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半(後世中午十二點。)
所有的飛虎軍新士卒到了此時已然全部跨過了那道紅線。
其中出力最大的常遇春,到了此時也難免氣喘籲籲。
徐陽看了一眼躺的橫七豎八的飛虎軍新士卒,並未過多言語。
轉而看向了一旁正忙碌著治療的軍醫隊伍。
一旁的趙鐵柱見狀開口詢問道:“要不要現在就將他們叫醒?”
徐陽微微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再等等,等軍醫徹底忙碌完再將他們叫醒,先讓他們歇息片刻吧。”
話音落罷,徐陽扭頭看向另一邊的王大力開口詢問道:“飯菜涼了嗎?”
王大力笑道:“尚未,有木桶保溫那些飯菜現在正溫熱著呢。”
聽到這兒徐陽微微點了點頭。
隨即,便靜靜的等了下去。
這一等,便是小半個時辰。
小半個時辰後。
萬祝挺直腰,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腰身,快速的朝著徐陽走來。
“啟稟將軍,已經全部包扎完畢。”萬祝臨到徐陽近前,抱拳開口說道。
徐陽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辛苦萬祝軍醫了。”
萬祝連忙擺了擺手開口說道:“都是屬下分內之事。”
話音落罷,萬祝從一旁徒弟手中接過那壇所剩不多的酒精開口說道:“這酒精仍剩余一些,將軍您看。”
說是讓徐陽看著辦,實則那萬祝雙手卻死死的抓住酒精壇子。
見狀徐陽輕笑一聲開口說道:“此物待萬祝軍醫回去後,可以倒在密封的小瓶內,防止酒精揮發。”
聽到徐陽將酒精交給自己處理,萬祝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喜色。
隨即,似是想到什麽一樣。
萬祝連忙裝作恍悟狀說道:“此物用於軍中倒是頗有奇效,就是不知...不知此物是否格外珍貴。”
徐陽看了一眼萬祝,到了此時,徐陽如何還不明白這萬祝心裡打的什麽鬼主意。
徐陽笑了笑開口說道:“目前只有這一壇,不過每次釀酒時都會產出一些酒精。”
“雖然不多,但也足夠我飛虎軍士卒使用了。”
“待下次釀酒時,便尋人將酒精送到醫療館,交由萬祝軍醫保管。”
徐陽話音剛落,萬祝便雙手抱拳朝著徐陽深深彎腰鞠躬,口中大呼:“謝將軍信任!”
“萬某絕不會浪費任何一滴酒精!還請將軍放心。”
徐陽邁步上前將那萬祝軍醫攙扶了起來,口中輕聲說道:“還是那句話,萬祝軍醫既然入了我飛虎軍營門,便是我飛虎軍一員。”
“不拋棄、不放棄這六個字,對任何一個飛虎軍來說都是一樣的。”
萬祝聞言眼角微微紅潤大聲開口說道:“謝將軍信賴!”
徐陽擺了擺手開口說道:“萬祝軍醫暫且歇息片刻。”
“稍後用過午飯,再回醫療館。”徐陽輕聲叮囑道。
至於這所謂的醫療館,自然也是在飛虎軍軍營之內。
此時的飛虎軍軍營,當真可謂是進容易,出?難如登天。
徐陽看向一旁的趙鐵柱與王大力吩咐道:“吹哨吧。”
二人聞言大聲喝道:“尊令!”
話音落罷,王大力與趙鐵柱二人快速的翻身上馬。
隨即,二人快速的朝著左右兩側奔去。
待奔到盡頭時。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聲哨響,同時從左右兩側傳來。
且隨著戰馬奔跑速度,快速的朝著中心匯攏。
飛虎軍老卒們聞得哨聲,快速的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事務。
飛快的在一旁空地上組合成一個又一個方陣。
七百余精銳老卒,整體集合時間竟只有短短的一分鍾多一點點。
一旁默默計時的徐陽見狀不由得滿意的點了點頭。
心中暗道:“比年前的集合時間還要快了十秒左右,看來大家夥並沒有因為過年而產生懈怠。”
隨即,徐陽扭頭看向那七千余飛虎軍新士卒。
七千余飛虎軍新士卒的動作以及速度,相比照那些飛虎軍老卒們而言可就要慢上不少了。
足足用了一刻鍾的時間,才將隊列徹底站好。
不過,畢竟是新兵,畢竟剛剛開始接觸隊列,再加上還有千余傷員,能有這個速度,倒也算得上是不錯了。
待八千人全部站好之後。
徐陽伸手從親衛手中接過一個銅皮大喇叭。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
這才面朝新士卒方陣大聲開口說道:“你們今日的所有表現,我全部都看在眼裡。”
此言一出,瞬間便有千余人心底發慌,一開始他們的表現可真算不上好。
甚至,若是沒有趙鐵柱與王大
力的那番話,此時的他們恐怕還在原地休息。
徐陽似有意,又似無意的緩緩掃視每一個飛虎軍新士卒。
有人昂首挺胸,直面徐陽的目光,自然也有人心生膽怯不敢與徐陽對視。
掃視一遍之後,徐陽沉聲開口說道:“一開始!你們這些人中有些人的表現,當真是一言難盡。”
“在沒有軍令的情況下,便擅自停下腳步,止步不前!”
