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帥書房內。
徐陽的視線在五座城池之間來回轉了幾圈。
閉目沉思片刻。
驟然睜開雙眼開口說道:“包圍圈。”
耿昌笑著點了點頭誇讚道:“孺子可教。”
“泰安城雖北靠泰山,南阻汶水,看似是個易守難攻的寶地,但它地處中心,又四通八達,實則是在風口浪尖上啊。”
“也正是因此我才不顧一切的加高城牆,加強城防。”
耿昌幽幽感慨道。
徐陽點了點頭,第一次進泰安城時他還曾被泰安城東城門給震撼了一下。
耿昌繼續開口說道:“原本五座城池大家相安無事,倒也挺不錯。”
“只可惜劉世恆這狗東西老糊塗了,居然投靠了金軍,”
“這便相當於泰安城少了一個天然屏障。”
“金軍隨時都可能會通過濟南城朝泰安城發兵。”
“所以,拔下濟南城這顆眼中釘勢在必行。”
徐陽看了一眼堪輿圖,打濟南城他早有預料。
徐陽開口問道:“秋後發兵?”
耿昌點了點頭說道:“秋後發兵。”
二人口中的秋後發兵,可不是等過了秋天到了冬天在發兵。
而是秋收後,有了充足的糧草便即刻發兵。
徐陽伸手指了指堪輿圖上的其他幾座城池。
開口詢問道:“這幾座城池靠得住嗎?”
耿昌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兗州城的方向開口說道:“除了老畢的兗州城靠得住,其余皆靠不住。”
說罷伸手指了指泗水與淄川兩城。
耿昌繼續說道:“泗水王-曹發科,淄川王-許錫明這兩人早就與金軍勾肩搭背了。”
“為了以防萬一,秋收後,飛虎軍、武略軍攻濟南城,克金率軍攻淄川城,畢如龍的兗州軍則攻泗水城。”
“拿下這三座城池,則山東路盡在你我之手。”
耿昌氣勢豪邁的開口說道。
徐陽沉默片刻,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之前與陳亮相談時的問題。
漢人之所以各自為政百余年,並非百余年內漢人中沒有出過真龍。
而是每當漢人中出現真龍時,都會遭受金軍最凶猛的打擊。
尤其是最近這幾十年,最為凶猛,但凡有人敢手握三四座城池,必遭毀滅性的打擊。
若是有人膽敢稱帝,漢人境內的幾位金國藩王必會一擁而上。
一個孛兒隻斤鐵木真便已經讓整個金國上下焦頭爛額的了。
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漢人政權裡面再出一個孛兒隻斤鐵木真的。
徐陽將自己的疑惑說出口後。
詢問道:“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
在徐陽的潛意識裡,廣積糧緩稱王才是此時的泰安城最應該做的事情。
樹大招風的道理徐陽懂,耿昌又豈會不懂。
耿昌沉默片刻緩緩說道:“知道我為何那麽急切的要和完顏金洪決戰嗎?”
徐陽心中早有猜測,但那些猜測終究只是猜測。
徐陽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耿昌伸手從書桌下取出一封信件。
將信件遞給徐陽,耿昌緩緩說道:“先看看這封信。”
徐陽伸手接過信件,細細閱讀。
這封信同樣也是一封情報。
看紙張折痕,顯然耿昌曾反覆閱讀過這封信件。
細看之下,徐陽心中的猜測徹底被證實。
信息量很大,總結下來便是。
谷 金國打不過蒙古,想要與蒙古求和。
而蒙古那邊的意思則是,求和可以,割地賠款。
金國上下皆不同意,於是再度打了起來。
不出意外,金國慘敗,十萬士卒皆慘死於蒙古鐵騎之下。
後,金國不得已再度求和。
且,雙方約定年後商談割地賠款事宜。
見徐陽看完信件。
耿昌幽幽開口說道:“金國割地賠款勢在必行了,現在無非就是在拖延時間罷了,蒙古人的耐心不會多好的。”
“快則一年,慢則三年,割地賠款的事情一定會商談完畢。”
“到了那時,金國大量土地丟失,臣子們怎麽辦?丟失土地的百姓怎麽辦?”
“北失南補肯定勢在必行。”
“到了那時,完顏金洪與完顏金征聯手拿下河南路,再反撲山東路。”
“整個山東路誰人能擋?所以,完顏金洪必須死。”
“完顏金洪一死,泰安城至少會有一兩年的喘息時間,靠著這一兩年的喘息時間備戰。”
“到時候敵人只有完顏金征一人,或許還有生機。”
耿昌歎息一聲幽幽說道。
不得不說,耿昌很有先見之明。
在徐陽記憶中,原本的歷史便是金國丟失北方大量土地,蝸居河南路一地。
即使這樣,金國也開始執行了所謂的北失南補計劃,朝著原時空的南宋發起南下戰爭。
歷史是一個圈,兜兜轉轉總會回到原點。
耿昌接著說道:“不過好在咱們還有一兩年的時間來布局。”
“若是以往,咱們前腳剛殺了完顏金洪,後腳完顏金征便會率大軍圍攻泰安城。”
耿昌此舉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趁火打劫。正是仗著蒙金即將議和的關鍵時刻。
徐陽吐出一口濁氣幽幽說道:“北失南補之下,恐怕漢人城池無疑能夠幸免,這天下,終究是再度大亂起來了啊。”
耿昌笑著說道:“咱們管好咱們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天下亂不亂,咱們說了也不算。”
“更何況,江南之地這些年久無戰爭,腐敗程度與金國相比不相上下,金軍一但南下,勢必勢如破竹。”
“到了那時,恐怕整個天下只有山東路還能稍微抵抗一下了。”
耿昌總是能笑著說出最殘酷的話。
徐陽一陣沉默,他也想救天下漢人。
但很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能顧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便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若是有能力再緩緩圖之吧,徐陽心中暗暗想道。
耿昌為徐陽續上一杯熱茶輕笑著問道:“怎麽?你小子怕了?”
徐陽聞言豪邁一笑開口說道:“怕?有什麽好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耿昌讚賞道:“好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最欣賞的便是徐陽這種有勇有謀還心如磐石之人。
若非如此,又豈會在除此見面時,便想撮合自己女兒與徐陽呢。
以小觀大, 敢用五百流民,夜襲金軍大營,且還能全身而退之人又豈會簡單?
果不其然,之後的事情更讓他對徐陽欣賞不已。
三千五抵擋金軍一萬精銳,且還能殺了康王完顏金洪麾下第一大將完顏廣武。
之後連夜襲擊金軍大營,燒糧倉解自己被困之危。
率幾百鐵浮屠便敢直撞金軍大營,且還能逼死自己老對手完顏金洪。
隨便哪一件事單列出來,都足夠領兵將領名列青史了。
這樣的人才怎會恐懼?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才值得自己欣賞。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才能配得上自己寶貝女兒。
耿昌心中不斷地聯想。越看徐陽越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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