舍。
 “國幀!國幀啊!”
 “我好心好意的將人給你送來,你卻連一聲道謝都沒有?”
 “多謝!”張忠衛頭也不回冷淡極了的道了一聲謝。
 隨著張忠衛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內。
 項廣權臉上猥瑣的笑容亦開始緩緩消散。
 不一會的功夫,項廣權臉上的笑容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瘋狂。
 “將軍,這張忠衛如此不識抬舉,要不要屬下進去教訓教訓他。”身旁一士卒輕聲拍馬道。
 “嗯?”項廣權嗯了一聲,快速的轉身看向身旁士卒。
 隨即, 猛地一腳踹向身旁士卒的腹部!
 口中罵罵咧咧道:“老子自己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多嘴?”
 “來人!”項廣權滿臉冰霜的大叫一聲。
 幾息後。
 從庭院外跑來十余名披甲士卒。
 “將此人拉出去,老規矩辦事。”項廣權手指輕輕一指,隨即宣判道。
 “將軍!饒命啊將軍!”
 “將軍!將軍!小的再也不敢多嘴了,再也不敢多嘴了!”
 項廣權的老規矩辦事,那士卒雖然調任的時間不長,但也聽人說起過。
 怎料。
 一番跪地求饒並未換來項廣權的饒恕。
 項廣權大手一揮,十余名披甲士卒急忙將那跪地求饒的士卒連拖帶拽的拉出了庭院。
 等待這名年輕士卒的,將會是比死還難受的折磨。
 ......
 半個時辰後。
 躺在床榻上的張虎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張忠衛平靜的看向張虎開口說道。
 見張虎眼神逐漸的恢復色彩。
 張忠衛平靜詢問道:“老爺派你來此有何要事?”
 平日裡若是無事,張安國極少會派人進入黑雲山脈。
 正是因為熟知這一點,一開始張忠衛才會如此失態。
 張虎手臂緩緩撐著床榻坐了起來。
 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猛然發現張忠衛身後還有一人。
 且是一矮小且滿臉猥瑣的醜陋中年男子。
 張虎雙眼緩緩挪移到張忠衛身上,仿佛是在詢問什麽。
 張忠衛心中了然,快速起身,連趕帶說好話這才將項廣權趕了出去。
 “現在可以說了。”張忠衛返身開口說道。
 張虎微微點頭,隨即快速的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兩刻鍾後。
 “你好好在此歇息,其他人我會安排人手前去尋找。”
 張忠衛臉色平靜的拍了拍張虎的肩膀隨即起身離開了臥房。
 臨到房門口。
 張忠衛平靜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煩心,眉頭逐漸的皺緊。
 最終。
 凝望著門外的瓢潑大雨。
 張忠衛強行忍耐住內心的惡寒,無奈的歎息一聲。
 隨即大踏步走出了房舍。
 走向了那心中無比厭惡的隔壁。
 ......
 剛一踏進項廣權的庭院。
 便聞得一男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以及求饒聲。
 還有那項廣權充滿猥瑣與得意的哈哈大笑聲。
 不知不覺間。
 張忠衛雙臂上便布滿了雞皮疙瘩。
 也不知是下雨天氣寒冷導致的,還是其他某些原因。
 一刻鍾後。
 項廣權房舍內那男子嘶喊聲愈發的輕微起來。
 不一會的功夫。
 “來人!”
 房舍內傳來項廣權的一聲呼喊。
 門口兩名親衛便一人拿著短梯,一人拿著一塊白布快速的走進了房舍。
 半刻鍾後。
 兩名親衛抬著短梯,梯子上蓋著白布,白布下明顯可以看出隱藏著一人。
 親衛抬著短梯經過張忠衛身旁時。
 忽然一陣狂風襲來。
 那用來遮擋的白布隨風飄起。
 短梯上,瞬間只剩下一渾身赤裹,面帶掙扎與絕望的青年男子。
 見到青年男子屍首的那一刻,張忠衛渾身上下布滿了雞皮疙瘩。
 內心無窮無盡的厭惡感讓他一秒鍾都不願意在這處庭院內多待。
 但,轉念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張忠衛心中大罵一聲。
 隨即大聲開口說道:“項廣權!速速出來一見!”
 話音落罷,張忠衛便猛地丟掉手中雨傘,孤身一人站在瓢潑大雨之下。
 任由雨水將自己全身上下澆透。
 仿佛唯有這般才能忍住內心的厭惡以及
想要殺人的感覺。
 不一會的功夫。
 項廣權赤裹著上身走了出來。
 “哎呀呀,稀客稀客啊,國幀怎麽舍得來我這兒。”
 “廢話少說,速速穿戴整齊與我書房議事!”
 話音落罷,張忠衛頭也不回的走回自己庭院。
 ......
 半個時辰後。
 張忠衛庭院書房內。
 項廣權貪婪的看了張忠衛一眼。
 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區區一萬一千人,也值得張安國大動乾戈,專程派人前來傳遞消息。”
 “滋滋,國幀啊,你這主子未免有些太過於沉不住氣了些。”
 “依我看,你還不如另投明主,到時候我也會在誠王面前多為你美言幾句,你我一同為誠王效力多好啊。”
 張忠衛強忍住心中惡寒,將腰間寶刀摘下,隨即重重的拍在書桌上。
 “徐陽三千五百人便能以少勝多,全殲完顏廣武一萬金軍精銳,這等人物,莫要小瞧了他。”
 畢竟有求於人,張忠衛將寶刀拍在書桌上,隨即話鋒一轉勸解道。
 怎料。
 項廣權依舊不當回事,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隨即開口說道:“都是謠傳罷了,這種事情也會有人信?”
 張忠衛心中無奈歎息一聲。
 固然明白項廣權向來目中無人,怎料竟會目中無人到這等地步。
 張忠衛心知這種人斷然無法輕易說服。
 隨即改變策略道:“無論徐陽有沒有傳聞中那般厲害,這飛虎軍畢竟有一萬一千人。”
 “而我等雙方兵力加在一塊也才只有兩萬兵馬!”
 “無論如何,你我都不能掉以輕心。”
 項廣權輕蔑的笑了笑開口說道:“國幀啊,這裡是什麽地方?”
 不待張忠衛答話,項廣權便自問自答道:“這裡是黑雲山脈!”
 “你我的主場,莫說飛虎軍有一萬一千人了!縱使他有十萬人馬又能如何?”
 “到了黑雲山脈,他也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張安國聯合淄川城徐錫明在黑雲山脈養兵兩萬人,這兩萬兵馬張安國佔據四成,八千人。
 其余人皆是徐錫明麾下所養兵馬。
 皆歸項廣權統帥,因此,張忠衛在收到消息之後難免會主動上門求助。
 張忠衛望著滿臉囂張且猥瑣的項廣權,深呼吸幾口氣。
 努力使自己平靜道:“張某有一事相求,還望項兄相助。”
 “哦?何事?你我二人關系,何必言求呢。”項廣權聞得項兄二字,瞬間喜笑顏開。
 “借指揮權一用可否。”張忠衛強行忍住內心的厭惡開口說道。
 聞得指揮權三個大字。
 項廣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
 “國幀啊,你也知道,淄川來此的將領並非只有我一人,這指揮權,唉,我也做不了主啊。”項廣權佯裝為難道。
 見項廣權如此作態,張忠衛內心冷哼一聲。
 “誰不知,黑雲山脈的淄川兵馬以你為首,不想借便直說。”張忠衛言語相激道。
 怎料。
 那項廣權並不為此而惱怒。
 反而是笑呵呵的開口說道:“國幀啊,其實這指揮權並非是不能借,只不過這代價對於為兄而言著實太大了一些。”
 “若是國幀實在想要,也不是沒有辦法。”
 說著,項廣權伸手朝著張忠衛放置在書桌上按住寶刀的右手。
 張忠衛心中一陣惡寒,急忙將手掌收回。
 雙眼惡狠狠的瞪了項廣權一眼。
 “別逼我動手砍你!”張忠衛沉聲呵斥道。
 為張安國賣命可以,賣身,呵呵,絕無可能!
