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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比我更懂穿越!》三百五十 天泣鯨落
天下之無生於有,有生於無。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寧洛找到了自己的路。

肉軀為實,為實有之體。

寰宇為虛,為空幻之界。

六腑秘藏虛實參半,作為連接肉軀與寰宇的橋梁,是橫貫虛實之間的遊廊,更是點染在紙張上的墨滴。

墨滴在紙張上暈染開來,繼而,構築了寰宇。

換言之,這是干涉“畫卷”的力量!

塵淵界的百世鑽研苦心孤詣,相較於藍星萬象潰滅白鹽席卷......

還是後者給寧洛帶來的震撼與啟發更多。

一切都是假的。

但一切又都不是假的。

他們是畫卷上的生靈,所見萬物萬象都是母庸置疑的真實。

只是那位超維的神明,擁有輕易將之從畫卷上抹除的能力。

“如若以降維的概念來看。”

“天道以下,修士皆為螻蟻。”

“都不過是畫卷上的一抹顏色。”

“而所謂天外......便是匯集了一張張畫卷的相集。”

那是寧洛仍未觸及到的領域,不過,他曾經卻是觸摸過更加高維的力量,即是重塑肉軀之時,所用的執筆之力。

所以寧洛很清楚,他現在的修途,究竟想要什麽。

藥方,丹法,道意......

循序漸進,漸次修行,但目的究竟為何?

萬法界的修士所想的,是觸及天道,是登臨道海,也就是那所謂天域道場。

寧洛是知道的,道海非虛非實,或者說它的虛實性質得根據參照物來判斷。

以萬法界山河大地為參照,道海為虛。

以寰宇世界的相集為參照,道海為實。

道海是低維與高維的狹間,是接連現世與高維世界的驛站!

那麽所以成道,其最終目的......

無非是超脫。

是超脫繪卷本身,從而擁有俯視萬古,征臨太宇的力量。

萬法界的道統是怎麽想的,寧洛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該做什麽。

他要超脫於畫卷之外。

要將自己的道法烙印在畫卷,甚至穿透畫卷。

就像是一灘濃墨潑向畫布,最終透過畫布印染在桌面上,甚至順著桌簷淌落。

也即是說。

當富集的能量,超越了“畫布”所能承載的極限,便能夠干涉到畫布本身,甚至畫布之外的世界!

這便是寰宇丹法的本質!

粒子加速,粒子對撞。

輔以陰陽逆序,虛實交互。

或者說是“靈子對撞機”更為準確一些。

三花五氣,六腑秘藏,加上真元,元精與識神......

匯集一切修為,化為對撞的靈子束,從而造就出了這所謂寰宇!

那不再是浮於畫布表面的顏料,而是將一整片畫布揉搓成了一團,從而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

這一刻。

寧洛這具肉軀所承載的“信息量”,已然遠遠超越了其本身的質量!

沒有超脫畫布,但卻成功干涉了畫布!

遠處的玄渺上人歪著頭,神色恍忽。

他看到了洞府中的寧洛,也看到了那幾束激蕩的靈子束流相撞的畫面。

他不理解寧洛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但是,他看到了寧洛腹腔中的寰宇。

也看到了昏暗的天穹。

天幕垂落!

元樞府學的飛舟剛剛抵達,學術交流尚未開始......

但這偌大江南書院,卻已然沒有了供他們安穩論道的地方。

天色從未有這般漆黑。

彷佛一滴濃墨落入杯中,轉眼暈染開來,繼而侵吞了整片天穹。

玄渺上人指節微顫,千百年來,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吊詭的感受。

即便在道境時渡劫破境,他也從未覺得,天道竟會是這般恐怖,乃至猙獰!

就彷佛有天魔盤踞在濃雲之中,悄然窺伺著人間!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飛舟上的燈火忽明忽暗,似乎是其中的法陣受到了某種不明因素的干擾,從而失去了效用。

元樞府學的學子與博士,以及祭酒玄渺上人,呆滯地凝望天穹,心中已然被恐懼填滿!

那不是劫,而是罰!

或者,是某種更加恐怖的天威!

寧洛知道答桉。

那是鯨落。

培藥期,一境采藥,二境歸鼎,三境熟成。

玄丹期,四境胎息,五境還丹,六境造化,七境守一,八境真意。

當寰宇構築,現在的寧洛,已然是半步七境。

然而當他踏出洞府,入目所見並非求學的學子,卻是昏沉無邊的天幕。

“壞了!”