“好在這是在校場上!若是在戰場上會有什麽後果?”
說罷,徐陽自問自答道:“若是在戰場上輕則千余人覆沒,丟掉自己的小命!”
“重則!拖累全軍!甚至極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話音落罷,私自止步不前的千余人盡皆低下頭顱,似是羞愧的不敢與徐陽對視。
而剩余的六千人則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先前看熱鬧而止步不前的舉動,紛紛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七千余人盡低頭,唯有那身高兩米的常遇春依舊昂首挺胸。
徐陽環視一圈之後繼續說道:“若是你們長此以往,徐某之後忍痛割愛,狠心將你們剔出飛虎軍的軍伍,免得你們害人害己!”
此言一出,七千余人不可避免的身軀微微晃動了一下,心理脆弱之人差點便要哭出聲音來。
好在徐陽說話沒有大喘氣的習慣。
徐陽繼續開口說道:“好在,你們能夠迷途知返,雖受到軍規處罰。”
“但仍能咬牙堅持,而不是直接撂挑子走人,對於這一點,徐某還是略感欣慰的。”
。此言一出,七千余人的隊列中,瞬間便傳來不少大喘息的聲音。
好似,眾人徹底松了一口氣般。
徐陽笑了笑繼續開口說道:“至於其後的表現,我只有三句話送給你們。”
“這第一句話便是、不拋棄、不放棄!”
“這第二句話便是,恭喜你們,從今天開始,你們便是一名合格的飛虎軍士卒了!”
“這第三句話便是,從今日開始,我希望你們能夠牢牢的記住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以違抗軍令止步不前為恥!以奮勇向前,攜手並進,不拋棄。不放棄為榮!”
。徐陽話音剛落,七千余人便大聲怒吼道:“以違抗軍令止步不前為恥!以奮勇向前,攜手並進,不拋棄。不放棄為榮!”
“以違抗軍令止步不前為恥!以奮勇向前,攜手並進,不拋棄。不放棄為榮!”
“以違抗軍令止步不前為恥!以奮勇向前,攜手並進,不拋棄。不放棄為榮!”
徐陽三句話落。
整個校場上七千余飛虎軍新士卒的怒吼聲,頃刻間便響徹整片天空。
三聲怒吼過後。
徐陽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經過一上午的拉練,眾人顯然已經徹底將自己代入到了飛虎軍士卒的角色中。
見到徐陽手勢的那一刻,七千余人如同浪潮一般從前往後逐漸減小了自己的音量。
直到最後的鴉雀無聲。
徐陽點了點頭滿意道:“很好,很好。”
話音落罷,徐陽轉身打開了身旁親衛一直捧著的一個木質盒子。
盒子一打開,瞬間便傳來一股血腥的味道。
細看下去,竟是一塊染著無數鮮血的布料,那布料上的血跡早已經發黑且凝固。
但,時不時的仍會傳出一絲血腥的味道。
徐陽將那塊布料從盒子內取出。
隨即,又從親衛手中接過一杆長槍。
徑直將那塊布料穿過槍尖。
恰逢此時,一陣微風吹過。
徐陽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槍,長槍頂端的那塊布料徑直隨風飄揚。
細細看去,那布料分明是一塊染滿了血跡的軍旗。
旗幟上繪畫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黑色猛虎,猛虎身上染滿了乾枯的血跡,作那朝天猛撲狀。
無論是七千余飛虎軍新士卒,還是一旁那些飛虎軍老卒。
又或者是徐陽身旁的眾校尉。見到徐陽手中旗幟的那一刻,所有人瞬間臉色一正。
那旗幟,正是飛虎軍軍旗。
與校場內軍旗無論從形態還是大小上,皆無差別。
唯一的差別,或許就是徐陽手中的那面旗幟上染滿了鮮血,且做工粗糙了一些。
徐陽手持長槍,猛地將那面旗幟揮舞起來。
烈日下,那染血的軍旗隨風飄揚著,發出陣陣呼嘯聲。
那軍旗上所繪畫的黑色猛虎,隨風飄揚時,仿佛徹底活過來一般。
八千飛虎軍新老士卒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面錚錚作響的旗幟。
徐陽猛地將槍杆插在了地面上。
大聲朝著八千飛虎軍新老士卒開口說道:“這面旗幟是飛虎軍的第一面軍旗。”
“在這面旗幟的見證下,飛虎軍堵住了青雲山谷內的完顏廣武。”
“在這面旗幟的見證下,飛虎軍士卒奮勇作戰,甚至不惜用以命換命的方式成功的以少勝多殲滅了完顏廣武的一萬精銳。”
“在這面旗幟的見證下,無數飛虎軍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不顧一切的以微薄身軀,擋住了號稱所向無敵的金軍鐵浮屠,且成功的將一千精銳鐵浮屠全部斬殺於戰馬之下!”
