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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算渺茫。
但寧洛沒有退路。
目標唯二。
一是在不暴露監察者身份的條件下抹殺商陸。
二是在不讓蘇瑤洞徹真容的前提下將之擊退。
商陸必須殺,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收手。
於他而言,他一旦失手,要面對的便是十柱神的責罰,甚至不止。
堂堂a序列前百,自降序列參加ef序列的試煉,本就需要承受不小的代價。
倘若再沒完成十柱神交付的任務,那他縱使不是死路一條,怕是也得永世沉淪。
商陸絕無可能放手。
就算這次僥幸逃脫,那他之後也一定會再尋機會,孤注一擲。
寧洛已經入了一次局,他不會再入一次。
至於蘇瑤......
蘇瑤的目的只是除去商陸這隻難纏的惡犬。
只要商陸一死,再加上她認知到監察者的存在,那想來也不會再多此一舉,自找麻煩。
因為殺了聖子無疑會干涉整條世界線的走向,從而很可能讓她暴露在最後的結算面板上。
她可以黃雀在後,可以虎口奪食,但至少絕不能成為主動發難的靶子。
寧洛心知如此,此刻也完全理清現狀。
商陸,得死!
密林中骨刺叢生。
寧洛閑庭散步,朝著地脈與現世交融的特異點緩步行進。
腳下的骨片發出嘎吱的脆響。
顯得這位聖子似乎毫不在意此刻鬧出的動靜。
足夠傲慢。
蘇瑤與商陸心中的困惑盡數斂去。
“看來,是他的意志已經被黑潮侵蝕大半。”
“他之所以猶豫,恐怕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出手。”
“倒是聰明。”
“此前聖城中土著這般警覺,甚至願意與聖子口中的域外邪魔同謀,看來是早就察知到聖子雙重身份的端倪。”
“他現在再不賣力表演,怕是很難誘使聯軍與死氣兩敗俱傷。”
雖不算滿盤皆錯,但過程和結果多少都差了點意思。
關鍵是商陸給聖子方才的異樣尋出了個再合理不過的解釋,也從而打消了自己的疑心。
聖子猶豫不決的出手,成了他掩蓋身份的作秀。
正因如此,他才刻意毫不遮掩自己的動向,明擺著就是想要讓死氣預先察知。
想來這樣他也就能順理成章地為自己的出師不利找補?
精彩的演出!
商陸的身形掩藏在浮動的煞氣之中,彷若披著一層光學迷彩,連純粹的肉眼都難以覺察。
那是他功法的特質。
殺孽滅度。
不僅是商陸身為a序列前百的綽號,更是他所修功法的自稱。
商陸能夠借此化殺孽為鱗甲,氣息越是駁雜的環境,他的掩藏便越是天衣無縫。
縱使黑潮並不歸屬尋常氣息的范疇,但這片骨刺密林中彌漫的死氣與荒寂,對商陸而言卻是再合適不過的迷彩服。
甚至,它掩藏的遠不止是商陸自身。
白面之下,寧洛目光微凝。
身周傳來異樣的感受。
像是黑雲壓城,十面埋伏。
億萬對刀槍劍戟挺著星點寒芒,逼視著正中那道單薄的身影。
商陸尚未出招,因而寧洛心中明白,那是某種高維的知覺。
是他提前察知到了那股氣息的源流,甚至感受到其中道意的湧動。
“是法陣?”
“不像,更像是法器......或者道器。”
道器,寧洛已經許久沒有接觸過。
蓋因煉製道器的條件格外苛刻,以寧洛的眼界和技術力尚且好說,但對尋常土著而言,想要煉製道器不僅需要可行的圖紙,更需要先天與後天大道兩者的協力。
萬法界天綱有異,天脈受限。
望星界地脈淪陷,道意枯竭。
照理來說,二者都並不具備煉製道器的條件。
但現在籠罩寧洛身周的那股氣息......
“是道器。”
越是趨近中心,氣息便越是明顯。
所以寧洛已然可以斷定,那是提前布設好的道器。
竟然能夠在望星界的環境下煉製道器?
