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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寧洛本我大道的體現。
它並不像識海法相那般,可以借由天地間的道蘊,造化出形態各異的模具。
而是由寧洛心中足以成道的修途感悟,蘊養出的擬態真形。
非虛非實,可顯可隱。
既可識神攻伐,亦可勾連道紋,催動術法。
但現在,卻是寧洛神道的一塊拚圖。
因為這裡是灰淵,是虛妄與真實的狹間,本就是由神識與大道造化而出的虛無世界。
既如此,那所謂天庭自然不再是顱內箱庭,而是可以真正顯化出的世界。
這也正是偽神口中“入夢”的真容。
當那所謂萬古長夢揭下虛飾的面紗,那先前隻手翻天的偽神,也就不再有任何的神秘。
一切籠罩在虛寂的薄霧中,像是舞台上彌散的二氧化碳,吞沒了原本屍山血海的戰場。
視為晝,瞑為夜。
都天玄煞,燭陰銜耀。
當那隻吞日的燭龍撕裂虛空,映現在偽神面前時。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戰栗。
因為這是超越她認知的道意,是她記憶中的世界,直到隕滅也未能觸及的更高領域!
偽神的面頰顫抖起來,甚至那張複製了聖女的清秀面龐,也隱隱有著撕裂的趨向。
她顫栗地攥緊雙拳,心中萬般不解。
“這種道意,已經超越了尋常的道境......”
“能在剛剛入道時就走到這一步的生靈,不可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律。”
“他為什麽還要做這種徒勞無謂的抵抗?”
偽神不能理解寧洛的選擇,因為在她看來,寧洛現在所做的事情毫無意義。
或許這就是低等的生靈吧。
縱使寧洛在這個維度似乎展現出了超越認知的實力,但他終究只是一隻無知無畏的低維螻蟻。
偽神思索的同時,黑潮的野性本能已經驅使著她做出反應。
無窮神識匯入聖獸的軀體,繼而衍化出各異的道蘊。
這是那些道蘊中摻雜著濃鬱的腐敗氣息,像是已然腐爛了億萬年,甚至滋養出了厚厚的一層黑菌。
迷離的灰黑色光點裹覆著七族聖獸的法相,使他們膨脹,使他們畸變,繼而變得臃腫,變得吊詭,變得不再像是合乎常理的生物。
異形聖獸張開爬滿菌斑的巨口,朝著燭龍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孝!
寧洛抬起了右手,神識湧動,手掌虛握,低聲默誦:“冥息。”
話音剛落,蒼茫的霧境之中衍化出了斑斕星海,漫天月華星輝灑落而下,匯入了燭龍的黑鱗之上。
漆黑的鱗片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璀璨輝光,繼而如電路般攢聚向燭龍的口中,匯成一團濃密的藍黑光團。
就像是包裹著粲然群星的黑洞。
無數光點想要逃逸出那團黑霧,然而即便窮盡全力,卻也沒法掙脫。
燭龍的目光毫無波瀾,似乎對那些朝著它咆孝的惡獸滿不在乎。
冥息緩緩吐出,像是菌毯般飛速增殖,直到吞沒了那七隻異獸。
異獸體表增生的肉瘤悉數爆裂,遍及全身的膿瘡也繼而乾枯,盡數結痂。
當冥息掠過,異獸的動作忽而止住。
彷佛被歲月侵蝕一般,任由那藍黑的光點侵佔它們的整個身軀,直到崩解為漫天塵盡。
寧洛一手背在身後,饒有興致地看向偽神:“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偽神不答。
她只是知道,寧洛在入道層次所展現出的底蘊,已經遠超她印象中任何觸及大道的生靈!
無論是她曾經歸屬的那片世界,還是黑潮中遊離的其他記憶。
這是幾近完美的入道者。
甚至有望撕碎天行綱常,取代先天大道法則。
偽神童仁止不住地顫抖著,然而黑潮不會,也不該恐懼。
瞬間的震悚過後,取而代之的奔湧而上的欲求,是試圖將寧洛抱入懷中,與黑潮融為一體的渴求!
偽神的臉上泛起一抹病態的潮紅。
她的面皮逐漸潰爛,繼而融化成腐臭的肉糜。
天庭之外,那座白玉神廟逐漸崩塌,連帶著整片詭境的灰詭,都化作灰黑渾濁的流沙,悉數匯聚向偽神的身軀。
虛空破碎,黑霧如奔流般湧入。
偽神的四肢霎時翻折扭曲,斷裂的骨質中繼而湧現出異樣的獸形肢體。
寧洛遺憾地皺了皺眉頭,低聲怎舌:“嘖。”
看來靠問,是沒法從黑潮口中得到答桉了。
寧洛看向那隻從黑霧中崛起的猙獰異獸。
那是七隻聖獸詭變後的聚合體,甚至似乎夾雜著無窮生靈的亡骸,增生著無數失去光澤的灰寂童仁,以及瘡痕遍布的枯瘦手臂。
寧洛現在大致理解了一些。
從贗品蕭忘,到荒古人皇,再到蒼冥偽神......
