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玴入夜了才從長青殿回來,比起以前隻用管些情報隊伍比起來,現在需要處理的人與事都要複雜得多,真是連生病的時間都沒有了。蕭璀與他並無二樣,也是整日整日地忙著,特別是王后娘娘與蘭妃娘娘都有了身孕以後,蕭璀除了去看望二人外,就很少到后宮去了,后宮那些個娘娘估計都快忘記她們的王上長什麽樣了。
兩兄弟日日相伴,相互扶持。有時候一個在正殿一個在偏殿,各忙各的,各見各的人、各管各的事;有時候都在同一個殿裡,一人一桌卻一日都說不上兩句話。但蕭璀很看重蕭玴,凡事都與他商量著來。而蕭玴則盡心盡力幫著蕭璀,從無怨言。手底下的官員也都人人稱讚二人的關系,他們見多了反目的兄弟,卻少見這樣相互扶持了。二人關系穩定,國運也就穩定。
蕭玴下了馬車,剛才在車上他眯了一會兒,現在精神多了。下車就聽到一聲長嘯從空中傳來。
“這是……斥魂?!”蕭玴還未進大門,他停下腳步,在空中四處尋找起來,卻沒有看到它的身影。
“殿下,怕是聽錯了。”小濁剛才沒有聽到它的聲音,但他聽到蕭玴叫斥魂,就站在蕭玴身旁,也抬頭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發現。
“啊,許是聽錯了。”蕭玴自嘲地笑笑,“她怎麽可能還會送信,她自不想與我們再有任何的聯系了……”
“她不是這樣的人,她知道您對她好。”小濁知道他這一天天的忙,也是在以另一種方式麻痹自己,讓自己沒有時間想起她來。
蕭玴邁著有些麻木的雙腿進了院子,一道黑影忽然從空中掠過,接著又是一聲長嘯!這下三人都看見且聽見了!
“斥魂!”蕭玴可以確定是它了,於是大聲喚它。果然就看到它的身影再次出現,斥魂在院子裡盤旋了一會兒,落到蕭玴的肩膀之上。小清小濁也十分驚喜,已經跑去找肉干去了。
蕭玴見它的信筒裡果然有信,就取了下來。
“斥魂,你的主人可好?”蕭玴輕柔地問。斥魂好像能聽懂他的話,發著“咯咯”的聲音。
“那便好,你替我好好看著她好嗎?”蕭玴摸著它的羽毛說道。
他展開那個紙條,上面就寫著四個字:速救佐坤。
顧若影自不必多說,蕭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小清,換馬,回宮裡!”蕭玴焦急地叫道。
嫌車太慢,他騎馬又回了王宮。蕭璀果然還在長青殿裡點著燈看折子。
“七哥……”蕭玴剛想開口,就見一道黑影衝進了殿內,殿前的兩個守衛想進來,被蕭玴攔了。
“以後看到它,切不可傷。”兩人一看,原是一隻雪鷹,此刻它正停在蕭璀拿著折子的手臂之上。原來,斥魂並沒有離開,而是跟著蕭玴的馬進了宮。
“有信?”蕭璀看到斥魂也是又驚又喜,但是一想,如果是報喜,怎麽可能報與他們,這想必是有難啊!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
蕭玴將那紙條遞了過去,蕭璀看完反而是松了一口氣,他能幫著解決的,無關她生死的,就不是大事。
“昨日我們也收到了落風城的軍信,說彗絕國突然集結了約五萬兵馬一舉向佑坤行進,現已到近前了。沒想到今日就收到她的求救信了。”蕭玴昨日還與蕭璀商量著如何處理這事。
“她這哪裡是求救啊,這是命令。”蕭璀臉上竟有了些笑意。斥魂在他桌上亂走著,宇凰已經拿了肉給它吃,吃了卻有些不舍似的,在殿裡亂飛亂走,不肯離開。
“那……救嗎?”蕭玴試探著問。
“這個昫王,
定是進了曜國沒有回曜都,而是轉道去了佐坤,還把她給帶去了。”蕭璀也沒有正面答他。“想來是的。”蕭玴應著。
“彗絕的膽子也太大了,我們與曜國盟約未履,他就來搗亂,若因為他我得不到礦石,我必要先滅了他。”蕭璀憤憤道。
“他這是在試探我們的態度,若我們不動,他則知道盟約不穩,需我們動了,才能震懾於他。”蕭玴說,說來說去就是希望去救她。她可是在戰場上啊,如若那曜國打不贏這一仗,豈不是會連累於她。而且,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她幫才能促進盟約的進行。和彗絕國比起來,顯然曜國要有用得多,“這昫王也是,怎麽能將她帶上戰場呢?”