 項廣權默默收回手掌,滿臉可惜道:“那...就沒辦法了!”
 “項廣權,莫要忘了張許兩家的約定!”眼見項廣權給臉不要臉,張忠衛不由得大聲呵斥道。
 “兩家約定?呵我自然記得。”
 “此番那什麽狗屁飛虎軍前來,我又不是不出手。”
 “怎麽?國幀難道以為我真不如那什麽狗屁徐陽?”
 項廣權冷笑一聲不由得開口說道。
 見張忠衛沉默。
 項廣權緩緩起身,臨出書房門之際。
 項廣權扭頭平靜道:“適才所說,對你永遠有效。”
 “指揮權就在這兒,只要你想要,隨時都可以到我庭院來取。”
 話音落罷,項廣權扭頭離去。
 一時間。
 張忠衛書房內陷入一片死寂中。
 片刻後。
 張忠衛猛地起身,抽刀劈向書桌。
 “砰!”的一聲,書桌應聲
而斷!
 “沒了你項屠夫,我張忠衛還吃不了豬肉了?”
 張忠衛大罵一聲,隨即踏步走出書房門,派人前往各個山寨召集將領商量應對之策。
 屬於張安國的八千精銳,此時正分散在黑雲山脈的八個山頭之上。
 每一處山頭的兵寨中,存有精兵一千。
 只可惜,最終還是無法調動淄川城的一萬兩千兵馬!
 若是指揮權在手,二十座兵寨,兩萬精銳兵馬在手,張忠衛有信心讓那徐陽有來無回。
 現如今。
 唉。
 雨幕中,張忠衛不由得有些為那一萬兩千兵馬感到可惜。
 於此同時,心中不免有些對張安國的小心有了些許怨念。
 當初,若不是張安國為了轉嫁風險,現如今的張忠衛又豈會如此難受?
 ......
 就在張忠衛獨自行動之際。
 黑雲山脈中已然迎來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兩百黑衣衛趁著雨幕已然悄悄的潛入了黑雲山脈之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大戰將起,先死斥候。
 烏雲密布的黑雲山脈中。
 兩百名黑衣衛熟練的分成四十支小隊。
 以伍長為首領,五人一隊。
 身披墨綠色蓑衣快速的消失在黑雲山脈。
 出發之前,徐陽便已然從耿昌處得到了黑雲山脈的大致兵力分布圖。
 但,別人給的終究是別人給的。
 事關身家性命,由不得徐陽不慎重處理。
 一支五人小隊冒著瓢潑大雨小心翼翼的潛入常羅山山頂之處。
 此地,赫然便是整個黑雲山脈的最中心。
 李岩從懷中掏出一份被油紙包裹的堪輿圖。
 緩緩拉動蓑衣, 盡量保證堪輿圖不被雨水淋濕。
 細細對照一番。
 李岩心中猛然松了口氣。
 如今看來,大元帥府給的情報堪輿圖並沒有出錯。
 整個常羅山山中安插有兩座兵寨。
 每處兵寨中存有一千兵馬。
 通過一個多時辰的細致觀察。
 李岩可以明顯的看出,這兩處兵寨的關系並不算好。
 甚至,可以說成是關系十分的惡劣。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
 大雨還在傾盆而下,兩處兵寨的兩名士卒雨水中相遇。
 因為距離的原因,李岩雖然沒有親耳聽到兩處兵寨的兩名士卒都說了些什麽。
 但, 通過那一系列的肢體動作。
 不難發現,兩人的相遇並不友好,其中甚至極有可能伴隨著國罵。
 默默將自己看到的這一幕記在心中。
 李岩悄悄朝著身旁做了一個手勢。
 幾息後。
 一名同樣身穿墨綠色蓑衣的黑衣衛悄悄的爬了過來。
 “百衛?”潛行而來的黑衣衛低聲詢問道。
 百衛,飛虎軍黑衣衛官職,統領百人者為百衛。
 “你帶人在這兒盯著,我去與大夥匯合。”李岩低聲吩咐道。
 “遵令!”潛行而來的黑衣衛低聲回答道。
 李岩微微點頭,隨即身子緩緩向後蠕動。
 身上蓑衣在風雨中微微擺動,像極了不堪受風雨捶打的新鮮樹枝。
 就在李岩即將完全退去之際。
 忽然。
 不遠處半山坡上出現十余名身穿蓑衣的士卒。
 “有情況!”
 李岩心中暗道一聲,隨即快速的頓住了後退的身軀。
 盯梢了數個時辰,除了那兩名外出方便的士卒外,兩座兵寨的士卒皆無外出。
 現如今,一下子來了十幾名士卒。
 顯然是兵寨中有大事發生。
 李岩等人靜靜的蹲守著。
 兩刻鍾後。
 從兵寨中快速走出上百人。
 李岩等人心中猛地一咯噔,手掌緩緩摸向腰間懸掛的雁翎刀。
 若是被發現,那便只能拚死一搏了。
 就在李岩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之際。
 那上百人快速的朝著兵寨東門方向走去。
 顯然。
 這些人並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百衛,怎麽辦?”一黑衣衛低聲詢問道。
 李岩眉頭皺了又皺,顯然心中也在萬分糾結。
 不一會的功夫。
 李岩深呼吸一口氣低聲吩咐道:“你們繼續守著,我跟上去看看。”
 不等黑衣衛說些什麽,李岩便再度開口說道:“這是命令!”
 身旁黑衣衛看了看李岩扭頭看了一眼兩座兵寨, 最終無奈點頭道:“遵令!”
 .......
 入夜。
 雨水漸漸平息。
 黑雲山脈一處荒山半山腰的山洞最深處。
 一盞微弱的燭光緩緩點燃。
 隨著燭光的點燃,山洞牆壁上,瞬間浮現無數黑色人影。
 “都說說各自偵查的情況吧。”
 山洞最深處,李岩就著微弱的燭光,深深的看向山洞內的其余三十余人。
 這些人,皆是此番行動的小隊負責人。
 兩刻鍾後。
 待所有人說完今日一天的偵查之後。
 李岩眉頭微微皺起緩緩開口說道:“稍後各自將各自的隊伍召回。”
 “現在雨水漸漸平息,已然不適合再繼續偵查了。”
 沒有了雨水的衝刷,黑衣衛接下來的行動將會大大增加暴露的風險。
 畢竟,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比磅礴大雨更適合毀滅痕跡的了。
 “這樣一來,我等此行的不就無功而返了嗎?”另一名百衛錢
長順平靜詢問道。
 此番行動,固然派出了兩名百衛,但,百衛之間也有高下。
 顯然,李岩便是此番行動的直接負責人。
 李岩眉頭松了松開口解釋道:“召回普通黑衣衛並不代表放棄此番任務。”
 “雨水停歇後,泥濘的山路將會大大的增加普通士卒暴露的風險。”
 “與其讓大夥平白無故的丟了性命,泄露了行蹤,還不如安插一些精銳,潛行查探。”
 “此番率屬於淄川城的十二座兵寨全無動靜,而率屬於張安國的八座兵寨已然有著匯聚之勢。”
 “因此, 淄川城的十二座兵寨安插二十四名精銳老卒即可。”
 “張安國麾下的八座兵寨則需要重點關照, 此處便需要十六名精銳老卒。”
 話音落罷。
 李岩深深的看向山洞內的三十余黑衣衛。
 這些人,職位有伍長、有什長、有半衛。
 但, 無論他們現在是何官職,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便是參與過上次青雲山谷之戰的精銳老卒。
 “諸位,現在到了你我奉獻的時候了。”
 “人少固然能夠保證隱密性,但,人少一旦被發現,極有可能便會永遠留在黑雲山脈”
 “諸君,怕否?”李岩面色嚴肅沉聲呵問道。
 “為主上赴死!為黑衣衛的榮耀而戰!我等榮幸至極!”三十九道聲音齊聲應答道。
 李岩雙目微紅,重重點了點頭沉聲道:“為了主上!為了黑衣衛的榮耀!”