似乎穢的形態與自身的記憶與欲求有關,就像是某種深埋在他們意志深處的東西,或許像是靈魂?
那種物質或是能量在黑潮的作用下無序擴張,同時借由非虛非實的黑潮流質,為之固化存在,並提供近乎無盡的肉軀。
從而形成了所謂的穢。
寧洛微眯著眼,心中思索:“既然偽神的記憶涵蓋七大部族,那也就是說,她了解有關那個世界的一切......所以,偽神本身,或許是已死的天道?”
寧洛如此猜想著。
雖然毫無根由,但他隱約覺著,或許即便一方世界最終隕落,天道也未必會完全潰滅。
就像道經中所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萬物的根源是天道,但萬物潰滅,天道卻依舊長存。
只是那時的天道或因某種外力或製約的影響,使得她失去了天行綱常的約束,從而淪為了無序的死道。
猜想並非毫無根由。
因為以寧洛的認知,古往今來,秩序和失序是絕大多數作品中都難免涉及的永恆話題。
更遑論那是遵循天行綱常的大道。
如若天道逆反,那或許就會是黑潮的模樣?
但這樣的話,還有一點無法解釋。
那就是黑潮的意志。
黑潮究竟想做什麽?它為什麽要侵吞世界?它知否擁有真正意義上的領袖?
寧洛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為什麽他所經歷過的世界都會遭受黑潮的侵蝕。
而這些世界的黑潮之間,又會否存在什麽關聯。
但總之,黑潮與天道潰滅關聯密切,這是寧洛能夠確定的情報。
寧洛摩挲著下巴,似乎根本沒有將面前不斷膨脹的畸狀異獸放在眼中。
黑潮再如何聲勢浩大都全無意義,因為它的本質是道。
現在寧洛已然知道,黑潮雖然看起來無可匹敵,但它的實力卻有著上限。
這個上限和其原本的記憶,以及現在所處的天地有關。
“可惜。”
“你的實力來自蒼冥的道法,以及那七族亂世的舊憶。”
“但我的境界,已然超越了二者的上限。”
寧洛抬起頭,心想著或許他還沒有見到最為恐怖的黑潮。
因為他忽然有一個假想。
假使,沒人來到蒼冥馳援,那會怎樣?
黑潮會吞噬蒼冥,從而實力更為強大,然後湧入下一個無助的天地,摧枯拉朽般淹沒萬象。
如果一片片天地這樣侵吞下去,那黑潮又將變得何許強大?
恐怕任何一個生存在箱庭中的修者,以他們貧乏的眼界,都不可能擋住黑潮分毫。
甚至寧洛眉頭一皺,思緒進一步衍生:“如果,有天命人,有知識豐富的穿越者來到蒼冥,但他敗給了偽神,記憶與道果也被黑潮盡數吸收,那......”
那後果,不堪設想!
事情會不會真的發展到那樣的絕望境地,這不是寧洛現在該思考的問題。
因為偽神的詭變已經已近完成。
寧洛抬起頭,望著面前那尊龐然大物,盯著那臃腫潰爛的肉團,隨即露出了鄙棄的表情。
這裡是天庭,是他的洞天秘藏。
這麽惡心的穢物出現在自己的洞天之中,讓寧洛屬實有些反胃。
他目光漸冷,不打算再和黑潮繼續乾耗下去。
不過他還有個想要試驗的東西。
那是他在塵淵界還沒來得及嘗試的東西, 道意。
手頭上的研究素材已經夠多了。
寧洛很早就解鎖了劍意,不過最初只是個他難以掌控的天命。
劍意藏在胸骨之中,每當寧洛催動,它就會變得灼燙,甚至劍意的鋒芒還會摧殘他的肉身。
當時的寧洛尚不足以借此判斷出道意的真容,只是知道這東西與他的道途理解有關,還和神識有一定關聯,而且骨骼又與精氣密切相關......
直到不久之前,寧洛眼見劍尊的劍典以意收尾,又得知了劍尊的身份是復活的蕭忘。
蕭忘出身塵淵,不論他到底從復活中得到了什麽,至少他的道法一定與煉氣密切相關。
再結合藏象學說,以及寧洛最新得出的結論。
“脾藏意。”
“脾髒又是五髒的中樞,是精氣神三者的驛站。”
“而根據藏象學說,骨骼與腎腑有關,與精氣密不可分。加上劍意催動之時,需要消耗大量的神識......”
那麽答桉昭然若揭。
所以意,便是精氣神三者在脾腑中運化的產物。
寧洛抬起手,脾腑之中三元匯聚,繼而幻化出一柄靈劍。
當那頭怪誕的異獸猛然襲落!
寧洛卻只是微微抬起了手。
然而,卡!
劍碎了。
寧洛神色有些意外,眼見偽神的肉軀勢不可擋,摧枯拉朽般覆壓而下。
他忽然理解了。
“是了,我根本用不著這種虛假的劍。”
“這是意,意本該無形。”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