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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比我更懂穿越!》六百四十七 歸葬
黑鴉不語,眾人沉凝。

 沒人懷疑那道幽影的警示。

 更沒有懷疑雪寒失蹤的原因。

 千年以來,他們從未有過缺席。

 哪怕是要閉關修行,也必須提前告知,絕不能耽擱例行的點名。

 但現在,雪寒什麽都沒說,從肉軀到道身,盡皆憑空消失。

 那麽結論便母庸置疑。

 是“他們”來了。

 天命人!

 黑鴉的童仁滴溜溜轉了一圈,沒人能夠注意到黑潮的想法。

 也不會意識到,這是個鋪墊了萬年的局。

 而現在,大戲即將開幕!

 “黑鴉,能否預估此番天命人的實力?”

 【天意萬化】

 【若你等並未被被天意納入其中,那天命人理當孱弱】

 【若你等為天意所察,那天命人興許亦有飛升之姿】

 氣氛冰凝!

 沒人能夠想象,在天脈的道場之中,這三十五名道尊之上的強者,竟會這般融洽地與黑潮母體同坐一趟。

 黑鴉溫馴地立在為首之人肩頭,看似格外順從,然卻也並不卑微。

 因為唯有它,知曉有關天命人的隱秘。

 三十六人以“歸玄眾”自居。

 為首之人名曰玄穹,是昔日裂淵山脈隱世勢力的傳人。

 更是貨真價實的飛升者!

 然而,與曾經的寧洛相彷。

 超脫飛升的他並未能夠尋到所謂上界,而是迷失在了空無的太宇之中,漫無目的地遊蕩。

 繼而,尋到了彼時尚且虛弱的黑潮母體。

 這是玄穹在太宇中唯一能夠尋獲的“生命”。

 因而即便他一眼便看穿了黑鴉的詭異,卻依舊選擇將之帶回了歸玄界。

 然而......

 太宇和現世的時間流速並不一致。

 他漂流多年,待得歸去之時,歸玄界早已大亂。

 蓋因裂淵山脈的歸玄大陣未經他親自調校,而雪國與炎州的戰事也逐漸消弭。

 那時的雪國炎州早已意識到戰爭毫無意義,與其連年交戰,不如在靈蘊交替之前就收割完寶地的靈藥靈礦,隨後退守後方。

 只要環境中的靈蘊與自身道法相合,他們就沒有落敗的道理。

 畢竟,二者相克。

 但如此一來,寶地日漸枯竭,又再無修士的血軀祭獻澆灌。

 山脈旁兩片寶地,逐漸不能再滿足歸玄大陣的需求,也再難供給足量的玄蘊。

 玄穹歸來之日,見此亂象,一時不知所措。

 待得他回歸宗門,卻見門下弟子為了那所剩無幾的玄蘊爭得頭破血流,舉宗傾覆!

 一切,全都亂套了!

 玄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離開了多久。

 只知道歸來之日,歸玄已然不是那個他熟悉的歸玄。

 而就在那時,黑鴉給出了提案。

 【這歸玄陣法,有待改進】

 此等邪祟,玄穹又怎可能聽其蠱惑?

 可偏偏黑鴉沒有表露出任何歹意,而且它對歸玄大陣的理解,也沒有半分偏差。

 玄穹將之囚禁在天脈一隅。

 經過縝密且細致的實驗,最後發現,黑鴉的提案並無危險。

 歸玄大陣,的確可以改進,而且沒有任何後患。

 所以,他有了想法。

 他將剩余的同門聚集在一起,決意要大刀闊斧地改造歸玄大陣!

 而第一步。

 便是以飛升者的道法與遍及山脈的大陣,毀了這片隔絕兩地的山脈!

 玄穹有自己的考量。

 他自認並未被邪祟影響神智,也自認目光如炬,洞明世象。

 只要山脈崩摧,化作萬丈裂淵!

 那兩方的戰事便自會平息!

 當紊亂的道意逆流盤亙在裂淵之上,雪國與炎州的戰士們便再難禦空穿行。

 如此一來,雪國炎州都不複焦慮。

 他們不需要急著開采的寶地中的靈物,也從而有機會思考更長遠的打算。

 也就是常說的,可持續性發展。

 如此一來,寶地算是保住了。

 可是沒有修士血肉的澆灌,寶地產出靈蘊道意的效率卻低下了不少。

 天地間的靈蘊在不斷往複循環。

 沒有祭品,可供給不了歸玄大陣的需求。

 萬幸,當時的玄穹並未墮入魔道,也不打算用過於血腥,過於激烈的法子。

 他知道,那樣會招致反噬。

 於是,三十六人歸玄眾,就派上了用場。

 歸玄眾深入雪國與炎州內部,左右朝堂與一眾勢力,從而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但壽命......

