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雖然討厭何百霞，可還是覺得那女人不至於下這樣的狠手，這可是殺人呢，何百霞連雞都不敢殺，哪還敢殺人?

以前家裡過節要做菜，殺雞宰魚這些活，何百霞從來不乾的，說她不敢動手，看到別人殺雞放血都一副害怕的樣子，看得江老太特別蛋疼，但也得承認何百霞膽子不大，不可能害吳柏壽的。

周阿嬤冷笑了聲，口氣是濃濃的嘲諷，“老王八可是這女人害死的，能害死一個，就能再害第二個。”

江老太愣住了，被說得沒那麽堅定了，難道真是何百霞害的?

不過她還是否定了，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小，畢竟——

“吳柏壽那狗雜毛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哪會任由何百霞動手不反抗的?反正還有五六日就一個月了，阿姐你準備好鈔票。”

江老太心情極好，還哼起了戲曲兒，“鑊鏟拿來一記甩，一鑊清水變鑊飯，鑊鏟拿來一記戳，一鑊蘿卜會變肉，鑊鏟拿來一記丟，一碗清水變碗酒，鑊鏟拿來一記鏟，鏟出盤廿四樣，魚，蝦，蟹，醬，臘雞，臘白鴨，糟雞，糟鴨，糟肚腸，黃鱔，泥鰍不算帳，田螺，螺螄湊兩樣，蘿卜，芋艿，莧菜梗，外加一碗霉千張……”

這是她最喜歡的越劇《九斤姑娘》的其中一段，因為裡麵包含了老百姓最向往的生活，這些食物都是她愛吃的。

江老太代表了很多勞苦大眾的最樸實的願望，就是能夠過上像這個唱段裡面描述的生活，可惜很多老百姓，已經有很多年都沒過上這種日子了，江老太也一樣。

不過現在江老太已經過上了，九斤姑娘唱的那些菜，她想吃啥都就能到啥，只要鑊鏟一記甩就好，但是——

“等天氣熱點兒，我要去弄點霉莧菜，再過兩個月就能做霉豆腐了，先做霉豆腐。”

江老太喜滋滋地自言自語，她喜歡吃所有霉製食物，像霉莧菜，霉豆腐等，都是老太太愛吃的，尤其是霉莧菜，是她夏天最愛的菜，沒有之一。

最好吃的就是霉莧菜的臭湯，和臭豆腐一道燉湯，那個鮮呀，隻這一道菜，江老太就能吃三碗飯，比肉還好吃些。

可惜霉莧菜只能夏天做，其他季節吃不到，江老太遺憾地吧噠了下嘴，一想到霉莧菜的美味，她這口水就止不住地流。

周阿嬤也跟著舔了舔嘴唇，這菜她也喜歡吃啊，便說道:“多做點兒，燉臭豆腐吃。”

她還喜歡吃臭冬瓜，可惜她自己不會做，不過江老太婆肯定會做，到時候她吃現成的。

“到時候看心情。”

江老太傲嬌地哼了聲，讓她做她就做，憑啥?

她又輕哼道:“也不知道樓外樓有沒有霉莧菜吃，哎呀……西湖都沒見過，心情不好，沒力氣做。”

周阿嬤從鼻子裡哼出了聲，撇過頭懶得搭理這老太婆，她是舍不得那點銅鈿嗎?

她就是覺得吳柏壽這一跤摔得太蹊蹺了，肯定有貓膩，回頭她得查查，反正還有五六天呢，不著急。

江小暖進屋就看到這老姐妹互不搭理的樣子，不由好笑，不過看江老太的樣子還是蠻開心的，哼著九斤姑娘呢，這老太太只要心情一好，就必然會哼九斤姑娘。

“小暖，吳柏壽那狗雜毛癱了。”

周阿嬤衝她招了招手，說了個好消息。

江小暖心情頓時大好，好奇地問，“怎麽癱的?”

吳柏壽這是步上吳老頭的後塵了?

可年紀也不大，中風應該不大可能，也不至於摔跤吧?

“摔的，從三樓滾到了一樓……”

周阿嬤把之前江老太的話又說了一遍，

還說道:“何百霞過了清明就要結婚了，男人是教育局的幹部，條件很不錯。”江小暖皺了皺眉，不是她陰謀論，這吳柏壽的摔跤太巧合了，便問道:“吳柏壽誰在照料?”

“吳繡芸，估計挺不了多久。”

周阿嬤湊在江小暖耳邊，嘀咕了幾句，江小暖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回頭我和陸大哥說，讓他去查查。”

“那狗雜毛不是還有個大兒子嗎?可以和他說一些。”

“嗯。”

江小暖點頭，一老一小交換了狡詐的眼神，相視一笑。

就讓這一家人狗咬狗好了，何百霞想發展第二春，美得她！

何百霞雖然沒有直接害過她，可背後出了不少餿主意，周豔紅雖是她主要的報仇對象，她也不想何百霞這陰險女人過好日子， 如果這女人沒做害人的事，她也就算了，但現在把柄都送到她面前了，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晚上睡覺時，江小暖把這事和陸寒年說了，“我和姨婆都懷疑，很可能是何百霞故意害的吳柏壽，你看能不能查出來，要是真同何百霞有關，就把這事捅給吳愛華知道，讓他去鬧！”

“好，我讓人去查。”

陸寒年答應了，明天和手下交待一聲就行，他摟緊了江小暖，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啞聲道:“不管別人的事了，夜深了。”

耳朵是江小暖的敏感處，尤其是耳垂那兒，稍微碰一下就身體顫栗。

“別咬我耳朵……討厭……”

江小暖身子軟得像水一般，聲音也不自覺嬌軟，寂靜的夜晚顯得更加嬌媚，某人眼睛都紅了，俯身……

一個正月都忙著串門，他都憋好久了，今晚一定要盡興。

今晚沒有月亮，星星也沒幾顆，雲朵都躲起來了。

月黑風高時，不僅適合殺人，更適合造人。

……

一夜被踏紅浪，江小暖差點沒能在六點起床，等她醒來時，都已經六點半了，她和孟凡約好了七點在學校門口等的。

“都怪你！”

江小暖氣得在某人身上用力掐了下，陸寒年毫無反應，討好地給她穿衣服，“別急，我開車過去很快，不會遲到。”

“以後一晚上頂多三回，一個星期工作三天，犯規了就自覺去睡沙發！”

江小暖飛快地套上毛衣，製訂了新的床規，必須得有個章法了，無規矩不成方圓，否則她遲早得在床上累死，這家夥就跟牛一樣，一天耕十畝地都不曉得累的笨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