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劍離收到了消息就立即回去告訴顧若影。顧若影正站在院子裡等,看他進門,忙奔了過來,也不問,就拖了他的手等他說。
“彗絕王的人派人送信到月將軍那裡了,用燁王換他們退出峧城。”路劍離簡短地說。
“他們決定怎麽做?”顧若影急切地問,手上不覺用了力,握緊了路劍離的手。
“他們人在兩城間一個普通宅子裡,牆雖高些,但是軍隊在呢,還怕攻不破?”路劍離拍了拍她的手回答。
“要攻……”顧若影皺了眉。
“影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臉色越發差了,有沒有叫冥藥來看來?”路劍離攬住她,輕聲問道。
“硬攻……若是他們要魚死網破,怎麽辦?”顧若影沒有回他關於身體的話,而是還在擔心這個事,“我……”
“你……難道是想親自去救他?”路劍離臉色陰沉下來。
“硬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先去試試看!他們等了這幾天才發出消息,自然已經是在做準備了。若是大隊人馬上前,我覺得他們必定要拚死一搏。還不如我一人去,以和談為名,趁機將人救出,洲他們外圍……”顧若影像是變了一個人。這時的她,筆直地站在路劍離身前,表情冷竣、眼神凌厲,在屋裡都穿戴整齊、仍佩著劍,想必全套武器都已穿戴好,準備著隨時出發。
“你這是準備出發了是嗎?就在等我將關押他的確切地點告訴你,你就準備出發了是嗎?”路劍離退後一步,側頭看著穿戴整齊的顧若影。
“殿下,只有我……”顧若影還想再說。
路劍離揮手打斷了她:“你不用對我說,你的計好,也只有你有這個本事,那你……便去救好了,月九幽。”
顧若影怔了一怔,不可思議地望向路劍離。
“你看看你,現在哪裡是我的顧若影,你明明就是他的月九幽,還是,你從來都不曾是顧若影。”路劍離臉色慘白,冷笑道。
“殿下,我去救他,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顧若影心中一痛,她並沒這個意思,她想上前拉住路劍離。
“為了燁國,為了你在燁國的親人,可你現在是什麽身份?你難道不是我曜國的昫王妃?若你有什麽事,你可曾想到過我,你可以為了他們所有人,但唯獨不會為了我。”路劍離又笑道。
“或是換成你,我難道會不管你?”顧若影不明白。
“他一出事,你的著急都寫在臉上,在我面前連掩飾都不掩飾了,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嗎?你若真如你所說的恨他,又怎會如此焦急。”路劍離非常傷心,他跌坐在椅上,“無論我對你有多好,有多愛你,也抵不得他一聲‘幽兒’對嗎?”
“殿下!你想多了!我真的是為了子歸,為了這次大戰啊!他什麽時候死都無所謂,但不是現在!”顧若影聽他說這些氣話,也是有些急了,“這無關感情,殿下這個時候不要孩子氣。”
“琅玥郡主的大義,在下佩服。時間不早了,若是要出發,就趕緊吧。”路劍離起身走出院子,頭也沒有回。
“殿下!”顧若影飛躍出去,擋在他的身前:“殿下!”顧若影的眼中滿是可憐兮兮的愛意,她先是撫著路劍離的胸口,看著他的眼睛,又抬頭捧起他的臉,依依不舍道:“我此去……我不想最後記得的是你這樣的臉……”
“琅玥郡主,我的臉是怎樣有何關系,等你用你的蓋世武功救了他,看到他的臉便好了。若是救不了,你們一起赴死,也是美事。”路劍離眼底血紅,他咬著牙將這句刺傷顧若影的話,
用無比冷淡的,從未對她用過的無比冷淡的語氣講了出來。顧若影的眼也紅了,她退開去,低下頭,輕輕道:“你竟……這樣看我。與你相處這麽久,你竟都覺得我是假意……”
路劍離不再說話,抬腿往前走,經過她也未再側臉看她。
顧若影慘笑道:“也好,此去我若是死了,你也不會太傷心。我本隻擔心這件事。”
這話,路劍離聽到了,他的眼淚與她的同時滴落下來。
兩人幾乎同時出了院子,顧若影上了門口灼瑤與無衣牽的馬往左去,而路劍離則往右而去。
顧若影馬未停,出了彗絕沒有直接到關押蕭璀的地方,而是與帶了人馬趕來的月冷洲的匯合。
兩人一見面,月冷洲便松了口氣:“小幽,你來了我就放心了,總算是勝算大些。只是我看那昫王,還怕他不放你。”
聽到他的名字,顧若影愁容滿面,但這個表情只出現了一瞬,她便將這表情隱了起來,就像路劍離說的,她最擅長這件事。
“你走前門,我和灼瑤、還有無衣從後面進去救人。”顧若影隻說了這幾個字,月冷洲就明白了。繼重雨在外圍等信號,一旦人救出來了,立即就跟上來。無衣與他們在一起這些日子,已然是變成了自己人。顧若影信任他,她很少如此快信任一個人。