 是有限的。

 那便是入魔的開端。

 歸玄眾依舊沒有與黑潮融為一體。

 只是將黑鴉的母體意識囚於一隅,確保它絕無可能侵蝕天脈道海。

 隨後以性命要挾,威脅黑鴉代歸玄眾承受因果業力。

 如此一來,他們便可自如奪舍,而因果的代價也由黑潮母體代為承擔。

 可凡事皆有因果!

 歸玄眾能逃得了奪舍壽元的因果,卻又陷入了另一重因果的循環。

 與黑潮共謀,他將別無選擇地墮入深淵。

 因為直到歸玄眾離不開黑潮,黑鴉才告知了他們有關天命人的真相。

 天命人會在一方天地危難之際現身平亂。

 至於這個「亂」意指何人何物,由天命人自己說了算!

 那麽,問題就來了。

 歸玄界中,誰才是亂象的禍根?

 是黑潮?

 似乎,並非如此。

 三十六歸玄眾囚禁黑潮母體,借此轉移奪舍的因果代價。

 同時暗中支配裂淵兩側陣營,並將寶地中收獲的靈物盡數填入歸玄大陣,從而生產玄蘊,供大能修行。

 玄穹最初的目的其實很單純。

 太宇滿目寂寥,唯一可見的活物,就是帶回來的黑鴉。

 然而黑潮母體何等邪異?

 此物有多危險,歸玄眾都心知肚明。

 玄穹身為飛升者,又豈敢再孤身橫渡太宇?

 萬一下次遇到的黑潮母體並不像黑鴉那般孱弱,那縱使他能夠超脫飛升,卻又該如何在太宇中生還?

 所以,他需要同伴。

 源源不斷的玄蘊,加上篡改的天綱。

 終有一日,三十六歸玄眾都會盡數飛升。

 隨玄穹一同,征臨星海!

 可代價呢?

 卻是整個歸玄界的地脈靈蘊逐漸枯竭,甚至因為玄蘊不夠歸玄眾修行,玄穹進一步改造了歸玄大陣,借其剝蝕天脈道場的道意。

 但凡在天脈道場修行之人,都會被歸玄大陣悄無聲息地劫掠道行。

 以此供給三十六歸玄眾。

 乍聽起來,也許並非什麽禍世之亂?

 歸玄眾也就只是剝削中下層修士罷了,說到底,至少看起來沒有招致歸玄界的滅亡。

 所以他們理當不該那般畏懼天命人。

 然而。

 歸玄眾心裡有鬼,他們很是心虛。

 因為放眼歸玄界,的確只有他們稱得上禍根,而且他們也的確利用了黑潮邪祟。

 天命人不來也罷。

 但如果天命人當真到來,那目標是誰,母庸置疑。

 歸玄眾不敢賭。

 因而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裂淵謎局是為誘引天命人的幻陣,一旦天命人現身,三十六歸玄眾當即便會出手!

 屆時修為不足的天命人,便會被歸玄眾扼殺在搖籃中。

 這算盤,打得倒是挺好。

 可惜,這次試煉並非周回試煉。

 而且,也沒人上套。

 長桌四方,眾人不語。

 直到玄穹沉凝良久,忽然壓低著嗓子,沉聲開口:“沒時間了,絕不能再讓天命人繼續修行下去!”

 “立刻解除歸玄大陣禁製!”

 “將埋藏在天脈與地脈中的陣基一並解放!”

 “天命人再如何強,但修行的體系也終歸與我等有別!”

 “只要化時間道意盡歸玄蘊,縱使是天命人,也絕無可能是我等對手!”

 歸玄眾面面相覷,面露遲疑。

 “尊上,但這樣做的話......”

 “寶地勢必枯竭,而且舉世道法盡數荒廢,此界怕是再難恢復往日繁榮......”

 玄穹童仁間閃過一抹冷意,語氣格外平靜:“那便棄了此方天地!”

 “屆時,舉世玄蘊皆供給爾等修行。”

 “我等盡數飛升,縱使歸玄坍圮,你我又有何懼!”

 冰冷的話語直抵眾人靈魂。

 是了。

 的確,他們起初也不想要成為禍亂歸玄界的禍根。

 但其實,他們已經是了。

 無論再怎麽羊裝可憐,為禍歸玄的事實都不會改變。

 那還有必要再裝模作樣下去?

