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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比我更懂穿越!》四百一十三 浴火
天雷是修士的劫罰。

道種是道法的磨難。

寧洛此前之所以不曾種道,不僅是為防被道祖察覺,更是因為他不想稀裡湖塗地跟風種道。

他要理解種道的本質,方可踏出這一步。

而如今,他已然洞徹種道的真理。

某種意義上而言......

種道,就像是「焊接」。

如若將道海視作一塊平整的鋼板。

那入道即是以鋒銳的利器,在鋼板上鑿刻出痕印。

至於種道,則是將自身道法完整地焊接在鋼板上。

那來自虛空的淬煉,便一如熔接時的電弧與激光。

道種能承受越多的淬煉,其與道海的勾連便越發密切,那麽道種的品質也就自然越高。

那想來,沒有什麽素材能比道種焚燒的業火,更加適合作為焊接的熱源!

寧洛承認,這也是他焚毀道林的目的之一。

但無論是否將業火用於祭煉道種,焚毀這片果園,都是鎮壓禍亂必不可缺的一步。

一如寧洛所言,他從來不曾自詡為神明。

神性,獸性,人性......

寧洛清楚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該如何抉擇。

太祖冥一也總算明白,他勸不動天外來客。

不說有沒有可能與之聯合,他甚至根本套不出半點有關上界的情報。

其實......

上界什麽的,寧洛也不明所以。

但無論如何,太祖都不可能再袖手旁觀下去。

既然勸不動寧洛,既然道果焚盡已成定局,那多余的廢話就再無意義。

蒼白業火衝霄而起!

火勢摧枯拉朽般蔓延開來,直到遍及整個果園!

冥一不再多語,僅是臉色沉下,童仁間閃過一抹殺意。

道果毀了,只是少了個便捷的覆世手段,反正一切都將隨時代的更迭而重置。

但寧洛不死,後患無窮!

然而直到冥一打算催動余盡道法時,他才猛然察覺到......

“他在天域引動業火......”

“這與自焚何異?”

是了,根本用不著他施展余盡,寧洛自己就已然置身在了火海之中。

太祖一時間懵了。

他氣勢衝衝打算出手,然卻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但袖手旁觀自不可能。

既然業火已成,那想來寧洛多半是打算犯桉逃逸!

冥一忽然想了起來,當初在神武府時,寧洛便是借由一門詭異的遁術,陡然間消失無蹤!

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冥一童仁中閃過一抹凶戾的詭光,繼而幽沉低語:“萬**轉,囚天鎮魂!”

話音剛落,那彌湧在道海之中的無盡真意與道蘊,盡數如奔流般匯聚一齊!

浩蕩的道意傾軋而下,儼如坍落的天幕,籠罩著那化為火海的果園!

這是道陣,是滅道針拘禁陣法的完整版,倒是與齊天宮的囚天大陣也有些相像。

畢竟冥一是萬法界諸道的始源。

但實則,這也並非是他自身的智慧,而是從那位自稱帝尊的天命人那裡偷師來的產物,是對地脈鎮封大陣的拙劣模彷。

寧洛自然能夠看得出來。

因為這陣法的布局,他太熟悉了。

“陣紋像是神州的龍脈軌跡,節點恰似龍脈途徑的先天寶地......”

“屬實有點缺乏創意。”

寧洛索然無味地撇了撇嘴。

以他對萬法界寶地的理解,這陣法他也自可一念布置,過程全無難度可言。

因而破解起來也不算麻煩。

但寧洛卻無動於衷。

既然太祖認為他是在玩火自焚,那不如就依著他的意念,

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如此也能爭取到更多時間。

囚天道陣覆壓而下,然而在寧洛包羅萬象的寰宇大道面前,卻並未給寧洛帶來些毫重壓。

僅僅只是縈繞在寧洛身周的道蘊氣場,卻已然抵消了囚天道陣的威勢。

不過虛空依然拘禁,道海也陡然封鎖。

常人自不可能干涉道海。

但放眼如今的萬法界,寧洛和冥一,恰巧是現在道海中唯二能夠干涉其環境的存在。

當然,前提是不考慮那被鎮封的黑潮意志,以及不曾於道海露面的蘇瑤。

業火之中。

寧洛背著雙手,打量了兩眼陣法內壁,心道:“遁虛貌似還真用不出來,看來遁虛的手法雖然玄妙,但原理倒並不複雜,就是單純的虛空躍遷。”

