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桂已經送去火葬場了，喪事也安排在那兒，一切從簡，陸寒年匆匆趕去了，看到了陸志國，有點驚訝，陸志國老得太快了，頭髮白了大半，臉上的褶子也多了不少，和去年的春風得意比起來，像是差了二十來歲。

“你媳婦怎麽不來?”陸志國沉聲喝問。

他的聲音很大，現場有不少機械廠的同事，都認識江小暖，聽了這話對江小暖都有些不滿，畢竟死者為大，萬金桂縱然有千般錯，那也是江小暖的長輩，現在人都死了，江小暖於情於理都得來拜祭的。

“她身體不方便，醫生說不宜出門。”陸寒年面無表情地解釋。

陸志國還想諷刺幾句，有人叫道:“小暖是有孩子了吧，前兩個月聽江阿嬤提起過，說小暖懷孕了，確實來不得。”

“我也聽江阿嬤提過，算算日子，得有七八個月了呢，懷的還是雙胞胎，要小心靜養才行，哪能出門呢。”

“雙胞胎呀，真有福氣。”

幾個大媽議論紛紛，口氣羨慕極了，她們並不知道懷雙胞胎有多艱難，隻覺得福氣好，一次生倆，多省事啊。

陸志國臉色越發難看，這麽大的事，外人都知道了，他這當爺爺的卻不知道，還得讓別人告訴他，老大這逆子根本沒把他這當爹的放在眼裡。

“大哥，恭喜你啊。”陸懷年過來道喜。

這一年來，陸懷年變化更大，瘦得皮包骨頭，胡子拉茬的，頭髮油膩膩，眼睛裡滿是血絲，眼睛一圈都是黑的，一看就是夜貓子。

不過陸懷年倒比以前會做人了，還知道主動過來和陸寒年套近乎，看他的樣子，親媽死了也沒見有多傷心，臉上還帶著笑呢。

陸寒年看了他一眼，眉頭緊皺，陸懷年已經成賭徒了，賭癮越來越大，欠了一屁股債，這輩子估計是還不清了，不過陸懷年要怎麽活，同他沒半點關系。

“去給你媽上柱香吧！”陸志國喝道。

陸寒年沒動，朝萬金桂的骨灰盒看了眼，冷聲道:“沒必要，我媽早死了。”

他過來只是為了看看陸志國過的怎麽樣，看起來很不好，他心情好了不少。

“畜生！”

陸志國掄起手就要抽，但掄到半空他又收了回去，咬牙切齒地罵:“這些年是我和萬金桂一塊兒養大你的，你個不孝子，有出息了連爹娘都不認了！”

“我媽和萬金桂是怎麽死的，你心裡很清楚，我倒想問問你，這些年你就沒做過噩夢?沒夢到我媽在夢裡索你的命?往後索命的又會多一個萬金桂了，你好自為之吧，等你死後，看在你貢獻了一滴精血的份上，我會給你買塊最便宜的墓地！”

陸寒年懶得再裝面子情，說完了這些話後，轉身就走了，也不管他說的這些話引起了軒然大波，機械廠來拜祭的同事們，雖然背後都在議論這事，可今天卻是當事人親口說的，看來陸寒年他媽當年還真是陸志國和萬金桂害死的呢。

“逆子……我打死你！”

陸志國又氣又怕，這些天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工作又苦又累，工資還低，還得費心處理萬金桂，勞心又勞力，短短半年就老了十幾歲，不過萬金桂總算死了，他還和烏吉明聯系上了，烏吉明答應他，年後就給他安排輕閑工作，他的好日子快來了。

可想到陸寒年這個忤逆不孝的兒子，陸志國就上火，烏吉明明確說了，讓他想辦法拿到顧家留下的寶貝，這些寶貝肯定在這逆子手裡，他老早就去打聽過了，逆子和那個奸詐難纏的姨婆相認了，那老太婆手裡有不少寶貝，應該給逆子了。

陸志國還想著和逆子好好聯絡聯絡感情，

畢竟是親父子，血緣親情在那，就算有再深的隔閡，好好哄哄應該沒問題的，可他沒想到，這逆子連個好臉色都沒有，來了後就陰陽怪氣，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氣死他了。陸寒年大步朝外走，陸志國都追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逆子離開，一肚子邪火發都發不出去，硬生生地咽下去了，鐵青著臉繼續見客。

來拜祭的基本上是機械廠的同事，和陸志國的關系也就那樣，過來只是為了還人情罷了，匆匆拜了拜，便離開了。

來追悼的斷斷續續的，還有萬金桂的娘家人，不過萬金桂病了這麽長時間， 娘家人也沒起疑心，拜過後就回老家了。

陸寒年回到家，江小暖見他臉色不好看，知道他肯定和陸志國吵架了，便安慰道:“你別和他生氣，長久不了的，他衝萬金桂下手，說明他害怕了，沒準自個就把自個嚇死了呢。”

“他這種人不會害怕的，應該是萬金桂威脅他了吧，所以才會死，他現在和烏吉明聯系上了，估計是想我外公留下的那兩箱子東西的主意，烏吉明那王八蛋一直都沒死心。”

陸寒年冷笑，烏吉明那兒他讓人盯著，這倆畜生已經聯系上了，肯定是衝著那兩箱子東西來的。

“他們做夢，頂多也就再得意三五年！”

江小暖也冷笑了聲，烏吉明的靠山是紀家，頂多三五年紀家就會倒台，烏吉明的好日子也到頭了，陸志國就更不用說了，一條走狗而已。

那兩箱子寶貝她也見過，和陸寒年相認後，周阿嬤就把那那兩大箱子寶貝歸還陸寒年了，都是他外公生前收藏的古書字畫，每一樣拿出來都是能去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烏吉明跟隨陸寒年外公時間最長，也最清楚這些東西，想方設法地想佔為已有，派人對周阿嬤嚴刑拷打，卻枉費心機，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有一隻小箱子是首飾，陸寒年外婆生前戴過的，周阿嬤則給了江小暖，也都是精品，這些寶貝陸寒年都找了安全地方收好了，烏吉明永遠都別想找到。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江老太今年不回老家住了，安心待在城裡，置辦了十分豐盛的年夜飯，滿滿一大桌子，氣氛特別熱鬧，小孩子們是最開心的，因為可以分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