 話音落罷。
 李岩趁著微弱的燭光,趴伏在一處大石頭上,從懷中掏出一黑色墨條,緩緩研磨。
 隨即,李岩爭取用最簡短的語言書寫清楚此地發生的一切。
 片刻後。
 李岩將手中小紙條團起,塞到一空心小竹筒內。
 “海東青。”李岩輕聲叫道。
 錢長順點了點頭,隨即從一旁提出一被蓑衣遮擋住的鳥籠。
 從期內,將那徐陽借來的海東青緩緩請了出來。
 李岩動作輕盈的將小竹筒綁在了海東青的腿部。
 隨即,輕輕的捧著海東青走向了山洞洞口。
 洞外。
 此時已然雨過天晴。
 李岩躡手躡腳的捧著海東青走到了山洞洞口。
 雙手緩緩上舉,讓海東青脫離自己的手掌,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
 其動作,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傷到了這無比寶貴的海東青一般。
 海東青嚦叫一聲,隨即快速的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在這片天空中,海東青還從未有過天敵。
 ......
 飛虎軍營地徐陽小院書房內。
 徐陽靜靜的站在窗口凝望著不遠處的校場。
 此時依然是深夜時分。
 但,飛虎軍校場之上依舊是燈火通明。
 細看之下,此時飛虎軍的校場之上,架著無數口鐵鍋。
 無數鐵鍋旁則擺放著無數口大箱子,箱子內盛放的赫然是一個又一個的玻璃瓶。
 上千名飛虎軍士卒奔波於校場之上,忙碌著將一份份乾糧裝進那玻璃瓶內。
 細看之下,已然有無數的玻璃瓶內裝滿了模樣怪異的方塊狀物體。
 這便是徐陽為了此番出征刻意準備的午餐肉。
 畢竟如醋條、蒸餅、豆豉、炒芝麻之類的常備軍糧只能保證士卒的基本身軀需求。
 簡單來說,就是能吃飽,能滿足人體日常所需,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其中,醋條便是取棉布一尺,浸泡在一升陳醋之中,曬乾,以此代替行軍途中的陳醋來使用。
 僅僅只需要減下一小塊醋條放在鍋內加水煮開,便足夠一人食用五十日。
 炒芝麻之類的則是用來代替飲水,口渴之際含三四十粒黑芝麻在口中,立即便能解渴。
 就在徐陽凝望校場之際。
 忽然。
 從遠處飛來一小黑點。
 “海東青。”徐陽心中暗道一句。
 隨即快速吹響口哨,以此來為海東青引路。
 快速抬起手臂,使得海東青平穩降落。
 伸手取下海東青腿部小竹筒,徐陽輕輕的揉了揉海東青小巧的腦袋。
 書房內。
 徐陽快速打開小竹筒,取出小竹筒內的信件。
 細細查看一番之後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
 但,很快,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徐陽眉頭很快的舒展開來。
 “聚集好啊,合兵一處,倒是避免了被逐個擊破的風險了。”
 徐陽嘴角咧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喃喃自語道。
 不知
為何,此時徐陽腦海中竟浮現出五門紅衣大將軍炮的身影來。
 .......
 時間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逝。
 眨眼間,便到了飛虎軍第二次軍政大議的第十日。
 辰時。
 太陽剛剛露出一角之際。
 泰安城城中心那處久無人煙的鍾鼓樓下。
 泰安城大公子耿克金一身戎裝的筆直站立在鍾鼓樓正門口。
 其身後,赫然跟著數十名身穿甲胄,全副武裝的親衛士卒。
 “辰時了啊。”耿克金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喃喃自語道。
 當耿克金視線再度回到鍾鼓樓正門之時,雙目中突然綻放出一股寒光。
 整個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開門!”耿克金沉聲呵道。
 一陣咯吱咯吱聲中。
 鍾鼓樓的正門被士卒緩緩推開。
 耿克金大踏步走進鍾鼓樓。
 直面那巨大的鍾擺。
 “鐺!鐺!鐺!”
 耿克金雙手用力抱住巨大的鍾擺,用力撞向那巨大的銅鍾。
 銅鍾瞬間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鍾鳴聲。
 “鐺!鐺!鐺!”
 “鐺!鐺!鐺!”
 九聲鍾鳴過後,耿克金背負雙手靜靜的站在鍾鼓樓上凝望著下方的街道。
 九聲巨大的鍾鳴聲猶如一個信號一般。
 伴隨著鍾鳴聲,泰安城東南西北四處城區,無數大小宅院內。
 忽然湧出來無數馬車以及馬匹。
 看那方向,顯然是衝著大元帥府去的。
 九聲鍾鳴,徹底拉開了泰安城大議會的帷幕。
 ......
 東城,飛虎軍營地內。
 早在鍾鳴聲傳來之際。
 徐陽便已然在校場上完成了點兵、動員、鼓舞士氣等一系列前置準備。
 當鍾鳴聲傳來的那一刻。
 點兵台上。
 徐陽大手重重一揮開口說道:“擊鼓!進軍!”
 身旁的趙鐵柱早已赤裹著上身,手持鼓槌嚴陣以待了。
 當徐陽徹底下達命令之後。
 趙鐵柱重重的揮舞起手中的鼓槌。
 “咚!咚!咚咚咚!”
 鼓點雖然不著音律,但卻異常的激昂。
 伴隨著激昂的鼓聲,大軍緩緩開拔。
 而赤裹著上身擊鼓的趙鐵柱,無疑,再度成為了留守人員。
 此番出征,除了王大力帶走的一千兵馬,以及留守營地和家眷區的兩千人馬外。
 飛虎軍可謂是傾巢而出。
 整整八千兵馬,這在剛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徐陽那當真是連想都不敢想。
 ......
 北城門處。
 當飛虎軍大軍趕來之際。
 那守城門將早已將北城門完全打開。
 顯然,此人應當便是耿昌一系的將領。
 “徐將軍!”就在位於中軍的徐陽即將踏出北城門之際。
 那守城門將大聲衝著徐陽喊道。
 徐陽緩緩勒停烏騅馬,扭頭看向那守城門將。
 這一看,直接將那守城門將看的面紅耳赤。
 守城門將重重的深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強行壓住內心的激動。
 大聲開口說道:“末將祝徐將軍一路順風!凱旋而歸!”
 徐陽靜靜的看了一眼那面紅耳赤,話語中猶帶著顫音的守城門將。
 緩緩抬起雙手,抱拳道:“借你吉言!”
 當徐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北城門之後。
 那守城門將仍靜靜的望著飛虎軍消失的方向發呆。
 “徐將軍和我說話了?”守城門將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道。
 隨即,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歡喜,天知道他有多麽的崇拜那位戰無不勝、扭轉乾坤的飛虎將軍。
 在徐陽不知不覺之間,他於泰安城已然有了無數不少的崇拜者。
 ......
