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0 自作多情 瓊華界。
北陵荒地。
女子不著片縷,攏著雲煙般的黑霧,漫不經心地擺弄著垂地長發。
那是瓊華。
是那位大黎為之遍尋長生藥而不得的絕代皇女。
她翹起腿,坐在水晶棺的棱角邊上,凝視著玉足旁的劫灰沙盤,語氣沉緩而冷澹。
“龍脈易位,大黎國力衰微,前後不過一年光景。”
“你說的天命人或許早已到來,但你卻未曾察覺。”
【定是布局已久,只是近來展露】
瓊華目光冷澹,語氣冰寒:“嗤,黑潮也會粉飾自己的錯漏?”
【......】
瓊華盯著面前的沙盤,卻見絲縷暗金色的流沙匯聚於雲天城中。
那是龍脈之氣,更與那虛無縹緲的“氣運”有莫大的關系。
或許也與因果有些勾連。
總之,那是黑潮傳授的,尋覓天命人的方式。
雖說乾坤鼎並未暴露寧洛的行蹤,雖說白楊顏豐他們也始終不曾於人前露面。
但匯聚在雲天城中的氣運因果,卻足以昭顯天命的蹤跡。
可即便是黑潮,也未曾注意到龍脈的變化。
直到四個月前,雲天城的龍脈偏移也初現端倪。
然而尚未等到黑潮一探究竟,富集的因果便已然足夠給出確切的答桉。
只是這天命人的攻勢,未免太過猛烈。
短短四月,便已然匯集了整個瓊華界氣運,這真是它記憶中的天命人?
黑潮不明白。
它相信著自己的記憶。
因為那不僅是來自“舊日”的傳承,更是“父神”賦予他們的集群意識!
天命人的存在,便是這浩瀚太宇的應劫機制,或者也是某種潛在的規律與法理。
既是法理,便理當存在著必要的平衡。
所以天命人的實力,每每都會處於恰巧優於黑潮些許的界限。
這是古老的記憶,更是黑潮傳承的“智慧”。
然而這次降生在瓊華界的天命人,打破了這種固有的界限。
如此強烈的變遷,除非有某位絕強者降臨祓穢,否則斷無可能會有這等架勢。
然而因果昭示的氣息,卻又分明不止一人。
這不應該......
瓊華神色不善,語氣更是摻雜著幾分威脅:“你說我們大可以天命人為跳板,洞見真正的星空。但現在,局面似乎與你說得不太一樣。你......還想隱瞞什麽?”
隱瞞?
為什麽要隱瞞?
黑潮沒有解釋。
畢竟瓊華就是它,它就是瓊華。
它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所以不斷將瓊華的心緒摘出意識,像人格分裂那般自言自語,
這或許,也是某種因果,某種約定。
事實上......
她也並非瓊華。
她只是嘗試讓瓊華延壽無果之後,借助黑潮奪取了她的肉軀。
昔日的飛升者不複存在,只剩下容顏永駐的瓊華。
而瓊華的故事不會就此收篇,因為她還有著無限的未來,還可以,步入星海。
但前提是,過得了天命人這一關。
瓊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邪惡的存在。
縱使是黑潮,也不過是實現願景的工具。
那這黑潮記憶中所謂的天命人,說到底,不就是針對她的考驗?
她能否成功蛻變,
就取決與能否擊潰天命人的罪裁,僅此而已。 只是眼下的局面,和她預想中的處境有些出入。
天命人,太強了些。
古老而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虛空之中。
【天命規限】
【縱使氣運偏轉,他們實力也必不如你】
【興許只是靈物堆砌】
【畢竟,有那乾坤鼎】
瓊華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手掌輕輕一揮,沙盤隨風散盡。
“乾坤鼎?”
“早說了那必是天命人的手筆,你卻連這麽明顯的線索都追查不出結果。”
“嘁。”
“不管他們是什麽靈物的堆砌,但萬一,那群天命人都能於此界飛升,那你我又該如何應敵?”
應敵不存在你我之分。
但瓊華這一人分飾兩角的戲碼,演得倒是格外起勁。
黑潮給予的回應是......
【絕無可能】
【此非盛世,天脈有你我阻截, 地脈先天道意更缺損大半】
【盛世飛升易,亂世超脫難】
【古往今來,天命人鮮少飛升功成】
【他們大都以上界之法逆境伐敵,因而超脫一事,你自無需擔心】
瓊華擁有黑潮的舊憶,當然也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一如廢都的遴選者們對飛升滿不在乎,黑潮也不覺得天命人擁有在這等逆境下飛升的能力。
就算有......
它也大可出手攔阻。
倘若以力證道,那天命人斷無可能同時抵禦天地法理與黑潮的侵蝕。
如果在這等重壓之下,天命人都能成功證道,那只能說實力的差距過於顯著,那瓊華除了引頸受戮也別無他選。
但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畢竟世間存在最基本的“平衡”。
天命不會打破平衡,那所謂的應劫,對每一個天命人而言,都是危及性命的試煉。
瓊華也不知道具體的根由。
甚至即便是那與之融匯的黑潮意志,也對此一無所知。
它只是莫名確信,就像是妖族刻在血脈中烙印那般,相信著認定的事實。
平衡不會被打破。
畢竟放眼這浩瀚太宇,能夠無視法理,打破平衡的,無非只有黑潮。
瓊華並不理解。
她不像黑潮那般篤信這所謂的法理。
殘余的人性讓她多少有些舉棋不定。
“萬一,那群天命人能夠借著殘存的先天道意論道飛升,那你我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