蕭璀笑了:“昫王就算不想帶她,也攔不住她!她的愛好是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人殺得越痛快她越高興,怎麽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蕭玴點點頭:“是啊,這樣的熱鬧不湊,倒是不像她了。”
“彗絕五萬人馬,加上個沒腦子的將軍;曜國一萬五人馬,加上個腦子夠用的昫王,再加上她,想必是肯定能贏了。她只不過是要我個態度而已,還未行大禮,人卻已經是曜國的人了。”蕭璀昨天聽到軍報本就覺得他們問題不大,沒想到她會來求救。就算不是為了她,他本也是想一定要參與的,在這礦石到手之前,彗絕國絕對不以壞了他的好事。
“會不會是昫王讓她這麽做的?”蕭玴見蕭璀有些不悅,忙想了推辭。
蕭璀搖搖頭:“昫王不會開這個口的,這樣不會顯得他很沒有用嗎?而且不是來求別人,是來求我。”
“啊……”蕭玴心想,你們之間可真是複雜啊!
“你去下令吧!”蕭璀對斥魂招了招手,斥魂便乖乖飛了過來,停在他桌上。蕭璀將一個小紙條塞進了它的信筒中。接著,先理了一下它羽毛,接著拍拍它的頭,斥魂就像聽到了命令一樣,如箭一般地衝出了長青殿,消失在黑夜中。
“下……什麽令?”蕭玴又問。
“下你想下的那個令。”蕭璀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的弟弟。
“是。”蕭玴的喜悅都寫在了臉上,不管他是為了她也好,為了盟約也好,能救便是好的。他急急忙忙地下了殿去辦了。
“您回了什麽?我都沒見您拿筆。”等蕭玴走了,宇凰忍不住問蕭璀,他剛才看到蕭璀往斥魂腿上的信筒裡塞了紙條,但是他卻並沒有看到蕭璀拿起筆寫什麽。
“什麽也沒有寫。”蕭璀答道。他關上攤在桌上的折子,對宇凰說,“累了,都收了吧,回洵明殿。”
說是回殿,又說累,卻又不肯坐轎,非要自己走著,走著走著又到了樂安宮門口,他乾脆走了進去。樂安還沒有睡下,正在桌邊繡著小娃兒的小衣服。
“我見宮裡還亮著燈,就來看看。你有著身子怎麽還不睡?”蕭璀坐到她身邊問。
“今日下午睡得太久太舒服,晚上這會兒反而睡不著了。”樂安笑著,舉起手上的小衣服給他看。見他臉上臉色不比尋常,也不敢問。
蕭璀便把今日收到顧若影信的事兒給她講了。樂安這才知道,只有因為她,他的臉色才會非常。
“你說,我應了這事兒,她是不是會沒有那麽恨我。”蕭璀握了樂安的手問。這與顧若影的事,他只能與她講,也只有她能理解並接受。
“她本也不恨你的。”樂安已經能看見肚子,她的注意力以後也會從蕭璀的身上轉到這個孩子身上,“只是有些難過罷了。這回你幫了她,她心裡定是歡喜的。”
“她不恨我,這一劍又怎麽下得去手。”蕭璀指了指自己的左肩,這是蕭璀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一輩子都想不通的事情。他覺得她再惱、再氣、再恨,也不至於傷他。
“那是以為你要拿淮郡王來要挾她,她才惱的,淮郡王是她的命啊!也是失了手才下手重了。”樂安還在為她辯解,“若是誰要傷害我肚子的孩子,我也定是能去拚命的。”她手撫著肚子。
蕭璀也撫了撫她的肚子,這兩個孩子定是要護好了,他問:“各宮可都聽話?”
樂安忙點頭稱:“都聽話著呢!她擔心著我,臨走時給各宮都去了信,我不知信上寫了什麽, 只知道那幾位都嚇得幾天出不了門。”樂安想著就笑了。
“待你還要用心過我。”蕭璀之前沒有聽樂安說起來過事兒。想是一來他從來也沒有過問這后宮的事,二來她也怕提了惹他傷心。
出了樂安宮,宇凰笑道:“王上,您的后宮恐怕是這四洲十七國最安靜的后宮了,因為有她在,人都不在燁國了,還能起到作用。”他看到蕭璀有微微笑了笑,他已經許久都不曾笑過了。
“你去找月相要幾個月家的女隱衛,各宮裡都放一個,王后與蘭妃那裡各多放一個,護著她們和孩子。只要發現有人對他們和孩子不利,允她們先殺,不管是否證實,不管是誰!”蕭璀冷著臉道。
“知道了,她的人呢?還放著嗎?”宇凰問,據他所知,各宮她也有放了人。
“就放著吧,她估計也想知道王后與蘭妃的消息。”蕭璀說,心裡想著,她沒有將人撤走,是不是也想著能得到一點他的消息呢?
“是。”
“你明日去幫我看看淮郡王,選些東西送過去。切莫怠慢了,我應過她的要做到。”剛才談到子歸,蕭璀就想起,自己也很久都沒有過問他了。
“是,聽說可愛得很,眉眼長得很像無間姑娘。”宇凰聽小汜說過。
“那就是也像她了。”蕭璀笑了,無間與她長得六分相像,只是氣質上是完全不同的兩人。子歸像母親,那也就是像她這個姨母了。
“我明日親自去看看吧,我還沒有見過。”蕭璀重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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