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提問讓江小暖有點懵圈,她沒想到師傅反應會這麽大,而且好像不太高興,不由有些緊張,她還是希望師傅能喜歡陸寒年的。
便回答道:“是……是從小就認識的,住在一個廠裡的大哥,比我大六歲。”
周師傅神情緩和了些,青梅竹馬還不錯,知根知底的,便問,“做什麽工作的?”
“以前在B隊,還參加過Y戰……”
江小暖小聲說,還偷瞄了眼,周師傅神情更滿意了,“當兵的穩當,就是當軍嫂太辛苦了,這後生是什麽級別?家屬有隨軍資格嗎?”
要是能隨軍還是不錯的,至少不用兩地分居。
江小暖咽了下口水,有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明明陸寒年是那麽優秀的男人,可現在這個社會,沒有國營編制的工作,就意味著沒有鐵飯碗,更意味著低人一等。
好姑娘是不會找這種無業遊民的。
大多數家長也不會讓女兒嫁陸寒年這樣的男人。
“師傅……我對象他退伍了。”江小暖實話實說,反正遲早得知道。
周師傅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皺緊了眉,“退伍了?能力不行?”
肯定是能力不行,否則怎麽可能年紀輕輕就退伍,周師傅對未曾見過面的陸寒年沒了好印象,能力平庸的人是配不上他如花美貌的徒弟的。
小暖這丫頭年紀小,又吃了那麽多苦,冷不丁出現個大哥哥一樣的男人噓寒問暖,這丫頭就心動了,以為這就是愛情了。
哼,狗屁愛情,全都是套路。
那男人絕對是想騙個漂亮媳婦,他當師傅的必須把好關。
開著車的陸寒年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又打了個噴嚏,探出車窗看上面掛著的太陽,疑惑地揉了揉鼻子,繼續開車,得把這些東西都送完,運氣好的話,下半年還能再搞個大訂單。
他現在是有媳婦的人了,必須多掙些家當。
江小暖感覺到了師傅的不喜,忙解釋道:“他能力很強的,就是因為太強了,才會被人排擠離開B隊的。”
“那他現在幹什麽?”周師傅不太相信。
覺得是江小暖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看見屎都覺得香。
江小暖神情猶豫,支吾道:“和……和我一樣,不過他乾得大,已經掙了好多錢,這些就是他孝敬您的。”
她指了指袋子,想讓周師傅明白,不是有個鐵飯碗就是好男人,能掙錢才是王道啊!
但現如今的風氣太高尚了,越窮越光榮,越富越倒灶,尤其是有過特殊經歷的周師傅,一聽男人也是乾投機倒把的,立刻便沉了臉,對陸寒年徹底不喜了。
“小暖,你現在還小,有些事搞不懂,我建議你感情上的事別太著急,安心學習考大學才更要緊,你覺得呢?”周師傅語重心長地教育,他真擔心這丫頭被男人騙了。
“師傅您放心,我肯定會考上大學的,您是沒見過陸大哥,如果您見過了,就會知道他是多麽優秀的人,真的,師傅您得相信我的眼光,當初那麽多家照相館,我怎麽偏偏選中您這家呢?這還不能說明我眼光好啊!”
江小暖拍了記馬屁,哄得周師傅笑了,但他可沒那麽好哄。
“你別耍貧嘴,這樣吧,哪天帶他給我瞧瞧。”
周師傅是過來人,知道感情這種事不能直接反對,越反對越和大人對著乾,江小暖的眼光他還是相信的,既然這丫頭把那男人誇得那麽好,他就見見吧。
要是真靠得住,他也不是不開明的人。
“行,過幾天我讓他請師傅吃飯,師娘也來吧?”江小暖松了口氣,
只要肯見面就好,她相信周師傅絕對會喜歡陸寒年的。雖然只和周師傅認識了兩個月而已,可她很尊敬周師傅,是真心將他當成師傅的,自然希望陸寒年能獲得周師傅的認同。
“不用了,就我一人。”
周師傅微微皺眉,似是想到了煩心事,江小暖心裡疑惑更深,難道是和師娘吵架了?
“師傅,這裡面的肉您拿出來晾著,捂著怕是會餿。”
江小暖提醒,今天天氣有點熱,悶在袋子裡肯定會壞,三四斤肉呢,壞了太可惜了。
周師傅怔了下,打開了袋子,血腥味衝進了鼻子裡,還看到了糧食,他趕緊收緊了袋子,壓低聲音問,“那家夥不要命了?你和他離遠點兒,別被他連累了。”
倒賣糧食可是大罪,萬一逮到要吃牢飯的,周師傅不擔心陸寒年,他擔心這死丫頭受牽連。
江小暖笑嘻嘻道:“師傅放心吧,是陸大哥在鄉下的親戚送的。”
周師傅半信半疑,“真的?”
“千真萬確,我哪能騙您呢。”
江小暖一臉真誠, 師傅膽子小,還是別嚇他了,而且也不能怪周師傅膽小,她是重生回來的,知道未來發展形勢,所以敢弄這些。
周師傅卻是經歷過時局動蕩的,而且她猜測周師傅的成分應該不會太好,所以才對這些事很敏感,她就不讓師傅擔驚受怕了,現在是十月,還有兩個月上面就要下發文件了,她和陸寒年就能更放開手腳了。
“小心些沒錯,寧可少吃些,也別乾這些事,沒什麽比命更要緊的。”
周師傅聲音帶了些哽咽,似是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江小暖心裡一動,脫口問道:“師傅,你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了,只剩我一個了。”
周師傅神情黯然,長歎了口氣,偌大的家只剩下他一個人獨活著了。
也不對,還有他母親,可他覺得母親還活著的希望不大,但生得見人,死也得見屍,他寧願相信母親只是失蹤了,也許某一天就會回來和他團聚的。
江小暖感覺到了師傅的黯然神傷,不由後悔,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要戳師傅的心,但她還是奇怪,周師傅明明有老婆兒女,為什麽說只剩他一個了?
周師傅心情不太好,精神也不佳,江小暖便告辭了,她本來還想問問周師傅母親的事,現在也問不出口了。
以後等師傅心情好些再問吧。
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幾天,江小暖沒敢去電影院那搞批發了,她換了新地方,還算平安,和陸寒年說了的確良的事,陸寒年自然沒問題,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這邊陸寒年也忙的很,每天早出晚歸的,某天,陸寒年和江小暖說,“陸志國讓我帶你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