 大軍緩緩前行。
 第一日。
 第二日。
 因仍身處泰安城管控地界。
 飛虎軍行軍速度可謂是飛起,兩天時間行軍百余裡。
 當第三日辰時行軍之際。
 整個飛虎軍一改前兩日的行軍風格。
 一日下來行軍堪堪三十裡。
 飛虎軍出發的六天,時間悄然來到了八月份。
 八月初一。
 八千飛虎軍士卒悄然抵達黑雲山谷三十裡外。
 並於黑雲山谷三十裡外安營扎寨。
 好似,這只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拉練一般。

 又好似,徐陽以及飛虎軍壓根就沒有將黑雲山脈內的兩萬賊兵當作一回事一般。
 其態度,無比的輕浮以及漫不經心。
 而這一切。
 自然無法逃出黑雲山脈內悄悄派出的斥候之眼。
 常羅山山頂庭院內。
 項廣權斜躺在大廳太師椅上,左手攬著一名俊美少年。
 右手時不時的端起酒杯,滋遛滋遛的喝上一口美酒。
 好一副人間天堂的模樣。
 就在項廣權昏昏欲睡之際。
 一名身著黑色披風的斥候快步朝著庭院跑來。
 “報!”
 人未至,聲先傳。
 “掃興。”項廣權伸手將懷中美男子推開。
 目光不滿的望向庭院外大叫道:“進來!今日若是無事,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門外,身披黑色披風的斥候聞言渾身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腳步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起來。
 “直娘賊的,老子讓你進來聽不到嗎?”見斥候驚恐, 項廣權很是不滿。
 身披黑色披風的斥候聞言顫顫巍巍的踏進了大廳。
 “報....報......報將軍,山脈三十裡外來了一大批敵軍。”斥候顫抖著開口說道。
 “一大批敵軍?多少人馬?”項廣權微微起身沉聲詢問道。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前幾日張忠衛所說之事。
 若是不出意外,三十裡外的敵軍應當便是泰安城所謂的飛虎軍了。
 “回....回將軍....差不多有八千人。”斥候略一思索便開口肯定道。
 “八千人。”項廣權端起酒杯喃喃自語道。
 軍中自有軍中的核對辦法,且斥候負責的便是這一塊。
 縱使有偏差,偏差也不會太大。
 因此,項廣權並不對這個數字有任何的疑問。
 “那八千敵軍現在進山了嗎?”項廣權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隨即開口詢問道。
 見項廣權態度緩和了一些, 斥候心中恐懼稍減。
 聞言快速開口說道:“回將軍,那八千敵軍現如今已然在三十裡外安營扎寨。”
 “安營扎寨?”項廣權喃喃一句。
 隨即抬頭看向一旁的沙漏, 午時三刻。
 現如今這個時間明明還可以繼續行軍十余裡。
 可偏偏,敵軍選擇了安營扎寨?
 項廣權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敵軍主將的心思。
 見項廣權沉默。
 斥候隻好默默站在一旁,拚盡全力降低己身的存在感。
 生怕一個不注意,又惹到這位活閻王。
 項廣權腦海飛快轉動,不停地思索敵軍主將的意圖。
 大老遠的從泰安城來到這黑雲山脈,難道是為了郊遊?
 別說項廣權不信了,這種事情說出去誰能信?
 除非......
 項廣權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想法。
 那便是,極有可能這徐陽只是在應付公事。
 畢竟,當今天下,又有幾人願意將生死置之於沙場?
 至少,他項廣權但凡有選擇絕不會如此去做。
 至於公事?隨便屠一兩個村鎮不就能交差了嗎?
 思索至此,項廣權抬頭看向那幾乎快要縮成一團的斥候。
 沉聲詢問道:“那敵軍是如何安營扎寨的。”
 斥候聞言毫不猶豫的開口回答道:“四不像。”
 “四不像?”項廣權反問道。
 斥候立馬回答道:“回將軍,屬下之所以說四不像,正是因為這敵軍的安營扎寨並不符合常規的軍事常識。”
 “嗯?”項廣權瞬間來了興趣。
 “細細道來。”項廣權起身拿起一壺烈酒開口詢問道。
 斥候見項廣權極為感興趣。
 立馬拍馬屁道:“屬下跟隨將軍多年,親眼見過將軍是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安營扎寨的,那八千敵軍的安營扎寨之法與將軍相比簡直就是不堪入目啊。”
 “一般安營扎寨都會選擇一些有利地形, 而那八千敵軍選擇的地形卻特別平坦。”
 “周邊無山、無河, 更無險可守。”
 “除此之外,那八千敵軍安營扎寨之際異常的混亂,好似是頭一次安營扎寨一般。”
 “還有還有。”
 斥候見項廣權聽的興起,連忙繼續補充道:“還有就是,一般為了方便殺敵,都會將戰馬安插在中軍兩翼。”
 “但屬下卻觀察到,這八千敵軍不知為何,除了中軍大帳外留有百余匹戰馬外,其余戰馬全部安置在了後軍。”
 “安置到了後軍?你親眼所見?”項廣權頓住握著酒杯的右手,沉聲詢問道。
 斥候連忙點頭保證道:“回將軍,屬下親眼所見。”
 “還有什麽,細細道來。”項廣權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隨即滿不在乎道。
 一刻鍾後。
 斥候喉嚨冒煙的走出了庭
院。
 庭院內。
 項廣權斜躺在太師椅上,靜靜的品味著手中烈酒。
 看似是在享受,實則是在沉思。
 “八千人四千戰馬,且皆是高頭大馬。”
 “滋滋滋,這飛虎軍當真是財大氣粗啊。”
 話音落罷,項廣權雙目中閃過一絲貪婪。
 從斥候口中得知了飛虎軍的扎寨方法之後。
 項廣權心中便已然十分確定先前的猜測。
 這徐陽壓根就是來應付公事的。
 而且,就連逃跑的戰馬也都已然備好。
 若非如此,又豈會選擇在黑雲山脈三十裡外的平坦之處安營扎寨?
 還不是為了發生戰爭之後好逃跑?
 “啪!啪啪!”項廣權重重的拍了拍手掌。
 很快。
 兩名披甲士卒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將軍!”披甲士卒輕聲問好道。
 “傳我軍令, 讓所有兵寨領兵將領於明日午時在山脈入口處集結。”項廣權下令道。
 “遵令!”兩名披甲士卒聞言立即回應道。
 對於他們這些親衛來說,只需要執行將領的軍令即可, 至於軍令是否合理。
 這並不在他們的職責范圍之內。
 待親衛士卒遠離後。
 項廣權緩緩起身邁步走向裡間。
 伸手撫摸了撫摸架子上的盔甲。
 眼神中凸顯出無盡的貪婪。
 漢人少馬,四千匹高頭大馬啊,這該是何等的軍功啊。
 至於夜襲。
 項廣權從未想過夜襲一事。
 並非是項廣權不懂兵法,歸根結底,性格使然罷了。
 “一萬二打八千,優勢在我。”項廣權嘴角掛著一絲貪婪的笑容喃喃自語道。
 其腦海中甚至開始不由得浮現,獲勝之後,將四千匹戰馬運到淄川城。
 誠王徐錫明親自出城十裡相迎的場面,這該是何等的光宗耀祖?
 至於賞賜以及升官發財,這更不是問題了。
 畢竟,這可是整整四千匹優質戰馬。
 ......
 次日辰時。
 常羅山兵寨處。
 項廣權站在高高的點兵台上。
 脹紅著臉龐慷慨激昂的大聲說道:“諸位弟兄們!山脈三十裡外有一夥敵軍!”
 “探子已經查探清楚了敵軍虛實!只有八千兵馬!且是毫無戰意的八千兵馬!”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八千兵馬裡面有四千匹上等戰馬!”
 “諸位,建功立業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咱們能放過這唾手可得的戰功嗎!”
 常羅山兵寨中的兩千士卒再聞的敵軍虛實後,皆面露激動。
 往日裡那些校尉,那些老兵總是灌輸一些士氣的重要性。
 聞的敵軍毫無士氣,眾人豈能不激動?
 這簡直就是白給的戰功。
 最關鍵的是,山脈訓練大半年,眾人心態早已膨脹。
 “不能!”
