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來到戌時過半(後世晚上八點鍾。)
忙碌了一天的泰安城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大部分街道上沿街的商賈早已關門收攤。
往日裡一到冬日便極其安靜的北城東平湖。
許是因為上元佳節大部分青樓酒館從東城轉移到了北城東平湖的原因。
此時的東平湖再也不複往日的寧靜。
湖邊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的小推車。
各種各樣的小販推著小推車小心翼翼的遊走於人群中。
大聲的叫賣著自家的貨物。
湖面上漂浮著無數掛著精美花燈的畫舫。
一些小型畫舫上時不時的傳出一些鶯聲燕語的動聽歌聲。
一艘巨大的畫舫內。
最前方舞台上,一群歌妓剛剛結束一曲歌舞。
台下一張木桌上,張安邦與安宗旺斜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看著舞台上忙碌的女子。
張安邦端起酒盞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重重的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安宗旺瞅了一眼張安邦,開口詢問道:“怎麽?誰又惹著你了?”
張安邦瞥了一眼安宗旺開口說道:“除了那該死的徐陽還能有誰?”
“徐陽?飛虎軍主將徐陽?他怎麽會惹到你?”安宗旺不可置信道。
現在泰安城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此時的徐陽早已經焦頭爛額的了。
校場土地是拿到了,但卻是一片廢墟。
不僅僅如此,就連犒賞得來的商業,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家正式開門營業的。
更何況,那徐陽現在都窩到那廢墟多長時間沒出來了,怎麽可能會惹到張安邦呢。
安宗旺搖了搖頭說什麽都不信徐陽會再惹到張安邦。
張安邦端起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水,猛地將酒壺擲在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張安邦氣惱道:“就是他!若不是他,這幾天我哥又豈會喜怒無常?又豈會將我禁足?”
“若不是今日是上元節,恐怕我哥能禁足我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禁足一個月啊!一個月不能喝花酒、一個月不能和小娘子們戲耍,那還是不如殺了我算了!”
張安邦越說越是氣憤,聲音也漸漸的大了起來。
安宗旺聞言瞬間更加好奇了,低聲說道:“怎麽回事?詳細說說。”
張家與自己的安家與徐陽不和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但徐陽能氣到張安國?他有點不相信。
“看什麽看!再看眼珠子給你們挖出來!”張安邦剛想細說,但猛地看到畫舫內無數雙眼睛好奇的盯著自己,瞬間氣惱的大吼大叫。
這一聲怒吼,瞬間嚇得那些好奇的人將目光收了回去。
畫舫內看似恢復了不久前的嘈雜,但無數雙耳朵卻悄悄的豎了起來。
張安邦歎息一聲低聲說道:“我哥不是把應該給徐陽的營地都給拆了嗎?”
安宗旺聞言連連點頭,說實話他的好奇心,一點也不比那些看熱鬧的少一絲一毫。
張安邦繼續低聲說道:“誰知道那徐陽接收營地的當天就派人買了三十萬塊磚石。”
“我哥以為他要花血本用三合土加磚石搭建營地呢,便匆忙派張全把城內的糯米全部買了下來。”
“為此,甚至不惜抬高糯米的價格來收購,想著到關鍵時候再把糯米加價賣給徐陽,如此一來既能壞了徐陽的好事,又能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安宗旺想都沒想就直接點頭回答道:“是這個道理,
是這個道理,後來呢?” “後來,呵。”張安邦自嘲的笑了笑又一次往嘴裡灌了滿滿一口酒水。
“後來我哥左等右等始終沒有等來飛虎軍求購糯米的消息。”
“不僅如此,我哥後來派出去上百個探子前去飛虎軍營地打探消息。”
“結果那些探子隻回來了一個。”
“回來的那個還是徐陽故意放的,讓他給我哥帶話的。”
“你知道回來的那探子說了什麽嗎?”張安邦面目猙獰的詢問道。
安宗旺哪裡會知道那探子都說了什麽。
聽故事上癮的他連忙搖了搖頭配合著回答道:“說了什麽?”
張安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惡狠狠的說道:“那探子說,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糯米,他們搞出來一種新的粘合劑,還說多謝張副帥送給他們五千兩銀子,支持他們搭建營房!”
“你說!可惡不可惡!”
安宗旺連連說道:“可惡,可惡,實在太可惡了,不過”
安宗旺話鋒一轉詢問道:“不過,那五千兩銀子是怎麽回事?”
張安邦瞥了一眼安宗旺,這才將那五千兩銀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就因為這事,那張全被我哥命人給打了個半死。”
“這還不算完,那天我只不過是從紅袖招回家啊。”
“就因為從書房路過看了我哥一眼,他他就罰我禁足”
“你說!你說我這算不算無妄之災!徐陽氣的你關我張安邦屁事!”張安邦雙眼通紅的惡狠狠道。
這還真是無妄之災啊,只能說張安邦太倒霉了,恰恰在張安國最是生氣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
安宗旺想笑,卻又不敢笑。
看了一眼張安邦通紅的雙眼,安宗旺強壓下心頭的笑意,歎息著安慰道:“沒事沒事,那新粘合劑效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也許是徐陽故意氣張副帥的呢。 ”
“想開點,三五天的時間那徐陽哪怕真是天神下凡也變不出來一個可以容納一萬一千人的營房。”
“明日不就是飛虎軍擴軍的日子嗎?”
“等明日飛虎軍擴軍的時候,你我也去湊湊熱鬧,若是那營地真的沒有搭建出來。”
“嘿嘿,你我二人不妨給那徐陽再落井下石一把。”
“如此一來豈不是能解你心頭之恨?”安宗旺笑嘻嘻的低聲說道。
張安邦聞言沉默了片刻後。
眼神中閃過一絲凶光。
因為耿蟬兒一事,他早就看徐陽不順眼了,現在更是有著張安國這一層緣故。
對於落井下石之事,張安邦做起來非但沒有一絲心理負擔,反而還暢快的很。
張安邦低聲詢問道:“你說,那徐陽的營房到底搭建出來了沒有?”
若是搭建出來了,他鼓動百姓前去圍觀豈不是非但起不到落井下石的效果,反而還幫了徐陽?
那可不行!
安宗旺笑了笑反問道:“正月初八接收新營地,正月十六便開始正式擴軍,擴軍地點還選在了老營房,你覺得他新營房搭建出來了沒有?”
張安邦聞言徹底沉默了片刻。
他雖然不學無術,但也知道想要搭建一個嶄新的軍營,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畢竟軍營可不是隻搭建住的房舍便可以了,糧草庫、兵器庫、軍餉庫、戰馬馬廄,這些東西,同樣是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