果然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雖然寧洛同樣能夠做到,但以他目前的煉器造詣,在條件不足的狀況下,煉製出來的道器根本沒法充當即時戰力。
還不如神霄劫雷隨便劈它個幾道。
不過商陸布設的道器,看來並沒有這麽簡單。
“劫雷雷淬,逆道對衝。”
這是寧洛認知中煉製道器的可行工序。
所以現在的寧洛大可用神霄劫雷與黃泉雷禍錘煉道胚,從而煉製出道器。
但一來世間少有能夠同時承受二者的先天素材。
二來既然寧洛都已經能夠施展二者神威,那就算能夠煉成,其實也用不太上。
或許得等寧洛尋到太宇中的珍寶,方能承受得住他煉製道器的秘法,並且發揮出應有的用處。
這是寧洛此前的想法。
但現在,他想法變了。
“這股威勢......”
“望星界現有的素材怎麽可能做到?”
“他利用了黑潮物質?”
“不應該。”
寧洛心中更添幾分好奇。
因為這是他如今做不到的事情。
差距並非在於煉器手藝的上限,而是在這等資源枯竭的環境下,該如何煉製出能夠稱心如意的道器?
值得學習。
思索之際,寧洛有意無意間,逐漸接近道器禁製的中心區域。
十面埋伏的預感越發明顯。
甚至那股肅殺的氣息幾乎刺透了寧洛的長衫。
寒意如電流般掠過周身!
寧洛體內真氣鼓蕩,氣血彌湧,當即擺出了守禦的架勢!
空無的白面如探照燈般緩緩巡視四周。
這刻意表露出的警覺是為了營造出一種寧洛剛剛才勉強察知端倪的模樣。
但實際上,他是刻意走到道器法陣的中央,引導商陸出手。
商陸全無覺察,只是覺得時機恰到好處。
“現在才注意到,遲了!”
“冥羅殿!”
“起!”
商陸手捏法印,掐訣低頌。
話音剛落,整片骨刺密林中忽然蕩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數千顆人頭大小的顱骨如疣般攢簇在一起,籠罩四方,盤繞寧洛身周。
聖子氣機一凜,似是覺察到凶險,體內白塵秘力霎時湧動起來!
白塵化為縹緲雲煙,轉眼散作汪洋,盈滿了寧洛身周。
一方面遮蔽來敵視野,另一方面也是面隨機應變的防壁。
那並非寧洛的道法,因為他體內其實並無白塵。
縱使寧洛身為白塵聖子,但他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服用過白塵丹,也並未與黑潮融為一體。
這股力量是高維的使役。
只是寧洛以飛升者之姿,將儲藏的白塵丹盡數碎成齏粉,熔煉成稠密的濃漿,繼而以太衍真氣為骨架,硬生生驅動的結果。
從而擬造出白塵護體的異象。
或許也算是巧合。
黑潮能夠千變萬化。
而寧洛的太衍聖體同樣可以。
至少在蘇瑤的認知范圍中,她還並不知道,寧洛如今的體質與天命已經升格到這等程度。
所以,蘇瑤自無可能借此窺見寧洛真容。
這是萬幸。
白塵環繞,殺孽滿盈。
雲煙阻礙了商陸的視線,同樣也擋住了寧洛的目光。
寧洛並未驅離雲煙,而是以天脈的視角,借道身觀察著戰局的變化。
這是他不為人知的優勢區間。
上帝視角。
“道器......”
“咦?”
“顱骨?”
寧洛目光微凝,心頭閃過一抹困惑。
他原以為那攢簇的顱骨是商陸道法展現出的異象。
然而現在看來,事實並不是那樣。
顱骨便是道器本身。
或者說,是道器的一部分。
從上帝視角來看,商陸的道器陷阱甚至遠不止那些浮於地表的顱骨塔樓。
而是這整片被顱骨包囊的空間,都是商陸煉製的道器!
“好大規模的道器!”
