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上學了?”梅琳心虛問道。

周玉青沒搭理地，愧疚地看向周子陽，他沒能管住母親，害爸爸丟了臉。

“回家！”

周玉青冷聲說道，拽了梅琳就走，但梅琳沒動，周玉青用足了力氣，都沒能拽動她，臉漲得通紅。

“玉青你別管，回學校上課去！”

梅琳覺得兒子太不懂事，不知道鈔票有多重要，在城裡住連喝點水都得花錢，沒了周子陽，他們娘倆以後只能喝西北風了。

“你回不回家?”周玉青的眼神更加冷漠了，還有受傷。

梅琳心裡刺了刺，不由軟了，在她心裡兒子還是很重要的，她要靠兒子養老送終，擔心兒子會真的不管她，可她更擔心日後的生活，沒有錢怎麽過?

“玉青你不懂，這事你別管，媽是為了你好！”梅琳好聲好氣地哄。

另一頭和江老太扭打成一團的梅老太，已經潰不成軍了，尖聲叫道:“還廢什麽話，趕緊過來幫忙！”

梅琳又抬起了腳，她對梅老太是幾十年養成的服從，形成條件反射了，不敢也不願反抗，乖乖地就要去幫忙。

周玉青眼神更加失望，緊繃著臉，冷聲道:“你不聽我的可以，從此以後你和外婆過吧，我不會再管你了！”

他寧可去要飯，也不想再和這樣的母親生活了。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能不能懂點事?我是為了誰啊，要不是為了養你，我至於來鬧?至於低聲下氣的?”

梅琳也火了，覺得兒子太不懂事，一點都不體諒她的苦心。

“你不用說這些話，以後我不用你養，我去討飯也好過你丟人現眼！”

周玉青甩開了梅琳的手，再一次痛恨自己年紀太小，生活不能獨立，說話也沒分量，沒人把他當回事。

“你說的什麽混帳話，我不養你，你這些年是喝風長大的?還想去討飯?你和誰賭氣呢，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鬧心東西。”梅琳又氣又恨，說話也不中聽了。

明明是她親生的兒子，可這逆子卻和周子陽那黑心男人更親，事事都聽周子陽的，根本沒把她這當媽的放在眼裡。

周子陽心裡不忍，想叫住周玉青，但被周阿嬤攔住了。

“這就是那個孩子?”

“是的，媽，玉青他是好孩子，和梅家人不一樣。”

“再好也是別人家的兒子，或許他是好孩子，但他有梅琳那樣的媽，還有那樣的外婆，就是他的原罪，你難道還想和梅家人牽扯不清?”

周阿嬤瞪了眼兒子，越大越糊塗了，梅家人厚顏無恥，跟螞蟥一樣纏人，現在都鬧成這樣了，如果子陽真的領養了周玉青那孩子，以後的麻煩事肯定源源不斷。

只要梅家人還活著，她兒子就不會有安生日子。

這件事她絕不會同意的。

周子陽還想再說，周阿嬤打斷道:“別再說了，除非梅家人死絕了，這事別提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好人不長命，惡人臭萬年，梅老太這種人活得且長久著呢，怎麽可能死?

還有梅琳，年紀輕輕的，又不乾活，肯定能再活幾十年，周玉青這孩子再好，都和她兒子有緣無份。

周子陽歎了口氣，愧疚地看向周玉青，他知道母親說的都對，收養了這孩子，就注定和梅家人扯不斷了，唉！

周阿嬤看不得兒子難受，沒好氣道:“真想照顧那孩子，也用不著收養，抽空去看看就行，好苗子只要隔三差五地澆點水，就能茁壯成長，用不著天天看著。”

“哎……謝謝媽。”

周子陽立刻喜笑顏開，他就知道母親嘴硬心軟。

周阿嬤哼了聲，眼神嫌棄，不過她現在又有了主意，周玉青這孩子來得正是時候，她且試探試探這孩子，看是不是值得她兒子那麽看重。

老太太四下一看，又擠進人群中了，尖聲叫道:“你兒子都來了，讓你兒子說說，那個周子陽到底有沒有和你睡一屋！”

看熱鬧的群眾們得了提醒，精神又振奮了，紛紛嚷道:“對對對，讓這孩子說，到底有沒有睡一屋！”

“孩子都這麽大了，肯定知道，就讓他說。”

大家熱切地看著周玉青，想知道真相，人們總是對桃色八卦更感興趣些，迫切想知道周子陽和梅琳之間，究竟有沒有睡過。

周子陽神情變得尷尬，剛才那個聲音他一聽就知道是母親，其實他並不想把周玉青牽扯進來，對孩子太殘忍了。

周玉青緊緊咬著牙，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裡，他比同年齡的孩子懂得更多，所以也更覺得羞慚。

他能猜到定是母親用那種事威脅爸爸了， 真夠惡心的！

他親眼見到母親半夜去敲爸爸的門，見到了好幾次，每次爸爸都沒開門，還說了些重話，母親這才悻悻離開。

有個這樣的媽真的很丟臉，周玉青痛苦地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又睜開了，看向了周子陽，大聲道:“周叔叔，對不起，我沒管好媽媽，這些年感謝您對我們一家的照顧，現在我姐姐有了工作，我也長大了，您不用再管我們了，等以後我長大了，我會一定會報答您的養育之恩！”

說完，周玉青深深鞠了一躬。

然後他又對著群眾們說道:“他不是我爸爸，只是受我爸爸的托付照顧我家的，周叔叔和我媽連話都不說，也沒住在一屋，我姐姐的工作也是周叔叔安排的，在飯店上班，每個月工資有32塊，我今年12歲了，再過幾年就能掙錢了！”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你鬼迷了心了！”

梅琳尖聲罵著，掄起手給了周玉青一個巴掌，她都要氣死了，養出這麽個白眼狼兒子來。

周玉青並沒躲閃，迎了這一巴掌，臉上鮮紅的手指印，昂著頭倔強地瞪著梅琳，一字一句道:“我沒胡說，說的都是事實，周叔叔本來就不是我爸爸，他叫周子陽，我爸爸是周文林，他已經死了！”

“你……你個小畜生，你知道什麽?沒有錢你去喝西北風，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你非得氣死我才舒服啊！”

梅琳眼睛都氣紅了，心裡一陣酸楚，她豁出臉面鬧是為了誰?

這小畜生怎麽就一點都不體諒她，還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氣她，她的命怎麽這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