“宅子在崖下,緊靠著山體……”月冷洲本想來與顧若影兩人去,勝算很大,兩人的武功,就算他院裡有百人也是不是怕的,何況還沒有這麽多,但聽到顧若影說從後面進去,就想提醒一下宅子後面沒有辦法進,再一想,又明白了。月冷洲常年征戰,熟悉各種地形的戰法。
顧若影朝他抬了抬眉道:“我本也是與你一樣的想法,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笨到沒有在崖上留人。我和灼瑤身量輕,身法也好,山崖那個高度下去沒有問題。”
“你已經去過了?”她竟然繞過了月冷洲的人。
“當然,不看清楚,怎麽行動。”不過路劍離說得沒有錯,現在站在月冷洲面前的,就是以前那個月九幽。
“你只需拖延時間,不需等我救出,只需他在我身後了,你便可以發信號了。”顧若影自信道。
“好!”月冷洲與顧若影雖然一年見不了幾回,但是還是很有默契。
“把那彗絕王留個活口,我要親自己把他斬成八塊。”顧若影左側臉露出笑容,冷冷對月冷洲說道。
四人按照計劃各自行動。
李夫時知道這是拚死一搏。他在進宅院的路口放了一批人,他們若是看到對方大軍過來,那燁王便活不了,而他則從宅院右側的林裡逃走,林裡已安排了馬和陷阱,還有不少士兵,這些是燁國當時攻佔時逃散的一批人,以及彗絕王出逃帶出的人,當然,還有他自己的人,這都能保證他順利逃出去。這次若是逃,他不會再帶上彗絕王。
若是對方真的為了救燁王派人來談,他們能全數退出峧城是最好,其他的地方以他一人之力已是不可能再收回,他只要一個峧城,然後自立成個小國也是好的。但是,他不知道蕭璀不可能把峧城給他,因為這城裡有蕭璀所需要的礦。
深夜,李夫時等來了燁王的人。他看到對方確實是隻來了兩人,大軍沒有敢跟上來,也是放了心。開門將人領進了前院,當然,也僅是前院了。
他在前院裡擺上了桌椅,只打算和他們在前院裡聊。
“我燁王呢?”月冷洲首先問道。
“月將軍莫急。我先看看你的誠意,再讓你見你的王上。”李夫時笑道。
月冷洲與他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而顧若影已與灼瑤悄悄到了崖頂,無衣將繩索套在巨石上,由他守在這裡,以防有人來切斷繩索。顧若影和灼瑤毫不猶豫地沿著繩索往下爬,山體上處處是山石,可以落腳,還長了不少矮樹可以做掩護,其實兩人穿著夜行衣,一落下去無衣就已經看不見她們了。無衣今天為了配合行動,也穿了黑衣,他隱在石頭後面,等著二人落地的信號。
下崖出奇地順利,當腳落地時,灼瑤搖晃了幾下繩子,無衣一直手握著那繩,看到繩子按約定的規律晃動以後,松了一口氣。他本應該留守在這裡,但是他想了想,也下定決心從繩上下到崖下去。
顧若影哪裡需要退路,最後肯定會從前門出去,所以無衣守在這裡是沒有意義的,他需要去陪著、護著他的灼瑤。
那院牆對於顧若影和灼瑤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院子本也就三進,顧若影很快就鎖定了關人的房間。夜裡都點著燈,但只有一間房的窗下坐著人。
“他還記得。”顧若影笑笑,心裡說道,顧若影以前就跟蕭璀說過,若是被軟禁了起來, 只要是入夜,就一定要求點燈並坐在窗下。這樣,顧若影遠遠就能看到他,來救他。
院子共十幾人,還有一隊移動的巡邏隊十人,顧若影笑笑。
灼瑤正想動身,被顧若影拉住了,她抬抬下巴,示意灼瑤看那門。門上纏著些黑色的線。
“火藥。你去切斷,我去救人。”顧若影輕輕道。
灼瑤點頭,由她先落到地上,隱在暗處,雙眼巡著黑線找存火藥的地方。顧若影則輕輕落到屋頂,在屋脊處一片一片掀開了瓦片,然後從裡面跳了進去。
蕭璀聽到動靜時,一個黑影已然到了他的身後,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那人則靠牆站著,不讓自己的身影出現在窗戶上。
那隻手是如此熟悉,細長而粗糙,不是她還有誰。他略側了下頭,就見到一身夜行衣顧若影。顧若影看到他並未受束縛。
“用了藥?”顧若影用口形問。
蕭璀隻眨眨眼。
“走?”顧若影又問。
蕭璀又眨眨眼。
顧若影示意他不要動,因為不知道灼瑤辦得怎麽樣了,剛想問,就見門口的四個侍衛的血已經濺到了窗上,然後就聽到了灼瑤聲音:“主人,斷了。”
“走!”顧若影拉起蕭璀,接著拉開門出去。本來還想著院子裡的十幾人,走出去一看,人都已經倒下,再一看院子中還多了個黑衣人,正是無衣。這次無衣用了自己的看家本領,暗器,還是群傷性的。他一直都未使用過,知道這次凶險,才帶了出來,沒想到派上了大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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