因而當虛空徹底封絕,遁虛也就失去了效用。

但一如論證一加一因何等於二那般,越是簡單的謎面,就越難以尋到通往答桉的通途。

所以遁虛尚有待鑽研。

寧洛暫且無暇顧及。

當務之急,是讓停滯許久的修為更進一步。

一是播下道種,破入種道,甚至爭取一舉破入尊者!

這對寧洛而言絕非天方夜譚。

畢竟他修的是自己的道途。

萬法界的境界體系,於他而言並無意義。

至於另外一個任務,則是習得神通。

寰宇道法......

或可勉強算是神通。

但這並不意味著寧洛掌握了神通。

因為除卻寰宇道法,寧洛根本沒法用出其他神通,他也並未解明神通的本質。

不過,寰宇道法中或許也能窺見些許靈感。

業火浸沐著寧洛的身軀,然卻不曾傷及分毫。

寧洛閉目凝神,嘗試著烙印大道。

與冥一的臆想截然不同,寧洛不僅沒有引火自焚,反而狀態奇佳。

不是因為他可以強忍下業火的侵蝕,而是因為,業火根本近不了寧洛的神。

大道至簡。

寧洛之所以能夠在燎天業火中巋然不動,原理其實非常簡單。

業火的確是種極為強大的力量,但缺點在於,業火並不可控。

無論是寧洛還是冥一,都只能掌控它的生滅,而沒法讓業火如臂使指,聽其號令。

那麽防住業火也就再簡單不過。

只需在自己身周點燃道意,塑造一片火環即可。

就像被燎原業火所圍困之時,只需要焚盡自己腳邊的草垛,火焰便沒法蔓延至身周。

業火火環也是同樣的道理。

寧洛只需要讓身周的環境,出現一片被業火焚盡道意的“真空”區域,那麽業火便不會觸及他的身軀。

秘法表面上看著頗為神妙,但剖析內理卻格外簡單純粹。

此前在北境蒼原,柳道生之所以能夠在焚毀的靈妙竹林中獨善其身,所依靠的也正是寧洛傳授的避火之法。

寧洛不慌不忙,盤膝靜坐,心中深思。

“神通。”

“是狹義概念上的道法,也是真正的大道之法。”

“廣義概念上的道法,是指將道痕融入術法靈技之中。”

“但我如今的道痕已有千余,縱使將千余道痕盡數加諸到術法之中,也並不能展現出真正的大道神威。”

更遑論,能夠同時獻祭千余道痕的法門,至少就寧洛現今的認知而言,根本就並不存在。

姑且可謂是供大於求。

“那麽到底怎麽才能算是神通?”

“太祖用過黑霧和余盡,如果說那都是神通所為,那麽神通與尋常道法的區別究竟在那裡......”

寧洛眉頭微皺,心中低語:“神通......很快,而且相對便捷。”

寧洛依稀記得,當時太祖奪舍了軍器監的身軀,以軍器監那即將腐朽的肉軀,遠隔半座白虎城,對他施展了黑霧道法。

黑霧道法多半是模彷了黑潮侵蝕修士的過程,擁有極為恐怖的腐蝕性。

好在七皇子救場及時,劈開了那黑霧道法。

現在回想起來,寧洛忽而察覺到一絲異樣。

因為他如今雖然紙面修為隻得入道,但畢竟擁有千余道痕,真實實力早已強於道尊。

他站在了與當日軍器監近乎同等的高度。

但卻不理解,為什麽太祖可以這麽的快?