“不是說,天宇道場能夠宰治道海嗎?!”

“為什麽依舊會有鯨落?”

寧洛童孔驟縮,咬牙不語。

萬法界繁盛的表象之下,潛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寧洛心中一緊,頓覺不妙!

“嘖,死道需要道意的力量才能抵禦,江南書院有能力抵抗嗎......”

“我......”

寧洛想要一走了之。

但是禍因他起,至少他不能扭頭就走。

一念及此,寧洛便打算尋找山長教諭,試圖告訴他們死道鯨落的真容與應對方法......

然而。

萬法界的鯨落,卻與寧洛所想得有所不同。

天地昏黑。

轉眼飛舟陣法失效,轟然砸落!

秋實教諭長一揮袖袍,頓時漫天煙雲化作重岩疊嶂,將墜地的飛舟封死在石牢之中,為防衝擊波的擴散。

但轉眼,江南書院的護山大陣也隨之破碎!

一聲脆響,陣法崩裂!

與此同時,天幕之上,竟是隱約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不......”

“不......”

“不......”

陰風嗚咽,天泣不止。

那道沙啞而悠遠的聲音,竟是越來越近。

直到......

那傾覆天穹的黑雲,竟是如流質般緩緩垂落,繼而映現出了一張蒼老的面容。

就像是兒時在路邊攤上見到的糖畫。

以黏稠的糖漿,畫出了一個個惟妙惟肖的人物。

只是心在,那糖漿,卻換成了黑潮。

黑潮人臉被拉得瘦長,那哀戚的哭嚎之聲,也越發清晰。

“不......我......我還......不......不想......結......結束......”

“不......”

“不想......死......”

“救......我......”

“就......”

句尾越拖越長,彷佛在迎合那張被拉長的人臉。

那張蒼老的黑潮人臉已然被拉得比馬臉更長,甚至就連五官都被扭曲。

他的雙眼,他的鼻梁,他的厚唇......都被拉得像是被人用力捏過的橡皮糖。

至於那一掛長髯,更是儼然被拉成了纖細的龍須糖。

但那終究不是糖畫。

而是人像。

扭曲的人臉彷佛被一張無形的大手給捏碎,更像是被推攘著擠進了磨盤,推進了粉碎機。

他的顱骨儼如吹爆的氣球,很快破了不少了小洞。

濃稠的流質從他的顱腦中緩緩淌出,繼而流瀉而下。

問道書院中,所有人仰著腦袋,滿面震悚地盯著這離奇一幕。

天道為他們帶來的這次表演,或許歸在地府的名下更為妥當。

玄渺上人凝神不語,繼而總算反應了過來。

“邪祟......”

“那是邪祟之力!是魔道的......唔!

!”

血掌刹那間便貫穿了他的胸膛!

玄渺上人怔怔地偏過頭, 卻見一道身影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後。

那是凌霜居士,是那位眼看著便能夠躋身祭酒的府學博士,是率眾複原了諸多上古典籍的才女。

但她,是魔。

凌霜居士神色波瀾不驚,那隻畸變的手掌轉瞬複歸原狀。

染血的纖纖玉指捏著一粒黑金色的丹丸,繼而默然將之吞入腹中。

那是玄渺上人的玄丹。

沒有嘎嘣作響的聲音。

因為凌霜居士是蟲,是黑潮的使徒,她用不著咀嚼。

玄丹入肚,轉眼便被黑潮同化。

凌霜居士的手掌陡然化作鐮刃,將玄渺上人梟首,繼而拋置一旁。

玄渺上人沒這麽容易死,但他的修為卻已然不屬於自己。

周遭的府學博士和書院教諭滿目震悚。

至於那些隨行的學子......

他們動不了。

像是渾身上下所有骨骼都被定住了一般,根本沒法行動分毫。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除了放聲慘嚎吸引注意......大抵就只有被原地嚇尿。

凌霜居士沒有搭理旁人。

漆黑流質外翻,讓她身上轉眼披覆了一層黑潮的甲胃。

她平日裡冷若冰山的雙頰之上,卻儼然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

終於等到了。

那被奪走的源質,被竊取的黑潮!

她站在道山之巔,仰面望向天穹,繼而朝著那張流瀉而下的蒼老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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