 沒有意義。

 歸玄眾決意暴露本性。

 天脈的陣法自虛無中轟然現形,橫亙於道海之中,籠蓋了四方道場。

 道境修者們紛紛舉目望向天穹,困惑地打量著那百十條橫跨天際的大道鎖鏈。

 “咦......”

 “那是誰人破境的異象?”

 “大道鎖鏈,聞所未聞,看不出是雪國還是炎州的修者。”

 “莫不是有什麽隱士高人?”

 “確有可能。”

 道境修者們面面相覷,雖然修行被一時打斷,但坐關還得繼續。

 眾人收回目光,然卻再難安穩修行。

 厚重的壓力自道海穹頂之上覆壓而下!

 與此同時,地脈之中的先天靈蘊翻湧不息,排空而起!

 一時間,歸玄界天塌地陷!

 只是凡庸毫無覺察。

 唯有道境修者方能感受到天地的異變。

 當然,也包括顏豐白楊。

 陣法監牢之中。

 白楊瞟了眼被綁得像是粽子一般的大帥,回身尬笑道:“你看,我就說吧,這引蛇出洞,不是成功了嗎?”

 顏豐嘴角抽了抽。

 是,你是成功了。

 但是這陣勢,是否誇張了點?

 不過細細一想,白楊這麽做也完全沒錯。

 因為原本一旦他們觸及裂淵陣法,結果勢必是敵暗我明。

 但現在,局面反轉。

 天命人在暗,可歸玄眾卻不得不現身。

 如此一來,主動權易位,天命人佔盡優勢。

 當然,前提是沒有這籠蓋天地的歸玄大陣!

 顏豐微眯著眼,凝望天穹:“靈蘊道意在變質,有人將歸玄界天地二脈煉入陣法,看來......這幕後黑手,果然是並未被黑潮掌控。”

 黑潮是純粹的。

 縱使擁有竊奪而來的智慧,卻也不會整那麽多彎彎繞繞。

 它的布局既不在意時間,更不在意細枝末節,而是放眼漫長歲月,最終吞沒一切。

 但歸玄界的局,顯然沒這麽宏大,也沒這麽純粹。

 顏豐此前便有過懷疑,會不會,歸玄界的幕後黑手並非黑潮,而是生靈?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兩邊都撕破了臉,也就沒必要再偽裝下去。

 火銅釘陣列虛空,將大帥的肉軀連帶著道身一同焚盡。

 白楊接過一抔余灰,低聲自語:“道意的余灰與自身並不相合,如果不是什麽未知的邪法,那母庸置疑,他們果然還是借用了黑潮的力量。”

 顏豐微微頷首:“嗯,那劇本就明朗了,看來又是有蠢貨自以為能夠掌控黑潮。”

 “嘁。”陸川撇了撇嘴,“這不是都被天命人盯上了嗎,純純中計了啊。”

 “那可不是,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但凡和黑潮沾染上一星半點,都再不可能擺脫咯。”

 眾人心境倒是平緩了不少。

 許是因由局勢越發明朗,所以縱使他們不確定寧洛會否出手,但心底也再沒有此前那般隱憂。

 但眼下局勢危急,也容不得天命人再怠慢下去。

 顏豐摩挲著下巴,沉聲道:“首先,得先破了他這陣法。雖然我們有寰宇真解,天變地異也不影響實力,可他們已經布局了這麽久,再加上陣法的助力......”

 “怕是難以應對。”

 白楊聞言瞥了眼唐婧,點頭示意。

 唐婧心領神會。

 “從陣勢布局來看的話,不出意料,陣法的樞紐應當就在裂淵深處。”

 “天傾,地陷。”

 “實則為了將先天后天的靈蘊強行擠壓至裂淵所在。”

 “像是......在煉製道器那樣。”

 “那裂淵多半不僅是引誘我們上鉤的陷阱,更是陣法的核心。”

 分析得並無偏差。

 可眾人卻沒法高興。

 既然這陣法的樞紐這麽明擺著呈現在眾人眼中,那......

 “不出意外,幕後黑手多半也在裂淵那裡候著我們。”

 “怎麽說,要去嗎?”

 白楊聳了聳肩,苦笑道:“好像也沒有選擇吧?”

 確實。

 氣氛一時沉凝。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寧洛不在。

 其實該做什麽已經母庸置疑。

 歸玄眾之所以掀桌,就是在逼迫天命人出手!

 玄穹不會再給天命人哪怕一絲修行深造的余裕。

 裂淵就是最後的戰場。

 但決戰的關頭,寧洛不在,顏豐白楊他們多少缺了點底氣。

 可也別無選擇。

 猶豫不過片刻,十人便做出了決斷。

 “讓手下志士布置防線,嚴防黑潮趁虛而入!”

 “我們,也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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