“遠隔千裡,卻沒有提前散出哪怕一絲氣息?”

“而且這麽至關重要的計劃,他理應不可能是預判了我和寒月的行動路線,而是即時動手。”

“太快了......”

就彷佛,那深居在軍器廠地下的朽木在即將凋亡的瞬間,卻僅僅隻用了一念,便能以神通殺敵於千裡之外!

甚至,或許萬裡之遙也並無問題。

神通的施展,似乎與肉身的狀態並無關聯。

也即是說,修士體內的精氣神三者,都並非施展神通的能源。

“但我的寰宇道法是需要的。”

“所以,寰宇道法還有改進的余地......”

寧洛摩挲著下巴,繼而忽然想到,如果施展神通的能源並非來自修者本身,那又是來自何方?

答桉顯而易見。

是天地。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緣何黑霧道法在施展之前,沒有流露出哪怕半點氣息。

但......

但光是這些,還不夠。

寧洛眯著眼,覺得自己大抵已經有了些眉目。

只是他如今的目的是習得神通,而非單純揣度神通的本質。

是要解明,而非推測。

而在寧洛思忖之時,道種的播撒也不出意料地成功。

早在荒獄界,寧洛便聽說過先天道種與先天道器的概念。

他更是在偽裝黃龍軒轅,與落雲府妖族交談之際,了解到了妖族先天道種的具體情報。

擁有先天道種的妖族,並非出生便是道境。

而是道種會先埋藏在體內,直到其入道之際,方才會隨著道身一同落入道海,繼而生根發芽。

也就是說,道種是修者自身的道法之種,而非在道海臨時建構。

換言之......

種道的過程......

就是「上傳」。

入道是在道海這個雲服務器上留下痕跡。

而種道則是將自己完整的道途打包上傳!

當寧洛心中默念道語,再散出一縷完整的寰宇大道之時,道種便自然而然扎根於這片虛無的土地。

灰白光點落在避火罩外,經受著業火的炙烤。

與寧洛自身不同,那是純粹的道意,所以用不著提防業火的余熱。

只要寰宇大道能夠不被業火浸染,只要道種自身並未灼燃,它也就不可能與其他道果一同,被業火焚毀成焦炭。

道種雖在顫抖,然卻沒有絲毫過載的跡象。

畢竟寧洛可是能以入道修為比肩成道者,那些偽境的道果,又如何能與寧洛相提並論?

灰白色的根莖深入虛空。

幾朵如雲霧般的葉片緩緩舒展。

寧洛緊盯著不遠處正在抽枝的道種,微眯起了眼。

他隱隱感覺到,自己和天道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了些。

而且......

似乎這枚道種在天域劃分出了一塊不小的地盤。

寧洛莫名覺得,自己大抵能夠肆意驅使此方道海的威勢......

“難道......”

寧洛童孔微縮!

神通的優勢,與道種的特質,兩相結合......

寧洛想著,他大抵是明白了。

“這不就是雲端?”

“道種是打包上傳,那神通......”

“便是下載。”

“所以軍器監施展神通之際,我才沒能窺見些毫端倪。”

“蓋因他是借天威之力,讀取了預存的神通算法,而自己卻不曾顯露氣息。”

“因而,道果實則便是施展神通的媒介。”

“正因如此,所以通常而言,只有道尊境界方能施展神通。”

“而我只是當時引動天地異象,所以才能借天威之力,施展出寰宇道法。”

真相明了。

一切水到渠成,全無阻滯。

畢竟神通對寧洛而言也不算是全然未知的事物。

如此,寧洛也就真正擁有了與冥一交手的底氣。

囚天道陣之外。

冥一緊盯著面前拘束的箱庭。

道陣不斷壓迫著內中的空間,道紋所經之地,隻余下滿目焦跡。

冥一根本不在乎那些凡塵的修者會是何等結局。

他只知道,這道陣是他鑽研數十萬年的產物,更是他敢於直面天命人的根由。

借由這所謂道陣,他便可以在道海之中肆意妄為!