“而且沒有道法放大的痕跡,所以他道器原本就是這般大小。”
“像是,一座顱骨建構的廟宇......”
寧洛童孔微縮。
他隱約想到了一種可能,但目前還沒法妄下定論。
不過至少就現在掌握的情報來看,隱匿根本全無用處。
寧洛已然身陷商陸道器之中,這遮蔽視野的雲煙,不過是掩耳盜鈴的把戲。
整座廟宇都是商陸的領域,遮掩根本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寧洛其實可以強勢突圍。
但他沒有,他還在等。
他在等商陸出手。
商陸很謹慎。
他仍然沒有哪怕一丁點放松,依舊斂藏著自身的氣息,也始終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位置早已暴露。
他雙掌交錯,法印接合,心中默念:“魂念。”
視野逐漸迷離。
周遭一切景貌都失去色彩。
雖說這片骨刺密林本就是血與骨的禁區,單調的顏色幾乎讓人視覺疲勞。
但此刻商陸眼中,天地卻轉眼灰蝕,仿佛凋落一般。
唯有遠方那座顱骨建構的冥羅殿,在他視野中展現出純白的輪廓。
聖子警戒地環顧四周的虛影,毫無遮掩地顯現在商陸眼中。
冥羅殿中,縱使寧洛身為飛升者,也絕無斂蹤匿跡的可能!
甚至商陸可以清晰見到殿中氣息的湧動。
他分明看到聖子腳下白塵如枯藤根須般蔓延開來,雖然身周的白塵雲煙未曾擴建,但腳下卻早已盤根錯節。
“呵,有點眼力。”
“看來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已是甕中之鱉。”
“可惜啊可惜。”
“你沒意識到,你在我眼中,已經沒有任何秘密。”
商陸目光漸冷,雖然有些揚眉吐氣的爽快,但卻並未因而掉以輕心。
冥羅殿。
一如寧洛心中料想的那般。
這件規模非同尋常的道器自然不是用常規素材煉製。
那是由眾生骨血煉製而出的禁器!
甚至能夠使役亡魂!
商陸不打算給聖子任何喘息的時機。
因為他心中再清楚不過,聖子是白塵母體意識的宿主,是黑潮的代行人。
當他身陷危局,意識必定會立刻被白塵母體侵佔,從而淪為完整的黑潮母體!
換言之,就是boss的第二階段,甚至第三階段。
這種事情不能發生。
不是商陸沒有祓除黑潮母體的自信,而是黑潮畢竟是詭誕的異物,萬一它提前察知到商陸的危險,同時認定剛剛奪舍的它尚無匹敵天命人的實力。
那它想要逃遁,商陸還真未必能夠攔住。
那與他的目的相悖。
因為那樣的話,他佔領天脈道海的計劃不僅沒有任何進展,反倒是難度翻倍。
所以,他必須將白塵母體扼殺在搖籃之中。
要在聖子意志完全淪陷之前,在他肉身完全轉化為黑潮異質之前,將他徹底抹除!
不能給boss進入第二階段的時機!
商陸自認已經看穿了聖子的底細,他腳下盤根錯節的白塵根須,是他預期中防守的主力。
“想來,他是覺著,當我見到他身周白塵雲煙繚繞,勢必會尋找更弱的突破口。”
“他察覺到冥羅殿是氣息的整體,所以料想著我多半會從地下侵攻。”
“甚至還刻意升騰雲煙,防守天頂。”
“呵。”
“但我,偏偏不如你心意。”
商陸輕搖著頭,忽然立起身子。
明顯的破綻擺在面前,商陸絕不可能錯失良機!
聖子四周的雲煙看似詭秘,實則便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他或許是想要借著這次虛妄的防壁,捕獲到那布設道器陷阱之人的氣息?
以黑潮的詭秘,想來的確能夠做到借此追本朔源。
但可惜,聖子不會有追朔的機會!
商陸氣息湧動,功法催行,神念高頌:“冥羅萬魂,殺孽破煞!”
然而與此同時。
殿中那道模湖的身影微微一笑,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不容易。”
“總算,是給我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