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幽領了薛馳這支隊伍前往鏡都,她不想再待在灝洲,她需要去鏡都速戰速決此事,然後離開,這大漠讓她厭倦了。
冷焰站在一處破敗的城牆之上,遠望著月九幽和他的隊伍出神。
那日兩人吃了飯,又在屋裡共處了一夜,他有些依依不舍,但是月九幽似乎沒有什麽不舍的感覺。天還未亮,她便睜開了眼。看到靠在椅子上抱著雙臂坐著睡覺的冷焰,她冷哼一聲。她是在裝醉裝睡,就是要看看他知道自己失去抵抗能力後會不會動手。結果他並沒有殺她,也沒有侵犯她。隻將她放在榻上,自己便去旁邊椅子上休息了。
月九幽輕輕地從窗口跳出了廳,又上了院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直到她消失,冷焰這才微微張開了眼。
兩人總是這樣相互試探著。
冷焰也未停留,他去了一處宅院找白荼。
“這個時辰來找我?”白荼衣衫不整,顯然還沒有睡醒。
“生意我接了。”冷焰直接道。
“什麽?”白荼以為自己聽錯了,確認道。
“我說,生意我接了。”冷焰重複道。
“難道猜到目標了?我說有趣吧,這一生你都不要想再接到這樣的任務了。”白荼笑了。
冷焰隻笑了笑。
“要求?”冷焰問。
“只要她死,沒有其他要求。”白荼說。
“時日?”冷焰又問。
“當然是越快越好。”白荼答。
“這可不是一般人,快不了,若要快,直接集隻軍隊去殺吧。”冷焰搖搖頭。
“讓她過不了下個生辰。”白荼將金主的底線說了出來。她看了這情況,也覺得不是三五天能辦成的事。
“好。不得催我。不得再讓他人插手。定錢給夠。”冷焰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
“只要你應,都依你。”白荼露出笑臉。
“我若見有人插手這麽有趣的事,我便會一並殺了。到時你又要少些人手了。”冷焰認真地說道。
“萬一你……”白荼知道他一向獨自執行任務,從不與人合作,但是這個目標太強大,她怕冷焰一個人會折在裡面。
“那就等我死了,你再去重新尋人。你不用理我的死活。”冷焰果斷地答道。
“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白荼默認應下了。
“好。”冷焰坐到白荼的床前的桌上,準備認認真真聽。他剛才是直接闖進了白荼的睡房。
因很多信息被抹去,所以白荼知道得也不多,但從頭到尾的經歷大致是能說出來的,冷焰一動不動地聽著,心裡卻已是汪洋大海。
原來是這樣一位女子啊!
冷焰站在城牆之上,他已看不清月九幽的身影。但是剛才出城時,他是看清了的,深紅的的軍服、金色的輕甲、梳著男子束發戴著金色發冠,英姿颯爽。
這一單生意,有趣,太有趣了。
而且,他若能活著做完這一單,便富可敵國,以後都可以肆意生活,擁有大宅,擁有無數個女人。
“不跟上?”白荼不知何時也到了他的身邊。
“跟?她身邊的難道都是木頭人?”冷焰笑道。
“難度是有的,不然也不會找你了。你好自為之,我今日便走了,你要的定已給你都存到了老地方,你隨時可以取用,希望早些再見到你。”白荼對他也報以一笑,見他有興趣,心也是放下不少,這單生意再不成,她以後也不要再做這生意了。
兩人再下一次的相見,便是收尾銀時了。
冷焰沒有答她,而是縱身一躍,下了城牆,要知道這是城牆啊!他居然直接跳了下去,白荼知道他有本事,但剛才那一瞬心裡還是一緊,伸頭再往牆下看去時,就見他騎著一匹黑色馬絕塵而去了。
月九幽走的是河谷,本來她想快些,但是想到曜軍們一直在大漠中吃苦,就還是選了走河谷,慢就慢些吧。
此次和她一起的還有禦霆軒和禦霆肅。禦霆肅沒有靠近她,他知道分寸,在曜軍裡她是太后,不是月九幽。但只要她的身影出現,便不自覺會被吸引。平日她與曜軍將士打成一片,嘻笑打鬧,看起來非常快樂的樣子。聽到軍報時卻又一臉嚴肅,眼神偶爾也會經過他,隻深深看一眼便轉移開來。
如不出意外,他此時前往鏡都,便會成為鏡流的王,他不能讓這件事有什麽意外,哪怕是為了她。
他正望著她出神,就見月九幽朝他,不是朝他們走來,此時正是休息的時間。
“瑞王殿下,身體是否能受得住?”月九幽問道。
“有勞太后關心,我很好。先生一直對我照顧有加。只是……因我,拖慢了大家行進的速度。”禦霆軒有些抱歉。
“無妨,也不急著這一兩天。”月九幽搖頭道。若不是他的身體,其實瑞王更適合當王,她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會讓事情變得簡單。
月九幽又站起身步步隨著他的薛馳說:“就在這裡扎營吧。”
“不,太后,再往前走些,一個時辰不到,那裡的土地更適合扎營。這裡的太松軟了,可能明早起身,東西都泡在河水裡了。”禦霆肅剛才低著頭,並不是不好意思看月九幽,而是在研究腳下的沙土。
月九幽腳下一用力,試了試感覺,果然如禦霆肅所說。於說對薛馳說:“讓兄弟起身,往前走一個時辰再扎營。”
她朝禦霆肅一笑,表示讚揚。月九幽與她站在一道等大家收拾好東西接著趕路。
禦霆肅正不尷不尬地準備找月九幽搭話,就見薛馳又走了回來:“太后,隊伍後方有一人說是您的……摯友……拿了這個來……”說著,伸出手,手心裡是一支銀色的釵,鑲著紫色寶石。月九幽愛用釵當武器,曜國人都是知道的,這款式薛馳是見過的,也認得。因為路劍離為她製了無數支,只是鑲的寶石顏色不同而已。
月九幽顯然認出了那支釵,笑著問:“他想幹嘛?”