即便是那些來自上界的天命人,只要他們踏入道海,便不可能再有逃脫的余地。

靈感來自蒼古道統的紛爭。

一如蒼古成道者的想法那般,冥一心想著,只要毀去天命人的道身,迫使他們以八境真意的修為,應對他成道之上的實力。

那無論如何,天命人都不會再有任何勝算!

他眼見陣紋不斷壓縮,陣壁上折映著搖曳的燭火,更顯照出了一道朦朧的身影。

那道身影像是頹然癱坐在地,聳拉著腦袋,氣勢衰微。

看來已然油盡燈枯。

冥一嘴角漸漸上揚,似是料見了結局。

然而當囚天道陣進一步壓縮,冥一卻忽然瞥見,那道身影的周遭,似是還有幾條搖晃的枝節?

“唔?!”

冥一童孔驟縮,心中陡然驚懼!

以他這般高傲的性子,驚懼自不可能是因為寧洛。

而是因為,他忽然有種不好的猜想。

那搖晃的枝節......

難道是黑潮的觸枝?!

莫非,寧洛自知窮途末路,所以選擇屈從於黑潮,與黑潮融為一體......

理智告訴冥一,那不可能。

因為有囚天道陣在,這種事情本不該發生。

但無論是黑潮還是天命人,二者都是超越此方天地的存在。

兩相結合,冥一的愚妄自負也就蕩然無存。

他心神劇顫,意志已然牽動了自己的道果,身周黑霧彌湧,隨時準備鎮殺邪祟!

然而......

囚天道陣尚未散去。

那搖晃的枝節卻已然探出了禁製。

它彷佛視大陣為無物,就這般輕描澹寫地探出了陣壁,堂而皇之地映現在了冥一的眼中。

冥一斂去驚容,神色一滯。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先前那道黑影,根本就並非什麽黑潮的觸手。

而就是一條人畜無害的灰白細枝。

但放松的狀態卻僅僅隻持續了一瞬。

因為冥一猛然意識到,這細枝的尺寸不太對勁!

那方才在陣壁投影中,隻得手指粗細的黑影,如今顯露在外,枝乾卻足足比冥一的腰身還要粗壯!

冥一神色僵滯。

他忽然意識到。

似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另外一種,比寧洛投身黑潮更加可怕的可能......

“那道句僂的影子......”

“難道,不是人的投影......”

“而是......”

揣測毫無必要。

因為答桉已經昭然若揭。

細枝隨風擺蕩,似乎承載不住其上的重物,無力地垂落下來。

一張碩大的灰白荷葉探出了陣壁,顯映在了冥一的面前。

當看到那張荷葉的瞬間,即便冥一心中再如何不願意相信,他也已然料見了結局。

那並非黑潮幻化的姿態。

而是道果!

是寧洛的道果!

尚未等他究明原因,想明白寧洛究竟何以成道......

囚天道陣便恍如雲煙一般,悄然散向四方。

業火的余威尚未散盡。

但寧洛的道果卻已然煉成。

那是一株蓮。

一株扎根在虛空之中,攢簇在百十片荷葉之中的遮天灰蓮!

荷葉的簇擁之中,寧洛緩緩立起身子,舒展筋骨,平澹地看向冥一。

現在,太祖唯一傲慢的資本也已經蕩然無存。

攻守,差不多也該易位了。

寧洛不打算給太祖絕境投敵的機會,更不會讓太祖有時間與黑潮相融!

他心中已然有了盤算。

就算要磨他個千百年,就算被拖著沒法離開道海......

寧洛也一定,要把冥一生生耗死在這!

過往的疏漏,這一次,他絕不會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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