 “不能!”
 “不能!”
 兩千士卒大聲怒吼道。
 項廣權微微擺手隨即大笑道:“一萬兩千人打八千人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小娘子啊,這若是放過了,簡直就該天打雷劈啊!哈哈哈哈”
 兩千士卒聞言瞬間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知是真的開心,還是為了配合那項廣權。
 微微擺手止住笑聲。
 項廣權再度大聲開口說道:“今日!項某在此鄭重承諾!剿滅敵軍後,項某隻取一般戰利品以及四千匹戰馬!”
 “其余半數戰利品,諸位可按照戰功大小分配!”
 此言一出,兩千士卒瞬間情緒高漲,半數戰利品啊,這對於眾人而言顯然十分不少了。
 而且,八千敵軍能夠擁有四千匹戰馬,這又該富有到什麽程度。
 “將軍威武!”
 “將軍霸氣!”
 “將軍威武霸氣!”
 一時間,高聲叫好聲絡繹不絕。
 項廣權緩緩展開雙臂縱情的擁抱著漫山遍野的歡呼聲。
 這種感覺,當真是享受。
 片刻後。
 許是聽乏了。
 “許是想盡早落袋為安。”
 項廣權微微擺手止住歡呼聲。
 大手一揮大聲開口說道:“出發!建功立業!升官發財!”
 “建功立業!升官發財!”
 “建功立業!升官發財!”
 “建功立業!升官發財!”
 一聲聲歡呼聲中,兩千兵馬緩緩走出兵寨。
 ......

 兵寨門口。
 張忠衛大聲與守門士卒爭辯著什麽。
 那一聲聲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同處常羅山,張忠衛豈能聽不到。
 在聞得歡呼聲的那一刻,張忠衛便放下手頭一切事務快速的趕來項廣權的兵寨。
 可惜,最終他連門都沒有進去。
 眼看著一個個士卒歡聲笑語的從兵寨中湧出。
 張忠衛迅速停止爭吵,雙眼快速的在人群中尋找。
 一刻鍾後。
 張忠衛面色一喜,終於在人群中找到那滿臉興奮,滿臉猥瑣的項廣權了。
 “項兄!項兄!”張忠衛大叫著朝著項廣權處跑去。
 可惜,剛剛跑到一半,便被那項廣權的親衛攔住。
 “項兄!項兄!”一時間急的那張忠衛再不複平靜,大聲叫喊道。
 “讓他過來。”聞得叫喊聲,項廣權眼神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隨即開口吩咐道。
 “項兄!不能去啊!這擺明了是個陰謀啊。”
 張忠衛走到近前快速的勸解道,項廣權安插了斥候,張忠衛自然不甘落後。
 因此,項廣權知道的,張忠衛全都清楚,而張忠衛清楚的,項廣權卻絲毫也不了解。
 “陰謀?”項廣權冷笑一聲。
 隨即冷笑道:“國幀啊,真當我不知道你已經將所有兵馬全部集中到了常羅山?”
 “怎麽?這四千匹戰馬國幀你想要獨吞?”項廣權推己及人的開口說道。
 “什麽戰馬?什麽獨吞。”張忠衛不解道。
 “哎呀!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項兄,真的不能去,這真的是一個陰謀`!”想不通便暫且擱置,畢竟正事重要。
 “那徐陽向來詭計多端,而且他的戰功也是有目共睹的,項兄莫不是真的以為這樣的一個人連安營扎寨都不會吧?”張忠衛急忙勸解道。
 怎料。
 一番苦口婆心,最終換來的卻是一聲冷笑。
 項廣權冷笑道:“國幀啊國幀,你當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冷笑過罷。
 項廣權拍馬便走。
 不得不說,心思黑暗之人看他人亦是黑暗。
 區區一個張忠衛,縱使再喜愛,又豈能與軍功相比?
 “項兄!項兄!莫走!莫走!”
 “這真的是一個陰謀啊!徐陽並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
 “這是一個異常恐怖的人!項兄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項廣權頓住戰馬,扭頭看向那被士卒攔住的張忠衛。
 冷笑道:“他徐陽不簡單,我項廣權便簡單了?”
 “更何況,一萬二對八千,優勢在我。”
 話音落罷。
 項廣權淫笑道:“國幀,先前你不還請求我將指揮權給你,由你指揮這場戰役嗎?”
 “現在,我依然按照張許兩家的約定出兵了。”
 “待我凱旋歸來,你說,憑借此戰功,張安國會如何感謝我?哈哈哈哈。”
 大笑過罷,項廣權再不留戀,拍馬快速前行。
 “你!你你你!”望著遠去的項廣權,張忠衛氣的面色猶如滴血一般。
 “蠢貨!蠢貨!蠢貨!”片刻後,望著空無一人的兵寨,張忠衛跳腳大罵。
 罵過之後。
 張忠衛無力的歎息一聲,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隨即,張忠衛快速翻身。
 等待他的將是八千兵馬的安置,以及常羅山的布防。
 對徐陽了解越多,張忠衛心中的緊張便越多。
 .......
 黑雲山脈三十裡外。
 中軍大帳中。
 徐陽緩緩從海東青腿上取下一個小竹筒。
 快速的將竹筒打開,取出其內的紙條。
 快速查看之後。
 “項廣權已然中計。”
 徐陽伸手將紙條遞給了身旁的薑武陽。
 薑武陽查看之後,快速的將紙條朝下傳遞。
 片刻後。
 眾人齊刷刷的望向徐陽。
 徐陽緩緩起身,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開口吩咐道:“依照計劃行事,先除掉項廣權部的這一萬兩千兵馬!”
