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好久沒看到江阿嬤了，周阿嬤，她怎麽了?”有人問。

“我哪知道，我又不和她住一起。”

周阿嬤沒好氣地嗆了句，旁邊的常大爺看了她一眼，側過來低聲問:“你們老姐妹是不是吵架了?”

“吵個屁，我才懶得和她那種人吵，浪費時間，行了行了，趕緊打牌。”

周阿嬤嗤了聲，不耐煩地催促，她都不想提那老太婆，就不能來服個軟?

本來就是這老太婆不對，蠢的要死，她都說了要咬死不承認，結果小暖一詐就詐出來了，還連累她丟人現眼，她還生不得氣了?

哼，這回江老太婆要是不主動認錯，她絕對不會低頭的，反正她的精神生活充足的很，不怕沒人陪她玩。

常大爺笑眯眯地打了張牌，還勸道:“咱們這個年紀了，心胸要寬廣，你是有文化有見識的人，別和她一般見識，都這把年紀了，朋友是越處越少嘍。”

“誰這把年紀了?你才這把年紀，我還年輕著呢，會不會說話?”

周阿嬤一下子炸毛了，她雖然老了，可她從來不服老，她可是打算長命百歲的，按照一百歲的壽命來算，她現在的年紀頂多也就是中年人，和一把年紀還差得老遠呢，這老頭子人話都不會說，難怪老婆要和他離婚。

“對對對，是我一把年紀，你還是十八歲。”

常大爺特別好脾氣，一直笑眯眯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周阿嬤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再加上常大爺又給她放了個炮，她的火氣立刻無影無蹤，趕緊胡牌了。

“不玩了，老常你作弊！”

一個大爺氣壞了，起身不玩了，炮全讓姓常的家夥放了，他都輸一角錢了。

常大爺一點都不生氣，清雅的臉上一直都帶著笑，他在弄堂的人緣很好，雖然才搬來一年不到，但左鄰右舍都處得像老朋友一樣，因為他好說話，出手也大方，人人都喜歡和他玩。

空了個缺口，立刻就有人頂上了，弄堂不缺麻將搭子，反正玩得不大，輸贏也就一兩角錢，弄堂的人都玩的起，花一兩角錢享受一天快樂時光，劃算的很。

周阿嬤在這邊玩得不亦樂乎，江老太在家都快鬱悶死了，電視機調頻道的轉鈕，被她哢哢地旋個不停，調來調去都沒個好看的。

“都快過年了，就不能安排點好看的節目，真是的！”

江老太氣得關了電視，又去拿出了錄音機，拿了盤《王老虎搶親》的磁帶，塞進去聽起了越劇，心情這才好了些，但還是悶悶不樂的，又去大門口掃第四回地了，可惡的周老太婆愣是沒過來。

“不來就不來，有本事一輩子都別來！”

江老太關上了大門，自個嗑起了瓜子，還跟著哼戲曲，可這一個人聽，總歸比不上兩個人聽，以前跟著周老太婆聽戲曲，還能評頭論足一番，現在一個人聽著真沒勁。

“砰砰砰……”

大門被拍得砰砰響，江老太眼睛一亮，便得意洋洋了，她就知道周老太婆撐不住的，哼，一會兒她可得端端架子，不能太好說話，必須讓周阿姐承認錯誤，再請她下三頓館子，否則她就不原諒這老太婆。

江老太腦子裡想著要端架子，身體卻誠實的很，半點猶豫都沒有，就跑過去開門了，看到大門口的局長夫人，不由愣了下，失望湧了上來，無精打采地打了聲招呼，招呼局長夫人進門。

“江嬸子，這是老孟讓我送過來的帶魚，朋友送他的，我挑的最好的。”

局長夫人提了個紙箱，裡面都是一個巴掌寬的帶魚，正宗的舟山帶魚，後世有錢都買不到的高級貨，

有個老板送孟局長的，快過年了，孟局長這樣的位子，收禮都收到手軟。孟局長雖然反對受賄，但一點禮物他還是會收的，畢竟他這樣的位置，要是真的一點油水不撈，下面的人也不服氣的，關於這方面的平衡之道，孟局長把握得非常精妙。

這一箱帶魚就是一個老板送的，都是好貨，孟局長特意讓老婆送過來感謝陸寒年，要不是陸寒年提醒，他這官帽子可就讓蠢兒子坑沒了。

局長夫人本來有些舍不得，這麽好的帶魚她想拿回娘家顯擺的，可孟局長給她一分析，局長夫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半天都不敢耽擱，立刻提了一箱帶魚送來了。

“小陸不在家啊?”

局長夫人坐下來， 和江老太寒暄，江老太給她泡了最好的明前茶，還拿出了高級果盤招待。

江老太有三套待客的方式，都準備得很充足，最高級的是明前茶和高級果盤，裡面有香榧巧克力，還有奶糖等，這種是像局長夫人這樣提著重禮登門的客人才有資格享用的。

第二套則是雨前新茶和普通果盤，裡面是一些瓜子花生還有普通糖果，當然也會摻雜幾顆大白兔奶糖，充充門面，適用的是提著禮物，可禮物又不貴重的客人。

第三套則只有陳茶，這種是空著手上門的客人，給他泡點陳茶江老太還心疼茶葉和開水呢，果盤就別想了，啃自個腳丫子去吧。

“小陸出去辦事了，年關到了，他忙的很。”江老太笑著說。

局長夫人不由點頭，“我家老孟也忙的很，大清早出門，要天黑透了才回家，忙得連吃飯時間都沒有。”

“孟局長是要乾大事的，我常聽小陸說，孟局長以後是要當大官的，你可真好福氣，嫁了有本事的男人，還生了個大學生兒子。”江老太奉承了幾句。

局長夫人本來還有些得意，可聽到兒子，她臉上的笑容就垮了，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家小凡……唉……提起來我都要氣死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讓他爹抽得爬不起來了。”

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這事和江家也沒啥隱瞞的，還是陸寒年提醒的老孟，人家早知道了，而且這些天局長夫人都快憋壞了，連娘家人都不敢吐槽，逮著江老太就倒苦水了。

“小凡又幹啥事了?大過年的孟局長怎發那麽大火?”江老太頓時來了精神，也不無聊了。