禦霆肅也想知道這摯友是誰,能拿到她的釵,因為他的懷裡也有一隻同樣的釵,只不過寶石是翠色的。
“他隻說有東西交給您,我不敢放他進來,先來問您。”薛馳回答。
“那讓他放下東西就滾吧!”月九幽沒有接那釵。
薛馳忙應了就去,不一會兒就提著好幾壇酒過來,幾壇酒被麻繩捆著,酒壇中還有一大束開得正好的芍藥花。月九幽看那壇子和花,便知道是那晚他們喝的那種。
“他這是要把人家的酒窖都搬空嗎?還把人家院子裡的花全都剪了?哈哈哈哈……”月九幽哈哈笑了起來。
邊笑,邊從把那花抽了出來,嗅了嗅,今日居然沒有下毒。
“說了什麽?”月九幽問薛馳。
“這……”薛馳不敢說。
“你說,要一字不漏。”月九幽
“他……他說‘我這就滾了,先滾去鏡都等你。你也滾快一些,到了鏡都來吃我做的飯。’”薛馳也是老實人,真的是一字不漏的複述了出來。
“哈哈哈……”月九幽笑得有些仰不住了。
禦霆肅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隊伍在按著禦霆肅的指引往前行進,他趁機走到前方與薛馳走到一道,再四處望了望,看到月九幽並沒有在附近。
“薛將軍,剛才來給太后送酒的是何人?”禦霆肅問道。
“一個江湖人吧!三十來歲,長得還算周正。”薛馳單純得很,隨問隨答。
“男子?”
“是男子啊!”薛馳點點頭。
薛馳被禦霆肅一點,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男子……送酒……送花……莫不是!!!”他一臉驚愕地看向禦霆肅。
禦霆肅怕是與他想到了一處,正心裡酸酸的。
“我呸!他也配!等老子到了鏡都再看到他,把他砍成八塊!”薛馳邊罵邊狠狠地啐了一口。
禦霆肅想起剛才月九幽開心歡笑的模樣,心裡更酸了。他再不作聲,想著心事。本來他還盤算著,自己稱王后,能不能將她留下來。現在人心還沒有喚回,倒是多了個情敵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不知不覺已走到地方。
禦霆肅整了整衣領,扶了扶冠,將騎踱到月九幽身邊道:“這裡就可以了。”
於是,大家開始停下來扎營。
吃晚飯時,月九幽讓薛馳去拿今天冷焰送她的酒,隻拿了一壇。畢竟有正事,也不能喝得太多了。於是將一壇酒分了分,在座的每人都嘗了一些,包括禦霆肅、禦霆軒、薛馳還有幾個副將。
禦霆肅一嘗,原來是燁國的酒。他瞥見月九幽將那束花放進了她的營帳,還別了一朵在腰間,火紅的顏色,使她的英武多了一份嫵媚,很是好看。現在看來,他對月九幽還是很不了解啊,他竟然不知她這樣的人也會喜歡這些大紅大紫的東西。
到了大漠裡最冷的時候,除了巡邏守夜的人外,大家都睡了。
月九幽看到帳裡的那一大捧巨大的花束,想著那光禿禿的院子就很想笑,也真是虧他想得出來。
她迷迷糊糊睡著又醒來,日日都是這樣已經習慣。當她這次睜眼時,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股動物身上才有的腥騷之味,夾雜著血腥氣。
“不好!”月九幽心裡暗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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