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過半(後世上午十點。)
陽光徹底普照在這片大地上。
徐陽掀開車簾透過車窗看向忙碌的趙萬石等人。
在徐陽原本的計劃中,是直接接手一個老舊的營房。
在老舊營房的基礎上,再重新規劃一片土地,用於黑火器研發,以及建造酒窖等能生財的工坊。
但現在,整個校場一片廢墟,相當於推翻了徐陽原本制定的計劃。
重新建造營房勢必會花費更多的金錢,這對本就錢財不多的徐陽本就是一種負擔。
車廂內的徐陽深深吐出一口氣,心中喃喃自語道:“有些事,不做便是不做,既然要做,那便做到最好。”
“無非是一些金錢支出,現在支出越多,將來的回報就會越大。”
“好在如此一來,倒是能節省下不少土地。”
徐陽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緊握了兩下拳頭。
徐陽起身掀開車簾,走下馬車。
朝著剛剛交代完秋竹送信的耿蟬兒擺了擺手。
耿蟬兒快步走了過來,輕聲詢問道:“怎麽了?”
徐陽目光堅定道:“陪我再走一遍校場。”
耿蟬兒不知徐陽要做什麽,但看到徐陽堅定的眼神後,耿蟬兒輕輕點了點頭。
她固然不知徐陽為何要二度巡視校場,但她知道,徐陽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她都會無條件支持。
二人翻身上馬。
兩匹駿馬繞著整個校場快步奔跑起來。
臨到廢墟近前,徐陽翻身下馬,抽出腰間懸掛的唐橫刀。
猛地插在地面上,輕輕一挑帶起一塊濕潤的泥土。
徐陽伸手捏起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隨即放下泥土,再度翻身上馬。
耿蟬兒疑惑著看著徐陽。
徐陽見狀輕笑著詢問道:“還記的那日在醉仙樓獲得的那些番外之物嗎?”
那日獲得番外之物後,徐陽便急匆匆的拉著她跑出醉仙樓。
那日,亦是徐陽第一次牽她的手,她如何會忘。
耿蟬兒點了點頭臉色微紅道:“記得。”
徐陽輕笑一聲解釋道:“那些番外之物在營中放了許久了,都已經發芽了,馬上就到春天了,也是時候將它們種下了。”
若不是保存得當,那些意外得來的番外之物,早就腐爛殆盡了。
前兩日查看時,看到番外之物發了芽兒,可把徐陽給高興壞了。
耿蟬兒看著發自內心微笑的徐陽詢問道:“那些東西,真能畝產兩千斤?”
徐陽鄭重的點了點頭回答道:“至少兩千斤。”
耿蟬兒不解道:“那為何不種在城外的良田內?”
徐陽戰功犒賞中,便有整整五千畝的良田,在耿蟬兒的認知裡,只要是農作物,都會對土壤有一定的要求。
要不然也不會有齊魯必爭汶陽田的說法了。
而徐陽的那五千畝良田恰恰就在奉符縣周邊,亦屬於汶陽田的范圍。
種植在城外良田內,終歸要好過種植在校場內。
徐陽輕笑著搖了搖頭道:“時候不到。”
不等耿蟬兒發問,徐陽便繼續解釋道:“一來,現在種苗過於稀少,種植在外並不能讓人放心。”
“萬一被歹人損壞,連哭都沒地方哭。”
“二來則是因為此物對土壤要求並不高,種植在軍營內亦能存活。”
耿蟬兒點了點頭,此物若真能畝產兩千斤,那真的太重要了。
確實是容不得丁點差池。
徐陽輕拍一下烏騅馬說道:“走吧,此物固然對土壤要求不高,但咱們也不能虧待了它。”
“盡量給此物尋一處好點的土壤。”
耿蟬兒笑著點了點頭,徑直跟上。
每到一處廢墟,徐陽都會翻身下馬,查看廢墟旁的土壤。
到了最後,甚至每經過一塊空地,徐陽都會翻身下馬。
耿蟬兒坐在馬背上安靜的看著徐陽忙碌。
這一刻的徐陽給她一種很特別的氣質。
專注,優雅。
谷瓓≈lt;/span≈gt; 耿蟬兒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那種感覺,她只知道,若是時光能慢些,一直這樣走下去、看下去,那便是人世間最大的幸福。
午時(後世上午十一點。)
耿直帶著三千名民夫趕到了新營地。
而此時的徐陽也剛剛好,巡視完整片校場。
徐陽與耿蟬兒見民夫進場,直接縱馬感到耿直處。
耿直雙手抱拳恭聲道:“大小姐,徐將軍,三千名民夫全部帶來了。”
徐陽點了點頭說道:“辛苦耿副將了。”
徐陽環視了一圈,三千民夫年齡大致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
身上衣衫破舊,面色略帶菜色。
三千民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知道,忽然把他們從運河叫來此地是要乾些什麽。
尤其是此地滿是甲士與廢墟。
見民夫臉上露出迷茫困惑之色。
徐陽大聲開口說道:“諸位父老鄉親。”
“今日尋你們來此,不為別的,而是在下要在此地修建一處新的校場。”
徐陽伸手指了指校場中的廢墟繼續說道:“今日的主要事情便是先將這片廢墟清理乾淨。”
“但現在已經午時了,考慮到諸位一路走來,耗費不少體力。”
“咱們先行休息片刻,用過午飯之後,午時開始行動。”
欲要使人賣命,必選給夠那人足夠的利益。
對於這個時代的民夫來說,一頓飽飯便能讓他們拚命為你乾活。
與其強迫著他們去幹,還不如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去幹。
兩種心態,效果、效率將會大不一樣。
這點道理徐陽還是明白的,尤其是這三千民夫幾乎各個面帶菜色。
一頓飽飯對於他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至於工錢,他們想都不敢想,畢竟民夫也屬於徭役的一種。
非但沒有工錢,大部分就連食宿都需要自帶。
果不其然,聞得有飯吃。
三千民夫瞬間激動起來。
:“徐將軍,您您是個大好人啊!”
:“徐將軍,您放心吃飽飯了俺肯定照死裡乾!”
:“就是就是,誰出工不出力,不用您動手,俺們就能打死他!”
:“之前只聽說徐將軍愛民如子,現在總算真正見識到了,徐將軍親受俺們一拜。”
說著呼啦啦一群人跪了下來。
徐陽急忙擺了擺手說道:“諸位無需如此,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見眾人長跪不起。
徐陽裝作生氣道:“跪著作甚,還不快快起來支鍋生火。”
此言一出,三千民夫瞬間全部起身,在最前方幾人帶領下,深深朝著需要一拜。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上層人士鮮衣怒馬、醉生夢死。
而最底層群眾,所求也無非就是一頓飽飯而已。
徐陽深深看了眾人一眼,不再勸解。
轉身對著耿直開口說道:“耿副將,辛苦一下,組織人手支鍋生火準備造飯。”
耿直抱拳道:“這點小事就放心交給我吧。”
說罷耿直便要轉身離去。
徐陽連忙叫住耿直,伸手將腰間荷包取下遞給耿直:“準備一些肉食,另外多準備一些飯菜。”
耿直有心想要推辭,可看徐陽面色堅毅。
求助的看向耿蟬兒。
耿蟬兒看了一眼耿直開口說道:“收下吧,多準備一些飯菜。”
耿蟬兒知道徐陽的為人,向來不願意虧待手底下之人。
哪怕這些民夫只在此地待七八天時間,徐陽也不願意虧待他們。
這些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無論多寡,終究是徐陽的一番心意。
她不能,也不想拒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