 “此番,是時候該讓我們的紅衣大將軍一展雄風了。”
 徐陽話音落罷。
 中軍大帳內瞬間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說實話,這等愚蠢的將領,這等簡單的戰事,眾人還真沒打過幾次。
 一時間竟還有些不太適應。
 八月二日午時。
 飛虎軍營寨處早早的點燃了炊煙。
 整個營寨從外表上看,那叫一個一派祥和。
 而其內。眾士卒雖在忙碌著生活造飯,但卻並未有一人心思真真正正的在那飯食之上。
 中軍大帳內。
 十余名高級將領與眾校尉端坐於大帳兩側。
 而徐陽則居於中軍大帳正中心位置。
 眾人滿臉嚴肅的布置著一系列的細節。
 怎麽打,怎麽佯裝不敵,怎麽誘敵深入,何時使用紅衣大將軍炮,何時騎兵追擊。
 一次次的複盤, 一次次的演練已然讓眾將領皆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如何指揮。
 就在眾人忙碌的熱火朝天之際。
 遠處。
 一穿著鮮綠色披風的士卒快速的朝著大帳方向跑來。
 臨到中軍大帳門口。
 身穿鮮綠色披風的士卒便看到中軍大帳正門口嚴陣以待的徐大與徐二兩名親衛。
 身著鮮綠色披風士卒快速雙手抱拳大聲自報家門道:“黑衣衛百衛錢長順有要事要見主上。”
 “主上早已等你多時了,錢百衛快快請進。”徐大雙手抱拳回答道。
 錢長順重重點頭,隨即快速掀開中軍大帳門簾邁步走了進去。
 “屬下黑衣衛百衛錢長順拜見主上,見過諸位校尉。”大帳內,錢長順熟練的朝著眾人行禮。
 “免禮,黑雲山脈情況如何了。”徐陽微微擺手示意錢長順起身說話。
 “回主上, 項廣權集結一萬兩千兵馬已然與黑雲山脈山谷入口處集結。”
 “按照時間估算,酉時便能抵達營寨五裡外。”錢長順毫不猶豫的快速回答道。
 ‘酉時, 下午五點鍾。’徐陽心中喃喃自語道。
 現如今時處夏日,一般晚上七點左右天色才會徹底昏暗。
 一個時辰的時間,縱使能打贏,也無法將戰果徹底擴大。
 畢竟,天色昏暗之後,若是敵軍敗退,只需要躲入深山之中。
 到了那時,縱使飛虎軍有千般本領也只能發揮出一兩成而已。
 畢竟,那項廣權與一萬兩千匪兵可謂是主場作戰,佔據了地利這一要素。
 思索至此。
 徐陽目視錢長順平靜詢問道:“那常羅山山中是何動向。”
 錢長順毫不猶豫的開口回答道:“回主上,常羅山現如今駐兵八千余人,這八千余人現如今龜縮在常羅山兵寨之內,極少外出。”
 “且,那八千余人同屬一人之下,李百衛等人毫無機會混入其內部。”
 徐陽微微點頭,這種情況下混不進去, 著實情有可原。
 而敵軍合兵一處,顯然是做好了頑強鬥爭的打算。
 如此一來,常羅山山中清水以及糧草的儲備定然豐富。
 一番詢問後。
 徐陽心中對於目前的狀況已然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錢長順走後。
 徐陽邁步走向中軍大帳最中心位置的沙盤處。
 頓住腳步, 眉頭微皺的緩緩打量起黑雲山谷入口處以及自己軍寨所處的位置。
 片刻後。
 徐陽抬頭環視眾校尉平靜道:“酉時距離天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諸位有何見解,大可暢所欲言。”
 眾人聞言一陣沉默。
 片刻後。
 薑武陽起身抱拳道:“將軍,一個時辰的時間我軍已然能夠將敵軍擊敗。”
 “現在的問題是,擊敗敵軍容易,全殲敵軍卻無比的困難。”
 “依末將看,倒不如佯裝退軍,持續誘敵深入,待明日天亮之後,想辦法引誘敵人全面進攻。”
 薑武陽話音落罷,便靜靜的站立在中軍大帳內,等候著徐陽的吩咐。
 徐陽微微點頭,薑武陽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可謂是與他不謀而合。
 “薑校尉策略很好,誘敵深入、示敵以弱本就是我們此番作戰的主要宗旨。”
 “諸位,誰還有不同的意見。亦或者補充的。”徐陽環視眾校尉詢問道。
 趙小虎忽然雙眼一亮,起身抱拳道:“將軍,既然我們要佯裝撤退, 那麽此地軍寨肯定是帶不走的。”
 “既如此,我們可不可以在軍寨中埋下大量的炸藥, 趁著敵軍熟睡之際,點燃炸藥。將他們全部送上天?”趙小虎越說越是興奮。
 腦海中甚至開始不由自主的腦補。
 那種場面,定然十分壯觀。
 本以為自己的計謀能夠得到眾人的讚成。
 怎料,呼應者寥寥。
 而徐陽,則是微微搖頭開口說道:“此計甚妙,但並不適合此時。”
 “一來,此番出征,我軍隻帶了大量的成品黑火器,並未攜帶
大量的炸藥。”
 “即使將黑火器內的黑火藥全部拆除,也並不能滿足此計策的執行。”
 “二來則是因為,黑火藥並不能無差別攻擊,一萬兩千人,居於營寨之內,總會有不少的漏網之魚。”
 “而一旦這些漏網之魚趁著夜色潛入深山之中,這對於我們而言,縱使不是天大的麻煩,也是一件極其煩人之事。”
 徐陽話音落罷,眾人瞬間面露思索。
 而趙小虎也因徐陽的先誇讚後否定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趙小虎抬頭悄悄看向在坐的諸位將領,眼神中難免的浮現一抹落寂。
 在座的將領中有孔泰,孫景這般徂徠書院的天之驕子。
 有薑武陽這樣本就執掌半軍的原武略軍副將。
 有嶽婉寧這般自小便習的嶽家戰陣槍法的總教頭。
 亦有趙萬石這般能夠將後勤諸事打理的井井有條,且還能穩固掌管黑衣衛這等秘密機構的頂級大管家式人才。
 而他趙小虎,與這些人一比,好似什麽都不是。
 唯獨只有一份勉強算是從龍之功的功勞。
 伴隨著飛虎軍的愈發狀態,趙小虎已然愈發的感覺到自己的不足。
 趙小虎心中歎息一聲,用力眨了眨乾澀的眼睛。
 趙小虎已然做的十分小心翼翼了,但,終究還是被徐陽給看到了。
 半個時辰後。
 議事徹底結束,詳細的撤軍方案以及明日的進攻方案也已然安排了下去。
 徐陽起身結束了此次議事。
 眼看著眾人緩緩退去。
 趙小虎亦起身準備離去。
 “趙小虎,你留下。”徐陽背負雙手雙眼靜靜的看著沙盤平靜道。
 “我?”趙小虎不敢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身後,仍未退去的將領亦是詫異的扭頭看了一眼趙小虎。
 徐陽背負雙手微微點頭,並未過多的言語。
 片刻後。
 中軍大帳內,僅剩下徐陽與趙小虎二人。
 “坐。”徐陽伸手指了指趙小虎原本的座椅平靜道。
 “徐...徐大哥。”趙小虎入座後結巴道。
 徐陽邁步走向趙小虎,在趙小虎對面席地而坐。
 “不開心?”徐陽平靜道。
 “沒....沒有不開心。”趙小虎略有些心虛道。
 徐陽隨手抓過一個茶壺,手起茶落。
 將一杯茶水推到趙小虎身旁略有些感慨道:“小虎啊,從破廟相遇,你我一路走來,我豈會不知你。”
 “記住了,一日大哥,終生大哥。”徐陽端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對於趙小虎以及趙鐵柱父子二人,徐陽心中其實是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無論怎麽說,這父子二人都是徐陽穿越以來認識的第一批人,也是第一批追隨他的人。
 若是不算嶽老伯,那趙鐵柱與趙小虎便是他遇到的第一人了。
 念舊,人之常情。
 “徐大哥,我....我有時候......有時候發現自己....發現自己挺沒用的。”趙小虎眼眶泛紅低聲傾訴道。
 徐陽再度續上一杯茶水平靜道:“就因為我否決了你的提議?”
 “不...不不不,不是因為這樣,是....是我自己沒考慮好現實問題。”趙小虎連忙擺手解釋道。
 “那是因為什麽?”徐陽明知故問道。
 趙小虎沉默片刻,歎息一聲開口說道:“總....總感覺其他人都比我聰明,比我有用。”
 “徐大哥...我是不是真的挺沒用的。”
 “我......我這種人是不是應該早點退位,將校尉一職讓出去。”趙小虎眼眶濕潤,心中掙扎著喃喃自語道。
 徐陽沉默片刻輕笑道:“軍中操練你能不能跟上?”
 “能。”趙小虎抬手揉了揉眼眶。
 “鋼鐵工坊的事務,你完成的怎樣?”
 “還....還可以吧。”趙小虎不自信道。
 徐陽輕笑道:“已經很不錯了,不要過度的自我懷疑,我需要的是一個一往無前的趙小虎,並非是一個瞻前顧後的趙小虎。”
 “小虎,你懂嗎?”徐陽語重心長道。
 趙小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心中總感覺觸摸到了一絲門檻,可又偏偏感覺那門檻若有若無。
 徐陽收斂臉上的笑容語重心長道:“記住了小虎,我需要的是一個我一聲軍令,便能義無反顧的趙小虎,並非是一個瞻前顧後,心思深沉的趙小虎,懂嗎?”