“在這面旗幟的見證下,三千飛虎軍戰死超過七成!但我飛虎軍士卒仍奮勇作戰!悍不畏死!”
“最終!成功夜襲金軍大營,燒糧倉!斬金郡主完顏玉珠!滅金康王完顏金洪!”
“這面旗幟上的血跡,至少有八成是來自於我飛虎軍士卒!”
說到這裡,徐陽語氣停頓了一下。
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名飛虎軍新士卒。
從他們的臉上,徐陽看到了向往、看到了渴望,同樣也看到顫抖與膽怯!
徐陽面色一正嚴肅的大聲說道:“現如今!我欲將這面象征著飛虎軍榮耀與血淚的旗幟,交給你們這七千余飛虎軍新士卒。”
“你們,扛不扛的住這面旗幟!”
話音落罷,七千余人齊聲振臂怒吼道:“扛的住!”
徐陽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隨即再度大聲詢問道:“你們,扛不扛的住這面旗幟!”
七千余人齊聲振臂怒吼:“扛的住!”
“扛的住!”
“扛的住!”
徐陽笑了,笑的無比的開心與自豪。
這,才是飛虎軍的士卒,有勇氣,有信念,知合作,顧大局。
徐陽目光微微轉向那成隊列一動不動的飛虎軍老士卒。
只見,那些飛虎軍老士卒們雖身軀未動,但卻眼眶微紅,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之色。
對於他們來說,徐陽如果能夠將這面旗幟交給那些新兵,那便意味著在徐陽心中,這些人徹底成為了飛虎軍士卒。
對於他們這些老卒而言,此舉同樣意味著他們有了傳承,有了分擔。
他們想要守護飛虎軍,但他們同樣明白,單單只靠他們這幾百人,縱使個個皆能以一敵十又能如何?
敵人,終究還是太多了!
同樣的這面旗幟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夠扛的住的,欲要扛住這面旗幟,至少需要千人、萬人!
徐陽緩緩收回目光,正視那面隨風飄揚的染血旗幟。
深呼吸一口氣,莊嚴而又肅穆的緩緩將插入地下的旗杆拔起。
猛烈的晃動了三下手中的槍杆,直到那面旗幟再度錚錚作響,這才作罷。
徐陽手持槍杆,目視前方七千余新士卒大聲吼道:“常遇春!”
“屬下在!”身高兩米的常遇春聞得自己名字一瞬間,便大聲回答道。
徐陽看向身高兩米的魁梧大漢常遇春,先不說此人身材何等魁梧,單單是適才這常遇春的表現,便足夠讓徐陽刮目相看。
至於這其中有沒有常遇秋的出謀劃策,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常遇春他去做了。
徐陽大聲開口說道:“出列!”
常遇春聞言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雖不知所措但還是絲毫沒有猶豫的直接站了出來。
“接旗!”徐陽見常遇春面露迷茫無奈的大聲吼道。
聞得此言,常遇春總算明白了徐陽讓自己做什麽了。
面帶喜色快速的朝著徐陽走去。
臨到近前,猛地站直身姿。
徐陽抬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常遇春,猛地將手中槍杆遞給了常遇春。
常遇春接過槍杆,猛烈晃動了兩下。
八千飛虎軍士卒見狀皆發出發自內心的歡呼聲。
歡呼聲中,常遇春哈哈大笑著瘋狂揮舞槍杆。
那木質槍杆如何經受的住常遇春如此對待。
徐陽見狀快速的擺了擺手,示意常遇春可以停下了。
待常遇春面帶不甘的停下動作後。
徐陽大聲開口說道:“希望你們能夠說到做到,真真正正的扛起飛虎軍這面大旗!”
話音落罷一聲炸雷聲便在徐陽耳邊響起:“將軍放心!屬下一定扛好這面旗幟!”
就在徐陽忍不住要掏掏耳朵之際。
八千飛虎軍士卒齊聲怒吼道:“請將軍放心!人在!旗在!旗毀!人亡!”
“請將軍放心!人在!旗在!旗毀!人亡!”
“請將軍放心!人在!旗在!旗毀!人亡!”
聞言徐陽與趙鐵柱、王大力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百息過後, 待眾人情緒略微平複一些時。
徐陽大手一揮開口說道:“開飯!”
隨著徐陽一聲令下,火頭軍將那保溫的木桶打開。
瞬間,銀燦燦的大米飯,軟嫩軟嫩的紅燒肉,綠色的溫熱綠豆湯以及那一盆盆仿佛露著笑臉的紅皮雞蛋瞬間爆發出一股濃鬱的飯香味。
拉練一上午早已筋疲力盡的眾人看著那豐盛的飯菜,不由得齊刷刷流出渴望的口水。
這些飯菜,甚至比大多數人家過年時的年夜飯還要豐盛。
瞬間,整個校場上,到處都是咕嚕的。
有些士卒流著口水剛想上前打飯,腳步剛剛抬起的一瞬間,猛然間想到了昨日那人宣讀的軍規。
強忍著肚中饑餓,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已經抬起的腳給緩緩的放了下來。
“有序打飯!”洞察一切的徐陽臉上露出微笑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