 話一挑明,趙小虎心中瞬間豁然開朗。
 連連點頭保證道:“徐大哥您放心,日後但凡您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除了您的命令我聽,其他人甚至包
括我爹,我都不聽。”
 徐陽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緩緩起身,重重的拍了拍趙小虎的肩膀。
 “拿下濟南城後,我會給你安排一些兵法先生,好好學,日後的路還長著呢。”話音落罷,徐陽已然走出了中軍大帳。
 “日後的路還長著呢。”
 “日後的路還長著呢。”趙小虎反覆喃喃自語。
 片刻後,趙小虎眼神透亮的大踏步走出了中軍大帳。
 這一刻,什麽自家老爹,什麽規矩,什麽潛規則,統統滾蛋吧。
 ......
 申時(後世下午三點鍾。)
 黑雲山脈入口處的一萬兩千兵馬已然完成了動員,此時正緩緩朝著飛虎軍營寨方向出發。
 從那行軍途中的歡聲笑語中,不難看出,此時的一萬兩千匪兵對於此行的信心有幾何。
 中軍中。
 項廣權端坐馬背之上緩緩隨著大軍行進。
 口中若有若無的飄出幾句小調。
 顯然,整支軍隊從主將到士卒,皆沒有將徐陽等人放在心上。
 片刻後。
 一斥候快速縱馬跑來。
 “報!報!報!”
 “報!將軍!敵軍後撤了!”斥候行至近前大聲稟報道。
 “後撤了?”項廣權身子前傾不可置信道。
 “啟稟將軍,敵軍真的後撤了,而且還是特別慌亂的往後撤!”
 “為了快速逃跑,敵軍甚至將一些糧草輜重一把火給全燒光了。”斥候大聲稟報道。
 “四千匹戰馬呢!”項廣權大聲質問道。
 糧草、輜重。甚至錢財,這些項廣權都不缺,畢竟有張安國這個大冤種在,軍中豈會少了錢糧。
 但,戰馬他是真的缺。
 甚至可以說,不止他項廣權缺。整個漢人族群,哪座城池不缺戰馬?
 “戰馬被敵軍全部騎走了。”斥候如實稟報道。
 項廣權抬手撫額,適才著實是心急了,誰又會舍得燒了戰馬。
 “他們往哪邊撤了?行軍速度如何?”項廣權回過神來急忙詢問道。
 “回將軍,朝後方撤退了,此時應當快要進入矮山了。”
 “至於行軍速度,適才屬下前來之際,敵軍一片慌亂,行軍速度並不快。”斥候急忙回答道。
 項廣權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此時已然申時過半。
 若是按照斥候所說,那麽敵軍最多也就是翻過矮山再向前挺進五裡左右。
 至多十裡路,天色便會徹底昏暗。
 到了那時,行軍將會變得異常困難。
 而斥候口中的矮山,則是一座矮小的山脈,距離黑雲山脈有一段距離,再加上那座山著實過於矮小。
 因此,並未被算在黑雲山脈之內。
 項廣權心中一定。
 大聲下令道:“傳令下去!就說敵人怕了,此時已經慌不擇路了!”
 “讓大夥全速前進,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抵達矮山附近!明日一早便朝著敵軍進攻!”
 “加官進爵,升官發財就在前方!讓弟兄們都打起精神來!”
 .......
 入夜。
 矮山五裡外,臨時軍寨中。
 中軍大帳內。
 徐陽與眾將領再度匯聚一堂。
 “主上,敵人已經抵達矮山山腳,且已經安營扎寨。”趙萬石恭聲稟報道。
 趙萬石話音剛落。
 薑武陽便快速起身開口說道;“啟稟將軍,矮山之上已然安插了一千士卒以及兩門紅衣大將軍炮。”
 “那項廣權不知是自大還是如何,壓根就沒對矮山進行搜山。”薑武陽略有些哭笑不得的開口說道。
 這般愚蠢且自大的主將,當真是十分罕見。
 趙小虎亦是連忙起身開口說道:“軍中的三門紅衣大將軍炮,以及十門紅衣將軍炮已然擺放就位。自始至終只有兩名敵軍斥候在遠處盯梢。”
 嶽婉寧不甘落後起身開口說道:“軍中弓箭手已然備齊了弓弩以及木柄玻璃震天雷。”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徐陽微微點頭吩咐道:“今夜安排好值守軍伍,明日便到了諸位大展雄風之際了。”
 “遵令!”眾將領齊聲應答道。
 ......
 一夜無話。
 預想中的夜襲並未發生。
 次日辰時。
 天色剛剛大亮之際。
 兩處營寨幾乎同時燃起了炊煙。
 矮山腳下臨時營寨內。
 “快些吃!快些吃!”
 “吃完趕緊集結!莫要讓敵軍跑了!”
 項廣權渾身披甲,身騎高頭大
馬不斷的催促道。
 兩刻鍾後。
 一萬兩千兵馬徹底集結完畢。
 項廣權端坐馬背上望向不遠處仍冒著寥寥炊煙的飛虎軍營地,眼神中閃爍著無盡的貪婪。
 “曲同、劉卞。”項廣權大聲開口說道。
 “末將在!”人群中兩騎翻身下馬雙手抱拳應答道。
 “你二人各領一千騎兵,與敵軍兩翼盤旋!莫要放跑了敵軍!”
 “末將遵令!”曲同、劉卞大聲應答道。
 隨即快速翻身上馬領兵上前。
 項廣權扭頭看向身後諸將領,大聲道:“諸位,升官發財的機會到了。”
 “為了防止敵人潰逃,跑了戰馬!”
 “此番大戰,我軍隻分成前軍與中軍。”
 “本將坐鎮中軍,諸將自行領兵殺敵!戰利品項某隻取一半,以及四千匹戰馬。余者諸位能搶到多少便算多少。”
 自古財貨最是動人心。
 此言一出,諸將群情激奮,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前將那所謂的飛虎軍全部斬殺。
 還以此來獲得大量的戰利品。
 至於俘虜?要了幹嘛?
 “去吧!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就看你們的了!哈哈哈哈哈!”項廣權大手一揮,哈哈大笑道。
 通過一日的觀察,項廣權已然十分確定對面主將就是個啥也不會的白癡。
 對付這樣的人,若是還排兵布陣,那簡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項廣權大手一揮,眾將領紛紛大叫著跑向自己所在軍伍。
 不一會。
 矮山山腳下,八條遊龍一般的隊伍,爭先恐後的朝著五裡外的那座臨時營寨衝去。
 一個個的仿佛生怕去晚了搶不到好處一般。
 ......
 矮山五裡外臨時營寨內。
 徐陽站在一處高台上,手持千裡鏡靜靜的看著衝來的八條遊龍。
 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這種蠢貨,當真是舉世罕見。
 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什麽樣的將領帶什麽樣的兵。
 “傳令!敵軍進入兩裡范圍內,我軍恐慌。”徐陽放下手中千裡鏡平靜下令道。
 被臨時征調到徐陽身旁的騎兵什長付奎重重抱拳道:“遵令!”
 隨即,軍令快速的傳遍整個軍營。
 ......
 一萬兩千匪兵在距離飛虎軍臨時營寨三裡左右時迅速的分成三股。
 兩千騎兵快速的奔跑至飛虎軍臨時營寨左右兩翼,用以阻攔飛虎軍撤退。
 最後方,一支兩千人的軍伍頓住腳步擺出架勢,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而最中心的一支八千人的軍伍,化身八條惡龍,凶猛的朝著飛虎軍臨時營寨猛撲而來。
 大戰。
 一觸即發。
 八條遊龍在距離飛虎軍臨時營寨兩裡左右時,已然可以看到飛虎軍臨時營寨內那無數慌亂的身影。
 “哈哈哈!”
 “哇哈哈哈!”
 “哇呀呀呀!”
 飛虎軍士卒越是慌亂,八條遊龍便越是興奮。
 其內一些士卒,奔跑中裂開大嘴,喉嚨中發出怪異的笑聲。
 眨眼間。
 雙方距離只有一裡半了。
 一些眼尖之人,甚至已經能夠看到飛虎軍士卒臉上驚恐的表情。
 很快。
 很快。
 一裡路,後世五百米的距離!
 飛虎軍營寨臨時高台上,徐陽大手一揮大吼道:“打!”
 身旁,徐大到徐五五名親衛快速搖晃著手中的明黃旗幟。
 飛虎軍臨時營地最前方。
 伴隨著徐陽一聲大吼,趙小虎快速下令道:“紅衣大將軍炮準備!”
 “嘩啦!”
 “嘩啦!”
 十三塊土黃色輾布被飛虎軍士卒猛地拉開。
 露出其內,明晃晃泛著寒光的炮筒。
 敵軍距離飛虎軍營地僅有三百米的距離。
 眼見飛虎軍士卒此時仍不反擊,眾匪兵一時間張狂大笑。
 其內,五百左右弓箭手,邊跑步邊挽弓。
 弓弦彎曲,箭矢在弦,瞄也不瞄就往天空中拋射而去。
 張狂歸張狂,但並非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一時間,漫天箭雨飛撲而下!
 “盾牌手!”薑武陽右手按在雁翎刀刀柄之上,臨危不亂下令道。
 嘩啦啦!
 原本無比慌亂的飛虎軍士卒瞬間猶如神魔附體一般,不慌不忙但速度奇快的將各自腳下黃土掃開。
 取出其內早已隱藏好的盾牌。
 一時間劈裡啪啦的箭矢
碰撞聲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趙小虎大吼道:“填裝!瞄準!”
 飛虎軍營地內眨眼間便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變化之快,堪比難纏女子變臉之速。
 當最前方的匪兵意識到不對勁之際,已經晚了。
 雙方距離此時堪堪只有兩百步。
 趙小虎雙手高高舉起,隨即重重落下。
 “發射!”趙小虎脖頸處青筋畢露,口中唾沫亂飛。
 “轟!轟!轟!”紅衣大將軍炮三聲如同驚雷般的大吼。
 伴隨著三聲大吼,三個圓球狀的鐵球,猶帶著殘影飛快的朝著敵軍撲去。
 與此同時,十聲聲響並不弱於紅衣大將軍炮的吼聲瞬間爆發。
 其內,十個黑漆漆的圓球不甘示弱的追擊而出。
 一時間,飛虎軍營地內巨響滔天。
 說是快那是慢。
 當紅衣將軍炮的炮彈發射而出的那一息。
 紅衣大將軍炮噴吐而出的三枚精鐵鐵球已然重重的砸向匪兵。
 “砰!”一聲難以形容的聲響,猶如巨物碰撞之時發出的慘烈聲響。
 當聲音傳來之際,第一個與炮彈親密接觸的匪兵已然血肉模糊。
 整個人完全是四分五裂的朝著四周飛去。
 匪兵來不及恐慌!
 那枚奪走一名士卒性命的鐵球去勢不減,飛快的朝著那名士卒身後飛去。
 “砰砰砰”一連串聲響傳來。
 一條直線,上百名士卒葬身於那鐵球之下。
 當鐵球徹底停住之後,若是有膽大之人俯身去看,定會看到那血紅的鐵球上仍冒著一絲青煙。
 細嗅之下,鐵球之上時不時還會發出一絲絲烤肉的香味。
 來不及悲傷!來不及恐慌!
 第二枚!第三枚鐵球接踵而至。
 一瞬間!三條真空地帶被紅衣大將軍開辟而出。
 其後,十枚紅衣將軍炮的炮彈自然不甘落後。
 紛紛爭先恐後的,飛撲而去。
 一瞬間!
 戰場上無論是匪兵也好!還是飛虎軍士卒也罷!皆頓住腳步,雙目無神的看向那十三條真空帶。
 不到五息的時間。
 戰場上減員近千人!
 減員千余人是什麽概念,簡單來說,就算一千人站在那兒不動,你也要砍上個幾天幾夜,換無數把鋼刀才能砍死完。
 而剛剛發生了什麽?
 五息時間,近千人,人間蒸發!最前方的士卒甚至儼然成了一灘肉泥!
 “呼呼!”
 “呼呼!”
 戰場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唯有那雙方士卒粗重的呼吸聲漂浮在戰場上方。
 只不過,一方是恐懼,另一方則是興奮與激動。
 就連趙小虎也沒想到,這紅衣大將軍炮的威力竟會如此之大。
 畢竟,這是這個時代第一次用大炮對敵!
 “愣著幹什麽!繼續打!”臨時高台上,徐陽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戰場上的淒慘,大聲吼道。
 徐大等人聞言回過神來,快速的搖晃著手中的旗幟。
 這應當是飛虎軍士卒唯一一次抗命不遵!
 旗幟搖晃中,飛虎軍士卒皆無反應。
 徐陽抬起左手猛拍了一下額頭暗道:“疏忽了疏忽了。”
 此時的飛虎軍士卒雙眼呆滯,根本就看不到旗幟。
 徐陽再度看了一眼戰場。
 見雙方士卒皆未從震撼中回神。
 快速的開口說道:“取鼓槌來!”
 幾息時間後。
 徐陽雙手各自持握一根鼓槌。
 “咚!”手中鼓槌重重的砸在鼓面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咚咚咚!”不帶一絲音律,但卻異常激昂的戰鼓聲綿綿不斷的從牛皮鼓上傳出。
 與此同時,徐大等人持續且瘋狂的搖晃著手中的旗幟。
 戰鼓聲傳來的那一刻。
 飛虎軍士卒漸漸回過神來!
 這鼓聲!太熟悉了!熟悉的猶如刻到了骨子裡。
 除了不同音律的徐陽以及趙鐵柱,誰還能敲出如此難聽的鼓聲?
 “清理炮膛!填彈!發射!”回過神來的趙小虎激動的大跳著大聲吼道。
 “轟!轟!轟!”三聲炮鳴!紅衣大將軍炮再度發威!
 “轟!轟!轟!”十門紅衣將軍炮不甘示弱的緊隨而來!
 “瞄準對面騎兵!給我狠狠的打!”趙小虎激動的大跳起來!臉色早已血紅一片!
 瞬間!匪兵再度減員上千人!
 當第三發炮彈剛剛裝填之際。
 僅剩的五千多匪兵瞬間化作鳥獸而散!

飛虎軍左右兩翼的騎兵也想逃跑!
 怎奈何,戰馬早已被炮火轟鳴聲嚇的不知所措了!
 曲同、劉卞兩名騎兵將領大吼著讓士卒舍棄馬匹,速速逃命。
 可惜。
 這句話說的未免有些太晚了一些。
 那冒著青煙,黑漆漆的炮口早已對準了他們!
 “轟轟轟”連綿不絕的炮聲中。
 曲同一馬當先,被紅衣大將軍炮連人帶馬轟的四分五裂!儼然比五馬分屍還要粉碎。
 劉卞見勢不好, 急忙跳馬逃命。
 可惜,紅衣大將軍炮沒有擊中。
 他卻極其不走運的被天空墜落的馬首砸中。
 一時間也不知是昏迷過去了,還是就此上路了。
 趙小虎越打越開心!越開心便下令越快!
 眨眼間,戰場上徹底呈潰逃之勢。
 無數匪兵爭前恐後的朝著黑雲山脈、朝著項廣權所在的方向逃去。
 一時間,怒吼聲!怒罵聲!慘叫聲!求饒聲!跪地磕頭聲!不絕於耳!
 部分匪兵甚至早已放棄逃跑!直接丟掉武器,跪地祈求投降。
 可惜,他們並沒有等來飛虎軍的俘虜。
 等來的,卻是昔日夥伴,無情的大腳丫子!
 一時間,死於踐踏著無可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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